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死前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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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金元彷彿跟沒聽見似的, 大聲反問道:“我們的馬車呢?車上可全是我們的吃食啊!”

如夏頓時把他們的對話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四下看去,哪還有什麼馬車!這回是真慌了。車上有乾糧和水酒, 即便陣法一時半會兒破不了至少還能撐個幾天。可如今全完了,捱餓這事比死還難受。尤其他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 當下真的餓了,而且是越想越餓……

就在這時,一隻烤雞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烤雞出現得太突兀十分的不敬業!也不知道是誰想的,這完全是雪上加霜,除了看著吞口水就剩肚子此起彼伏的咕叫聲。

如夏指著這只雞:“早先出現的情景至少還能誘人上當,現在這樣也太假了!”

金元嘆道:“可不是,不能因為我們識破了假象就這麼敷衍吧。”

“這陣法有破綻!”

“只是這破綻到底在哪裡呢?”

可惜沒有人回應他們。

看著這只香噴噴的雞, 二人你一嘆我一嘆, 就在這此起彼伏的嘆氣聲中,如夏突然抽出佩劍,刷刷刷烤雞變成了烤碎末肉。隨後還覺得不解氣,一衝而上, 將這破廟拆解得乾淨, 然後還不解氣,但凡看見的東西全都給破壞了。在此期間,金元抱頭逃竄,幾番險些被飛濺的木石砸到。沒想到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巨響,轟隆一聲,似城牆坍塌之聲, 隨後只見場景陡然一變,斷壁殘垣重現,卻根本不是他們先前進入夕陽城的模樣。眼前遍地枯骨,塵埃盡染,破敗不堪。就在這塵煙陣陣中,一縷陽光晃過如夏額頭,金元赫然看見一隻孔雀自如夏額間飛出,驚怔間,便聽如夏大聲怒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狗屁陣法,我此刻就將你全部毀了!”

金元突然喊道:“慢著!馬!”

馬車,他們的馬車,而此刻那匹據說品種非常名貴個性十分驕傲除了金元誰都不認的拉車馬正半眯著眼睛十分享受親暱地磨蹭著,那樣子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可惜馬的身邊什麼都沒有,這情形看著古怪且好笑,如夏眨了眨眼問金元:“你不是說除了你它誰都不親近的嗎?”

“母馬除外。”

嗯?難道連馬都會陷入陣法產生幻覺?這陣法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如夏縱身一躍跳上馬車拉住韁繩,回身對金元喊道:“管它狗屁陣法,與其坐困圍城,不如破釜沉舟闖它一闖,快上車,我們這就出城。”

金元卻在環顧四周,突然跑到一處幾乎完全坍塌的城牆處向外望去,望了半天,又爬到城中最高的城牆上,居高臨下四下張望。如夏不解,駕車走了過去,見他立在高處面色不明,衣衫被山風吹起肆意張揚,腳尖就在邊緣若再向前一點就是萬丈深淵,便道:“你,你別想不開……”

金元聞聲回神,低頭對她一笑,怎知就在此時,金光閃過他的額際,一隻孔雀恍惚自他額間飛出,如夏看得驚怔!突然想起方白曉的額頭上也有同樣一條孔雀,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額。

金元似有所覺,摸了摸額頭,隨後對她笑道:“你看到了?我們一樣,大抵這就是命定的緣分。”

“你,你不會是假的吧?”如夏道。而今所見所感是真是假她已分辨不清。

金元突然一笑,小心爬下城牆,立在她面前道:“我是真的,就在你方才殺了夏輝場景陡然變化之際,我察覺不對,便拉住了你的衣角,這才隨你一同出現在破廟,也就是你的願望裡。顯然在這陣法裡,只要我們中間有維繫,哪怕僅是發端相連,我們也不會被這個陣法分開。”他邊說,邊將二人發端系在一起,堅定而溫柔地聲音緩緩響起,“自此刻起,我們無論去哪裡都不分開,哪怕一同落入萬丈懸崖。也彼此為伴,同生共死。”

她卻沒有半絲感動,只是望著相結的發端出神。在這幻境中也曾有個人與她結髮,誓言相伴一生,可惜最終仇深似海。大抵觸景生情,以前從未放在心上的事,而今卻觸景生情滿心酸澀。

金元見她出神,忽輕聲道:“即已結髮,永不相負。”如夏倏然抬眸,待看到他眼中戲謔。竟放下心來,幸好又是一次無聊的戲弄……有些不自在地問道:“你方才爬到上面看什麼?我還以為你想不開要去自殺。”

“我怎麼可能做那種蠢事。”金元道,“我方才在看附近地勢,我想這陣法或許是透過此處山川、地脈、河流以及城中建築所設。”

“如何?”

金元搖了搖頭:“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陣法,似乎已有了靈性,完全由意識而生,而這種意識,就是一種強烈的願望,由此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變化多端,無窮無盡,若非是你歪打正著毀了城中陣眼,我們根本看不到此番景象。”言及此看向地上枯骨,“很顯然,我們現在看到的應該是真實情景,這些枯骨應該是和我們一樣進入此地的人,只是他們再沒有出去。”

“如果是這樣,不如我把所看到的全都毀了試試。”如夏抽劍欲起。

“不可。”金元急忙阻攔,見她質疑,又道,“也不必了,城中陣法已破,不必浪費力氣。只是出城的那段山路卻不知道是否破解,又該如何破解,要想知道恐怕只有以身犯險試上一試。”

“城中陣眼難道不是整個陣法的陣眼?”如夏四顧。

金元搖頭,“很可能不是。真正的陣法不是這夕陽城而是方圓百里的山川、地脈以及河流。這是天地自然孕育而生的陣法。而這夕陽城只是恰好建在這陣法之中,其實,夕陽城原本不叫夕陽城而叫眉山。”

“眉山?那不是智者……”

“對,正是智者所在。夕陽城是第一位智者的居所。只是這位智者寂滅後,夕陽城就此荒廢。現在的眉山是後繼的智者所遷之地。至於為何這夕陽城會被荒廢,又為何成了今日這般模樣,史料從無記載,如今的智者和仙人陸七子也都對此諱莫如深。”

“仙人陸七子?為什麼你的願望裡陸七子能破此陣?”

“陸七子是第一位智者的首徒,而他卻生性好戰,與智者秉承的理念背道而馳,是以未能繼承智者之名。在智者離世後另闢瑤山之地修行。”

“他真得道成仙了?”如夏糾結的其實一直是這個。這世上難道真有什麼神仙?

“何為成仙?大抵不老不死擁有了老王八般的壽命即為成仙。”

這種比喻令如夏莞爾,金元一邊說一邊來回踱步,這走走那看看,因他二人結著發,如夏也不得不跟著走,一邊走一邊聽金元無所謂地繼續道:“陸七子活了多久沒人知道,這麼說吧,如今的智者已經是第十代了,每一代都能活個一百多歲,那你說陸七子多大了?”

“千年王八……”如夏很上道,話剛出口,便聽金元附和:“正是這個道理!而且聽說他看起來非常年輕,大概就像我,據說長得……”

“長得如何?”

“長得……”

“嗯?”如夏鍥而不捨。

“不如我。”金元嘆息道。

如夏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他耍了。偏過頭去轉身就走。頓時“哎喲!”“好痛!”這才想起兩人的頭髮還綁在一起。

“不綁頭髮綁衣角不行嗎?!”如夏大聲吼他,頭皮扯得真的好疼。

“當然不行!衣衫多容易破,使勁一拉就斷了。”

“頭髮也容易掉啊!”

“可扯到頭髮至少會疼,正好提醒我們凡事要同進退!不能自己一意孤行,像你方才那般!”

好像有那麼點道理,可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我走自己的路怎麼就一意孤行了!”

金元道:“你若實在不願,我們就改成手拉手吧。”

“滾!”

就在這時,金元自一處殘破不堪已然分辨不出是什麼的雕像下拾起一物捧在手心細看。什麼東西?如夏也湊過去細瞧,只見金元手中那物烏突突毫無光彩,除了形狀像個盒子乍一看更像落了很多灰的石頭。這有什麼好看的,便見向來很講究的金元竟毫不避諱地用手細細抹去石頭上的灰塵,可即便擦了半天弄了一手黑,它還是石頭。

一個石頭有什麼好看的,如夏心道,忽聽肚子一陣叫,忙想到自己還沒吃東西呢,剛想去吃東西,頭皮又是一痛,氣得怒瞪金元,卻發現他正全神貫注看著那個石頭也不知道在研究什麼根本沒察覺她的氣憤,索性哼了一聲解開二人結髮之處,見金元還是沒反應,便也顧不得金元自顧去車上找吃食去了。而金元一會兒用水沖洗,一會兒又用布擦,一會兒舉起來照陽光,一會兒捧著石頭到處跑,一會兒還對著它吹氣,那模樣就跟魔怔了似的,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如夏邊吃東西邊看著他折騰,可顯然無論金元怎麼弄,那東西還是個烏突突長得方了點的石頭,除此之外實在沒什麼特別之處。

把車上剩的最好的吃食都拿了出來吃飽喝足,再取了草料喂了緩過神悵然若失的馬,金元方才放棄那塊石頭,抬頭一看如夏,見她先瞄了一眼剩下的乾糧再瞅自己,便笑道:“我們走吧。”

如夏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走吧是什麼意思?

金元很自然地收起那塊石頭,而後指著破敗的城門:“我們走吧。”

如夏卻沒什麼動作。

金元來到她身邊安坐,拿起她吃剩的乾糧吃了起來。卻突然聽如夏問:“你明知來此九死一生,為什麼還帶我來?”

金元一邊吃著乾糧一邊不急不緩地道:“因為我想在死之前拉個墊背的。”

“你!”如夏快要被他氣哭了,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想起她母后派人追殺他欲置他於死地,忽然又笑了:“你大概是真希望你母后會出現在門的那邊吧。”

“那你呢?為什麼想要殺夏輝?”

“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我就告訴你。”如夏揚起韁繩,大聲道,“駕!”

人都有願望,有的人希望有錢,有的人希望有貌,還有的希望權勢滔天,但金元的願望卻不只是掌握治國實權。他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不顧性命闖入夕陽城,自然是有他不得不為之的道理。而他之所以帶著方白曉……真的是一場豪賭。

雖然她很特別,可金元並沒有十足把握,想到這裡,不由得為自己的敢為家國捨身忘死膽大心細運氣極佳深深讚許了一番,感嘆了好一會兒後方才慢悠悠地咬了一口乾糧,忽又想到同樣的孔雀印記,不同的一雄一雌,這是不是真的意味著什麼?悄無聲息中,他又將彼此的發端系在了一處。一邊看著前方的路一邊感受著瘋狂的駕車速度一邊吃著乾糧一邊暗想:既然她想殺夏輝,他就助她殺夏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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