49、文安(老三番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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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

我叫陳文安,現在的我正拖著婚紗的長擺狂奔在機場裡,頭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掉了,高跟鞋早扔了,我知道此刻的我看起來的確可以歸為瘋子的一類,或許我是有點吧,不然我怎麼會在一個小時前拋下我那帥氣的新郎,十二層的蛋糕,卡地亞的鑽戒等等的跑出來。沒錯,我是在逃婚,其中緣由還得追溯到我十八歲。

是的,十八歲。十八歲的陳文安最喜歡的人是傅懷謹,最厭惡的人是傅景初。

在我十八歲的生命裡傅懷謹是我的天使,他教我畫畫,教我騎腳踏車,接我上下學。他是世界上最最溫柔的人,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充滿柔情,看到你就像要把你擁抱在懷裡一般。陳傅兩家交好數十年,傅媽媽也常常和我母親開玩笑說:安安沒人要我家要,咱們可是訂了娃娃親的。我一直以為我會嫁給謹哥哥。我和謹哥哥都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從小便玩在一起,他大我七歲,陪我走過生命裡的每一段時光,我曾一直以為他是我生命的全部。

可是,我十八歲,傅懷謹二十三歲那年傅家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傅媽媽心臟病發作去世了,爾後的一年,傅叔叔接來了第二個妻子,謹哥哥的後媽,還有,第二個兒子──傅景初。

新來的傅媽媽是很好的人,會做漂亮又好吃的蛋糕,和我母親也很快打成一片,我即使吃了她的蛋糕,也不想和她多說一句話,潛意識裡像是背叛了謹哥哥。星期六的晚上,我家照例去傅家聚會吃飯,飯後,我爸媽做左邊的沙發,傅叔叔和傅阿姨坐在中間的沙發,邊吃水果邊看新聞。似乎什麼都沒有變,連盛水果的盤子沒變,變的只是謹哥哥從此不參加我們,他都在樓上畫畫,變的只是那張新的臉孔,不變的是,我還是喊她“傅阿姨” 。那一刻,我從心裡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悲傷,說不清楚,卻無能為力。我想為謹哥哥做點什麼,腦子還在動,嘴就已行動,我大聲的問我母親:“媽媽,你們為什麼都不記得以前的傅阿姨了?” 我想說的是為什麼你們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為什麼你們能如此的安心,為什麼你們能留下謹哥哥一人那麼哀傷?可原諒當時的我表達能力是如此的淺薄,可就算淺薄如此,卻令得大人們一片安靜,“ 啪 ” 的一聲我就挨了一巴掌。我在淚水中看到新傅媽媽臉色蒼白的攔住我盛怒的父親。

我跑上樓,第一次與傅景初在樓梯上─狹路相逢。在此之前我對傅景初的印象少之又少,他給我的感覺一直都很陰冷高傲。我不懂他在傲氣什麼,是傅叔叔偏愛他還是他家世甚好?但這些本來都是謹哥哥的! 我本就不屑理他,即使哭得眼淚鼻涕都要高昂鼻孔。我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快如閃電的掏出口袋裡的手箍住我的手腕在我耳邊對我說:“ 不要讓我再聽到你欺負我媽媽!” 他的手指像冰冷的蛇一般纏住我的手腕,掐住我股股跳動的脈搏,他的眼睛和我對視時是一片深黑,冰冷的要把人吸進去。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威脅過我,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他一定能有法子弄死我。第一次,我體會到女人和男人在力量上的懸殊,第一次,我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像已經在地獄黑暗裡生活了很久很久。

直到躲到謹哥哥的懷裡的時候,我都在瑟瑟發抖,謹哥哥梳著我的頭髮,對我說:“傻安安!你知道其實我的謹字是該是風景的景。 ” 我奇怪:“ 不是說胸懷謹言慎行之心的謹嗎?”

謹哥哥搖頭:“該是景阿姨的景,是傅景初的景,後來給我媽改了,安安,景阿姨和我爸很久前就認識了,不是她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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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 是傅景初的錯!他來了傅叔叔都不喜歡你了!” 傅叔叔本來就不喜歡謹哥哥畫畫,我知道,但不以為然,於我來說,謹哥哥是完美的。

謹哥哥搖頭:“他也一定不會高興來這裡。”

那一天晚上謹哥哥和我說了很多,我都不記得了,記得的也不大懂,爾後再大點回想起卻有點不同的韻味。總之,那個夜晚是我十八歲時傅懷謹和我共渡的最後一個夜晚,第二天,他就飛去了日本學美術。他的血液裡本來就有倔強的成分,只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

後來,我忙高考,也沒有去傅家走動。暑假的時候偶一次去傅家,卻偷聽到傅景初和他父親的爭吵,似乎是因為傅景初想回南京,傅叔叔不讓也斷了他的經濟來源。

在傅家的後院,我攔住傅景初,對他說:“我可以借你錢。”

他平日那麼傲氣的一張臉居然有點微動,冷聲問我:“條件呢?”

我有點臉紅,都覺得自己惡毒得很三流,卻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你從此別回來。”

他撇了撇嘴角,想都不想答:“好。”

末了說:“謝謝你。”

我有點驚訝,那麼冰冷的人會對我說謝謝,或許我的確是不知不覺的幫了他大忙,想來他父母都在這裡,他那麼想回去到底是為什麼?但當時我沒想那麼多,唯一的念頭就是只要傅景初走了,我的謹哥哥一定就能回來。

後來想想我那時候真是天真,一個高中生,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父母怕我學壞所有的壓歲錢也被存了定期,能有多少的私房錢?東拼西湊,翻箱倒櫃的搞來八百塊就以為是很多的錢了,拿了給傅景初,他竟也眉頭不皺的收下了,第二日就沒了人影。

初初的幾天看到傅家上下亂了鍋,傅伯伯日日奔波,傅阿姨天天精神不振,我也不是沒有害怕的,也有點幸災樂禍,可小孩子哪裡想到這麼多,以為日子總會迴歸如從前。我日日出去和朋友逛街唱k,試圖讓自己玩high了就不多想,卻哪知人生的一切都像水流一樣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緩緩滑過,哪輪到我這樣個小毛孩來力挽狂瀾。

夏末的一聲驚雷中,傅景初被傅伯伯抓回了家,說是中暑脫了水,我的父母也過去幫忙,我躲在門後偷偷看著,看見我爸和傅伯伯把一個人從車上抬下來,看到他蒼白的臉和脫了皮的嘴唇,雷聲哐的一打,嚇得我跳了起來,從前的傅景初雖然可惡,但我也不是個瞎子,他肯定是屬於帥的一類,可剛剛從車上抱下來的人,我差點都沒認出來,活脫脫的都脫了個形。我捂著嘴,跟在後面,瞧見閉著眼被抬上樓的他的手裡滑下張照片來,趁了沒人注意我偷偷撿起來,回去一看,是一個女生和一個外國男生的照片,外國男生長得像拍電影裡的一個模子,金髮碧眼。但女生是徹頭徹尾的中國人,長裙扎馬尾,齊劉海,臉很小,臉色有點蒼白,但眼神很純很安靜,給人感覺不賴。看到她的時候,我想到另一個人─傅景初。

爾後,我也聽到了傅景初的故事,說什麼一個人坐了幾天幾夜的硬皮火車跑回南京,最後撐不住了刷了傅伯伯的卡才被發現。說什麼跑到女孩子的家,人女孩早出國了,還在人家面前跪了幾天,被人女孩的媽媽罵,大太陽的還中暑脫了水。說什麼就是為了這個女孩還差點殺了人,坐牢……

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十八歲的我,常常讀著各式各樣的愛情小說,想象著有一天如此轟動激烈的感情會降臨在我身上,卻沒想到原來我的周圍真的有這樣的故事,更沒想到男主角居然是那個硬得像石頭一樣的傅景初。

十八歲的夏末,我再也沒有見過傅景初,匆匆忙忙的打包去了北京上大學,本來就不喜歡那個家,放假的時候更是為了能多見見謹哥哥一有時間就往日本飛,次數多到連日航線上的空姐都認識我。

四年之後,畢了業,父親一聲令下我得回家了。

我大學修的是對外漢語,輔修日語,本來就是個遊手好閒的專業。父母從小對我也沒太大指望,只要將來找個有能耐的老公就行了。我家是管建築工程的,傅家是做房地產開放的,在生意上本來就是政商強強聯手,密切相關。我從小以為我會嫁給傅懷謹。

回來後,父親要我去傅家的公司白金地產實習,總經理助理,頂頭上司是傅景初。實習嘛,我以為就像我周圍的公子小姐一樣,在父母親戚的公司裡掛個頭銜,吹吹空調,喝喝咖啡,聊聊□□。再說傅景初這個公子哥有什麼出息,他能奈我何?

我坐著父親司機開的奧迪,揹著chanel 2.55就去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誰,可那傅景初又和我冤家路窄狹路相逢,才上午十點──就幹上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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