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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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置倉庫內。

隋詩瑩召來了所有的下人,都有序站著。

已請了人來把溺水而亡的姑娘好好打扮了,擺放在屋子裡,用白布蓋著了。

溺水死的,面目可怖,也不想讓大家瞧見再咋咋呼呼,擾了死者的尊嚴和清淨。

“吳管家,這丫頭在府裡做什麼的?”隋詩瑩挺直了身板問到。

“回夫人,這丫頭叫芳華,主要是浣衣,還有跑腿。”吳管家泰然自若地上前答。

隋詩瑩:“芳華死了至少一日,為何府裡沒人說有人失蹤了?”

吳管家:“府裡這麼多丫鬟,大家注意不到也是常事。”

隋詩瑩盯了吳管家一眼,又看向那些低著頭的丫鬟僕人。

“誰和芳華關係親近?”

大家小聲議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夫人,是我,我與芳華一同入府的。”一個丫鬟站了出來。

隋詩瑩:“你叫什麼名字?”

“回夫人,奴婢明月。”

隋詩瑩:“好,明月,芳華何時不見的?”

“……”

明月:“今日早晨便不見了。”

隋詩瑩:“她近日可有什麼異常?”

明月愣了愣,回:“沒有,我與她家也是認識的,沒有聽說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見芳華有什麼不對勁。”

長麗見狀,上前一步,道:“夫人,長麗想明月可能是失足落水或是想不開輕生了。”

吳管家:“是啊夫人,大院子裡,死個丫鬟僕人那是常事。說不準,芳華就是想不開,明月不知,便投湖自盡了。”

隋詩瑩思索一番:“謝謝明月你站了出來,告訴我這些。站回去吧。”

隋詩瑩笑了一笑,她記得這個丫鬟有次打碎了茶盞,戰戰兢兢怕自己罰她。

“各位,人命不是小事,不管芳華是不是自殺的,我們都要給她家人一個交待,她是父母含辛茹苦養大的,送來王府做了丫鬟。”

隋詩瑩又說:“各位如果知道些什麼事情,可以來我院子當面對我說,或是給我字條,交給我身邊的翠娥翠屏。”

“切記此事不可聲張,明白了嗎?”

“明白。”

“吳管家留下,大家都散了吧。”

隋詩瑩看見明月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有些欲言又止。

隋詩瑩:“明月,可是有話要說?”

明月:“回夫人,沒有。”

隋詩瑩:“那你忙去吧。”

吳管家拱手道:“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隋詩瑩站起來:“吳管家,麻煩你找兩個機靈膽大的下人,來守著這個屋子,明日派人把芳華遺體送至其家,安葬費用王府也一概擔了。”

“記得,再給芳華家人五十兩銀子。”

吳管家:“是,我這就去辦。”

三人回到了院子,隋詩瑩坐在外廳,望著門口,沒有人來。

翠娥遞給了隋詩瑩一把綢扇子,道:“夫人,吳管家說的有理,不如拿些銀兩補償了芳華家人,如此,怕是惹人議論。”

隋詩瑩搖著扇子,道:“翠娥,我知你是怕我在王府裡不受待見,可是活生生的人說沒有便沒有了,著實令人害怕,所以,就算芳華是自盡的,我們也得拿出證據給她家人,還有讓府裡知曉。”

翠娥有些擔心,還是說:“奴婢明白了。”

一坐便是坐到了夜幕來臨,院外蟲鳴陣陣,王府的燈火也已亮了。

“夫人,這麼久都沒有人來,看來沒有人知道芳華姑娘為何自盡了。”翠屏用手撐著頭,坐在隋詩瑩右邊。

隋詩瑩也有些百無聊賴了,門外吹來了夏天特有的風,緩緩的,撫摸著屋內三個女子的臉頰。

屋外,傳來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隋詩瑩和翠娥兩人都注意到了,對視了一眼。

進來的卻是奇杭。

“奇杭?”

奇杭拱手道:“夫人。怎麼你們看見我,還挺失望的?”

隋詩瑩:“那倒不是,你們何時回來的?”

奇杭:“只我一人回來了,王爺他……”

隋詩瑩:“王爺他怎麼了?”隋詩瑩站了起來,大約是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而後又坐下。

“他今晚不回府了。”

隋詩瑩只是想到了是否和宋相關。

“好,我知道了。”

隋詩瑩又望著屋外,奇杭倒疑惑起來,道:“夫人,難道不是在等王爺嗎?你也不問問王爺去何處了?”

翠娥有些欲言又止,隋詩瑩把視線移回來,道:“啊!對,他去哪裡了,既是夜不歸宿?”

奇杭注意著隋詩瑩的表情,道:“王爺在玲瓏閣。”

隋詩瑩愣了一下,說自己知道了。

翠娥:“夫人,玲瓏閣是……”

隋詩瑩仰起頭看著翠娥,問:“是什麼?”

翠娥臉都有些紅了,翠屏道:“玲玲閣不是青樓嗎?”

青樓?梁恆為宋傷心到去青樓借酒澆愁了?

奇杭見隋詩瑩陰晴不定的表情,道:“是。且是和大殿下、二殿下一同去的,大殿下說……王爺喝醉了,有個姑娘陪著休息了……”

隋詩瑩站了起來,搖著扇子,道:“難道你們不怕王爺生氣嗎?讓他和一個陌生女人同枕而眠?”

奇杭跪了下來,道:“小的不知,王爺他不會讓別人強迫自己做什麼的,所以……”

隋詩瑩離得奇杭近了些,悄悄說道:“王爺不是喜歡宋嗎?那他怎麼會和女人睡覺?”

奇杭整個臉部肌肉有些抽搐了起來,一時不敢做什麼表情。

便也悄悄問道:“夫人,你何處聽來的?王爺喜歡的是女人吧。”

隋詩瑩的表情有些尷尬,道:“是嗎?我見王爺對宋家二公子格外上心,且對女人沒有什麼興趣,一時想多了。”

隋詩瑩站起來,道:“奇杭你可起來吧,這男人,哪有不去拈花惹草的?隨他去吧,只是不知當今聖上可知道自己的三個孩子一起去喝花酒的事?知道了又該是什麼表情?”

奇杭還留在方才的震驚當中,站了起來,應了一句是。

“你可去照顧好你家王爺,走吧。”隋詩瑩又坐了回去,繼續搖著扇子。

奇杭便退了出去。

翠娥看隋詩瑩還在等著有誰能來說說芳華的事情,便試探的問道:“夫人,難道你一定都不生氣嗎?你與王爺新婚不久,他就去……風月場所……這……”

翠屏也說:“是呀,夫人,王爺這樣做,是不是過分了些?”

隋詩瑩道:“傻姑娘,你們以後可得找一個沒有心思還有錢去青樓喝酒的夫君,我們能埋怨什麼呀?假設你吃點醋,還得說你自己留不住別人的心,太過小氣。”

“咱們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這就是女人的命吧。”隋詩瑩嘆了一氣,心中倒是半分不在意,畢竟不是誰都和自己的祖父一樣,一生只有祖父一個夫人,祖母過世之後,也未續絃。

現在,聽說小門戶裡的男子都有小妾,別說梁恆這樣皇室裡長大的孩子,父親便是坐擁三宮六院的男人。

自己是正妃,但之後總還有小妾、側妃,萬一還有許多沒有名分的女人,自己能做什麼呢?

大概就是守好自己正妃的位置,隋詩瑩心中並沒有半分情緒,可能是因為和梁恆並沒有感情,也可能是因為自己身為女子的無奈。

只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一顆心,被揪著疼。

“夫人,好像又有人來了。”翠娥道。

隋詩瑩把思緒從亡母處拉了回來。

“夫人。”來的女子,抬頭看向隋詩瑩,眼睛已有些紅腫。

“明月。”隋詩瑩心中想著,芳華是可以死而瞑目了。

“奴婢有事相告。”

翠娥道:“明月姑娘請說。”

“昨天,我們一起打掃屋子,她差點把花瓶給碰碎,她總是格外小心的,不是我毛手毛腳。我也注意到她從早上開始便有些心不在焉,便問她,是怎麼了。”

“她說她見到長麗姑娘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側門處說著什麼,距離太遠沒有聽清,她偷偷跑了,以為是長麗和那個男子有什麼男女關系。”

隋詩瑩:“後來呢?”

明月:“小丫鬟喜歡這些家長裡短的小事情,而且長麗姑娘在有一次打了芳華一巴掌,芳華心中好奇那個男的是誰,我說這是別人私事,咱們最好還是不要管。”

“芳華卻說,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兩人的關係一定不一般,之後晚上我們也還一起睡覺來著,早上醒來,卻發現她不見了。”

“我們都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下午,芳華溺死。”

隋詩瑩問:“你來這裡,可有誰知道?”

明月搖搖頭,說自己偷偷來的,沒有人看見。

明月突然跪在地上,抽泣了起來,道:“夫人,奴婢知道,妄加揣測不對,可我懷疑芳華是被人殺害的,並不是投湖自盡,她與老家的表哥訂了親,在王府時間到了,她便回家成親……我不相信她會自殺,還請夫人……明察。”

隋詩瑩:“明月,你說出這些話,我很感激。但是不管你心裡有什麼想法,出了門以後都不要表現出來,也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了嗎?”

明月抬起頭,看著隋詩瑩的眼睛,鄭重的點了點頭。

“別人若是看到你,就說你是來給我送果子的,也沒有看見有誰來給我說關於芳華的事情,知道了嗎?”

明月點了點頭,隋詩瑩讓翠娥拿了果盤盒子給了明月,再送她出去。

翠屏給隋詩瑩倒了一杯茶,問:“夫人,你可要查嗎?現在就是死無對證了。”

隋詩瑩拿起杯子,道:“等過了這段時間,咱們再看看,狐狸自然會露出尾巴的。”

隋詩瑩喝了一口茶,以前從未覺得這茶苦,今日喝來,實是苦澀。

玲瓏閣內。

梁恆睜開眼,見自己正躺在色彩豔麗的床上,紗幔被放了下來。

屋內燈火通明,梁恆只覺頭痛欲裂,有些吃力的掀開被子下床。

掀開簾幔,發現屋內的榻上躺著一個長相妖麗、穿著露骨的女人。

梁恆見桌上放著一張字條,拿起來,上面寫著:“大殿要敗你名聲,醒後請速速離去。”

梁恆冷笑一聲,將紙條燒了,走到榻上女子身邊,俯身在那女主身邊說:“既是效忠大殿下,就該做個效忠的人。請自己保重。”

說完之後,梁恆便消失在了屋內,女子睜開眼,坐起身來,捋著那烏黑的頭髮,望著因為從窗戶透進來的風,而吹得搖搖晃晃的火苗。

“誰讓我,喜歡的是你呢?”

奇杭本來就是守在玲瓏閣附近的屋頂上,瞧著天上的月亮,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瞬時出劍,被對方擋下了。

“王爺,你不是……”奇杭餘下的還沒有說完。

“回去。”梁恆一躍,到了路面,看來是想讓兩人光明正大走路回家。

“王爺,你等等我。”奇杭算是想明白其中緣由了,不免佩服起隋詩瑩的鎮定來。

看來,隋詩瑩早已料到梁恆會回去的,這兩人,何時如此心有靈犀了?

感情這個東西,還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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