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幻音睫毛抖了抖，緩緩睜開眼，眼神迷茫的看著眼前麥色的結實胸肌。
o__o"…
衛莊一個閃身躲開飛來的一腳，同時放在矮桌上的衣服也迅速披在身上。
“還真是過河拆橋啊，小師哥。”
繫好腰帶，衛莊轉過身，銀眸中滿是戲謔。唐嘉發燒這些日子，每到晚上總是衛莊抱著唐嘉睡覺，用自己的體溫來取暖。不過抱著唐嘉睡覺對於衛莊來說也是一種享受，唐嘉軟軟的縮在懷裡，總會帶來一種滿足、契合的感覺。
然而看到唐嘉戒備、陌生的眼神，衛莊也沉下臉，收起唐嘉清醒時的那一絲喜悅。
“是衛先生救了在下嗎？”
身上的傷口是包紮過的，衣服也是乾淨的新裡衣，這讓幻音的戒備之心稍稍減淡了些。而認出衛莊，只是因為羅網組織對於所有的通緝犯都是有備案的，而衛莊這樣的容貌也足以讓人一見難忘。
“看樣子小師哥忘記了很多事，那麼，你現在的名字是幻音？”
衛莊扯起一抹冷笑，好一個羅網！
這種被遺忘的感覺，猶如無數螞蟻在啃噬著內心，同時也激起內心深處的暴虐。
“忘了一切嗎？很好……”
衛莊的笑容讓幻音沒來由的一陣背後發寒。
“我不管發生過什麼事！”衛莊捏著幻音的雙肩，強迫幻音與他對視，“你給我記住，你是唐嘉，是鬼谷的大弟子！我衛莊的師哥！”
“你在……開什麼玩笑！”
幻音掙開衛莊的鉗制，雙肩彷彿被捏碎一般疼痛，不過比起前些日子被追殺時候受的傷，現在這點疼並不能影響幻音什麼。
“我知道我忘記了很多事，但是既然記不起來，那麼那些事對我來說什麼都不算！我是幻音，不管以前我叫什麼，也不管我和你是什麼關係，但是現在我只是幻音而已！衛先生，你救了我，以後我自然會報答你的恩情，但是現在，請你自重！”
“自重？”衛莊怒極反笑，猛的將幻音按倒在榻上，銀眸中透著一股兇殘，“對你，我從不覺得我需要自重！小師哥，你以為我會原諒你忘記了我嗎？我是不會原諒你的！你最好趕快想起來，不然的話，我可不介意幫你想起來！”
“你……”
衛莊的眼神犀利，帶著一股天生的睥睨和霸道，還有一種隱藏起來的邪氣。哪怕只是直視著他的眼睛，都有種想要臣服的戰慄。而現在，這眼神中明顯的怒意和不甘，讓幻音感到驚懼的同時，也生出一種想要沉溺於這樣的眼神之下的感覺。
他應該真的是認識他的。
幻音不自在的撇開頭，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染出微微的酡紅。
“對不起，我……”幻音吶吶的開口，神色有些尷尬，“我覺得我應該是認識你的……有空我問問魔音吧，他知道我以前所有的事情。”
耳邊響起一聲輕哼，同時禁錮著自己的力道也撤了回去。衛莊直起身子，看著幻音，眼神有些複雜。幻音對於他的影響，似乎已經超出了預料，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好事。
衛莊還記得當初，唐嘉曾經說過，對於劍客來說，感情是最忌諱的。因為感情會讓劍客變得猶豫，變得揮不出劍，而揮不出劍，則是劍客最大的破綻。而現在，衛莊發現自己對唐嘉的感情，已經影響了他的判斷。
比如說剛剛，他應該做的，是判斷小師哥失去記憶對於他，以及他的未來的影響，而不是對著幻音發火。
尤其是，就算是對著幻音發了火，也並沒有能讓他想起什麼，反而又弄了一肚子悶氣。什麼叫做回去問問魔音？什麼叫做他知道他以前的所有事？滿打滿算，他和魔音認識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年！
理智告訴衛莊，他應該儘快想辦法將幻音對他的影響調到最低，然而看著他一口一個魔音，衛莊又無法剋制某種莫名的衝動。而且……衛莊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他選擇了放棄，那麼也就等於將原本應該屬於他的東西拱手讓人。
這才是衛莊最無法容忍的一點。轉過身深吸一口氣壓□□內的躁動，衛莊轉身從桌子上拿起調好的金瘡藥。
當幻音再次看到衛莊的正面的時候，衛莊又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就好像剛剛那頭暴怒的黑豹不是他一樣。
“該換藥了。”
衛莊平淡的揭過剛剛的話題，看著幻音微醺著臉褪去裡衣，拆開繃帶。傷口癒合的很快，魔音的縫合術比衛莊見過的任何方式都有效。原本衛莊還想著如果傷口癒合，是不是還需要把那些線拆掉，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用。那些線已經比最開始的時候細了很多，說不定等傷口癒合的時候，這些線也就會跟著消失了。
“我現在相信我們是師出同門了。你上藥包紮的手法，和我們是一樣的。”
“我們？你指的是……你和魔音？”
衛莊挑眉，曾經猜測過魔音的身份，而現在衛莊幾乎能夠肯定了。那個魔音，八成也是鬼谷派的弟子。而且，之前魔音說過，如果幻音死去，那麼他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麼魔音的身份也就不僅僅是鬼谷派的弟子這麼簡單了。
“自然是我們。你不認識魔音？”
“門派的限制而已，在鬼谷派，我所認識的人除了師傅，也就只有你和聶師哥。”
衛莊重新給幻音包紮好，並沒有多留。
“你好好休息，等會我會讓人送些食物過來。”
衛莊關上房門，室內一片寂靜。幻音輕呼口氣，手指觸上腹部的傷口。幻音沒有問，衛莊也沒有說，但是幻音卻清楚的知道，魔音來過。衛莊包紮的手法幻音不會看錯，確實是和他師出同門，但是這縫合傷口的法子，卻絕對是魔音的手筆。
“魔音……”
幻音自然是極信任魔音的，但是魔音瞞著他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些。以前幻音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只是等著魔音自己將那些事情說出來。可是現在，幻音忽然迫切的想要尋回自己之前的記憶了。
接下來幾天，衛莊並沒有忙著趕回鬼谷，反而是就在這個客棧裡照顧幻音，直到幻音傷口癒合大半已經幾乎不影響行動的時候，才駕著馬車帶著幻音朝著鬼谷方向趕去。
幻音總覺得衛莊有些怪怪的，比如說有時候看著他的目光，就好像隱藏著的黑豹看著它的獵物。這種眼光讓幻音有些毛骨悚然，然而衛莊照顧幻音也算是無微不至，這種目光也只是偶爾，所以幻音也不好說什麼。
衛莊就沒有想這麼多，猶豫不決一向不是他的性格。他只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了一個決定而已。既然放不下，也不想拱手讓人，那麼不放棄也就是了。衛莊倒是想要試試，看看唐嘉對他的影響，是否真的能夠讓他揮劍時猶豫不決。
“先下來休息一會吧，要趕到下一個城鎮，大概還有半天的時間。”
馬車緩緩停下來，衛莊掀開車門的簾子，將水袋從馬車中拿了出去。幻音也走出馬車，此時外面正是一片小樹林，旁邊有一條清澈的小河緩緩流動。衛莊並不在這裡，應該是到靠近上游的地方接水了。
天氣已經開始變的炎熱，雖然唐嘉身上的衣服質量上乘，透氣性也相當好，但是穿著這麼幾層還是相當熱的。遇到有水的地方，自然要好好洗一把臉。
衛莊提著裝滿了水的水袋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幻音站在河邊呆呆的看著流動的河水，原來在他頭上的紗布已經拆了下來丟在一邊。
“怎麼了？”
“不，沒什麼……”幻音扒了扒頭髮，最近頭髮都有些長了，劉海已經蓋住了額頭。“小莊，我回來了。”
幻音……或者說是唐嘉，轉過身，再沒有原先的那或多或少的戒備。
“小師哥？”
從唐嘉否認自己的身份的時候，衛莊就再也沒有稱呼唐嘉“小師哥”，通常都是“你”，或者乾脆連個稱呼都沒有。再次聽到“小師哥”這個稱呼的時候，唐嘉竟然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尤其是，這次衛莊口中的稱呼並沒有帶著一絲戲謔。唐嘉忽然就感到有一絲傷感，在仔細打量著衛莊，總覺得比起半年前，衛莊臉頰更加消瘦了些，輪廓也更加硬朗，變得更加……成熟了。
唐嘉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
衛莊猛的將唐嘉扯進懷裡，唐嘉鼻尖碰上結實的胸膛，疼得有些發酸。
“小莊？”
衛莊緊緊擁著唐嘉，從不曾想過，唐嘉的那句“我回來了”會給他帶來這麼大的震動。衛莊不得不承認，他比他想象中更加在乎這個小師哥。半年之前他還可以輕易的開口說放棄，可是現在，僅僅只是想到唐嘉可能將他遺忘，他就覺得內心如同刀絞。
——看來是真的陷進去了。
衛莊知道有些感情一旦放任，恐怕就再難以自拔，不過他並不後悔，想要就要得到，這一向是衛莊的準則。雖然衛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或妖嬈或清純的美人他都沒看上，偏偏就看上唐嘉這個沒臉蛋沒身材還頹廢的要死的懶貨。
唐嘉趴在衛莊胸口，聽著衛莊的心跳從急促變得平緩。恢復了記憶，可不代表幻音時候的記憶被遺忘了。這些日子衛莊對他是極好的，唐嘉自然記得清清楚楚。衛莊是擔心著他的，這讓曾經以為衛莊不過是個白眼狼的唐嘉有些愕然。
當然，說不感動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此刻，被衛莊擁在懷裡，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的生長著，慢慢填滿整個心臟。
雙手自然而然的環上衛莊精瘦的腰肢，唐嘉默默內牛。半年時間唐嘉幾乎沒長多少，平時還不覺得怎麼樣，可是這樣被抱著，唐嘉居然整整矮了衛莊一個頭！雖然這樣的身高比例擁抱起來是相當舒服，但是……
——尼瑪老子是純爺們！這比女人高不了多少的身高是怎麼回事！老子上輩子那一米八的身高到哪裡去了！
【主神，這是不是你搞的鬼？】
【這是你的基因問題，管我什麼事？】
躺著也中槍的主神表示他很無辜，雖然把唐嘉的靈魂塞進這具身體的人確實是他沒有錯。
【……那麼，那個魔音是不是……】
【他的身份現在你不需要知道，而你以後必然會知道。】
未等唐嘉問完，主神便打斷唐嘉的話。然而這也讓唐嘉更加確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測。只是唐嘉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該現在知道的，就算是猜出了答案，也要當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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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莊的心情唐嘉多少能夠感覺到一些，不過……就算擔心，是不是抱的時間太長了？唐嘉現在已經有些不自在了。倆大老爺們摟摟抱抱的，還真是相當的奇怪。
唐嘉掙了掙，可惜他的臂力遠遠無法和經常練劍手臂上全是條條肌肉的衛莊相比，唐嘉越掙扎，衛莊反而越收緊手臂，就好像要將唐嘉融進自己身體裡一般。
“小，小莊？”
“不許再隨便離開了，知道麼？”
“哎？”
原來小莊居然也會說這種話？唐嘉幾乎就要答應了，但是，也只是幾乎。唐嘉知道，唯有這個，是他無法承諾的。他總要離開這個世界，而且……這個時間，也不會太遠。
“莊兒寶貝兒在擔心什麼？爺怎麼捨得離開寶貝兒呢？”唐嘉抬起頭，臉上的笑容相當猥瑣，“來，給爺嘴兒個。”
衛莊額頭上的青筋跳得非常歡快，尼瑪這種調|戲良家婦女的口氣是怎麼回事？不過，你以為衛莊會放棄送到嘴邊的肉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於是衛莊收緊手臂垂下頭，蜻蜓點水般吻在唐嘉粉唇上，一觸即離。
唐嘉震驚的捂著唇，小莊居然親了，居然真的親了！他居然真的親了！！！
“這不是你要的麼，爺~~~~”
哎呦喂那最後一聲“爺”可真是峰迴路轉蕩氣迴腸呦，明明是低沉好聽的嗓音居然硬生生的能擠出蜜來，甜膩的相當……驚悚。尤其是衛莊說完還用舌頭緩緩滑過下唇，更是讓他的俊美中帶上一絲魅惑。
唐嘉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居然生出一股力道推開衛莊，以光速竄回馬車裡。
雖然被推開，但是衛莊心情相當不錯。唐嘉的味道，柔軟還帶著一絲微甜，比想象中還要美味些。而唐嘉的反應，也讓衛莊非常滿意。唐嘉跑得快，不過衛莊的眼力何等凌厲，怎麼可能沒看到唐嘉紅成一片的耳朵？
——看起來小師哥也不怎麼討厭這樣親密接觸呢，這種反應，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愛。
衛莊終於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聲音中的愉悅透過馬車清晰的傳到縮在馬車最裡面的唐嘉的耳朵裡。
唐嘉內牛滿面的把自己縮成一團，雖然只是像蝴蝶那樣輕飄飄的點了一下，但是到現在唐嘉還覺得自己唇上留著衛莊的味道。雖然這味道涼涼的並不討厭，可是倆大老爺們怎麼可以這樣！還還還笑？小莊居然學壞了！
唐嘉完全忘了其實他這也算自作自受，畢竟是他先出言挑逗的。雖然衛莊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
馬車緩緩移動，然後開始加速，同時衛莊的聲音從馬車外面傳進來。
“小師哥，水就放在車裡，渴了的話自己拿。”
唐嘉一臉木然的盯著放在離他很近的地方的幾隻水袋，話說衛莊到底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還有，聽聲音衛莊似乎只是把剛剛那點事當成了一個玩笑，現在都已經不在意了，所以他也應該別這麼糾結了吧！
只是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多少有一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