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昕看著她微笑，眸中陰冷化作柔情，“惜惜，這世上只有一個你，我怎捨得？”

“反正其他人跟我的待遇一樣，我也不算吃虧。不過，惜惜，你心中可有我夜昕？”他欺近她的臉，笑容危險，“我愛你愛得容忍你有其他男人了，你呢？心中可有我一分一毫？”

柳惜惜默然看著他，忽然捏著他的臉頰狠狠往兩邊扯去，齜牙：“你最近是不是跟唐錦混一塊去了？盡學他的肉麻腔調。”

夜昕滿眼哀怨地任她□□著，還得收斂起一身護身真氣以免傷到她，“惜惜，忍受那些人的存在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你就不能給我一點安全感？你總是這樣漫不經心的，我怕你哪一天忽然就不要我了。我知道，你一直嫌棄我嗜殺，嫌棄我麻煩，嫌棄我是邪魔外道，還嫌棄我長著一雙兔子眼……”

被他那哀怨的樣子嚇出一身雞皮疙瘩，她投降了，正容道：“好了好了，這話我只說一次！夜昕，夜凜雲，我真心誠意地感謝也珍惜你對我的愛，雖然我無法給你想要的唯一的愛情，但是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不然就算你武功再高，我也不會容許你碰我一根手指頭的。我們的感情並不對等，我知道自己一直虧欠著你，所以我不想束縛你。我允你隨時離開的權利，只要你厭倦了這種不正常的關係，不再愛我，我不會留你的。但是我承諾，我不會主動離開你，只要我還存在著，我就會記得，我曾經喜歡著一個叫做夜昕的人。”

她轉頭朝依然站立在荷葉上一動不動的南宮逸微笑，“流雲，這話也是對你說的，你哪天對我沒興趣了，跟我說一聲就好，我不會糾纏不休自討沒趣的。”

南宮逸卻皺眉瞪著她，淡淡的聲音似在嘆息：“我寧願你說會一輩子束縛著我，不讓我離開，更不會讓別的女人碰我一根手指頭。”

“惜惜，你真狠心。是不是真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你才願意相信我對你的愛？”夜昕陰狠地說。

看著他那異常認真的神色，她不禁抬手扶上額頭，微微垂著眼眸輕嘆一聲，唇角淺笑虛無縹緲，彷彿隨時都會消失的樣子，“……你們不明白，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

他們不懂的，這已經是她所能給的，最重的承諾。她這抹漂流時空的遊魂，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時空，經歷過太多太多的悲歡離合。她的日子沒有盡頭，她承諾她會記得他們，這就表示她會想他們生生世世。即使，他們全部離去，即使，他們轉生不再是自己，即使，他們不再記得她。

她會一直一直記得，她曾經喜歡的他們，曾經深深愛著她的他們。

在這無盡歲月中，她所曾給過承諾的，也不過是寥寥數人罷了。

“惜惜，別這麼笑好不好？”夜昕幾乎是哀求地說，無法抑制自己地用力吻上她的唇。心中一陣陣抽搐著，即使她就在自己懷中，他卻依然有無法靠近她的感覺。那對人世毫無留戀的空靈飄渺的微笑，讓他覺得，她隨時都可能消失在這世間，讓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再也尋不到。

他一直都知道，從他在天門第一次見到最初認識的那個她的時候就知道，她不是這世間的人，也許是迷路的精靈，也許是誤落凡塵的仙子。那種與這煩囂塵世格格不入的虛無縹緲，讓他明白，她早晚會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當初年少輕狂的自己抓不住她，以為是愛卻把她迫入絕路，——幸好，幸好，她還是回來了，即使變了容顏，換了身體，只要還是那個她，他就不想放手！

好不容易才把她抓住了，好不容易才讓她答應留下來了，他怎麼捨得，怎麼能再次鬆手？

“惜惜，我愛你，所以，不要離開我……”他在她的耳邊不斷低喃著，想起很多年前那件讓他至今悔恨的事情，神情有些恍惚。

真的，那種剜心噬骨之痛，一次就夠了。

柳惜惜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到無力，“我沒說不要你，別一臉我快死的樣子好不好？”

“惜惜，我們回家吧。”夜昕回過神來，在她唇上輕輕親一口，攔腰抱起她就往外走去，卻被忽然飛掠過來的南宮逸擋住了路。他登時陰沉了一張帶著殺氣的俊臉，口氣兇狠：“南宮逸，你什麼意思？”

南宮逸微微彎唇，清冽的聲音似高山雪水流淌而過：“夜昕，想帶惜惜走，就拿點本事出來。”

“打就打，還怕你不成？”夜昕朝他笑得極其血腥，低頭瞬間卻柔和下來，變臉速度讓人歎為觀止，“惜惜寶貝，在這裡等我，看我狠狠揍這傢伙一頓再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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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揍誰可不一定。”南宮逸輕哼，抽在纏在腰間的雪白軟劍，運氣一抖，一道凜冽的寒氣迎面撲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南宮逸朝她一笑，“惜惜，在這裡不要亂跑，不然傷到你就不好了。”他看向夜昕的目光卻一片冰冷，“走吧。”話音未下，他已經飛身落在池塘中一朵初綻的荷花上，雪白的衣袂被勁氣揚起，那姿態，睥睨天下。

“切，別以為你是師兄我就會讓你！”夜昕拔出血色的長刀，似夜梟般飛掠而出，夾雜著凌厲的刀氣。

“不是從小就是我讓著你嗎，凜、雲、師、弟。”南宮逸擋住他的刀勢，表情冰冷地針鋒相對。

“要不是答應惜惜不跟同門相殘，我早就想把你宰了，哪還容得你坐穩這天下第一？”

“彼此彼此。”

她站在橋廊上，看著那兩個不相伯仲的天之驕子一邊冷嘲熱諷針鋒相對一邊毫不留情地互掐，打得天昏地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會這樣，每當她身邊有兩個以上的男人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打起來。男人的的嫉妒心實在太強烈了，不打到兩敗俱傷決不罷休。但是她阻止不了，也懶得阻止。

一女多夫這種事情本來就很荒謬，他們要是能和平共處她才覺得奇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打鬥不過是一種發洩方式，反正他們也知道分寸的，不會死人。所以，他們愛打就打吧。如她前面所說，最好兩敗俱傷在床上躺一兩個月，她真的樂得輕鬆。

她不明白的是，這些人中龍鳳、天之驕子要什麼女人沒有？怎麼就那樣死心眼地認定了她一個，甚至容忍了對方的存在，不強迫她選擇任何一個。——或許他們知道，要她選的話，她一個也不要？若她真的選擇了其中一個，其他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聯手把那個人滅了。她知道，他們也知道，這一個個都不是什麼良善的主。

她隨意地坐在地上，懶洋洋地撐著下巴，看著刀光劍影模糊不清的二人，恍惚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不知道哪輩子遇到的一個神棍給她做的批命——紅顏多舛，親緣淺薄，桃花旺盛，孽緣橫生。

想著她一次又一次的穿越生活，似乎，確實，很準。

無奈地輕嘆一聲，她看著遠方的目光沒有焦距，這種不斷穿來穿去的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她很累，真的很累了。

一雙矯健的手臂忽然從身後探了過來，把她環抱住。那熟悉的氣息讓她放棄了掙扎，任身後的人把她擁入懷裡。光潔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曖昧的熱氣吹拂在耳邊，惹得她陣陣酥麻：“娘子，怎麼又在發呆了？在想什麼呢？”

她轉頭，對著那人微微一笑，“江巽，你怎麼來了？”

被稱為江巽的青年男子一身價值不菲的靛青色錦衣，黑色的長髮用紫玉金冠整齊地綰起，白玉似的臉上一抹溫厚儒雅的微笑，端的是卓爾不凡。

“娘子，我比較喜歡你叫我夫君。”江巽在她唇上輕啄一口，斜一眼正在開打的兩隻，眯了眯眼笑得像只狐狸，哪有方才一絲一毫的溫雅？

“我在附近跟人談生意，聽說夜昕來了，於是來瞧瞧有沒有漁人之利可以坐享。”

她捏捏江巽非常具有欺騙性的俊臉，輕笑一聲，“奸商，上次被阿離和北辰聯手揍一頓還不過癮麼。”

江巽抓著她的手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低低地笑著：“誰讓你只得一個？有便宜不佔有機會不下手那是傻子。”

她慵懶地睨他一眼，“虎口奪食的下場，你想清楚了？”以江巽的武功，夜昕一個他就應接不暇，何況還有一個更高一籌的南宮逸？不用想都知道，他要是敢做什麼的話，絕對會死得很難看。

“打不過，跑，總跑得了的。”他眯眼微笑，眸中流轉著狡詐的光芒，“所以，娘子，我們——溜吧。”話音未落，他抱著她，跑了。

身後遠遠地傳來夜昕和南宮逸充滿殺氣的聲音：

“姓江的，你找死！”

“把惜惜放下，我給你一個全屍！”

雲中步，天下第一輕功，名不虛傳呢。靠著江巽的肩膀，她抬眼看著蔚藍的晴空，微微一笑。

今天也是個好天氣呢～

希望，如此晴朗和諧的日子，能久一點，再久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