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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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迷迷糊糊的睡著,夜間渾身發熱不舒服,就對著外間喊名字,小德子進來給阿九換了額上的縛布,就出去了。

就這麼夜裡來來回回往復多次。

等到阿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寢殿了,她全身軟弱無力,只能半眯著眼睛看著。

床上的整個紗簾都已經放了下來,她睡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她費勁的抬手看看自己的胳膊,發現除了被咬過的地方我們紗布縛著了,露出來的地方佈滿了紅點,她苦笑,胳膊卻有些發癢,她不禁苦笑,原來她也有今天,逍遙日子到頭了。

她張口嘟囔了幾聲,想想自己如今已是病人,又怎麼會有人在跟前服侍,想想又頓著了。

阿九卻不知道小德子在旁邊掀了紗簾來問。

小德子一隻手掀著紗簾,一隻手端著一碗藥,“陛下,這是王太醫熬的藥,說讓您醒了以後就立刻喝下去。”

阿九點點頭,雙手艱難的撐著身子。

小德子見狀,放下手中的藥,就立刻過來拿了幾個軟枕,將阿九扶起來,靠在軟枕上。

阿九湊近了才知道小德子紅了的眼圈,她不禁失笑,“你個小奴才,朕不還好好的在這裡,你就哭什麼?”

小德子一聽,就立刻跪在地上,“奴才看不得陛下受苦,奴才心裡難受,一時沒忍住,奴才該死!奴才不該咒陛下!”說著就要掌嘴。

“你可別打自己了,打傷了誰來服侍我啊!”

小德子見狀也就頓著了,幸而阿九在一旁提醒拿藥,不然可就一直跪著了。

“我睡多久了?”

“陛下是昨日傍晚暈倒的,現在是隔日早朝剛下。”

阿九捏著鼻子喝藥的手一頓,“那今日代朝的是皇叔麼?”

“是。”小德子在一旁恭敬的回答,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對著喝著藥的阿九就解釋道,“陛下昨日被嚴大人抱回來的時候,沒被人看見,今日早朝時懷晉王派人來問,奴才只說陛下身體不適,沒說其他的。”

阿九皺著眉一口喝完藥,將藥碗端給小德子,胸腔一陣疼痛,皺著眉點點頭弱道,“你說的很對。其他人呢?”

“他們原來也都想在裡間伺候,奴才怕陛下醒來不想讓他們伺候,所以都被奴才趕去了外間,奴才一個人在簾外伺候,王太醫拿了藥過來,奴才就接進來,沒讓其他人進來。”

阿九陷在軟枕裡,“你做的好。”頓了頓又覺得不對,“今早皇叔來難道沒覺得不對?”

“來問的奴才應當是覺得不對,可此刻懷晉王正被一干大臣拽在書房處理摺子,沒能及時來問。”

阿九咳了幾聲,閉著眼,內心一陣失望,“那張龍椅他遲早是要坐上去的。”

小德子聽的卻像些哭腔,但看著阿九虛弱蒼白的樣子,也沒敢多問。

“還有什麼人知道?”阿九伸手撓著胳膊。

“黎將軍下了朝便被程老帶走了,懷晉王在書房,文史官今日沒來上朝。嚴大人吩咐過,陛下的事還是要先瞞著。”頓了頓小德子又接道,“陛下不要撓,會嚴重的。”

“他說的對,越少人知道越好。”阿九停了手中的動作,便再沒作聲了。

平靜了半晌後,小德子在一旁實在忍不住了,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道,“陛下,還是告訴皇叔吧!平日裡活蹦亂跳的陛下,今日卻成了這樣,奴才不忍心見到陛下這樣,奴才寧願陛下傳染給奴才,讓奴才替陛下受罪,但奴才只能看著,奴才心裡疼啊!讓皇叔知道,皇叔至少也能拿個主意啊!”

阿九眯著眼,整個人都不舒服,聽了這話心裡又一陣酸楚,她不知道皇叔將來會對她怎樣,但她記得皇叔以前對她都是很好的,她從來就沒有受過這樣的苦,但想到皇叔心裡就痠痛。

想著便不由的落下淚來,一個不舒服,只覺得血氣上湧,挨著床邊便在小德子跟前吐了起來。

小德子一驚,剛要流的淚也掛在臉上,趕忙拍著阿九的背,對著外間呼喊道,“來人吶來人吶!”

阿九將方才的藥全都吐了出來,不得已,王甫陽又開了方藥,叮囑小德子一定要讓阿九不間斷的喝,沒有根治的方法,也就只能先治治標。

阿九又再次昏睡,小德子仍舊是跪在簾外等著阿九,他跟著阿九十幾年以來,阿九夜裡總會叫人名字,不用問阿九怎麼了,只應上一聲,讓她知道有人在就行了。

紙終究包不住火的,起初皇叔來的時候,小德子還會攔著,可皇叔又多聰明,看見小德子泛紅的眼圈就覺得不對勁,一開口就直擊小德子軟肋,“若是陛下出了事,你可擔待不起。”

小德子一下子沒忍住,就跪在地上哭了起來,“王爺快去看看陛下吧!”

那時候傅衍才覺得出了事,大步走進去才覺得裡間竟是一個人都沒有,小德子跟在身後關上了門,然後傅衍就一把掀起紗簾看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渾身紅疹的阿九。

他幾步過去,坐在床沿,握著阿九縛著紗布的手,用手背貼著阿九的額頭,心中漸漸明了眉頭也漸漸加深,瞥著站在一旁的小德子,語氣明顯沉重了許多,“什麼時候的事?”

小德子抽泣起來,“昨兒個傍晚的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

“陛下和嚴大人都不讓。”

傅衍握著阿九的手一頓,掖了掖被子,撫上阿九的臉頰,竟也是滾燙,他不由得一驚,“怎麼染上的?”

小德子又是一把跪在地上,“昨兒個傍晚,陛下說要去看染了時疫的百姓,本來嚴大人和王太醫都攔著,可是陛下態度強硬,只好都一起隨著陛下去看,卻不想……卻不想……”說著小德子就哭了出來,“卻不想被染了時疫的人咬了一口,然後就成這樣了。”

傅衍看著阿九,心裡也不知作何滋味,只是語氣比方才虛了些,“還有什麼人知道?”

“陛下說,時疫一事傳出去人心惶惶,所以不讓說,除了隨行的嚴大人王太醫,還有被趕出去的宮女奴才,也只有王爺您知道了!”

“真是孩子脾氣。”傅衍又發怒起來,“真是胡鬧!這樣大的事情!還瞞了一晚上。”

“奴才該死!”

傅衍看著床邊的藥,又問起來,“除了現在的症狀,陛下可還有反常?”

“王太醫開了藥,可陛下喝完之後就全都吐了,從昨晚回來到現在也沒有再吃了!”

“胡鬧!”

傅衍真是氣結,眼前的這個人還真是孩子,“你去告訴御膳房做一些清淡的東西,讓服侍的人全都不要進來,等會兒本王來喂,還有去將王太醫和嚴大人都請過來,本王要親自審問,這麼大的事,這個臣子也能隨著陛下亂來!”

“是!”小德子一骨碌站起來,“可王爺在這裡,陛下的時疫會傳染的?”

傅衍一轉頭目光鋒利的回道,“我連陛下都不怕,怕什麼時疫?”

小德子點點頭,擦了擦眼淚就出去了,他一步三回頭的看著紗簾中傅衍的臉色,竟覺得有些安慰,至少傅衍是關心陛下的,只要王爺還在陪著她,那樣他就很放心了。

身為奴才,大抵就是這樣想著主子好的。

傅衍看著眼前的湯藥並沒有叫醒阿九,只是在一旁坐著,看著昏睡的阿九。

這讓傅衍想起當初的陳衡也是這樣的症狀,那個時候的陳衡跟著他一同去了莫家院,他進了院門才知道陳衡跟著他,陳衡年紀小,可心智卻比一般年紀的孩子要成熟,看到這些難免會猜想,於是便跟著他溜進來看著。

不過就只是看了一眼聞了聞惡臭的味道,年紀小的陳衡就染了一點,也是這樣的症狀。

可阿九不是,她是被咬了,是時疫直接接觸到血液。

他雖不學醫理,但偶有一次聽沈清和說過,凡是得病之人,衣食住行都要時時注意步步留心,當然這些都還是小事,要是破了哪兒直接染到血液,那可就嚴重了。

傅衍皺著眉,他見過得了時疫的人,就算是隱忍力極強的男人都受不了疼痛,更何況眼前的阿九還是個孩子。

他查過時疫的源頭,不是帝都所出,倒極像是邊疆的嚴寒之症,他本欲不管,可如今竟生生就在他身邊的人身上,也由不得他不管了。

傅衍輕釦床沿,寢殿的南窗隨即就翻進來一個女子,腳尖點地沒有聲響,杏色長裙束臂長袖,恭敬的站在簾外。

傅衍握著阿九的手,竟發現阿九的袖子裡有被折著的小本子,他緩緩抽出來,一面看著一面同簾外的女子對話。

“主子。”

傅衍輕巧的翻開第一頁,面無表情的問著,“邊境的嚴寒之症,你可還記得?”

“屬下記得。”杏衣女子稍稍一欠身,“當年屬下得症之時,還虧得將軍日夜照顧方能安好。”

“你去查一查,這邊境的嚴寒之症是如何傳入帝都?當如何解救?”

“是!”

再一個翻身,那女子又出去了,來回竟沒有一點聲響。

傅衍手中的本子,正是阿九從沈清和那裡拿過來的黎昱的記錄。

本上娟秀小楷所記,黎昱,男,二十七,善弓巧劍,喜歡的是小巧玲瓏身高矮,精巧活潑小可愛,參照物件不正是咱們軟萌萌的小女帝,最後落款處的名字寫的是沈清和。

傅衍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阿九,這的確像是沈清和的作風,但他也熟悉紅娘館的程式,若不是黎昱親自去,又怎麼會有這個記錄,黎昱放不下也就算了,那麼這個本子又怎麼會出現在阿九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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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衍沉著眼眸,將那個本子緩緩塞進了自己的袖中。

接著便是小德子進來通報,“王爺,嚴大人和王太醫已經在書房等著了。”

傅衍將阿九的手放進被子裡,又替她掖了掖被子,才出的紗簾,“你在這裡好生看著,不管是黎昱還是文祥祥,一律不準進來。”

“是。”小德子雖然是站在阿九一邊的,可如今阿九昏睡,他也就只能站在皇叔這邊。

他低頭看著皇叔離開,深深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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