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陳國從後半夜就開始下雨。日子已是夏季多雨的時節。
“夫人,下雨涼,不要站在風口了。”
宋的母親倪杏兒倪夫人,還是未梳妝的狀態,站在屋簷下,用手去接著從屋外飄來的雨。
宋緣枝給倪夫人披上了衣服,沈老太太已經病倒了,別再病倒一個。
“這下雨了,不知兒可是到了那九泉?”倪夫人不去看宋緣枝,自顧自說著。
“啪嗒~”
突然一滴水滴在了倪夫人的手掌心,倪夫人只覺和下的雨是不同的。
倪夫人聽見了一聲:“母親,照顧好自己。”
“老爺,剛剛你可有聽見什麼聲音?”倪夫人轉身期待望著宋緣枝。
“未曾聽見。”
“老爺,我聽見兒喊我的聲音了,我怎麼可能聽錯呢?”
倪夫人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宋緣枝心中也是感傷,摟過倪夫人,讓她能夠大哭一場。
“我怎麼可能聽錯,就是兒的聲音呀。老爺,你說這孩子怎麼如此想不開?”
“婉清走了,我以為傷心一段日子總會好的,那個孩子也像個沒事人一般。”
“這孩子,太殘忍了,就拋棄你我去了呀,他如此年輕,怎麼叫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倪夫人用手打著宋緣枝。
“宋,你給我回來。”
“誰教你的,拋了自己的爹孃就走了,你要我們怎麼辦!”
宋緣枝眼裡蓄滿了淚水。
雨水打在院裡的花草樹木和芭蕉上,涼寒之氣摧襲著這對夫婦。
經歷了喪子之痛的夫婦。
半年前,失了未過門的兒媳。
半年後,失了唯一的兒子。
煙雨之後的圓拱門,一位長相清麗的女子正撐著傘,身後站著一個小丫鬟。
“苗苗,我們先回屋吧。”宋瀟湘左眼一滴淚珠劃過雪白的臉龐。
握著傘柄的手,又用了幾分力。
“是,大小姐。”
苗苗跟著宋瀟湘著急的步子,往出閣前自己的院子去了。
前不久,皇室二皇子和三皇子大婚,宋死了的訊息也只有自家知道。
門口連白燈籠都不敢掛。
偷偷摸摸的,宋便被安葬在宋家的墳地中。
如今喜事氛圍已過,宋府才告知了管家,用的理由也是宋病倒了,沒有救回來。
宋府滿眼的白色,門口也已掛上了白燈籠。
“大小姐,你可還好?”
苗苗見宋瀟湘從夫人院中回來,已是靜坐許久,擔心愁鬱集結。
“我無事。”
“只是心疼萬分,小這個孩子,一向都不讓人擔心,可能正是因此,我們就忽視了他。”
“江姑娘走了,我都沒有得空回來看看他,有人安慰也許就不會自己心中苦悶。我這個做姐姐的,不是個好姐姐。”
宋瀟湘一拳打在了桌上,震的桌上的茶盞動了起來。
苗苗剛倒的熱茶,在杯中蕩了起來。
“小姐,別氣壞了身子。”
“那時你有孕在身,不便出行,二公子他會體諒你的。”苗苗只得如此安慰。
“咱們宋府,可是招惹了那位神仙?許多人我含著金湯匙出生,更是嫁入了陳國的富商家。”
“誰知人家嫌棄生不出兒子,冷眼相待,自己和女兒都不受待見,我不敢說給他人,更不敢讓家人知曉。”
“好不容易生了個男孩兒,以為苦日子到頭了,自己的手足,又毫不留情的離去了。”
“苗苗,你說,我們是不是得罪了哪位神仙?”
“小姐,青山觀的道長說,你命裡有坎坷,過了就好了。”
“我不信,我家小就這樣死了,我要去見熠王。不行,我就去面聖。苗苗,去喊馬車。”
“小姐,老爺囑咐過,別去找熠王爺,你別為難奴婢。”
苗苗連忙跪下了。
“你不去,我自己去。”宋瀟湘激動地從椅子站了起來。
“小姐,三思啊。三殿下是皇子,不能被冒犯。”
宋瀟湘僵住片刻,說道:“我管他是不是皇子,小不是在替他查東西嗎?他難道不該給我們一個說法嗎?”
“小姐,若是你去了,大人就是欺君,二公子與皇子交往密切,大人萬一被別有用心之人誣陷認主該怎麼辦?”
“皇威難測,還請小姐三思。”
宋瀟湘正欲抬步,停了下來。
俯身去將趴在地上的苗苗扶了起來,宋瀟湘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家人?”
“大小姐。熠王爺來了,為公子上香。老爺讓小姐前去祠堂。”
周思齊跑來了。
宋瀟湘瞪著眼睛看向苗苗。
“好。”宋瀟湘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白衣素服。
“老爺,大小姐到了。”
“臣女瀟湘,有失遠迎,還望熠王爺見諒。”
宋瀟湘上前拜到。
“宋小姐,不必多禮。”
宋瀟湘走到了倪夫人身旁,扶住了倪夫人,宋瀟湘和倪夫人兩人眼睛都有些泛紅。
倪夫人用手拍了拍宋瀟湘。
“二殿下,犬子之幸,能得你親臨送他一程。”
已是拜過了宋。梁恆先是出了祠堂。
“宋大人,我有事要講。”
宋緣枝與倪夫人、宋瀟湘交換著眼神。
“宋大人屏退左右即可。”
那些下人便都退下了,梁恆身旁的奇杭也退出了屋子。
“我知二公子之死,宋大人、夫人還有宋小姐,有諸多疑慮。”
“因深明大義,考慮其中利害,不便多言。”梁恆並未去上座,身子挺得筆直。
宋瀟湘候在自己母親的身旁。
“二公子雖乃刑部主事,做文書事務居多,不會與人結怨及受到威脅。”
“我已將二公子接觸過的案件一一看過,之後無爭端發生。”
“近一月內,守備處有記錄,怎澤夢無可疑之人來往。”
宋緣枝起身拜道:“勞煩王爺。”
倪夫人也站了起來。
梁恆示意他們坐下。
“聽二公子身邊的書童說,府上來了一位名叫慕楓的客人,宋大人可知這人來歷去去處?”梁恆問到。
“老臣與從未聽宋提起過名叫慕楓的友人,王爺是懷疑那位慕公子?”
聽到宋緣枝此說,梁恆心中對這個慕楓疑慮更甚。
“只是推測。二公子死之前,去見的人,也有極大嫌疑。”
梁恆腦海裡閃過隋詩瑩的臉。
“那日宋出門,去了何處,見了何人,老臣毫無頭緒。此事,就此揭過吧,多謝王爺親力親為。”
宋緣枝不願梁恆再查下去。
“父親,為何不查?”宋瀟湘忍耐不住了。
“小之死可能另有其因,王爺既然在查,那就煩請查到底,我宋瀟湘願盡自己所能。”
宋瀟湘上前,言辭之間,頗為堅定。
“瀟湘!別胡鬧,兒乃自刎,遺書也交待的明白,你這是做什麼,王爺與他不過會面之誼,如此盡心,我已是感激不盡。”
宋緣枝十分激動。
“大小姐可是懷疑與我相關?”
宋緣枝與宋瀟湘都沒有想到梁恆如此直截了當。
宋瀟湘的性子直率,馬上說道:“聽聞小在替殿下查些事情。瀟湘不得不想,是否與這件事相關。”
“瀟湘,不得無禮!宋他在刑部,與王爺有何瓜葛?”
“湘兒,你這是做什麼?”宋緣枝與倪夫人面色震驚。
“大小姐言之有理,若是實情如此,梁恆自當賠罪。”梁恆示意這對父母不必責怪自己的女兒說了實話。
“宋大人,倪夫人,宋小姐,還請節哀,梁恆便回了,不必相送。”
梁恆拱手拜過。
奇杭跟在其後,之後二人消失在宋府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