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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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愣了一瞬間,便推開他的身子,冷靜地說:“不論好事或者壞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時間不可能重來一次,所以我們只能接受。”

他怔怔地看著我,“若是十分後悔的事情呢?”

“師兄,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我說:“若有後悔的事情,能彌補就去彌補,而不是沉浸在後悔之中,意志消沉。”

就像我後悔當初將長命鎖留給錦瑟,現在就決不允許她繼續犯錯一般。

現在總是比過去重要。

他輕嘆著搖頭,“你總是看得比我明白。”

他伸手想撫摸我的臉,卻在半路中停下,幽幽地看著我,說:“花開,你喜歡他嗎?”

我當然明白他指的是誰,本以為會十分果斷地說出“不”這個字,卻不知為何呆了一下,腦中遲遲得不到答案。

我喜歡我周卿言嗎?

池鬱的眼神暗淡無光,唇邊帶著一絲自嘲的笑容,“你這樣是預設了嗎?”

“......不。”

他聽到這個字時眼睛一亮,卻在我說出下面的話時面如死寂。

我說:“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周卿言,若說喜歡,為何不像當初意識到自己喜歡池鬱時那般明朗和確定?若說不喜歡,又為何聽到他遇難的訊息時,整個人會有快要暈闕過去的感覺?

他是除去池鬱外在我生命裡留下最深痕跡的男子,我卻疑惑自己對他是何種情感。

池鬱沉默了許久許久,最終起身笑了笑,說:“我突然有些困了,想先回去休息。”

我送他到門口,說:“師兄,一切都會好的。”

他不再有異樣,笑容如春風般溫和,說:“嗯。”

送他走後,我靠在門上久久的沉默。

池鬱與平常不一樣,非常不一樣。這種不一樣不是指在山上時的低落難過,更指他對錦瑟以及我的態度。

我認識池鬱七年,在山上的六年裡,兩人屬於不經常相處卻擁有一份小默契的狀態,這份默契不含任何男女間的曖昧,有的或許只是兄長對於妹妹的關懷和照顧。

這份溫暖是那個時候的我最欠缺和最渴望的,所以如積月累,溫暖產生了變化,衍生成了我對他的愛戀。這份愛戀被我壓得很小很小,因為我早就知道他喜歡的是錦瑟。

他會溫柔地揉著我的頭髮,卻不會親吻我的長髮,這就是他待我與錦瑟間的區別。

我早已認定他屬於錦瑟,所以從不曾奢望他的回眸,也不敢去和錦瑟搶奪,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在他和錦瑟之間,我是第三者。

我下山,脫離他們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慢慢的從一開始無數次地夢到那些美好記憶到儲存回憶,慢慢地從一想到他就會苦澀和難過到現在見到他時的心平氣和,慢慢的從愛戀到現在的懷念。

我已經逐漸在遺忘這段感情,他卻突然出現,向我有意無意的表露了......愛戀?

我寧願相信他不是突然發現喜歡上我,而是被錦瑟傷害以後,急須找一個安慰他的物件而已。

可是池鬱,在當日你送我匕首去刺激錦瑟時,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會你哭泣。

我要的是獨一無二的愛,而你......給不了。

一夜無眠。

隔天很早就起了床,與池鬱一起用早飯時他臉色如常,並不再像昨日那般悲涼,或許經過昨晚,他也明白了我的態度。

早飯後我與他們一起上了路,當天晚上就到了羅州城,一進城便見滿大街哭喊的人們,期間不斷有官兵穿梭,替他們送糧食或者衣物。

很快有人來接池鬱進太守府,我原不想跟過去,池鬱卻說只有在他身邊才能得到第一手尋人的訊息,我只好隨他一起住進了太守府裡。羅州太守羅勇是一名忠厚老實的中年男子,此次出了這麼大的天災急的滿地亂轉,更何況皇上第一次派過來的丞相大人不僅位高權重,還是自己的好友,為了救人被洪水沖走,若是找不到人的話,他又如何向自己和皇上交代?所以見到池鬱時就像見到了親生父母一般,一股腦將洪水的情況和搜尋的結果交給池鬱,只希望他的到來能是自己的救贖。

原來現今洪水已經得到控制,而周卿言的下落......依舊沒有訊息。

從他失蹤到現在已有十天的時間,仍沒有一點點他的訊息。到底是他的屍體隨著洪水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還是他已經被人搭救,只是沒有被人發現而已?

羅勇的眼裡分明寫著絕望,對尋人不再抱著希冀,我卻不然。

其一:周卿言會游水,所以即使被洪水沖走,也不見得會淹死。

其二:他身懷武功且武功不低,即使在水中也不至於太過柔弱。

其三:他不是個好人,而壞人經常活到百歲。

所以我相信他沒死,堅信。

直到第二日一大早,池鬱敲響了我的門,告訴我搜尋隊在距離揚州三十公裡處的地方,發現了一具被亂石撞得面目全非的屍體,身高、打扮、衣著與當日失蹤的周卿言都十分吻合,叫池鬱連忙趕過去認一下,那人是否,是否就是丞相大人。

我眼前突然黑了一下,若不是池鬱迅速扶住了我,說不定已經撞上了身邊的門框。

“花開。”他說:“你留在這裡,我去吧。”

“師兄,我要去。”我掙開他的手,揉了揉眉間,說:“我和你一起去。”

他沒有再勸我,只嘆了口氣,說:“好。”

我與他一起騎上快馬趕到了他們所說的地點,到的時候看到那邊圍著一大群的人,見到我們時自動讓開一條路,任由我們走到了那具覆蓋著白布的屍體前。

邊上有一名官兵上前,說:“大人,這具屍體是今早從上面漂下來的,從他身上的衣服看,可能是被樹枝勾到了衣服,所以現在才到這裡。”

池鬱頷首,“嗯。”

“還有......”那人遲疑了下,說:“他在水裡泡了太多天,加上面部已經被亂石劃破,已經分辨不出長相,所以請大人和姑娘看時要做好心理準備。”

池鬱靜了下,說:“好。”他看向我,問:“你真的要看嗎?”

我點頭,“嗯。”

即使那具屍體已經分辨不出長相,即使已經散發出濃烈的惡臭,我也要親眼看個究竟,他到底是不是周卿言。

池鬱見我如此肯定,只好揮揮手,說:“將布掀起來。”

方才說話的官兵點頭,捂著鼻子上前掀開了布。

佈下的屍體確實如他所言,已經毀得認不出容貌,身形和身高方面與周卿言也十分吻合,衣著也正如如羅大人所說,一襲紫色長袍加白色披風。

但這些遠不足以證明他就是周卿言。

“這位大哥。”我深吸了口氣,冷靜地說:“他衣服裡的皮膚怎麼樣?也被刮的到處都花了嗎?”

他掀開袖子看了看,說:“姑娘,裡面沒有劃花,只有一些不是很嚴重的擦傷。”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反而提得更高,“能否請你幫我看下他的左肩上是否有個傷疤?”那是當日他設計捉拿楊呈壁的爹時被他刺到落下的劍傷,如果沒有,就代表他不是周卿言,如果有......

“好。”官兵解開屍體上的披風,又解開脖子上的釦子,緩緩拉開衣服......

我不禁屏住呼吸看和他的動作,直到看到一片完好的肩部,這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官兵說:“姑娘,他肩上沒有傷疤。”

“嗯。”我頓時覺得整個人輕鬆了下來,“他不是丞相。”

池鬱狹長的鳳眸微眯,淡淡地問:“你竟然知道他這裡有傷疤。”

我愣住,不懂他話裡的不悅是為何,馬上又意識到他是誤會了我的意思,“當日他被劍刺傷的時候我正在場,自然知道他這裡有傷。”

他這才笑了笑,說:“既然不是丞相,我們就回去吧。”

“師兄,你先回去吧。”我說:“我想和他們一起去找人。”

他笑容頓了頓,說:“和我一起等訊息不是很好嗎?”

我搖頭,說:“多一個人總歸多點力量。”

他輕輕嘆了口氣,“也好,我先回去,等你訊息。”

“嗯。”

池鬱走後我與搜尋隊的人一起開始了搜尋,他們這一隊在洪水途經的兩岸搜尋,另一隊則去稍微遠點的村莊和小鎮裡尋人,只是一連三天仍沒有一點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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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我從搜尋隊回來,顧不上吃飯就回房躺下,這幾日的搜尋雖沒有結果卻十分勞累,累得我除了飽睡一頓別不再想其他。正迷迷糊糊間,門外有人敲門,只得打起精神從床上起來去開了門。

門外池鬱端著飯菜,一臉淺笑地看著我,“我聽他們說你回來就直接回了房,連飯都沒吃。”

明明方才不覺得餓只覺得累,現在聞到飯菜的香味卻叫我食慾大開,立刻接過托盤往裡走,“進來吧。”

他關好門,坐到我對面看我不顧形象的用飯,嘴角浮現一抹笑容,“好吃嗎?”

我嘴裡吃著東西顧不上回答,只一個勁地點頭。

“慢點吃,小心噎著。”

我正好吞下一大口飯不小心被噎住,當下猛拍胸口,滿臉漲紅,他無奈地遞過茶給我,說:“我說吧。”

好不容易嚥下了那口飯,卻還是忍不住大口吃菜,“好吃。”

他單手支著側臉,問:“這幾日累著了?”

我在吃飯的時候抽空喝了口茶,以防再次被嗆到,“嗯,有點。”

“不過才幾天,你就已經瘦了。”他眼中似乎有著心疼,“明日先休息一天吧,別等人沒找到,你倒先垮下去了。”

“不了,已經約好明天和另一隊去村莊和小鎮裡找。”我說:“水邊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可能是附近的人看到救走了。”

他看著我半晌,問:“你就沒有想過他死了嗎?”

我吃飯的動作頓了頓,繼續若無其事的扒飯,說:“沒有想過。”

他遇上我之後,嘆氣的次數日漸增多,“花開,我從未見過你這樣。”

“我只是在沒有找到屍體前不肯定他到底死沒死。”

“如果呢?如果死了呢?”他語氣變得有些咄咄逼人,“如果他死了,你會怎麼樣?”

這句話叫我久久的沉默。

如果周卿言死了,我會怎麼樣?

“師兄,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我放下碗筷,淡淡地說:“找到屍體,就代表他死了,沒找到,就代表他可能活著,就這麼簡單。”

他看著我許久,眼神銳利的似乎想將我看穿,“這就是你想的嗎?”

“是。”

“好,明日我陪你一起找。”他清雋的臉上露出一絲妥協,“他生,我陪你一起找到他,他死,我陪你一起將他帶回京城。”

我拒絕,“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忙,不要將時間耽擱在這裡。”

他正色,說:“你難道忘了,皇上派我來這裡也命我去找丞相,況且這幾日洪水小了許多,建堤的事情也完成的差不多,正好可以去找他。”

既然他這樣說,我只好點頭,說:“好。”

接下來兩人隨便聊了幾句,約好明日一起上路去找周卿言。

隔天我們起的很早,騎馬趕到與搜尋隊約好的地點後,聽從領隊的安排,五人一組去分配好的小鎮內尋人,我與池鬱還有其他三人一組,去一個較為偏遠的小鎮裡尋人。

這個小鎮由於地處偏遠而且去時的路十分不便,並沒有聚集很多災民,街上人們來來往往,仍是一片十分和樂的場景。

若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洪災,那些被沖毀的村莊、小鎮應該也是這樣平凡而幸福。

與我們一隊的其他三人到了鎮裡就去找鎮長,我與池鬱則在街上兜兜轉轉,對街上行走的人們一個個問過去。他們見我們是陌生面孔,一開始都有些防備,到後面知道我們是尋人時也熱心的替我們打聽,但沒有一人說見過我們描述中的人。

正在這時,一名手裡拿著許多藥包的年輕男子向我們走來,見到我們時主動打了招呼,“這位公子和姑娘,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我禮貌地說:“多謝公子,我們是來這裡尋人的。”

男子熱情地說:“尋人啊?這方圓百里沒有我不熟的人,你告訴我就好了。”

我與池鬱對看了一眼,說:“公子,我們要找的不是本地人,而是這段時間被洪水衝下來或者被你們救了的人。”

男子皺眉,苦惱地說:“這樣啊,我們鎮裡雖然不多,隔壁鎮倒有好多符合條件的人,可單憑這個也無法斷定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想想,還有其他什麼特徵嗎?”

“有。”我說:“他是名長相極其俊美的男子,你只要見過就不會忘記,身高約八尺,不愛說話......”

他張大眼睛,搶著說:“是不是總是一副對人不屑的樣子?”

我心跳加快了幾拍,連忙說:“你見過這樣的人?”

“見過,還是熱乎的。”他提高手中的幾包藥,說:“這就是他給我抓的呢。”

我方才高漲的喜悅消了幾分,低聲說:“是藥店裡的人嗎?”那就不是周卿言,他怎麼可能會在藥店。

男子說:“姑娘,他雖然在藥店,但並不是我們這裡的人,我上個月去的時候還沒見到他呢。”

我問:“你可知他叫什麼?”

“這倒沒問,他冷著一張臉,我哪裡敢啊。”男子搖了搖頭,“不如我告訴你地點,你自己去看看?”

“好。”我應下,記下了男子所說的地點又謝過他,才與池鬱一起趕往他說的那個小鎮。他口裡說的是一個比這裡更為偏遠的鎮子,從這裡趕過去要半個時辰,但既然有了點音訊,總是要過去瞧瞧。

半個時辰後,我們總算趕到了他口中的鎮子,比起方才的鎮子這裡更為偏僻,路上更是幾乎沒有避難的人。我不禁有些懷疑方才男子的話,周卿言真的在這裡嗎?

懷疑歸懷疑,我與池鬱還是沒有猶豫,進鎮後就去找男子所說的“善堂藥鋪”,到了藥鋪門口時我小站了一會,在池鬱鼓勵的眼神下終於邁開了步子往裡面走。

走進藥鋪並沒有見到人,我四處看了下,輕敲櫃檯,叫道:“有人嗎?”

“有。”櫃檯裡傳出了一道慵懶的聲音,接著一張熟悉的臉探了出來,淡淡地問:“要買什麼?”

我見到那人的臉時瞬間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著他,從未像此刻一樣覺得他那麼的讓我歡喜。

他還是如上次見面時那般俊美無儔,飛揚的劍眉、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外加那張有些單薄的嘴。他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怒難辨,黑眸散發種一種懶散,即優雅卻又涼薄。

涼薄?

我還未意識到他的涼薄是為何,便聽他淡淡地說:“這位姑娘,你一個勁地盯著我瞧做什麼?”

周卿言稱呼我為......這位姑娘?

我還未開口說話,池鬱就走上前,以同樣冷淡的眼神看著櫃檯內的人,說:“丞相,外面的人找你都找翻天了,你卻躲在這小小的藥店,難道不會太過不明事理嗎?”

周卿言聞言挑眉,“丞相?”接著面無表情地說:“你們找錯人了吧,我不是你們嘴裡的丞相。”

池鬱微微不悅,“皇上到處派人在找你,你卻還在玩這種把戲。”

周卿言臉色微冷,說:“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你們口中的丞相。”

池鬱皺眉,“你......”

“師兄。”我制止了池鬱,對周卿言說:“你說你不是丞相?”

周卿言點頭,半闔著眼睛說:“是,你們找錯人了,趕緊走吧,我要繼續睡覺。”說罷低頭又準備縮下去。

“慢著。”我按捺住心裡的波濤洶湧,面上十分平靜地問:“你失憶了嗎?”

“沒有。”他回答的十分快,眼中卻閃過一絲懷疑,“我一直都在這裡,怎麼會失憶?”

我不留情的拆穿他的謊言,“方才告訴我們來這裡的人說,上個月來時還沒見你在這裡。”

他長眸習慣性地眯起,正如以前那樣,“他說的話你們就信了?我說他是個騙子,你們信嗎?”

“與你的話比起來,我更信他的些。”我努力擠出笑容,說:“你身上左肩處有個傷疤,是我親眼見你所刺。”

他低斂眼瞼,看不清神色,“沒有,我身上沒有任何傷疤,你認錯了。”

“是嗎?”我笑了笑,卻能感覺腦子有些暈眩,“你的右手心也有一道疤,是當日我們與楊呈壁一起時遭人刺殺,你握住長劍受的傷。”

他表情比之前更冷幾分,說:“我說了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看著眼前這張明明非常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的臉龐,腦中閃過與他相處過的一幕幕回憶,突然就覺得十分可笑。

這算什麼?

我費勁心思終於找到了這個叫大家擔心的人,而他不過冷冷的一句: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便否定了我們所有的辛苦和努力。

失憶又怎麼樣?特別了不起嗎?

“周......”我本想叫周卿言,想到池鬱在場後立刻改了稱呼,“周青歡。”

他說:“我叫陸明。”

“好,陸明。”我指了指池鬱,說:“我和他是奉命來找你的人,既然現在找到你了,不帶你回去便不能交差。”

他笑了一聲,事不關己的像是回到了以前的他,“關我何事。”

總歸是一個人,失憶後雖然喪失了記憶,該保留的東西卻一點都不少。

叫我如何相信他不是周卿言?

我說:“你一日不恢復記憶,我就一日守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他看了池鬱,笑說:“難道不怕你身邊這位吃味嗎?”

我不理會他的調侃,淡淡地說:“我們先走了。”

我不再看他,顧自出了藥店,直到池鬱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擔心地問:“花開,你沒事吧?”

我靜靜地看著他,說:“沒事。”

他摸了摸我的手,說:“都涼的沒有溫度了。”

我抽回手,說:“師兄,我好想睡一覺。”

我找了他這麼多日,終於找到了,即使他已經失憶,即使他不認識我,即使他不願意跟我們回去,可是至少我找到他了。

他沒死,這樣就好。

池鬱看著我,眼中又染上了複雜的情緒,“我們這就回去休息。”

“不,我要待在這裡。”我看了看陌生的街道,說:“師兄,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家住宿的地方。”

“花開,”他拍拍我的頭,如幼時一般,“不要這樣。”

“師兄,我沒事。”

“你有事。”池鬱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你每次難過的時候都是這樣,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好像什麼事都沒有,可是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

我沉默了下,問:“是嗎?”為何我從來沒有發現?

“是。”他的笑容那樣的溫柔,“花開,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我在你身邊,所以不要難過。”

“師兄,我......不懂。”我抬頭看著天空,腦中一片迷茫,“我們找到他了,他沒死,不是很好嗎?”

“你在難過他忘了你嗎?”

“我只是疑惑,疑惑他為什麼忘了所有的人。”我嘴裡報出一個個名字:“馬力、玉瓏、李管家、皇上,他們都在擔心他的死活,都在等他回去,但他說他不是周青歡,他叫陸明。”

他說:“或許他快就會改變主意,答應跟我們回去。”

“是嗎?”我無力地笑了笑,“但願吧。”

“不要擔心了。”他展顏一笑,說:“船到橋頭自然會直。”

這句話,周卿言在崖底的時候對我說過好幾次,只是現在恐怕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了。

“走,我陪你去找個地方住下來,明天再一起想怎麼辦。”

“好。”

我與池鬱走在街上,迎面走來一名長相普通氣質卻十分出眾的女子,路上不斷有人向她打招呼,到了我們身邊時,我清清楚楚聽到有人問女子:“小甌,我看你撿來的那個男人長得又好人又聰明,不知有沒有物件了啊?”

名叫小甌的女子笑了笑,說:“李媽,他不會在這裡待很久的,不用操心這件事。”

“那可不一定。”李媽一臉篤定,“他不是失憶了嗎?說不定一輩子都好不了。”

女子說:“說不定而已,也或許明天就好了。”

“管這麼多幹嘛,生米煮成熟飯先啊。”李媽殷勤的支招,“我瞧你和他歲數和外貌都相當,不如由我做主給你們倆定親?也好讓隔壁鎮的那個霸王消停消停!”

女子笑說:“再說,鋪子裡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啊,回聊。”

“好嘞,你先走。”

女子與我擦肩而過,並沒有多看一眼我們兩個陌生人,我忍不住轉身跟在她身後,不出所料的見她進了善堂藥鋪,輕聲對櫃裡的人說:“陸明,你又偷懶睡覺。”

周卿言從櫃內站起身,俊臉不再滿是冷淡,唇畔含笑的對女子說:“你不回來,我沒心情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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