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六十九章 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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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被這突然而來的喝聲喊得一愣,好幾人都不慎被老鼠咬了幾口,尋聲望去,只見不遠的山坡上忽然出現了兩條身影。【這兩人俱是枯瘦欣長,宛如竹竿,兩人一個穿著青衣,一個穿著黃袍,臉上卻都是碧油油的像是戴了層面具。但不知怎的,卻令人一見就要起雞皮疙瘩,一見就要作嘔。】

青衣人陰森森的看著被老鼠追擊的眾人,獰笑一聲,陰測測道:“武林群豪大戰卑鄙老鼠,好看!這場戲真是太好看了!”

黃衣人冷道:“青衣,別忘了我們的目的,解決完久快走,老祖的老鼠雖多,但也是豢養不易。”

青衣人的聲音又啞又嘶,難聽極了:“說的是。江別鶴,你是否忘了你與老祖的協議了!如今該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跟灑家走吧!”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片譁然——沒想到仁義無雙的江別鶴與作惡多端的魏無牙竟真有勾結!聯想道魏無牙與移花宮的恩怨,慕容家與移花宮的聯姻,從江別鶴房裡搜出的慕容九,再思及方才的一番爭鬥,那落在地上的銀錠……慕容九姑娘說的竟全是真的!

丐幫長老怒喝道:“江別鶴沒想到你竟是如此蛇蠍小人!騙的灑家好慘!竟差點鑄下大錯!”一隻老鼠落在他的腳上,他怒得看也不看,順勢一抬腳,一踩——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可惡的老鼠也是那江別鶴引來的!

金獅鏢局的總鏢頭想到先前對江別鶴的維護和對慕容九的質疑,臉不由得憋成豬肝色,同樣怒道:“江別鶴,看來,你就是江琴那賣主求榮的卑鄙之徒!竟把我們當做猴子一樣戲耍,不可饒恕!”

先前有多信任維護,現在就有多恨多憎惡。反倒是一開始就站在慕容九這邊的神錫道長、玄通真人臉色只是微微一變,便恢復如常。眾人都欲將他斬於掌下,卻無奈老鼠纏身。

江別鶴在見這兩人之際就如墜冰窟,嘴唇不禁有些發白,再見眾人聽到這兩人的話所作出的反應,更猶如死灰——他機關算盡,竟功虧一簣!明明只差一步,就一步……滿目怨毒之色直直的刺向立於屋頂上的慕容九和花無缺——他竟會毀在後生手上!想到這裡又不由得埋怨起江玉郎來——若不是他婦人之仁,我怎會一敗塗地!

如今若留在此地,還不是死路一條,不如跟他們走還有一線生機——他當然知道他們暴露出他的原因,而他手中還有他們想要的東西,這籌碼就可救我一命……思考罷,也不隱藏自己身形,大聲道:“我在這裡!”

江別鶴話音未落,只見黃袍人忽呈大鵬展翅的姿勢,一晃眼間,殘影而過,江別鶴竟瞬間就像拎小雞一樣被拎了起來,又是幾個起落就回到了山坡上。

猶在震驚之中的江玉郎反應過來,躍了下來,大聲喝道:“爹,爹!帶我走!”

誰料江別鶴不知是來不及還是受制於人無法迴轉,或者真的沒聽到,頭也不回。而青衣人和黃袍人在抓到江別鶴之後便閃身消失不見。

江玉郎躍了幾步,就停了下來,愣愣的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老鼠蜂擁的咬在他的身上卻恍若不知。

只聽一聲尖利的哨響聲,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老鼠,忽然乖得像貓一樣,迅速聚攏而來,如潮水般退了開去,留下堆砌起來的同類的屍體。

江玉郎在老鼠退卻之後,便完全癱坐在地。而一直立在屋簷上的鐵心蘭此時也猶如傻了一般——她尊敬信服的江南大俠竟然……而他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難道也不過是個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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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場變故發生過程中,花無缺一直沒動。不是趕不及,而是因為九妹扯著他的袖子不讓他動:唯有這兩人離去,才可帶走這漸漸堆成山高的老鼠,而江別鶴,落在魏無牙的手裡絕對比落在他們手裡要悲慘得多!

老鼠退去,不管是在奮戰的人也好,躲在樹上,房頂上的人也好,剎那間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身邊的人陌生也好,有仇也罷,如今一看好像都順眼了不少。

秋澄愣愣的望著滿地的死屍,“啪”的一下就將沾滿了血汙的劍扔到了地上,移花宮的女人們接二連三的丟了自己的劍,又瞧瞧自己的手——她們幾乎不敢相信這些噁心的東西是她們親手殺死的,這簡直就像一場噩夢!

然後,她們有的倚在柱子上開始嘔吐,有的竟從未有過的大笑起來,也有的相互擁抱,痛哭出聲——這本不應該在移花宮的女子身上出現的情景卻偏偏發生了,只因她們與其他人一起進行了一場惡戰,不知不覺的放鬆了自己,也因為這同樣的遭遇,她們似乎發現自己與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們似乎將多年來的壓抑都在這一戰中宣洩了出來!

慕容家的小姐倚著自己的丈夫,喜極而泣,當看到這平時最為冷靜的白衣少女如今最為瘋狂的樣子,心中有些微酸,愈加的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

武林前輩們也重重的噓了一口氣,剛才不知躲到何處的齊善如今也跑了出來,指揮著自己的家丁馬上收拾這一片狼藉,又吩咐人去藥店買些艾草,消□□和傷藥,忙的不亦樂乎,臉上又笑得跟彌勒佛一般。

小魚兒和張菁此時也不用顧忌江別鶴的反咬,光明正大的跑到了花無缺和慕容九的身邊。張菁見到九妹,眼淚唰唰的掉了下來,硬生生的把九妹從花無缺懷中搶了過來,擁著九妹一陣嚎哭,關心擔憂的話不要錢的像子彈一樣從那秀麗的櫻唇中跑出來,聽得九妹反而成了安慰的人。

小魚兒撇撇嘴,拍拍望著自己空了的雙手嘴角抽搐的花無缺,嘆了口氣。忽又像想到什麼似地,臉微微一僵,轉瞬間又嬉皮笑臉的躍到離他們不遠處的鐵心蘭面前,道:“你好嗎?”

鐵心蘭自小魚兒出現後,眼睛就放在他身上沒有離開過,那張揚美麗的張菁和他一道的身影刺得她雙眼生疼。而今,他卻若無其事的在自己面前說:“你好嗎?”

“我,我……”鐵心蘭身體一直在顫抖,眼角不停的瞄著癱坐在地上的江玉郎,心彷彿被劈成了兩半,兩年來的分離想讓她對著眼前這個她思念已久的人好好的說說話,但兩年來與江玉郎的相處又讓她怎麼也邁不出這一步……兩年前的鐵心蘭對江小魚一片真心,兩年後的鐵心蘭卻變了,從那一夜醉酒亂性開始就慢慢的變了……如今她和小魚兒之間距離雖短,卻有了永遠不能跨越的鴻溝……

九妹感覺到張菁僵硬的背脊,輕輕拍了拍。

張菁帶著鼻音道:“我沒事,他們之間總要有個了斷的,我等小魚兒回來,他就真的是我一個人的了。”

九妹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孩子氣的菁妹也不得不長大了。

小魚兒還在笑,笑得睜不開眼:“這麼久不見,我們不自覺的也變得生分起來。”

鐵心蘭不敢說話,她怕她一張口,說出的就不是話,而是快要噴薄而出的哭聲。她蘊滿了淚水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小魚兒,不捨而眷戀的看著他——這是她的最初,她的刻骨銘心。而今,他的身邊有了更好的女孩子,自己也……就這麼,就這麼……算了吧! “算了”這兩個字,就彷彿一把刀扎在自己心頭,窒息般的疼!她不敢再看著他,忽的轉了頭,從房頂上躍了下去。

小魚兒在她轉過身的時候,臉上的笑瞬間就收了起來,睜開的眼睛黑得如墨。霍然轉身,又掛上了他平時那種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慢的走到張菁和慕容九身邊,伸出手將相擁的兩人分開,衝著張菁道:“抱夠了沒有?人家小夫妻還沒抱夠呢,你插在中間算什麼!”花無缺被他說的臉上起了一層淡粉,趕緊接過四肢無力的九妹。

張菁破涕一笑,牽著小魚兒的手道:“我當然沒抱夠,要不是你和花無缺突然冒出來,說不定我們兩姐妹就過一輩子了。”她伸出手點點小魚兒又指指花無缺,“你們倆以後要是不乖,我就拐了九妹遠走高飛,讓你們兩個誰也找不著!”

花無缺臉一黑,摟著九妹後退了兩步;小魚兒雙眼一翻,“碰”的一下就敲在張菁的頭上,擺擺頭:“最近要吃清淡些,別又被辣傻了。”

九妹靠著花無缺笑了笑,手不自覺的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抬眼看看警惕的盯著張菁的花無缺——不知他知道自己要做爹爹了是什麼反應?

“萍姑?”九妹忽然看見愣愣立著,在不遠處看著鐵心蘭跑向江玉郎的鐵萍姑,“原來她也被帶到這裡來了。無缺,我們下去,至少要把段老爺子的銀子給要回來。”

花無缺點點頭,從屋頂上飛了下來。在屋頂上還好,誰知一落到地上,血腥惡臭的味道就鋪面而來,九妹立馬覺得胃不停的翻騰,一陣胸悶噁心,“哇”的一下就吐了出來。

“九妹!”

九妹還來不及回答,只覺一陣脫力,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九妹嚶嚀一聲,朦朦朧朧的睜開眼,就看見一雙閃亮亮的眼睛。

“九妹!”花無缺見九妹醒了,小心翼翼的扶起眼珠子亂轉打量著周圍環境的慕容九,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這是四姐姐在洛陽購置的閣樓,不用擔心。”花無缺將她安置好,從桌上倒了一杯白水餵給她,輕聲道:“你現在的身子不適合喝濃茶,不如就喝點溫水好了。”

九妹接了過來,感覺到花無缺異於平常的喜悅,觸上了自己的肚子,柔聲道:“你知道了?”

花無缺點點頭,眼睛裡的光又亮了幾分:“我請大夫來看過了。”

九妹見他的模樣,心中有些複雜——是不是第一次當爸爸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她牽過他的手,輕輕的放到自己的肚子上,道:“現在還早,什麼也感覺不出來,等四個月左右的時候,他就可以跟你打招呼了。”

花無缺柔聲道:“沒關係,我感覺的到,他就在這裡。”花無缺坐在床沿上,從身後將她抱了個滿懷,感受著這熟悉的溫暖,沉溺於鼻尖沁人的馨香。

九妹微微低了頭,才緩緩道:“無缺,大夫……大夫有沒有說什麼?孩子……孩子…還好嗎?”她覺得自己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這一陣子正是胎位不穩的時候,卻偏偏諸多磨難,還吃了,吃了那假死的藥,被埋在土裡好長一段時間……孩子,孩子可有受傷?

花無缺眼眸一暗,光芒微淡,道:“放心,沒有大礙。”

九妹聲音中含了淡淡的鼻音:“你要跟我說實話……我雖對醫理沒什麼研究,但是常識還是知道的,這一通折騰……孩子就算沒有大問題,也有小問題……”

花無缺趕緊道:“我說的當然是實話,你和孩子的身體只是有些虛弱,真的沒有大礙。大夫說還好你身體底子好,孩子的胎位也很穩,而且培元丹和安胎藥也沒少服,雖然孩子好像被迫進入過深層睡眠,有些活力不足,但是好好休養還是沒有問題的……”

九妹聽罷,心下稍安,一遍又一遍的拂過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寶寶乖,媽媽對不起你,經後媽媽一定好好照顧你……”花無缺將手附到她的手上,柔聲道:“爹爹也會好好照顧你和媽媽的。”

“無缺,萍姑呢?這次若不是萍姑,也許我和孩子都不能全身而退。”

花無缺嘆了口氣:“你放心,萍姑沒事,只是她對那江玉郎好像有些……”

九妹想到這裡也頭疼萬分:“江玉郎對付女人的確有一套,總會知道女人在什麼時候,最需要什麼,萍姑從小在移花宮長大,心思單純……江玉郎和鐵心蘭現在在哪?”

“就在樓下。你暈倒後,姐姐們拜託諸位前輩將他交給我們處置。我知道你定要過問,便一直讓他待在樓下的一間廂房內。”

江玉郎愣愣的盯著地板,似乎還沒從被江別鶴拋下的事實中醒轉過來。

“玉郎,大丈夫做事不拘小節!”

“玉郎,萬萬不可有婦人之仁!”

什麼是小節?什麼是婦人之仁?江玉郎暗自嘲諷,在生死存亡關頭,江玉郎是不是也是江別鶴可以拋棄的小節?他愛他的母親,但他的母親偏偏死在他的父親手裡,他恨他的父親入骨,但卻忍不住對他產生一絲幻想……畢竟他已經是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對江別鶴的恨,讓他從不信任他;對江別鶴的幻想,又讓他忍不住一次一次按著他的準則辦事,一次又一次的站在他的身後……結果,在江別鶴眼中他江玉郎也是可有可無的棋子嗎?或者是高階一點的,珍貴,卻還是可以放棄的棋子?

他既不仁,我也不義!手捏的死緊,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慢慢的在心裡下了決定。

鐵心蘭守在江玉郎的身邊,一次又一次的叫著他的名字,但江玉郎與其說是沒聽到,倒不如說是不想理會。而現在,他終於還是轉過了頭,看了看滿臉淚痕,有些羸弱,但眼中卻真誠的流露出擔憂的鐵心蘭——到最後,竟然是這個他一時興起,懷著玩弄的心思對待的女人願意陪在他身邊嗎?眼角瞥了瞥一直倚在門邊,滿含複雜掙扎望著他的鐵萍姑,心中卻提不起半點謀算和當初討好心動的感覺來。

“公子,少夫人。”忽聽守在門口的白衣少女行禮的聲音,江玉郎眼眸深邃了幾分——先從這裡離開才有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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