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風言風語——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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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刺骨。

疾風,如刀。

朦朧月下,我與玄衣騎著駿馬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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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不停蹄,到奉越國那日,也已是大年夜。

匆匆趕去神壇時,只見到了那個熟悉而驕小的背影,越行越遠。那頭柔滑的如瀑青絲已成了若雪銀髮。視線裡的這些,只是讓我有些微的不悅而已,而那只摟著水兒肩頭的手,讓我無端的憤怒。

東方微白,我站在山頂小屋前,望著那座隱約可見的宮殿。那裡,水兒睡得正沉吧?

昨夜,我從魎那裡知道了水兒現在的情況。在我打算把水兒送離大武時,我便想到了這個最壞的結果——水兒成為越瑤。

奉越是一個神秘的國度,在這裡,有許多我無法參透的事物,所以當初暗煞的勢力無法在這裡蔓延,因而這裡成了避開暗煞最安全的地方。然而我更知道,越琰會想盡辦法把水兒變成越瑤,而他也確實做到了。

那麼事已至此,他,越琰,該付出些什麼來撫平我的不悅呢?

據奉越的人說,他們的越瑤公主是失蹤了。可是,我卻不這麼想,一個公主,真的這麼容易失蹤麼?我命玄衣暗中監視越琰,又飛鴿傳書,讓魑帶些人手過來。

我沒有與水兒見面,只是在暗中觀察著她。她,真的忘了自己,變得優柔、抑鬱,變得軟弱、無措。我離開皇宮,夜風吹在身上毫無所覺,身體的溫度變得更低了,原來,我竟是這樣憤怒。

我搜尋各種解除催眠術的方法,卻一籌不展。若水兒不是水兒,那麼我帶回她還有什麼意義?

玄衣沒有從越琰身上找到越瑤的下落,不過他帶回了一個意外的訊息——水兒有孕了。原來水兒那時的玩笑是真的,她真的有了孩子!我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這個孩子不能留下。不論我是否要這個孩子,水兒的身體,是不容許有這個孩子的!

不過……我忽然舒展開眉頭,淺淺地笑了起來,也許這個孩子來得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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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也依我的吩咐來到了奉越。本來是讓魑過來打探越瑤所在,不過,玄衣已經從越琰那裡找到了關於越瑤的秘密,越瑤的下落也已經知曉,那麼,魑就另有用處了。

越琰要娶水兒。

是時候去見水兒了。

我恢復本來的樣貌,在水兒出宮來的必經之路,彈著她最愛的箏,彈她熟悉的曲子。她,是否還會有一絲絲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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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水兒來了。她怔怔地站在我面前,眼中滿是迷惘。我把箏給了她,這,算是物歸原主了吧。

水兒接過箏,瞬間,淚如雨下。水兒很少哭,我也不喜歡女人的眼淚,太懦弱。可是此刻,我卻是滿心愉悅地轉身。水兒的確忘了她自己,可是在她內心深處,依舊還記得我。

是夜,我又去見了水兒。我給了她更多的暗示,她變得更加迷惘了。可是,我也只能如此,記憶是她的,從我口中說出來的只能是別人的過去,所以,水兒只能自己去尋找、去回憶。

回到小屋,我便開始研製用於流產的藥。我曾想,如果,水兒回不來了,那麼就讓這個孩子來延續她的生命。不過,現在,找回原來的水兒並不是沒有可能,所以這個孩子就不需要了。

只是……我低頭看著已配置好的藥粉,無論我怎樣精通醫術,怎麼小心地選用藥材,流產對於母體的傷害,怕是怎麼也避不了的。

女人的嫉妒,總是無處不在。

越琰的側妃月華對越瑤的恨意,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她,終於不再有耐心等待,開始行動了。我暗中把她準備的毒藥調換成了流產的藥。

水兒流產了。

水兒很在乎這個孩子,我無法理解。多少父母可以為了幾兩銀子,把自己的孩子賣與他人;更有甚者,可以為了一些荒謬的理由,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就比如說我的父母。而水兒為什麼這麼在意孩子呢?

失去孩子,讓她的身體極為虛弱,但是她依舊強撐著身子,親手把一把銀晃晃的刀,刺入月華的體內,結束了那個殺了她孩子的女人。那一瞬間,我的水兒似乎回來了。冰冷的微笑,嗜血的神情,那,才是我的水兒!

那種鮮紅的粘稠液體,我從來都只是覺得厭惡,可是,從水兒腿間淌下來的,卻讓我覺得心驚。不,不該是這樣的,水兒怎麼會流這麼多的血,不該是這樣的啊。

水兒一直昏迷著,我只能在夜深人靜時,才能悄悄潛入她的寢殿為她治療,而收效,微乎其微。水兒身體的損傷遠遠超乎我的預料。

難道,這真是出塵所說的天命麼?

離開京都前,我去了一趟慈恩寺。

那時,我已經出了京都城城門了,可是,我還是調轉方向,去了慈恩寺。

很多事,總是這麼矛盾。我明明最不屑出塵的言語,可是,我記得最清楚的,卻還是出塵的話,十多年前是如此,現今又是如此;我明明覺得他的話,都是無稽之談,可是,我卻總是耿耿於懷。

還記得,出塵曾說過,水兒是在我十五歲之時出現的。可那時,水兒已經三歲了,那麼,這三年呢,這三年水兒在哪裡?

出塵很意外我會去拜訪他,更意外我會問這樣的問題。震驚過後的出塵,閉上了眼,念著佛經,並不打算回答我。

“也許你今天的一句話,可以改變很多未來的事。”

出塵沉默許久,“夫人的命盤怪異至極,老僧確實無法回答大人。但是,夫人近日將有大劫,能否化解此劫,就得看大人了。只是……天命已定,世人難違啊。若大人能放下魔心,或許能……”出塵語意未盡,突然頓住了,看了我良久,“天命……天命,何為天命?”繼而獨自喃喃自語,步入內堂。

天命?

哼,我不相信命!當初若無出塵,今日又怎會有風滿樓?

大劫!呵呵,我笑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是一雙可以掌握生死的手,劫有何懼?

可是……

現在,想到緊閉雙眼,沉睡著的水兒,我再無法笑得坦然了。誰都救不醒水兒,因為她自己不想醒來。

奉越張貼了皇榜廣招名醫,我揭了皇榜,進入了皇宮。

白晝裡,水兒的臉色愈加顯得蒼白。

我想,也許我,真的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但是,即使如此,我也要把水兒帶離這裡。我在奉越的人太少,我不可能直接與越琰要人,所以,我要拿越瑤來交換水兒。

越瑤所在的聖殿雖沒有太多的侍衛把守,可是裡面機關重重,若是隻身來去,勉強可以,可是想要帶走躺於冰棺內的越瑤,又不觸動任何機關,就有些麻煩了。魑的作用,就是為我解決這個麻煩。

我彈著水兒的箏。

那些水兒曾經彈過的曲子,我彈了一遍又一遍。本是生疏的指法,如今,已無比嫻熟。可是,不論彈得怎樣相似,依舊是不同的。

我想念水兒的琴音。

身後傳來些微的動靜,我回轉身,對上了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睛。不夠清澈,不夠明亮,不夠堅定,可是,這樣就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越琰滿臉關切地走了進來,又寒著臉出去了。因為,水兒不願嫁他。他不懂已經成為越瑤的水兒。

而我,原來,也一直不懂水兒。

“因為,你不是我愛的人,因為,我只想嫁一個平凡的男子,過一個平平淡淡的人生,這,是一種奢望嗎?”

水兒的話,直直地撞進我的心裡,原來,這才是她要的。對財富的追求,冷酷的手段,只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而我卻一直沒有懂。

婚典的事,越琰根本就沒有理會水兒的反對,該準備的,有序地進行著。

宮女們送來了婚典用品。

我站在殿外,聽到了水兒的喝斥聲,那些宮女一個個驚慌地退了出來。

殿內傳來斷斷續續的琴音,慢慢地,又傳來一首首完整的曲子。忽然,琴聲嘎然而止,我急忙走入內殿,入目的,是水兒蜷縮在地,痛苦掙扎的身影。

我扶起水兒,擁在懷裡。水兒那痛苦的神情,讓我的心,隱隱作痛。

我想告訴她,不要再想了,可是,不能,如果這樣那麼水兒,永遠也回不來了。我能做的,就是幫她更快地想起來,想起她是誰。

解除催眠術其實也並不是沒有任何辦法,只是,我無法知道,水兒最在意的是什麼?本來,我以為會是孩子,可是,不是。我想了很久,沒有答案。忽然,我想起了出塵的話,既然我可以幫水兒度過大劫,那麼是不是意味著……

我始終無法確定,但是,我想做一回賭徒,用我的性命作為賭注。

水兒靜靜地睡著,我為她在婚典時佩戴的首飾細細地淬毒。

孤獨一生,是我的天命,因為我是魔,所以,只能孤獨。我本不信命,所以我要翻雲覆雨,讓所有的人,陪我入地獄。我本不識孤獨,可是,水兒的出現讓我體味了孤獨。是不是,真的有天命?

呵呵,就讓我與天命賭上一賭。如果,真有天命,如果,真是至死,我都找不回水兒,那麼,就讓水兒完成她曾經的誓言——陪我一同下地獄,讓那些讓我失去水兒的人,為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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