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正文番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章一迷上了攝影。緣起數碼小白陰差陽錯進入了學校攝影協會,薰陶之後,發展到現在,幾乎每次出行都要帶上單反相機以及……鏡頭群。

廣場上有很多鴿子,多是白的,悠閒踱步,有撲騰起來的,一隻落在她肩頭上,她偏頭“咕咕”逗上兩聲,兀自停著,竟不怕人到這程度。方才過來,沒有買鳥食,見著這只親近,不免有些後悔。就在這時,廣場那頭一聲哨鳴,滿場的鴿子似得了令,全飛起來了,“撲稜稜”,漫天鴿白鴿灰的滑翔跡。她仰頭望著,漸漸露出微笑,肩頭還停留著小鴿爪的痕跡。她拿起手裡的相機看看,反應快一點就好了,那樣的一瞬間應該被鏡頭捕捉到的。

這裡有很多流浪藝術家和街頭畫家。一家咖啡館門前擺滿雛菊,靠近廣場的地方是露天座。一個男人靠在白色椅上,疊腿坐著,旁邊的小圓桌上有一隻咖啡杯和一隻玻璃杯,杯下面是波西米亞風的桌布,垂著細細的流蘇,他正往廣場中心看著,等看過那一陣漫天滑翔和女孩的微笑,於是伸一隻手執起了咖啡杯,袖口上是精緻的蝴蝶卷。

章一立在一位街頭畫家身後,畫家正替一位客人素描。那畫像和真人的相似度以及成像的速度她見著心喜,礙於語言不通最終放棄上前搭訕。廣場深處有一座噴泉,是文藝復興時期修建的,正中心是柱飾,上面有兩個安琪兒的立體雕像,噴嘴噴出水來,從第一層的荷葉形圓頂漫下來,到了第二層,再漫下來,成了水池上的一圈水幕。一位女郎和友人坐在水池沿上交談,披一條印花披肩,偏過頭對身旁人一笑,梨渦淺淺,連隔在中間的清涼水幕,一瞬間也有了光彩。她慌忙拿起相機,飛快按下快門。眼睛還對著觀景窗,漸漸的,手還沒有拿下來,嘴角先垮下來了。她立了幾秒鐘,然後轉身走開。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她走到一家咖啡館,在一張小圓桌旁邊坐下,端起飲料喝。對面的人問:“拍了些什麼?”

她差點沒嗆到,把相機護在懷裡,說:“鴿子和人。”說完盯著他的臉看,似乎想找出什麼端倪來。但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放棄了,眼睛又不自覺地往噴泉方向掃了一下,視野裡多的是活動的人與鴿子,只好收回來,嘟嘴說:“我想回去了。”

是有一小下午了。於是說:“好吧。”他們回住的地方,她挽著他的手臂,相機掛在胸前,不肯給他,走不了多遠就要回一次頭。他問:“怎麼了?”她拖著他往前走,一面說:“沒什麼。”

趁他洗澡的時候,把拍的東西過一遍,翻到最後那張照片,手停在刪除鍵上很久,最後還是拿開了。

————————————偶系灰機的分割線————————————

今天要跟他回老宅,週末一大早就過去了。見著盛昌叫一聲“母親”,早沒有第一次叫時的彆扭和羞怯了,又叫一聲“父親”,盛昌笑著說:“乖。”拉了她的手到房裡坐下。現在幾乎每次都這樣的,把那父子倆支開,她兩個到一旁說話。她與盛昌,與其說是婆媳,不如說是忘年之交。盛昌一顆心似還留有童真,總愛聽她說些校園趣事,新鮮見聞,甚至與她一起探討新潮玩意兒,興致高昂。

盛昌問:“前兩天還好玩?”

她說:“好玩。到底跟自己國家的不同,偶爾去一次是不錯的。”

盛昌說:“趁年輕,天南海北的多走走,長長見識也是好的。我是沒機會的了。”

她說:“怎麼沒機會呢?來去也方便,下次再要出去,您跟我們一塊吧。”

盛昌搖搖頭,“我告訴你為什麼不行。”湊過來些,說,“我呀,暈機。十來歲第一次乘,那回是去日本,多近。暈得,那叫一個慘痛,發了誓,此生再也不乘機。”

“沒準現在好了呢?”

盛昌說:“我是最怕‘井繩’的人,捱過一回咬,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嗯……那可以乘船啊。”

“怕是不行,海面上晃起來也是厲害的。除非是大的遊輪,又嫌駛得太慢。”

她呵呵笑起來,“那我沒轍了。”

盛昌問:“有什麼新鮮的,你說來我聽聽。”

她說:“好東西從我嘴裡出來就遜色了,我一路拍了許多照片,下次帶來給您瞧瞧。”

盛昌點頭說:“那敢情好。”又問:“閔兒沒帶你去見什麼熟人?他海外朋友也多。”哪知一提這個,她有些黯了,不言語。

“怎麼了?”

她還是說了實話,“有天……在一處見到凱旋了。”

盛昌來了興趣 ,笑著追問:“你們三個碰面了?閔兒什麼表現?凱旋呢,她怎麼樣。”

她說:“就我一個見到她,其實,她沒有看到我……我還怕她發現,沒久留。”

“拖著閔兒走了?”

“嗯。”

盛昌伸手刮刮她的臉,“傻丫頭,你怕什麼?這都過了三年了。”

她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不如她。她那樣的人……”

盛昌說:“凱旋是很優秀,但你也不差,況且閔兒喜歡。”

她聲音低下去了,“他以前也喜歡過凱旋的。”

“你原是在意這個。”

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您告訴我他們當年的事好不好,我想知道得不得了。”

“為什麼不去問他?”

“不想他再回憶一遍,也不想聽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你能這麼說,那就是明白這些都是過去。”

她往下塌塌肩,“可我還是想知道。心裡總有個疙瘩,順不平。尤其是這次見到凱旋,隔了近三年,說比以往更加光彩照人,一點不誇張。她怎麼就能……美成那樣呢?”她看著盛昌,“您也一樣,一點不留時間痕跡,像玉一樣,越久就越是從內往外地養人眼。”

盛昌“哧”地一聲,“你這孩子。說好話也沒用,因為他倆之間的事,別人一概不知。看,我才一這麼說,你就不樂意。你要真想知道,自己去問他,知道了我就說你本事。”

——————————————小醋缸的分割線————————————————

鍾閔上床,看她側身睡著,剛把手放在她肩上,就聽她說:“我肚子痛,別碰我。”

“完了還疼?”

“誰說完了?”

他沒再說什麼,躺好,還是問她一聲:“關燈了?”

她不耐煩:“唔。”

黑暗裡,過許久,還聽見她翻來翻去,他沒出聲。

第二天,她醒過來,旁邊哪還有人在,賭氣地捶他枕頭,一疊連聲:“臭鍾閔,壞鍾閔……”磨磨蹭蹭下了床,一眼瞄倒床頭櫃上放著什麼東西。拿起來一看,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個女孩,穿一條白色掛脖的小禮裙,裙身腰跡收得極窄,有流蘇垂下來,像清涼的細銀雨絲。披著頭髮,譁啦啦一匹黑綢緞子,懶懶倚在白玉階的扶手上,唯獨眼睛,一眼就從那照片上望進人心裡去。她呆在那很久。最後,開啟房門,咚咚咚地下樓去,黑頭發揚起來了,臉上是甜而靜的笑,找到他 ,一個縱身,蹁躚落入他懷裡。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