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兵不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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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舒指尖掃過望舒嘴角,替她抹去一粒瓜子,“望舒想不想看熱鬧?”

小姑娘將瓜皮一甩,用手絹抹了抹小手,“好。”

全家人,除了二王子還在“衛生間”裡嚴肅的思考龍生意義之外,整齊排成一行,扒在圍牆上,往外瞧:二十來人的小分隊在小巷裡穿行,卻幾無聲響,一望便知定是武藝非凡的特種部隊。

“是平陽公主的貼身侍衛。”小麒麟率先發表看法。

望舒扭過頭定睛盯著他瞧。

泰平抿抿嘴唇,“為首的身上帶著個印符,全為追尋行舒氣息而來。”又略略羞赧道,“我……鼻子比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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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因為嗅覺靈敏度通常是和鼻孔總面積成正比麼?

加上駙馬,平陽公主枕邊男人平白無故沒了四個,因此請了名滿天下的巫女婆婆來,一為防身,二來追兇:九暄接連吞了兩個,但這一口一個無助於腸胃的進食方法,卻妙在完全不留後患;半仙巫女到來也只好抓著高調現身的行舒這一條線索一路走到大天黑。

滿京城裡見過行舒真身的除了在這院子裡爬牆看熱鬧的望舒和幾位大仙,就只剩法海大師和那位小和尚。原本這師徒二人也曾因駙馬事件與平陽公主有過一面之緣。

大師被行舒封了靈力,兼之之前被容月飛踹導致的舊傷未愈,近些日子便一直臥床養病,精力大減之餘,忽然聽說生吞活人的乃是白色巨蛇——腦門還有硃砂圓點一顆,便急忙修書一封:一口咬定元兇就出自“平安醫館”。

平陽公主看了“平安醫館”四個字,有片刻的失神,可一轉念,“平安”一詞實在太過平常,便決心暫時按下疑慮,吩咐貼身侍衛帶著巫女製作的“尋巨蛇指路器”出門探查。

因此今夜便有黑衣人在醫館前小路往來穿梭,只是本來個個精英,此時卻像是沒頭蒼蠅一般在附近反覆亂撞。

“他們找不到咱們麼?”望舒問道。

“弄了個小法術,他們尋不到大門。”九暄一笑,露出尖尖虎牙,迎著月光瑩瑩一閃。

“治標不治本。不若親去府上瞧瞧。另外,就當消消食也好。”

羲和的建議迅速得到了一致贊同。

望舒在行舒懷裡,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飛行之際涼風拂面,本是分外舒暢,她卻忽然嗅到了一絲陌生香氣,抬首望去,視線定在一抹紫色身影之上,“仲晨,你怎麼也來了?”

然後,她就有幸瞧見了一對和九暄一模一樣的尖尖“狗牙”,“我聽說公主模樣不錯。”

飛抵平陽公主府正上空,往下面一瞄,公主殿下在院中端坐,身邊巫女帶著幾位女童,攥著幾根佛香,口中振振有詞。

外院法海大師拄著柺杖,正和小徒弟耳語著些什麼。

“怎麼辦?端了老窩,從此咱們就能高枕無憂?”她盯著在院子裡跳來跳去的神棍,不甚有底氣。

仲晨仔細端詳一陣,忽然揚手理理長髮,笑道,“一切交給我。”說著飛身落地。

院中護衛霎時如臨大敵,甚至手中刀已出鞘,在月光下反射著寒光。

二王子也不以為意。緩步前行。長髮隨風微微撩動,還帶起絲絲清香。

望舒知道二王子的肚子還在陣陣抽痛。

可仲晨在人前依舊淡定,平素驚世美貌、優雅舉止並無絲毫減損,這點倒真不是一般神仙也能效仿。

“你這妖孽來路不明,意欲何為?!”大師猛地丟開柺杖,身子一陣晃悠,在小和尚的攙扶下總算重拾平衡,手中緊攥佛珠,一聲大喝,卻欠缺當初的十足中氣。

登時院中局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仲晨笑笑,一閃身出現在大師近前,眼簾低垂,嬌豔紅唇湊貼得極近,呵氣如蘭,“大……”“師”字還沒出口,老和尚已經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在倒地之前,仲晨厚道的拉了他一把,所以落地“咚”的一聲也就不那麼響亮。

小和尚見狀急忙撲過去,“師傅!師傅!”

二王子撩開額前劉海,眼光一轉,落在小和尚身上,少年嚇得陡然失聲,一個激靈跌坐在地。

望舒看得悲憤,“佛祖不是只說不可近女色的麼?”

行舒咧嘴,“你覺得把仲晨這幅光鮮皮相算作‘女色’其實很虧麼?”

“戒色,戒色。”羲和糾正道,“男色也算色。”

眼下,二王子閃進內院,一拂袖捲起一陣勁風,將礙眼巫女與礙事隨從甩進牆角,再抬眼,漆眸閃動,與平陽公主對望,二人視線交匯,瞬間火花四濺。

仲晨淺笑便足夠勾人心魄,何況這次還是發自內心。

“這公主叫什麼來著?”他問。這也是他在公主面前第一次開口。

空中圍觀群眾除了行舒望舒佔著雙手,皆不約而同扶額,泰平好心最先回道,“平陽公主。”

平陽蹙眉。

三十多歲的女子平常注重保養,此時正是十足風韻,而公主的相貌,只消參考下外甥女兒許望舒和堂弟元重華,便知道她確有足夠資本引得仲晨凝視甚久。

二王子將眼前女子表情盡收眼底,嘴角含笑,輕輕捏起她的手腕,令她的指尖在他自己的唇上輕輕一按。

平陽公主不負眾望的全身酥軟。

望舒抓住行舒領口,“我忽然看不下去了。”

她跟這掛名的姨媽一點感情沒有,卻也不代表能徹底如陌生人一般,安穩看完活春宮全套。

九暄介面,“那咱們不如回去吧。今夜必定能睡個安穩覺。”

龍王二王子仲晨與平陽公主,一個妻妾成群,一個面首盈門,二人一拍即合,乾柴烈火,無論內外也都算登對,但對一直以深愛彼此的爹孃作夫妻模板的望舒而言,即使一路自我建設良久,回到家裡也依舊有些堵心。

她那個鬱結表情實在太過明顯,行舒脫衣吹燈上床,細細密密將她小臉吻了個遍,又緊緊抱在一起,望舒終於慢慢平靜,陷入夢鄉。

家裡經過友好協商,一致達成共識:望舒只需午餐晚餐親自下廚,而早餐可視心情決定是否掌勺,其餘家務則由食客們包辦,至於餐費,幾位上仙決心依照人間搭夥慣例,酌情上繳。

可直到今早親眼瞧見行舒手裡的四根金條,她頗為詫異,“就算每餐都是山珍海味,連吃一月,也不需這許多。”

白白將金條鄭重交到她手裡,“收好。買些喜歡的東西也好。天庭為仙自有俸祿,他們一直以來也無處花錢,仲晨昨天不請自來,九暄便也替他交了飯錢。”

望舒抬眼直視行舒,問,“你的那份呢?”

他睫毛也不閃,熾熱的回視,但笑而不答。

“算了,你是比十兩金子貴重。”她故意裝出一副不大情願的樣子。

話還未說完,就被再次裹緊盛夏之際依舊微涼宜人的懷抱,她手裡的金條“叮”的幾聲,落了一地。

廚房裡,肉、蝦和青菜混在一起,借用九暄的熟練至出神入化的風刃術剁陷,效果實在不負期待。

挑些餡料,往準備好的麵皮裡一裹,疊了幾下,一隻餛飩成型。

再準備好一大鍋清水,將包好的餛飩往裡一丟,水開過待其上浮,點些鹽油便大功告成。

正在幾人吃得渾然忘我,望舒坐在一邊淡定啜著涼茶,晴空之上忽然劃過一道蜿蜒白練——她眯起眼睛,怎麼看怎麼覺得應該是仲晨的原身。

九暄身為白龍,在天空中乃是白得耀眼。

仲晨身為白龍,在天空中乃是白得啞光。

望舒挑起一邊嘴角,得出結論,“可真像麵條魚。”

果不其然,院子上空金色光芒一閃之後散去,只剩紫衣二王子憑空而立。

一夜未曾虛度,妖媚二王子神清氣爽,一臉春風,與昨天初次到訪時的哀怨沖天的男子判若兩人。

仲晨望見敞著大門的廳裡幾人圍坐,手捧湯碗,並無人特地理會他,撩了撩頭髮,“真巧,我也還沒吃。”之後落地,轉身直奔“洗手間”。

不久,二王子再登場,頭髮綰過,鬍子刮過,又換了衣裳,先向望舒拱了拱手,才坐到餐桌前,神速吃淨一大碗已經坨了的餛飩。

“公主不管飯?”她放下茶碗,問。

“我又不是她的面首。”食、色獲得雙重滿足的仲晨分外好講話。

“別人可能覺得你是。”

“就讓他們覺得去吧。”

望舒失了先機。

其實也不冤枉,她忘了仲晨是外表混蛋內心流氓的龍渣一條,且渣得坦坦蕩蕩,表裡如一,連他自己也並無絲毫避諱。

二王子看見望舒神色不虞,主動推了臺階過去,“我問她想不想跟我走。她不肯。”

“她知道你是條龍?”

“我照實說了,雖然她並不相信。”二王子手指點點自己的太陽穴,“望舒,你對公主家事為何這麼關心?”

她瞥了一眼行舒,深吸口氣,“她算起來該是我的姨娘。”

仲晨盯了望舒許久,才嘆了一聲,“小九兒,看來我又惹了麻煩。”瞬間又換了副沮喪強調,“你也不提醒我。”

九暄哂笑,“若是有言在先,很難講你不會因為刺激一樣尋上門去。”

二王子瞠目,無法反駁,只得扶了額頭,輕聲道,“你總是拆我的臺。”

望舒小手又被身邊行舒牽起,她咬咬嘴唇,“我與公主並無往來。她偏好如此,也無可置喙。若是因為仲晨你,大師和巫女再不來找麻煩,也好。”

仲晨淺笑,“若是如此,放心。那二位短期內似乎不會露面。他們傷得都不大輕。”

——法海和尚被龍“套”了下,又從公主府領了便當,通常意味著短時內戲份不在,雄風無存了。

“不過,此事終因我而起,再此向望舒你道歉。”仲晨起身,深深一揖。

她也慌忙站直,對著二王子斂衽回禮。

“那麼,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二王子“狗牙”一閃,“今天能否不再吃辣?”

望舒眨巴眨巴眼睛,仲晨已經抖了袖子,穩步出門,目的地再次直指院中茅廁。

“忽然,老實說,我很佩服仲晨。”她按著心口,“和我姨娘……我略有不爽,但不得不承認,他免了咱們一些煩惱。”

“你說他的手段?”羲和搭腔,挑著眉毛,彎著嘴角,抱著雙臂,“若是如他一般賣腎求榮,我倒是甘願野蠻暴力解決問題。”

鳳凰屢屢因刻薄而顯得可憎的那張明豔俊臉,望舒頭一回覺得如此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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