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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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瑟瑟秋風從窗戶吹進來,拂動窗簾。裘寶陽感到有點涼,習慣性地朝溫暖的地方靠過去,像小貓崽子般窩在韋紫夕的懷裡睡得很沉。

韋紫夕還沒有睡著,她見裘寶陽靠過來,伸手把裘寶陽摟在懷捂住。

今天晚飯過後,寶媽媽衝裘老虎發飆了,原因就是裘老虎說這案子沒辦法翻案只能爭取輕判。這案子再怎麼輕判,裘寶陽都少不了兩年牢獄。留下的蛛比馬跡太少,從公安部網警那邊著手根本不可能查得出線索,所有的矛頭都指向裘寶陽,他們即使有心想保裘寶陽都不可能。更讓韋紫夕覺得害怕的是在家裡的這幾天裘寶陽過於安靜,把她的所有身家、事業都做了安排。她知道裘寶陽已經在做死在牢裡的準備。就算裘寶陽熬得過兩年服刑,以裘寶陽那有仇必報的性格,在監獄裡熬上兩年,出來後的裘寶陽絕對不會再是如今的阿寶。寶媽媽罵得對,讓阿寶去坐牢,那就等於是毀掉阿寶。只要一想到裘寶陽坐牢受苦的情形,韋紫夕的心如刀絞。如果是她進去,再苦再累再委屈她咬牙忍忍,兩年很快就過了,可阿寶不行。牢裡的環境,還有阿寶每個月的生理痛,裘寶陽熬不下去。這案子,阿寶有冤,奇冤,被人陷害,要坐牢也不該是阿寶去坐牢。

韋紫夕越想,越是心煩意亂,她悄悄起身,替裘寶陽掖好被子,靠坐在窗前的榻榻米上望著窗外。

裘寶陽睡了沒多久,沒靠到熟悉的溫度,醒了。她睜開眼,見到一個朦朧的身影坐在窗前,嚇得她“啊”地一聲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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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韋紫夕的喊聲隨即響起,窗前的身形起身。裘寶陽認出那身形,長長地“籲”出口氣,抱著被子抱怨:“大半夜的不睡覺,坐到窗前幹嘛,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她往裡挪了挪位置,給韋紫夕讓出睡的地方,拍拍空出來的床,說:“來,睡覺。”

韋紫夕上床,剛鑽進被窩就被裘寶陽抱住。

裘寶陽心滿意足地贊道:“天然暖抱枕就是舒服,不抱著你我睡不著。”

韋紫夕淡淡地笑了笑。自從裘寶陽從拘留所回來後,每晚睡覺都要抱著她才睡得著。她問道:“阿寶,聰明如你,就沒有想到會有誰害你嗎?”

“不去想!”裘寶陽的話頓了下,又改口說:“想不到。”

韋紫夕“呵呵”淡聲一笑,伸手把裘寶陽摟住。她低聲說:“你猜到是誰了,對吧?”

“嗯哼?我懷疑很多人,沒證據,那就是一個人都沒有。”裘寶陽窩在韋紫夕的懷裡,像小狗似的蹭呀蹭。她蹭著蹭著,手又摸上韋紫夕那胞脹挺拔的豐胸,撲上去,含住,吮吸。她吸了幾口乳汁,抬起頭,笑呵呵地看著韋紫夕,說:“夕夕姐,好像奶水量更足了哦。”

韋紫夕摸摸裘寶陽的頭,說:“今天晚上乾媽給飯糰喂了奶粉。”

“唔!”裘寶陽捏捏韋紫夕那脹挺挺的胸,問:“脹嗎?”

“嗯。”韋紫夕低哼一聲。

裘寶陽使壞地笑了笑,翻到韋紫夕的身上,含住韋紫夕的胸,一邊捏一邊吮吸,舌尖還使壞地調逗著。

韋紫夕抬起手輕輕地在裘寶陽的肩頭敲了下,低聲叱道:“不準使壞。嗯!”她皺緊眉頭,趕緊咬住嘴唇壓制住自己即將溢位的聲音。她剛說不準使壞,結果這壞蛋居然輕輕地啃了下去,挑得她更難。

裘寶陽一邊吃一邊挑逗,吃奶吃得那個心滿意足,最後“呃”地打聲飽嗝,飄出一股子奶味。

韋紫夕無奈地盯著天花板,心說:“可憐的飯糰,明天又得繼續吃奶粉。”她輕輕地在裘寶陽的頭上敲了敲,說:“你不知道給孩子留點啊?”那好歹也是你的親骨肉啊!沒告訴你那是你的骨肉,你就成天當後孃?有你這樣的嗎?她的身子一翻,壓住裘寶陽,手指滑向裘寶陽的睡衣裡,說:“給奶粉錢!”

“錢包……錢包在桌子上!”裘寶陽想縮,被韋紫夕壓得死死的。韋紫夕趴在她的肚子上,剛好壓住她的胃,她趕緊大叫:“夕夕姐別壓,我吃得好飽,會……會倒奶!”

“噗!倒奶,你當你是飯糰啊!”韋紫夕“呵呵”笑了笑,挪了挪身體,解放裘寶陽那遭受壓迫的胃。

裘寶陽死不要臉地哼道:“飯糰哪有我幸福!”

韋紫夕在裘寶陽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輕聲哄道:“睡吧。很晚了。”

裘寶陽藉著夜光,斜眼瞅向韋紫夕。“嗯。”她應一聲,抱住韋紫夕的胳膊繼續入睡。可吃太飽了,那奶水總往上湧。她低低地說:“夕夕姐,我好飽。”

韋紫夕幽幽地答一句:“飯糰好餓。”她想起裘寶陽被陷害的事,心疼地把裘寶陽抱住。她敢確信裘寶陽猜到那人是誰,只是沒有去證實,也不想去證實。按常理來說,在案子開庭之前,但凡能夠查詢的線索都會儘量去查詢,以求免罰,可裘寶陽卻要等到她進去後才託她讓小黑去查。到那時候,即使查出來,阿寶已在牢裡,為時已晚,除了找到下手的那個駭客出口惡氣,還有什麼意義?即使把那真正的黑手查出來,阿寶也不會再讓大家為她翻案。阿寶是想把這個黑鍋背了,不為別的,只為她。

“阿寶!”韋紫夕低低地喊了句。

“嗯。”裘寶陽應一聲。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不管那人是誰。”

“嘎?不明白。”裘寶陽說。

韋紫夕知道裘寶陽在裝糊塗。她說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很羨慕你有乾媽和乾爹這樣的父母,他們對你,真是好到沒話說。我跟父母的感情,還沒有對乾爹乾媽的感情深。”

“嗯?”裘寶陽仰望著韋紫夕,問:“為什麼?”

“我爸一直想要個兒子,在外面養了女人,但可能是他的身體有點問題,一直沒要到他想要的兒子。他跟我媽的感情不好,兩人為了面子,貌合神離,在外是恩愛夫妻,在家,冷臉相待。我媽,向來很自“我”,說難聽點,就是自私。她從來不管家裡的事,也不管我。也不算是不管我吧,她對我的要求很高,要求我樣樣優秀,給她臉上增光,卻從來不管我冷不冷、餓不餓、累不累,心情好不好。老實說,小時候看到你那幸福又得瑟的小樣兒,確實感到很討厭和反感,因為自己沒有,各種羨慕妒嫉恨吧。所以,我跟乾爹、乾媽的感情很好,卻從來不搭理你,甚至偷偷地想過,要是沒有你,我是乾爹和乾媽的孩子該有多好。”

“嘎!”裘寶陽聞言趕緊起身,說:“哇,那……那你當我媳婦不會是想和我搶爹孃吧?”

“哧!你就這點出息!這也擔心?我搶得了嗎?”韋紫夕噴她。

“也是,姐這麼可愛。”裘寶陽又樂呵呵地躺回去,繼續窩在韋紫夕的懷裡。裘寶陽問:“那為什麼後來你又喜歡上我了?”

“因為你像大白。”

“大白?”裘寶陽起身,朝擺在旁邊霸佔一個沙發位上的大白熊瞅去。想當初,她搬到這裡來,那大白熊還要跟她搶床,她爭了好久,終於打敗韋紫夕的堅持,把大白熊趕到單人沙發上。“我和它哪裡像了?”

“可愛,抱著你就像抱著它。”

嗚嗚嗚!裘寶陽不幹了!尼瑪,原來姐是只大白熊公仔的替代品啊!裘寶陽想起身,但難得韋紫夕肯跟她說心裡話,所以,姐忍!裘寶陽又忍不住問:“夕夕姐,都說沒愛的孩子或者是小時候過得不好的孩子會長殘,你怎麼沒殘啊?”

“噗?什麼叫長殘啊!”

“多少有點心理缺陷嘛!”

“例如你啊?”

“呃!你——”裘寶陽重重地“哼”一聲,她早養成不罵“你妹”的習慣。罵來罵去罵到自己,太二也太悲催。

“小時候也有點殘有點二啦,喜歡過乾媽!”

“啊啊啊啊啊!”裘寶陽翻身坐起來就要去掐韋紫夕的脖子。

韋紫夕趕緊補充句:“那是小時候嘛,乾媽漂亮、風趣、溫柔、俏皮,那麼完美的女人誰不喜歡呀。”

裘寶陽的爪子停在空中,問:“那我呢?”把她媽誇得那麼好,是不是傳到她這裡就長殘了?淚奔!“不準喜歡我媽!”

“好吧,不喜歡了,以後我沒事就跟她來個婆媳開戰。”

“呃,你!你還是喜歡吧!”裘寶陽又鬱悶地躺下去,問:“那你不會是愛屋及巫才喜歡的我吧?”

韋紫夕說:“我都說了是小時候了啊,那時候才上小學呢。”

呃!裘寶陽心說,原來你丫的小時候就有同性傾向啊!還有戀母情結!吖,不對呀,戀母情結該找一個成熟的女人才是呀,怎麼又找了自己?

韋紫夕讓裘寶陽一打岔,就又靜默了。倒是裘寶陽聽了一半,忍不住追問:“那後來呢?你長殘了沒有?”

“沒殘。很小的時候我就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自己打理自己的一切。小時候也曾想過有父母疼父母愛,後來知道那不可能,就再也沒有想過。這麼多年過來也習慣了沒有父母依靠的生活。我和他們之間就像是一場交易,他們給我錢,我拿出優異的成績供他們炫耀,親子間感情交流極少。我們一家人同住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但眼中從來沒有看到過彼此,就像陌生人,只有在需要對方陪自己搭臺唱戲,或者對對方有要求的時候才會被想起。”

“呃!”裘寶陽聽得頭皮發炸!喵的,這是個怎麼樣的生活啊!“那你是怎麼過來的呀?”

“我有朋友、有同學,也是因為從小習慣,所以沒覺得不好。那時候小,遇到難以決斷的大事時,我會找乾媽。”

“乾媽知道你們家的事?”

“隱約感覺到點,但她從來沒有問過。我和乾媽就像是朋友,聊天的時候說起,她會幫我分析給我參考意見,讓我自己斟酌。”

裘寶陽聽到這裡,不由得有些小得意,說:“我媽真好。”

“哈哈,所以叫寶媽媽嘛。”

韋紫夕頓了一下,又說:“他們已習慣用金錢權勢來向我施壓提出要求,呵呵,錢這東西,有也好,沒有也罷,無所謂,餓不死人就成。我拿了他們很多錢,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他們的愛,哪怕一絲一毫。”

“呃!”裘寶陽不知道怎麼答腔,心裡有些難受。

“我喜歡你的事被他們知道以後,他們又用一慣的手法向我施壓,以他們的財產繼承權、我在韋家的關系網、地位來威脅。可是他們錯了,我稀罕的不是他們的錢,我不會接受他們用錢來買斷我的人生。我在韋家的關系網不是他們想斷就能斷的,我身上留著韋家的血,上面還有爺爺。他們那麼好面子的人,也不敢向爺爺說我是同性戀把我趕出韋家。即使真趕了,我也過得下去,所以無畏無懼地走自己想走的路。”

裘寶陽嘆道:“可他們終歸是你的父母,生了你、養了你。”

“所以,這是你的顧慮。”韋紫夕介面道。

裘寶陽沒作聲,又低低地嘆了口氣。她知道韋紫夕所指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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