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風言風語——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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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頭髮蒼白如雪的老者,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前衣衫襤褸的少年。那只乾枯如柴的手,顫抖地指著少年,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緩緩抬頭,露出一張妖邪魅惑的臉孔,薄薄的嘴唇彎成一個優美弧度,“怎麼不可能,你不是親身體驗了嗎,毒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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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毒閻王,毒閻王,沒有毒是我解不了,這到底是什麼,你說清楚?”

“這是什麼?呵呵,這可難倒我了,這毒還沒名字呢。啊,不如就叫一步天吧。你看,世人皆知你是毒閻王,卻不知你的真名,我就讓你隨著一步天名揚天下,也算報答你對我這麼多年的‘悉心’栽培了,覺得如何?”

“你,你……”老者眼耳鼻口中都慢慢溢位血水,漸漸地,沒有了氣息,那雙流著血淚的眼,直直地看著少年。

“死不瞑目?”少年一挑眉,“我親手送你上路,不該覺得榮幸嗎?恩?”少年愉悅地笑著,老者猙獰的死狀,似乎是他的一件完美的傑作。

少年轉身向門外走去,隨手,將桌上燃著的燭臺推倒,瞬間,紅色的火焰爬滿桌面,還沿著桌腳往下爬,不斷地往四周蔓延。

少年踏出屋子,沿著一條小路走著。

小路的兩旁種著各種奇花異草,平時幽香濃郁,但此刻,被少年身後燃著的屋子的滾滾濃煙掩蓋。

一陣狂風吹來,火勢頓時旺盛了許多。

少年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在風中搖曳的熊熊大火,又邁開步子,“呵呵,山雨欲來風滿樓,從今往後,我就是風滿樓!”

一片濃密的樹林裡,傳來一陣刀劍相碰的打鬥聲。

一個揹著竹簍的白衣少年一挑眉,依舊沿著他原來想走的路走著。

打鬥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隱約可以看見前方打鬥的人變幻莫測的身影。少年彷彿沒有看見般,從那些人的身旁經過。突然,其中一人舉刀向少年闢來,少年一揚衣袖,頓時一股奇香,蔓延在空氣裡。闢向少年的人,倒在地上,全身痙攣,抽搐不止,不多時就氣絕身亡了。

那個本被圍攻著的男子,已經全身是傷的倒在血泊裡。

“他們是一夥的。殺!”頓時,少年成了那些人攻擊的目標。

五把刀劍一齊向少年刺來,眼看就要刺中少年,一眨眼,少年竟已退到三步開外。所有人一愣,繼而回神,想再次攻擊少年時,竟發現,手腳已無法動彈。五個人跪倒在地,面部由於劇烈的痛楚而扭曲,忽然有人提刀在自己頸間一劃,臉上露出解脫似的表情,緩緩倒地。

一個接著一個,重複著相同的動作,除了白衣少年,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嗯,這兩種毒似乎都不錯,不過,後一種感覺更有意思呢。”少年淡淡地笑著,跨過擋住他去路的屍體。忽然,少年又折了回來,在那個傷痕累累的男子身旁,蹲了下來,“如果想活著,就睜開眼睛,讓我看到你的決心。”

如果,這時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場,一定會以為這個少年是個瘋子。正常人,怎麼會對著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說話。或者說,就算這個倒在地上的男人還沒有死,那麼,不用一柱香的功夫,他也必死無疑。

少年靜靜地蹲在男子旁邊,注視著男子染滿鮮血的臉。很久很久,男子沒有任何反應,少年站起身,看著沾上血漬的衣襬一皺眉,“嘖,真髒啊。”少年整理好衣服,“看來,你不笨,呵呵,做死人的確比活人輕鬆多了。”

少年剛想抬腿跨過男子的身體,男子緩緩睜開眼睛,眼睛雖然沒有任何焦距,卻透著無比的堅定意志。

少年勾唇一笑,“那麼,我就讓你活下去。”少年自腰間取下一個普通的瓷瓶,從中倒出兩顆火紅似血的丹藥給男子服下,“集聚內力,化解丹藥。千萬不要移動身體,一盞茶之後,我會回來把你帶回去治療。”

話音剛落,少年便如一隻展翅的大鳥,穿梭在樹叢中,消失無蹤。

在一座幽暗的殿堂主位上,坐著一個戴著臉譜的人。

“呵呵,無生,沒想到我教六大高手聯手都不是你的對手,天下第一殺手,果然名不虛傳吶。不過真沒想到,你居然敢到這裡來送死,真是笨得可以。”臉譜人陰陽怪氣地與一個站於下方的黑衣男子道。

“無生?果然是個適合殺手的名字,不過……”一個白衣少年從黑衣男子身後走出,“還是玄衣好聽些,你說是嗎,玄衣?”

黑衣男子對白衣少年恭敬地抱拳道,“公子說得是。”

“哼,無生,你居然這麼沒出息,找了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為主!枉費老夫這麼器重你,千方百計想納你入教,真是不識抬舉!”臉譜人輕輕一擊掌,瞬間,殿內出現了無數個戴著臉譜的人,只不過,這些人都是藍色臉譜,而不是臉譜人的金色。“不能為我所用,就沒必要留著了。”臉譜人話音剛落,男子與少年便被圍住了。

懸殊的比例沒有給兩人帶來任何緊張之感,相反,少年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摺扇,正悠閒地扇著風,“空氣真差啊。地方這麼小,怎麼能站這麼多人呢?”一股好聞的香氣迅速在殿堂內瀰漫開來。

“小子,你用毒。”臉譜人一臉平靜地說著,“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賣弄,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給我上!”

臉譜人一聲令下,卻沒見到有人動手。

咣噹,一人手中的兵器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後,嘭的一聲,那人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瞬間,兵器掉地與人倒地的聲音匯成一種特殊的旋律,怪異至極。

“小子,原來你還真有兩下子。”說話間,臉譜人早已立於少年面前,一手扼著少年的脖子,“可惜老夫可不吃你這一套。”

少年的臉,由於窒息,逐漸變色,而那個玄衣竟然只是靜立於一旁,沒有任何動作。忽然,臉譜人驚恐地放開少年的脖子,看著自己暗黑的手掌,一臉地難以置信,“不可能,老夫百毒不侵,這不可能!”

“百毒不侵?”少年輕輕地揉著脖子,“那也得看看是誰制的毒了,嗯?”

“毒閻王的毒老夫都不放在眼裡,就憑你……”臉譜人緊緊地盯著少年,嚷道,“你耍了什麼妖術,說!”

“毒閻王呀,恐怕現在,真的成閻王了哦。”

“你說什麼,你是誰?”

“你,呵呵,就憑你,可沒有資格知道,也許,可以去問問毒閻王,說不定,他會好心地告訴你。”少年說著,瞄了玄衣一眼,玄衣立刻提劍刺向臉譜人。

臉譜人打算出手抵擋,卻發現自己用不出絲毫功力。

一眨眼,玄衣已回到少年身旁。

臉譜人伸手指著少年,恍如被點了穴般。忽然,臉譜人頸間露出一道極細的血痕,瞬間,殷紅的液體,噴湧而出。眼看就要濺到少年身上,少年忽然騰空而起,避開了血滴。少年低首看著一地的鮮血,微微皺眉,“果然,很髒。”

同樣幽暗的殿堂裡,一個身著白衣戴著銀色面具的削瘦人影,慵懶地靠在同樣的主位之上。主位旁立著一個戴著黑色臉譜的黑衣男子。

“你們教主死了,從今往後,我就是你們的主人,這裡便叫做暗煞,你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聽命行事,有異議麼?”平靜無波的聲音在殿堂內幽幽響起。

殿內站滿了戴著各色臉譜的人,頓時,人聲沸騰。

“你是誰,我們憑什麼聽你差遣?”

“對,憑什麼?”

“沒錯,你是什麼人?”

……

“呵呵呵,你們問得太好了,既然這樣,那就不勉強你們了。”說著,那人從主位上站了起來,走下臺階,穿過眾人,向大門走去。

“啊——”一聲淒厲的喊叫忽然在殿堂內響起,任在場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卻都感覺毛骨悚然。慢慢地,喊叫聲,夾雜著痛苦的呻吟,響徹殿堂。

“主人,主人,救命啊......”

“主人?”白衣人緩緩轉身,“你們在叫我麼?”

“主人,主人,我們誓死效命,求主人饒命!”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祈求著白衣人。

“這樣啊……嗯,我暫時給你們解毒,一月內不會毒發,如果三日後的中秋,你們事情辦得好,自有更好的解藥,可聽明白了?啊,對了,我這裡可還有更好的東西,誰如果想要嚐嚐,我一定會很慷慨的。”

中秋之夜,滿月高懸。今日,是個人月兩團圓的喜慶日子。

大武首富,上官府中,燈火通明,張燈結綵,卻沒有聽到任何人聲。入眼的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的景象。

一個白色的身影,立於眾屍體之間。月光下,滿地的紅,如雪的白,形成強烈的對比,給這個死寂的畫面,增添了一抹詭異的氣息。

白衣人抬首看著明月,“人月兩團圓啊。呵呵,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白衣人來到大廳內,看著主位上那對中年夫婦。若忽略那夫婦頸間的傷口,他們看起來就只是睡著了,沒有任何痛苦之相。白衣人緩緩摘下銀色的臉譜,那張邪魅的臉,竟與那婦人有三分相似。

白衣人勾起嘴角,“十多年來,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人活著時才是最痛苦的。於是,我給你們選擇了一種最輕鬆的死法,呵呵,是不是沒有任何感覺?”白衣人走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側位上坐了下來,“曾經我也想過,活著太痛苦,死了倒也不錯。可是,出塵說我的使命可是禍國殃民啊,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能讓他失望呢,你們說是不是?”

呵呵呵呵,白衣人不斷地笑著,可是他暗如黑夜的眸子,卻冰冷刺骨。

白衣人起身,往廳外走去。

月亮銀色的光輝灑在白衣人削瘦的背上,彷彿想要撫去從白衣人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孤寂。

這僅僅是一個開端,我,作為風滿樓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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