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結局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我不停的搓著手,有些忐忑不安。

紅燈的時候,顧亦南將手伸過來握住我的,他的掌心溫熱,我立馬把冰涼的手全部貼了上去,他緊了緊手,緩聲安慰:“不要緊張。”

我不緊張才怪了,但這件事不去做,我始終不能心安。

到了醫院,就看到來接我們的汪東。他已經知道我和顧亦南複合的事情,並沒有很大的反應,也不問我出國的事情了,只是跟我維持這樣不冷不熱不鹹不淡,但至少和平的關係。

我也不知道我們算不算朋友,但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廢很大的功夫。

今天來醫院,是因為我還是想探望一下汪東的母親,聽說她病情急劇加重,最近已經發展到說話都困難的地步了。

我心裡老念著這件事,後來還是對顧亦南說了,希望他能陪我來看看。

顧亦南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了,這讓我很感動。

汪東瘦了,原本就纖瘦的他,現在看上去,彷彿連衣服都撐不住了一樣,外套空空蕩蕩的,臉上也滿是疲憊和憔悴,但看到我和顧亦南的時候還是擠出了點笑容,雖然那看上去很蒼白。

我緊緊攥著顧亦南的手,他唇邊帶著安撫的笑,我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只因那讓我看的心安。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咳,我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到了病房門口,汪東手扶在門把手上看向我們,目光帶著一點詢問。

我又看向顧亦南,他衝我緩緩點了點頭,然後淺笑著幫我理了理頭髮,就慢慢鬆開我手,走到走廊上的長椅邊坐下。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再壯士斷腕一般衝汪東點頭,汪東便開啟了門。

病房是三人病房,此時卻只有汪東母親一個人躺在最靠近窗的那張病床上,身形已經乾瘦如柴,臉頰深深的陷了進去,在原本就顯得衰老的臉上,顯示出一種臨近死亡的枯索,我眼眶不自覺的就溼了,轉而看向汪東,他也正看著他媽媽,目光迷怔。

緩緩與我對視上,他回過神來,又擠出一個笑,“過去坐坐?”

我點了點頭,緩而輕的挪了過去,腦海中曾經的那些場景再一次出現,那樣的熱鬧尖酸刻薄與現在的染著死亡氣息的死寂相比,我無法不受觸動。

曾經那樣恨她,當我恨不了自己恨不了汪東的時候,我常常將她當成毀了我幸福的元兇,可是……目睹眼前的這個場景,我覺得自己當走出這間病房,再面對陽光,哦,哪怕是現在冬日空氣的陰寒時,那些陰影也將不驅自散。

在另一張床上坐著,有些手足無措,汪東將我們帶來的東西放在一邊,問我要不要喝水,我忙搖了搖頭,他沒有多問,便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病房很空很安靜,甚至不如以往我去的病房多多少少擺了別人來探望時帶的花或者水果,現在能看到的來探望的痕跡,只有我們剛剛帶來的水果和營養品。

汪東輕聲開口:“有被嚇到麼?”聲音沙啞的不成話。

我想了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扯了扯唇角,自顧自的說:“其實她從昨天起精神已經好很多了,所以今天我請醫生取了那些管子,回到了普通病房。”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是他說出這樣的話,估計他媽媽……是想他媽媽走得平和一些吧。我眨了眨眼,強自把上湧的淚意忍下去,沒話找話的說,“其實不該聽顧亦南的,我該帶點花來,放在窗臺那裡多漂亮。”

房間裡有點冷,所以我不自覺的搓了搓手,他便把我的手接了過去,如他以前做的那樣,將我的手包裹在中間,細細的包裹在一起。他手溫度其實並不比我高多少,我先是本能的欲閃躲,他卻開口:“路路別動。”隨後將手貼在了他埋下的頰邊,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言辭中的懇求和他的表現讓我停止了掙扎就由他安靜的這樣貼著,心裡又悶又脹,說不出什麼滋味,也不想出聲打斷此時的寧靜,便看著窗外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覺得有人在看我,一下子回過神來,順著本能看過去,卻“呀”的一聲驚呼了出來,原來是汪東的媽媽醒了過來,正睜著眼睛木然的看著我,卻又像透過我看到了我身後更遠的地方。

汪東也醒了過來,鬆開我的手,一邊起身一邊問:“媽,你需要什麼麼?”

“路……小姐……”她聲音已經粗噶的近乎於無,近乎一出口就消失在空氣中。

但她還認得我……我慢慢的站起身,不是不尊敬,只是因為我怕起的太急自己會摔倒,確定自己站穩後我喊了她一聲:“阿姨。”

她看向扶她坐起來的汪東:“你先出去。”

汪東低而急促的喊了聲:“媽……”

她搖了搖頭,手顫抖著拿起來指向門口,卻很快體力不支又垂下。

汪東看了我一眼,我咬了咬下嘴唇,再對他點了點頭。他似乎再猶豫了一下才轉身出去並且將門帶上了。

直到門關上後我才轉過來看向靠坐在床頭雖然無比虛弱卻依然直直盯著我的汪媽媽,我強迫自己不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直直的迎著,卻全無挑釁之意,半晌後她終是開口,聲音依然那般粗噶:“你現在沒跟汪東在一起了吧……”

我點頭:“汪東出國後我們就分開了。”

“可是他還是全心全意的在乎你,我知道他每天都會去看你,雖然我心疼他,但我從未後悔我做過的事,你不適合他,只會拖累他,這個觀點我不會改變……”

“我不要求你改變,但我知道,你破壞了我和他的幸福,雖然你可能會笑我這個年紀懂什麼幸福,但事實如此,汪東有多痛苦你不會不知道,尤其是你現在……他是個人,不是塊石頭,也會難過會傷心……”說著說著我眼眶就溼了,“是因為你,我們現在沒辦法在一起了……每次他用傷痛的目光看著我的時候,我也會心酸,曾經那樣溫和驕傲的一個人,變得比以前更孤單……甚至無助……我知道現在說這話可能不合適,但是我真的恨你……”

她顯然很不平靜,可枯黃的臉上卻浮現了一點紅暈,半晌後,平息了喘息後啞聲說,“是……我走了後,他就真的是一個人了,但我請路小姐你既然不能跟他在一起,就不要再見他……在我死後。”

我心頭被重重一撞,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一時無法出聲,無論是拒絕她還是答應她。

她也沒有逼我,目光悠然望向窗外,半晌後,唇邊居然勾起了一抹極其生動的笑意,當然稱不上美,只是有生氣,甚至讓房裡的死亡氣息都散掉不少。她看著我,說,“其實路小姐你是個好女孩,上次做的湯很好喝,我後來還一直懷念來著。”

我深深呼吸一口氣,也擠出一抹笑,回憶著說,“我記得上次我做的是酸蘿蔔老鴨湯,阿姨想喝麼?過兩天我做來給您。”

她輕輕點了點頭,無聲的開口:“好。”

我走出病房的時候,發現汪東就站在門邊,見我出來,對我一笑,顧亦南也迎了上來,拉起我的手,關心的問我:“怎樣?”

我燦爛的笑笑:“我跟阿姨說好了,下次熬鴨子湯來看她。”說到鴨子湯的時候,我還瞪了顧亦南一眼,他厚臉皮的淡定回視。

我嗤了一聲,看向汪東,他有些走神,此時垂首看向我,笑著挑眉:“我送你們下去吧。”

“不用,你進去陪阿姨吧……”我對他搖了搖頭,攔住他,“阿姨難得精神好點……”

汪東抿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勉力笑著跟他道別,我和顧亦南牽著手慢慢走向電梯,在進電梯前,我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斜靠在牆邊注視著我的目光,見我回頭,他暖暖的笑著,衝我揮了揮手,那溫潤如玉的模樣,讓我想到了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個清秀孤高彷彿渾身都在發光的青年男子。

我突然有種感覺,一眼萬年。

汪媽媽終究是沒喝到我熬的湯,我去見過她那天晚上,她就重新陷入昏迷,最終沒有搶救過來。

凌晨汪東給我打電話,聲音完全啞了,還帶著鼻音,卻很認真的說:“路路,謝謝你。”

“……不謝。”我也已哽咽。

“我們不要再見了。對不起……”

我淚意逼下去又湧上來,咬著嘴唇半晌,才說,“好。”

那是他媽媽最後的請求,是一個母親對兒子最後的保護,也是一個兒子對母親最後的體諒和順從……

畢竟再見也是惘然。

我淚如雨下,一閉眼睛就能想到當初在校園裡和他發生的一切,哭,無關愛情,只是源於那段找不回來的過往……

顧亦南在身後環住我,埋首輕輕的吻我耳朵,低聲呢喃,“遲遲……”

我握住他橫在我腹間的手,轉過身,投在他懷裡哭得忘乎所以。

後來哭累了就睡著了,他就這樣抱著我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我兩隻眼睛腫的比桃子還桃子,已經眯成了兩條縫,完全睜不開,顧亦南煮了雞蛋給我熱敷,嘆了聲氣說,“本來準備讓你今天去見一個人的,現在看來也泡湯了,只希望明天能消下來,她只在這邊呆三天。”

“誰啊?”我滿是好奇的問。

他只是神秘的勾起唇角:“你不是要找西麼?”

我喝到嘴裡的牛奶差點一口噴出來。

第二天,我的眼睛依舊半腫著,不過還是在顧亦南的指使下打扮了陪他出了門。

車一路駛向城西,直到開進我表姐住的別墅區,我正欲給顧亦南翻白眼,卻發現車開過苑飄飄住的別墅停在了隔壁另一棟別墅面前。

我滿是好奇的望著他,終於想起來這是他說的他家。

有人來開門和負責停車,顧亦南牽著我進去,發現這裡比表姐那邊似是還要大一些,戶型並不完全一樣,佈置豪華而大氣,在休閒廳有一架大型演奏鋼琴,純白的顏色,十分漂亮,我看向顧亦南:“是你會彈還是顧亦北。”

“我們都會,不過我彈的比較好。”他不管我因為他的厚臉皮而瞪著他的眼神,拉著我的手走向那邊,“要聽麼?”

我點頭。

他卻微微一笑,“下次彈給你聽。”

我瞪他的眼神更兇狠了幾分,最後不屑的輕嗤了一聲:“哼,其實我也會彈,我會彈維基歌。”

“什麼維基歌?”客廳的旋轉樓梯口突然傳來一個蒼老卻不渾濁的聲音,我抬首望去,只見一個穿著寶藍色套裝的老婦人站在那裡,頭髮已經全白,初步判斷顯然已經年過70,但身姿挺拔,十分有氣質,奪人眼球。

顧亦南悶悶笑著,在我的瞠目中說,“維基是百科辭典,傻瓜,你想說的是揚基歌吧……”

我羞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老天啊,我又在誰面前丟臉了?

顧亦南坐在鋼琴邊,調整了一下座椅,看了我一眼,修長的手指便輕巧而敏捷的落於潔白和烏黑的鍵盤上,一首歡快活潑的揚基歌便這樣從他指尖流淌而出,只彈了一小段,他就停下,看著我,“是這個吧?”

我死死咬著唇點頭,再瞥了一眼樓梯口的老太太,她已在一個中年女人的攙扶下端坐在了沙發上,正含笑看著這邊,說,“小南你又幼稚了不少……”

顧亦南起身,拉著我走過去,邊走邊說,“不是你說的愛情能使人永遠年輕而快樂的麼?小西?”

“咳咳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顧亦南溫柔的拍著我的背,再對我介紹:“遲遲,這是我奶奶……”故意停頓,揚起唇角,“章小西。”

我咳的面紅耳赤,緊著嗓子喊了聲:“奶奶好。”

“你好,坐過來吧,遲遲。”章奶奶對我招了招手,我看了顧亦南一眼,就走了過去,她便拖著我手坐在了她身邊,剛剛服侍她的那個中年女人給我端上了一杯蜂蜜梨水。

我喝了兩口,放在茶几上,抬頭,章奶奶正面容慈祥的看著我,對上我的目光後,又對顧亦南說,“這丫頭年紀輕吧?看上去還是一張娃娃臉。”她普通話很順暢,但咬字並不是特別清晰。我想起顧亦南說過他奶奶是香港人,長住香港,這次過來該不會就是專門為了我的事吧?

顧亦南點了點頭,“她還沒滿22。”

章奶奶握著我的手,“小南,你找個地方躲著去,我有話問遲遲。”

顧亦南對我做了個安心的表情,然後就走上了旋轉梯。

雖然章奶奶看上去很平易近人,但我的心還是不自覺的往嗓子眼上掛去,只聽她輕輕笑了一聲,“遲遲不要緊張。”

我緩緩點了點頭,深呼吸了兩口。

“你愛我那孫子麼?”她凝著我問。

我對上她的視線,再緩緩點了點頭。

“可是我聽小南說,你不能生育?”章奶奶目光似是稍微凌厲了一些。

我垂下目光,點了點頭:“是的。”

“你該知道顧亦南的身份,他是長孫,又那麼有能力才幹,這個家的很多東西,我跟他爸爸商量過,最終是打算交給他的……可是如果他沒有後代……我們家是傳統家族,可能很難接受。”

我快速的眨眨眼,該怎樣描述現在心裡的感覺呢?

心如死灰,無比絕望?

章奶奶又輕輕捏了下我的手,依舊清亮的目光注視著我,說,“不過也不是沒辦法的。你肯接受別人代孕麼?”

我訝然望向她。

“怎麼?覺得我老太婆新潮?我指的不是那種最新科技的代孕,而是選一個優秀的人,跟小南……當然,這個人最後不會來干擾你們的生活,孩子會當成你們自己來撫養,你是他唯一的母親。關於選人這方面我會找人負責,當然最後還是會跟你聯絡,你來確定……”她目光又稍稍尖銳了一些,“你說怎樣?”

我勾起唇角,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哪怕這意味著失去我的支援?”

“對……我不能答應。”

“如果這樣的話,小南還要跟你在一起,會失去很多東西,你們或許要從頭再來,這樣你也願意?你確定這樣的情況下,你們還能生活的如此無憂安順?”

“我不確定,但我願意試試。”

“你能代表小南的意見麼?”

“不能,但我知道,如果他知道這個做法會讓我很難過,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何況這個方法太荒謬,我認為他本身也不會贊成。”

她突然笑了起來,中氣十足,“哈哈哈,小丫頭脾氣倒是倔,我還以為你很膽小。”

我長長的籲了口氣,垂下目光,“我很膽小,現在背後已經全溼了。”

她笑著眯了眯眼,“嗯,我再問你,如果是另外一種呢?就是最新科技那種代孕,只要你還有可以孕育的卵子……”說到這她又故意停頓,稍稍抬高目光,等我的答覆。

我搓了搓手,悄悄吐了吐舌,“好像還是會讓我心裡不舒服,但是好很多了。”

章奶奶又笑了,拍了拍我的手,“真是個可愛而坦率的女孩子。周嫂,去請小南下來吧。”

我在章奶奶含笑端詳的目光下,腦袋越埋越低,直到聽到顧亦南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我才扭頭去看他,章奶奶卻又捏了下我的手,“謝謝你,遲遲。”

我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她慈祥的笑笑,吐字優雅:“愛情能讓人永遠年輕和開心。”

我心跳開始變快,章奶奶哈哈一笑,對周嫂吩咐了一句,然後又拍了拍我:“走吧,扶我起來,午飯準備好了,我們去吃飯。至於那些煩心的事情,交給我,我會幫你們。”

我看向顧亦南,他對我微微一笑,我眼眶則溼潤了。

那天之後,我繼續複習我的託福和gre,表面上看基本跟原來沒什麼區別。

除了因為心靜下來,複習效率更高以外。

我跟顧亦南基本隔一兩天見一次,他會趁機幫我複習口語和指點我些寫作,他對於我鐵了心要出國這件事並沒有表示出多大的異議。

顧亦北滿是八卦的問我,難道就不怕他哥在我走之後跟著別人走了。

我瞪他,順便將不屑的目光滑過顧亦南,不滿的嘟囔:“誰要是喜歡這個絲瓜湯都喝不完的男人就搶走好了。”

顧亦南臉色一僵隨即恢復正常,顧亦北則笑得不可抑制:“你居然讓我哥碰了絲瓜,小遲子你太有才了!”

顧亦南使勁拽了下我的手,後來一次親密過後他欲言又止半天,在我等不及要睡著的時候才問我:“是不是那天我喝完了那碗絲瓜湯你就不出國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是一碗,是一鍋。”

他先是一頓,後來就緩緩的拉開唇角笑了,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傻遲遲……”

“是傻……不傻咋就喜歡上你了呢?”我趴在他懷裡,由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摸我頭髮。

他將那點笑意放大,胸腔也由於那笑傳來嗡嗡的類似回聲的響動,我唇角也不可抑制的上揚,然後說,“扒皮,我還年輕,多出去晃晃然後收心比以後突然想紅杏出牆好……你說呢?”

他揪了揪我的臉:“你敢紅杏出牆試試?”

我吃吃笑著,挑釁的看著他,“怎麼?你還跟我一起出啊……”

顧亦南失語,最後咬著牙說了句:“不……”

我笑得越發難以收拾,聲音斷斷續續的說,“其實……我只是問的出國,你……自己說的不出啊,那我一個人出去享福了。”

他無言,只使勁的揉亂了我的頭髮,用他特有的方式懲罰了我。

**

1月10日,苑飄飄終於生了,在醫院剖腹產,得了個兒子,我們全家都陷入了狂喜中。在我的小侄子一出生,我就跟著爸媽先去看了他,滿三天後,我又跟著顧亦南去了醫院。

令我狂喜的是,很久沒見到面的今夜姐姐回來了,還跟她愛的人重新見面並且複合,她男朋友很帥,我回到病房就那麼小說了一句,顧扒皮就又吃醋了……

都怪顧聿衡煽風點火,說他們都是帥哥……帥毛,我看著他那張臉就來氣,不就好看一點麼?憑什麼讓圓缺姐那麼辛苦。

可這還不是最讓我氣憤和心酸的事情,看完小寶寶,和顧亦南一起回家,在走廊上居然遇到了當初跟我相親那個醫生,而剛剛跟他揮手道別的人居然是圓缺姐,兩人關係貌似……匪淺。

圓缺姐怎麼會受得了這種醫生的……

那醫生目送圓缺姐走進電梯後,轉過來看著我,居然閒步走過來。我回過神,正準備拉著顧亦南躲開,他就悠悠開口:“路小姐啊……”

我咬了咬牙也轉過去瞪著他,磨著牙從牙縫中擠字:“邵醫生啊……”

他目光悠閒的從我和顧亦南牽著的手上滑過,然後開口:“不介紹下?”

我脾氣頓時就軟了,弱弱的看向一邊面無表情的顧亦南,清了清嗓子,碰了碰顧亦南,再指向面前的邵澤,“這個,是我那個……”

見顧亦南變深了的目光,我又對邵澤比劃了一下顧亦南:“這個……是我那個。”

兩個人對視了三秒鐘,下一秒都伸出了手……

握在了一起……

看著他們互道你好的友善模樣,我感慨,男人的智商真是太強大了,我那樣的介紹都能讓他們明白。

邵澤和顧亦南握完手,摸著下巴打量著我:“路小姐,你上次見我的時候,是不是在水痘潛伏期呀?”

“我……”我啞口無言。

“我上次跟你相過親後十多天之後就開始冒水痘,思來想去那麼幾天,我可能見過的帶病人員就只有你了……”

我吞了口口水,頑強的強辯:“你別亂說啊……那個要有親密接觸才能傳染的,我們又沒啥……”

“嗯……也對啊……我們之間本來是很平和的相親關係,除了摸□□事件以外,我們之間真沒啥了,對吧?那既然如此我也不會怪你,路小姐多‘保重’啊……”說完邵澤就帶著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走了,連解釋和對質的機會都沒留給我。

我看著他背影,恨的牙都咬碎了。

可是轉眼看向一邊冷的跟個冰雕一樣“呲呲呲”往外放著冷氣的顧亦南,我渾身一哆嗦,立馬就甩開他手往電梯跑去。

顧亦南兩步追上,把低呼一聲的我按在一邊的走廊邊上,冷冷瞪著我:“遲遲,解釋清楚。”

我咬著下嘴唇,仍然憋不住笑,看向滿臉嚴肅的他,笑著把我戲弄邵澤的故事給他講了一遍,他輕輕嗤了一聲,最終手指彈了我額頭一下:“你腦子裡一天到晚裝了些什麼?幸好這次相親沒事。”

“多好啊,相親也是個難得的經歷,而且我相信,別人的品味都不會像你那麼特殊。”

顧亦南蹙眉,看著我,“你難道認為這句話代表對你本身的認可?”

我唇角抽搐,最終咬著唇橫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2月份,我考了託福,6月,我奮戰完gre,成績都驚人的好,至少比我預想的好很多。忙碌的選學校,準備申請材料成績證明並寄送,最終,我拿到了紐約大學公共事業管理研究生春季入學的offer,沒有獎學金,但我還是滿足了。

轉年一月份,顧亦南和我父母一起,幫我過了我的23歲生日,我爸媽對他態度先是不滿,有意刁難,隨後卻又對他讚不絕口,完全不在乎他們以前口口聲聲掛在嘴邊對我耳提面命的“年齡差距”了。

那一天晚上,顧亦南在我左手中指上套上了一個外表樸實的鉑金戒環。

在一片溫馨中,我踏上了去紐約求學的旅程。

在紐約,我過的很快樂,交到了很多新朋友,教授嚴肅又和藹,學習很忙碌,卻讓我滿足,只是每次行走國際大都市的燈紅酒綠中,聽著過往行人陌生又熟悉的語言時,我總會想起顧亦南的擁抱和溫暖的手掌。

他偶爾會來看我,匆匆停留,卻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留下了很多甜蜜的回憶。

低頭,看向左手中指上的戒環,我忍不住上揚唇角,親愛的,我馬上就回來了。

2012年7月21日,我拉著行李箱回到了i市,一下飛機,我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無比醒目的顧亦南,好一個玉樹臨風鶴立雞群,他向我張開手臂,我丟下行李箱,向他衝了過去,一下子抱著他脖子,串上他身上扒著,他悶悶的笑:“歡迎我的小烏龜進化成海龜。”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我拍了他肩膀一下:“亂說,我明明就是鍍金回來的金烏龜。”

他將唇邊的笑放大,拍了拍我的背,“快下來,我們回家。”

“不行,你先表揚我長漂亮了。”

“是,長漂亮了,快下來,好重。”

“你說什麼?”我一口咬上他脖子後面,然後因他發出的一聲低呼和禁不住的輕抖而低笑。最終放開他,站下來,他淺笑著,直直的盯著我,又重重的刮了下我的鼻子。

我捂著鼻子傻傻的笑開,然後張開雙臂高呼了一聲:“回家真好!”

他笑著低下頭,將淺淺的吻烙在了我唇上,我臉騰地就紅了,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粉紅色。

他在我耳邊輕問,“你還有沒有什麼沒完成的願望的?”

我忙不迭的點頭:“有,我還沒給我寫的文一個美好的結局。”

“什麼?”他有些愣,挑眉。

我湊近他耳邊,“嘿嘿,我悄悄在網上寫了篇文,關於我們的,已經簽約要出書了,但結局我沒辦法寫呀,怎麼辦?好多讀者罵我來著,編輯也在催我,每天對著我淚奔。”

他靜靜的看了我半晌,隨後在我的傻笑中挑眉:“我們怎麼能讓那麼多人傻等著呢?”

“嗯。”我重重點頭。

“那我們還等什麼呢?”

“是啊,等什麼呢?”

“那我們結婚吧。”

“不行,”我跺腳,“讀者會嫌這個結局不夠浪漫。”

“那要怎樣?”

“你得單膝下跪,像電視劇那樣。”

“現在讀者都喜歡這個?”

“點頭。”

“難道你也喜歡。”

“唔……我有些時候也很庸俗。”

他皺眉思忖了半晌,在我滿是緊張的注視下,湊近我耳邊:“可我今天沒準備。”

“讀者們會想殺了你,你不是個合格的男主角。”

“但我會是個合格的丈夫,真的。”

“誰知道呢?以後再說吧。”

“對,以後再說。至少還有以後。”

我狠狠擰了他一下,他卻噙著冷靜的淡笑將我一直帶到他的車邊,開啟後備箱,正準備往裡塞行李的時候,卻突然訝然發出一聲低呼:“這是誰準備的玫瑰來著?”

我心猛地一蹦,忙屁顛屁顛的跑到車背後,果然,後備箱裡滿滿的都是豔極了的紅玫瑰。

他拉著我手,就這樣單膝緩緩跪了下去,將一枚戒指套在了我的無名指上,一個吻輕輕烙在了我指尖:“遲遲,嫁給我。”

我不知道現在狂烈的心跳和早已經奔湧而出的淚水代表了什麼,但我真的覺得幸福,滿滿的都是幸福,我看著手指上的戒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是先斬後奏,哪有先戴戒指再問願不願意的?”

“步驟出錯了?”

“是,錯了……”我瞪了他一眼,“不過我喜歡……”

“喜歡什麼?”

“戒指上的鑽石好大顆啊!”

他無聲的笑出來,“我可以起來了麼?顧夫人?”

“不批准,誰讓你剛剛接我的時候逗我的……自作多情的感覺很不好……”

“可我不喜歡被那麼多人圍觀……對了,這一段你不許寫進你那文裡。”

“為什麼不寫,我就寫,寫故事的結尾,一個王八跪下來求烏龜嫁給他,烏龜想了想,最後善心大發,大手一揮,好吧,我同意了。王八感激涕零,對烏龜感恩戴德……啊!王八,你咬我!”你再咬,再咬烏龜就把你吃掉,“而且誰允許你站起來的……”

“你剛剛都預設你是顧夫人了,說明我目的已經達到,不起來幹什麼?”他捧著我臉,笑得小人得志。

“嗷嗷嗷嗷!顧扒皮,我要咬死你。”

“歡迎之至。”

……

這是一部王八和烏龜的跨種族相愛的浪漫愛情故事。

這是一部勞動階級和地主階級生生不息的階級鬥爭陰謀片。

這是一部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綠豆看王八說:“hi,哥們兒,你怎麼也那麼綠吶?所以我好喜歡你喲!”的無厘頭幽默喜劇。

這是一部迷路的路痴迷失於方向,最終卻尋到了最適合她的指南針的文藝電影。

但無論怎樣,結局都是圓滿的,王八和烏龜在一起了,勞動階級打垮了地主階級並且教化了地主階級欣欣向榮,王八和綠豆志同道合相互欣賞,而最關鍵的——

路痴找到了她的指南針,再也不會迷路。

誰說路痴嫁不掉呢?

至少我的故事,無比圓滿。

正如顧亦南說要請杜曉吃飯,而顧亦北跑來湊熱鬧時,我發現兩個毒舌男女早就於某日在街上認識,雖然認識過程不太美好而且整個吃飯過程中兩人一直針鋒相對你來我往,但□□可發展的味道十分濃厚。

正如後來,我拉著顧亦南給祝今夜和成瑞陽的三兒子取名字,他們前面兩個女兒一個叫成琳,一個叫成珊,都是斜王旁,我便說,乾脆兒子就一個斜王旁配一個八,叫成x,顧亦南點了點頭,說還可以叫成蹋乙話馴e∷吆羧瞬虐。晌頤欽庥脅嘔牧嬌謐穎蛔=褚購統扇鷓嫋腥肓嗽薟喚煌コご鏌桓鱸隆

正如後來,我的書出版籤售,我拖著顧亦南去捧場,結果找他簽名的比找我簽名的還多時,我狠狠的瞪著他,看他笑得春風得意,便告訴所有讀者,誰能摸顧亦南一下,書便買一送一,女生們本就躍躍欲試,這下更是蜂擁而上,我端著茶,悠閒自在的看顧亦南滿是為難的被人佔便宜,得意的狂笑。

正如後來,我瞞著顧亦南去他公司應聘,人事部經理問我:“你認為你與眾不同的優勢在何處時?”我回答:“我瞭解你們總經理身上每一個細節構造和他每一個生活習慣算不算?”看著人事部經理下巴砸坑而後來得到通知趕來的顧亦南哭笑不得:“你這個攀關係走後門也走的太與眾不同了。”

那是當然的,也不看看,我是憑什麼獲得了他的歡心?

再再再後來,我才學會認字的兒子扒著我的書問我:“媽媽,很h很bl是什麼意思?”

我刮了刮他鼻子:“就是很好(hao)很不爛(bulan)的意思。”

他似懂非懂的點頭,粉雕玉琢的臉蛋出現一點迷惘的感慨,“媽媽,文字這東西好難琢磨啊。”

“是啊,很難琢磨……”我一邊順著他話說,一邊暗自磨牙,不難琢磨的話,怎麼將一詞生萬意,來騙過你這個小鬼靈精和你爸那個大老怪呢。

看向一邊悠然捧著一本書看著的顧亦南,我輕輕的咒罵了一聲。

顧亦南隱約意識到什麼,抬頭看向我,比了個口型:“騙子。”

我衝他揮舞了一下拳頭。兒子就又發話了,“媽媽,看到這裡我想問,你和爸爸是誰追的誰呀?”

“他追的我。”

“她追的我。”

兒子表情很茫然,我瞪著顧亦南,顧亦南卻不理我,悠然看著兒子,問他,“你覺得呢?”

“是媽媽先對爸爸說你們是‘自己人’的也,後來媽媽也好主動的說想爸爸,還說沒有爸爸她活不成……”

“兒子,你不能因為姓顧就偏幫他。”我突然意識到了我媽的悲哀。

小家夥咯咯笑了兩聲,拉住我衣服,“不過我覺得是爸爸先喜歡上媽媽的,故意設圈套來害媽媽。”

這次換顧亦南臉色一黑,我則松了口氣,“兒子你真聰明。”

他小眉頭一皺,又轉折,“不過,媽媽你真笨。居然會被爸爸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還沒來得及瞪他,他又說,“爸爸也是笨,喜歡也不說,不然早就有我了。”

我這次不松一口氣了,和顧亦南對視一眼,再同時將魔爪伸向了不停亂說的小家夥,咯吱的他高聲求饒。

尤拉拉~我們三個就是幸福快樂的一家,偶也!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