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 1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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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果真沒叫他失望,那股子不屈不撓的勁頭和周繼戎當初咬牙切齒要報仇時苦練工夫的德性十分相似。只不過周繼戎動機不純,叫他真練出成就來了可說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奇蹟。旁人未必能有他這份鬥志,也學不來他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狗脾氣。周奕卻是天生喜好這一條心武的道路。

因他年紀太小,太艱深的還學不了,周繼戎也只是在他從前的基礎上逐漸加上一些其它練習,不過比起從前教習師傅所授的功課,周繼戎的要求無疑要辛苦許多,便是如此周奕也沒有叫過一聲苦喊過一聲累,一一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周繼戎早上指點他一番功課,然後放他去和夫子讀書,午後周繼戎有公事或摺子處理也把他叫在身邊,並不管他年紀還小,只叫他先暫且瞧著就是,偶爾有興致也和他講幾句其中的緣由,也要不他真能聽懂多少,先記著就是。

周繼戎並不指望他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立即就能明白種種應對的其中用意。周繼戎也沒當過爹,不過是覺得凡事最好從娃娃抓起。這孩子心性堅韌,和普通同年紀的孩子並不一樣,他若日後真要接手寒州事務,如今早早接觸這些也是件好事,不說能潛移默化,耳濡目染之下能養成個處變不驚的個性也是好的。

不過周奕十分聰慧,能聽懂的地方遠比周繼戎所預想的還要多出不少。此外周繼戎還十分驚喜地發現這孩子識字還不少,偶爾懶得看細看的摺子便丟給周奕去讀,他聽著便是。這眼看著是真拿周奕當兒子在使喚了,使喚下來還挺順手的。

周繼戎面上一派鎮定冷淡,對周奕其實也滿意得不得了。暗自打定主意就算他哥突然有一天良心不安又捨不得周奕了,他也絕不打算還回去了。心想到了老子手裡的東西從來就是老子的,那怕是皇帝的兒子也一個樣!還還回去?門縫都沒有!做夢呢吧!

不過他這擔心純屬是多餘,他哥哥做事情一向是謀定而後動,一旦做了決定就很少朝令夕改,眼看周奕住在周繼戎府上這幾日交沒出什麼差錯,並沒有提起要把周奕接回去的話。皇上考校過幾次周奕的文武功課,並無不妥,更滿意的是周奕與周繼戎朝夕以對,難得的是一點兒也不有沾染到他那個狗弟弟那些讓人一言難盡的怪毛病。只因周奕本身性子端正,又有白庭玉隨時留意引導,這才沒被周繼戎帶歪了。

不過皇上覺得那是自家兒子心聲堅毅,周繼戎覺得是自己教導有方,彼此自認為心照不宣地暗自得意,倒也相安無事。

周繼戎每天盯著旁人不許說粗話,自己還是我行我素。有一日被周奕當場撞見,對著周奕震驚的小臉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也得言傳身教,此後剋制了許多,辛苦忍了幾日之後,倒勉強把自己也活出幾分偽君子模樣。

他從前安安靜靜不開口是便是百般討喜惹人疼的模樣,一是一張嘴就拉仇恨。如今開了口居然也不再刁鑽古怪處處惹人嫌,瞧著終於有幾分懂事穩重的做派,皇上自然欣喜不已,縱然還因為白庭玉一事心中不快,見了周繼戎仍沒打算給他好臉,不過倒也很少提出此來來責斥。又見他和周奕相處愉快,雖不是父子,言語之間周奕對他卻是頗多依賴,隱隱竟也有些天倫之樂的意思。皇上事務本就繁忙,近來後宮又諸多風波,對照眼前再想一想周繼戎那狗脾氣,實在也生不出多少急吼吼地逼著他娶妻然後再替他頭疼家宅不寧問題的勇氣和決心了,就打算聽之任之幾年,擱上幾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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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面上如此偕大歡喜,周繼戎這幾個月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寒州早先歷經那一場變故,後來叫周繼戎一把火燒了匈奴的後院,對方趁著周繼戎又離了寒州,倒是來報復過幾次,只是都叫如今的守將一番迎頭痛擊,朝廷大軍一番磨合歷練之後,戰事越打越穩,匈奴越來越難討到便宜,最後中原軍隊一場大勝,打得匈奴縮回了草原深處,再沒有太大變故,倒不需他回去坐鎮。

而泔潼的局勢也在這幾個月裡穩定了下來,閻煥借此事很是一番整頓,肅清了一批心存異念的人頭,真正完全掌控了泔潼的局面。與這成果相比,被匈奴搶去的那點損失也並非不可忍受了。

如今局勢已穩,皇上也不捨得再讓他回寒州去,打算把他留在京城過幾年安逸舒適的日子,好好地彌補他前半生的崢嶸年歲,自己不用再日日掛心他的安危冷暖,想見也能日日得著。年前各部官員上京述職,六部中的職務也有所變動,皇帝便趁著這機會將各部任他挑選,只是都需得在京中任職,不放他再回寒州的意思是十分明顯。

周繼戎如此得以留在京中安安穩穩地等著過年。現在寒州局勢安穩無需他百般牽掛,白庭玉又跟在身邊,他便也不是十分在意身在何處,也不鬧著非要回寒州不可。

周繼戎難得這樣既有空閒又有閒心的日子,周奕那孩子十分省心,也不需人日日盯著。他便每日拉著白庭玉,去遊覽京城的名勝古蹟,或是畫舫遊湖,打聽著去尋那各種新奇有趣的玩意吃食。這其中有些地方其實他去年是去過的,當時只如同走馬觀花水中望月地瞧了個大概,覺得根本是浪得虛名,很是沒有意思,如今心下少了匈奴擾邊的負擔,身邊又多了小白陪著,心境與境遇完全不同,他守護了這山河近十年卻不及細看,這時才真正覺出其中的興味與妙處來,倒時有點將心玩野了。

有時趁周奕睡下了,他還會拉了白庭玉溜出去吃酒聽曲。京城的天氣日漸寒涼,不過比起寒州入冬後即落雪飛霜,周繼戎根本沒當一回事。就是這麼著的,冬至那天晚上受了點涼,風寒便斷斷續續地拖了一個來月還沒好全。

白庭玉對此頗為憂心,他自己倒是全不放在心上,眼看著年關就在眼前,還頗有點兒沾沾自喜的慶幸,自欺欺人地問白庭玉:“小白,老子既然還病著,那麼祭天祭祖的時候,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了?”

這種重要的大事,若不是當真病入膏肓實在起不了身,便是周繼戎那些七老八十的遠房叔伯朝中要臣一個也跑不了,他鎮日裡還能上竄下跳,這點區區風寒也虧他有臉拿出來稱病。白庭玉雖然也心疼周繼戎,但這般大事他說了也不能算數,想了想只得委婉道:“戎戎,要不然,再去請太醫來重新開幅藥,吃上這幾天,說不定到時候就全了了?”

周繼戎一聽就不幹,當日那太醫來了就沒什麼好話,說他這些年積勞損傷,這兒虛那兒也虐,須得好生調養,否則年紀大了會如何如何。周繼戎諱疾忌醫得十分別緻,藥他是按著醫囑吃的,只是卻不受聽太醫胡咧咧,心道你看病開方子就是了,光嘴上說出花來有個屁用!還張口閉口老愛說虛,老子年輕力壯的虛個鳥!你個老東瓜才虛!你腎虛!你全家都腎虛!

因此他把臉一整,肅然道:“我想了想,就算老子不去,周奕也得去。我還得得給他帶個好頭,還是跟去照應照應他吧!……藥不用換了!”

其實他挺想那天把小白也帶去。但他哥哥現在還是不肯讓小白去奉茶,勉強睜只眼閉只眼只當看不見,周繼戎就算再得寸進尺,也不想在這麼要緊的日子去觸他哥的黴頭,覺得這事兒還需得來日方長慢慢經營。

祭祀還是和去年一樣沉悶而無聊,周奕和大皇子周衍自小一起長大,兩兄弟一向要好,如今兩月未見,借這機會相遇,周奕倒是十分的興奮。

祭祀一如周繼戎所討厭的那樣又繁瑣又冗長。等到前頭開始念祭文的時候,兩個孩子按捺不住,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周繼戎就聽著兩個侄兒借自己在前面遮擋,湊在一起唏唏嗦嗦地小聲說話,引得不少目光望了過來,又被周繼戎面無表情地瞪了回去。他惡名昭昭,司掌禮儀的太監也不敢如何,只好假裝自己什麼都看不見罷了。

不過周繼戎轉念一想也覺得不妥,可不要讓別人以為這是周奕有樣學樣地被自己教壞了。想老子這一整天還規規矩矩地又跪又站的沒吱過半聲呢!就這麼背口黑鍋冤是不冤!

這一想心裡頓時就不痛快了,當下輕咳了一聲,抬手往兩孩子肩上一壓,低聲道:“實點!擔心把你們老子給招過來!是想連累老子捱罵麼?”

其實這天皇帝還真顧不上管他,就算是知道他這兒有小動靜,只要不鬧得太過,多半也不計較。

不過周繼戎這麼一說,配上他木著一張面無表情的力,威懾力到底還有。周衍忙拉了拉周奕,兩人站好,學著旁人也做出一番肅然的表情出來。

周奕在周繼戎府上住了兩個月,被周繼戎哄得死心踏地服服帖帖,這時候被周繼戎冷臉呵斥了一句,周奕難免有些忐忑,老老實實不作聲了。周奕卻是個膽子大的,又知道這個叔叔最是表裡不一,並不像看上去那麼難以相處,他雖然也安靜站好,但心裡根本不怕。

非但如此,他還敢悄悄地拉了拉周繼戎的衣角,小小聲地道:“皇叔,方才小奕問起劉貴妃,今天貴妃娘娘沒有來呢……”

“多嘴!”周繼戎壓著聲音先是隨口罵他一句,隨即才反應過來:“什麼?她沒有來?可以不來的麼?是你沒看到吧?”

周衍自覺眼力還不錯,被他這麼一問也有些不太確定了,抿著嘴仔細地想了一想,方才謹慎道:“我一直沒看到,大概是沒來……她最近幾天似乎有些微恙……”他這話說得頗沒有把握,頗為擔心他皇叔再刨根問底下去。

不過周繼戎倒是顧不上理他了。這位主怕麻煩又嫌無聊,此前就十分不想來參加祭典,眼下聽說旁人沒來,頓時就有些不痛快了。心想老子也有病,老子風寒還沒好透,不是也來站在這兒喝風麼,這姓劉的……嫂嫂居然能夠比他還要恃寵而驕,簡直要叫人忍無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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