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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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我祁連山, 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

這首古老的匈奴民歌, 以往讀來只會聯想起當年大漢橫掃河西封狼居胥的赫赫軍威,而現在, 卻開始覺出其中的悲涼。

《漢書·匈奴傳》中說,匈奴人失掉了陰山、賀蘭山、祁連山一線,被迫亡匿於漠北寒苦無水草之地。武帝為了永絕後患,派衛青、霍去病千里奔襲,深入大漠以北,終於殲滅單于主力。從此,漠南無王庭。

而強大了百年的匈奴帝國, 也在漠北之戰後逐漸走向衰落。

一千多年, 草原的王者從匈奴到東胡,到鮮卑、柔然、突厥、回鶻、契丹,再到室韋。此時,佔據漠北的是曾經不可一世的蒙古人, 而由中原進逼的卻不再是漢人, 而是已陷落大半中國的女真後裔。領兵的不再是少年冠軍侯,也不再是雄才大略的成祖皇帝,而是以蠻勇撼動天下的滿清宿將。

這座假山頂上的亭子,是錢昭可以尋到的攝政王府的最高處。由此北望,卻只能看到禁宮的城牆和闕樓。她並不擔心北征的結果,所謂“揚威大將軍”大約如其名,以炫耀武力為要。如日中天的滿清已勢不可擋, 碾碎了大明復興的希望,也同樣將用鐵蹄踏平任何敢於挑釁其權威的草原部族。

難道這便是上天的安排麼?蒙古人在世代放牧草場上,漢人在世代耕作的土地上,一同向滿清俯首。

烏仁哈沁似乎從不在意被征服的事實,相對的,卻陶醉於蒙元曾經的強大,纏著錢昭聽講元史。便在昨日,她還興沖沖地道:“我們蒙古人從前管著所有漢人呢!錢昭,說不定你也是蒙古人的後代。”

錢昭原諒了她的有口無心,因為她十分清楚她家的族譜可溯至宋初。

可是今日站在這裡,東風撩動額髮,她忽然想到,若是再往前呢?唐、隋、南北朝……如果她家祖先生活在北方,則極有可能帶有匈奴或者鮮卑血統;若是生活在南方,則也有可能是巴、獠、狸、蠻等部族後裔。

用雙手捂住臉孔,她想她大概明白,原來族類並非血統。這張臉,也許有匈奴人的眉,溪人的眼,鮮卑人的鼻,巴人嘴,羌人的下巴。她是漢人,卻不是武帝時候的漢人。

大約華夏之族,自誕立之日始便不斷混融繁衍,傳承至今。

源自北垂的異族向來悍勇,入主中原見於史冊者數千年來屢見不鮮。大明代蒙元尚不到三百年,難道將再次以夷狄制天下?不過天道迴圈,就算滿清能站穩腳跟,若干年後,大概就會有一如大明□□的漢家兒郎揭竿而起,也定少不了慷慨激昂的“討清檄文”,再來一回“驅除胡虜,恢復中華”【注:出自朱元璋奉天討元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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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眼下滿清北征喀爾喀,她卻心思微妙,不知該希望滿清完勝,還是馬失前蹄折戟大漠。其實不管勝也好敗也罷,即使他已經不再想著她,她也只願他能回來見上一面。也許自己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她的心意卻想讓他知道,哪怕他因此洋洋得意,甚或過後不屑一顧也無妨。

閉上眼,緩緩張開十指,感覺風從掌心掠過,然後輕輕握緊,彷彿抓住遠方的訊息。

從假山下來,牧槿小心地問:“姑娘,要不要再逛逛?”

錢昭抬手遮在額上,擋住刺目的日光,搖頭道:“不了,我想回去看會兒書。”

牧槿應了,心中卻想,到底還是愛美的年紀,怕被日頭曬壞了皎白水嫩的肌膚吧。

於是兩人便循原路回去。王府內院僕役並不多,且都各有差事,因而也見不著在後園閒晃的。一路行來,或有遇到太監婢女,大多行色匆匆,因不認得她們,所以頷首行禮之後便疾步而去。

錢昭記性極好,倒不虞迷路,牧槿跟在她身後兩尺,默默而行,心裡暗歎道,這位主子雖不難伺候,不過有時候也太悶了。忽然前面停了步子,牧槿抬頭一瞧,見是攝政王迎面而來,心頭一跳,忙隨錢昭避在一邊,讓出路來。

多爾袞腳下不緩,漠然地往道旁掃了一眼,便越過兩人而去。錢昭自然配合,低眉斂目只作不識。牧槿待人過去了,大著膽子回頭張望,心想,真是可怕,跟晚間判若兩人。

錢昭不以為意,等到腳步聲遠去,便轉身繼續前行。哪知沒走多遠,就被去而復返的人拽住,還沒等回過神來,便被扯著往林蔭深處去了。

多爾袞在一處隱蔽的角落放開她的胳膊,伸手輕撫她曬得紅撲撲的臉蛋。錢昭退了一步,貼著牆根站住,弄不清他想做什麼,驚疑不定地望著他。瞧她那驚惶的模樣,他笑著低頭,將她箍在懷中。

他竟然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這種地方強迫於她!錢昭全身因羞憤而微微顫抖,若不是雙手被他壓在牆面動彈不得,準是一掌扇過去。他鼻尖觸著她臉頰,唇便似貼合在她唇上,只待湊近一分便能吻住。

他溫熱的呼吸拂在臉上,她無從抗拒,只能慍怒地轉頭。“唉,椿兒該習慣……”他說著扣住她的下巴,含住她微撅的嘴唇,用牙輕咬,吮著啃著。

“唔!”她咬緊牙關,低頭閃避。

他哪裡會容她反抗,捏著下顎的手稍稍用力,就迫得她就範。

“疼……”她皺眉,不知是在抱怨他咬腫她的雙唇,還是胡髭扎著下巴。

他放鬆力道,改啃咬為吮舔,一邊還問:“這般呢?”

錢昭哪裡會答他,既然反抗不得,便閉上眼由得他作為。感覺到她的順從,他逐漸放開她的雙腕,一手搭在她腰上,一手捧她的臉,不過他除了親吻,卻也沒有更出格的舉動。

他身上沒有汗味兒,衣料雖未薰香,卻透出淡淡的香胰味道。她臉頰緋紅,漸漸失了氣力,只得揪住他衣袖才能站穩,掌心濡溼全是膩汗。

良久他終於放開,以拇指指腹在她下唇輕劃,啞聲道:“去吧。”

錢昭雙腿打顫,扶牆而立,此刻尚不信他就這樣放過她去,驚詫地望著他。

多爾袞察覺到她幼鹿一樣的目光,不由大樂,抱住她逗弄道:“你以為,我要待你怎樣?”

她耳根也紅了,全身僵硬地低下頭去。他銜住她耳珠輕輕一咬,道:“乖些,我自然會疼你的。”說完才放開她,愉快地目送她落荒而逃。

大軍之中,只山坡高處一頂尖小的帳篷,僅容多鐸一人坐在馬紮上居於其下。他一手握著馬鞭,在另一只掌心裡輕輕敲擊著。

坡上旌旗飄揚,人馬儼然,蓄勢待發。而坡下,則喊殺聲、馬匹的嘶鳴聲、箭羽的破空聲交織在一塊兒,敵我相纏,形勢膠著。

額爾德克躬身道:“王爺,是不是著人衝殺一番?科爾沁和扎魯特怕頂不住。”

“急什麼?再等等。”多鐸睨了他一眼,也不接親衛遞上來的奶茶,吩咐道,“這味兒羶,給爺弄杯清茶來。”

額爾德克雖急迫,卻也無奈,眼睜睜地看外藩蒙古兵與騰機思殺得天昏地暗。

多鐸看了看日頭,仍舊穩穩當當坐著。科爾沁、扎魯特與四子部倒並沒有像額爾德克說的那樣“頂不住”,反而漸漸佔到上風。騰機思見清軍本部按兵不動,早就怯了,開始收攏人馬北撤。多鐸哪會瞧不出來,命令以逸待勞的八旗兵從兩翼包抄,勢必不能讓他逃出包圍圈。

漠北地域遼闊,一連十幾天,連蘇尼特人的影子也沒摸著,幾日前才收到情報得知騰機思部的春營盤所在。為防他走脫,疾行三晝夜,將其迫到河邊,才逼得他不得不迎戰。

多鐸抿著乾燥脫皮的唇,剛捧起銀盃盛的清茶,便有傳遞戰報的兵士上前稟告,騰機思敗走,科爾沁的巴圖魯郡王滿珠習禮問是否渡河追擊。

多鐸一口喝乾,倏然站起道:“傳令,全軍渡河。”

土拉河對岸是蘇尼特人的營地所在,騰機思退得匆忙,丟下大量牲畜和剛拆了一半準備裝車的氈包。

滿珠習禮率所部騎兵銜尾而追,清軍的進逼卻是不緊不慢,居於後軍的還得驅趕牛羊,清點俘虜,一時間塵土飛揚人聲喧囂,軍容稍顯混亂。多鐸渡河之後見狀,命令留下兩千人打掃戰場,餘部繼續向北追擊。

蘇尼特部沒來得及撤走的大多是婦孺,在露天下被分成幾撥圍起來看守。多鐸打馬經過,厭煩孩童號哭,便朝俘虜群瞟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就轉不開眼了。只見一個膚色雪白,身段豐盈的美婦就站在人堆裡,秀致的雙眉微蹙著,嫣紅飽滿的嘴唇被她自己咬得越發嬌豔。

“舒恕。”多鐸也不回頭,大聲喚道。

親衛中的一人從後面打馬上前,應命道:“奴才在。王爺有什麼吩咐?”

多鐸舉著馬鞭向那美婦指了指,道:“去打聽打聽那是誰。”

“!筆嫠嶁囊恍Γ15痰餱磽罰沙鄱ァ

多鐸沒功夫停留,不捨地又望了兩眼,便領著人馬繼續前進。

那舒恕常辦這樣差事,沒過多久就追了上來,向多鐸覆命道:“王爺,那婦人叫其其格,是騰機思帳下護衛長卓力格圖的老婆,蘇尼特部出名的美女。聽說本來騰機思的兒子想聘了去續絃,不過人家看不上他,死活不答應,只得作罷。”

多鐸瞄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能啊,這麼一會兒就問出來許多。“其其格……”他默唸了遍那美女的名字,心道,真是人如其名,花兒似的。

舒恕瞧他神色,試探道:“王爺,奴才晚上將她提來服侍如何?”

多鐸笑罵道:“滾!這會兒哪顧得上,等解決了騰機思兄弟倆再說。”

舒恕心領神會,道:“奴才遵命。”說完便偷笑著歸隊。

時辰已過了三更,當值的小太監聽著敲門聲,立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吱嘎”開了門,便見嚴鳳餘站在階上。

“都睡了嗎?”問話的卻不是嚴鳳餘,而是越過他跨進院內的攝政王。

小太監忙回道:“主子那屋熄燈有大半個時辰了。要不要奴才去喚醒牧槿姑娘?”

多爾袞沒答他,徑直往正房去了。

嚴鳳餘停在他面前,低聲吩咐道:“沒你事了,關了門回值房歪著去吧。”

牧槿睡在外間榻上,被人拍醒了,有些迷糊地問:“什麼事兒?”

嚴鳳餘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把外袍塞給她,壓低聲音道:“穿上,先到外頭來。”

牧槿這才醒了,麻利地穿上衣服,跟著嚴鳳餘出了正房。被夜風一吹,她打了個哆嗦。嚴鳳餘道:“你去廂房歇著。”

她猶豫再三,終是什麼也沒說,點了點頭下去了。

多爾袞在炕沿坐下,藉著微弱的月光,看趴臥著睡得正熟的女娃,微微一笑,俯身吻在她鬢邊。這幾天事忙,有兩日沒見到她了,今兒忽然想起,便來瞧瞧。見她往被中縮去,便將她身上蓋的被子掀到一邊,她猶在睡夢中,未有所覺。

她的一截小腿露在褲外,那肌膚在月光下越顯白皙剔透,他忍不住伸手撫上去,順著滑膩的肌膚往下,將一隻玉足握在掌心,還未來得及把玩便被蹬開。他一怔,湊近去貼著她臉頰細細觀察,感覺呼吸舒緩勻長,才確定她的確還在熟睡。聞著她髮間淡淡的玫瑰香味,他喉嚨有些發乾,探手到她身下解開繫帶,小心翼翼地將寢衣除了下來。

寢衣下她未著寸縷,背部的肌膚瑩瑩如玉。他吻在她肩頭後頸,沿著脊線往下。她不安地動了動,他便覆身而上,攫住她微翹的嘴唇,一手探入她褲下。

“唔……”朦朧中,她在他身下掙扎起來,似乎想要擺脫壓在身上的重物。

他扣住她的下巴,對那兩片可口的唇啃了又啃。她有十天沒讓他碰了,他哪會不知身上不好不過是個藉口,只是想順著她些罷了。不過現下耐不住了,一邊在她腿心處摸索逗弄,一邊輕咬著她的耳廓問:“椿兒,行不行……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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