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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的墜落讓人有種瞬間眩暈的感覺,然而嚴綠卻仍能感覺到何太玄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心溫暖、乾燥,有力、沉穩,似乎有種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將他們分開的篤定。

她心中的感覺在一瞬間清晰,遍歷兩世以來,再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如此,在任何時候,都對自己不離不棄,一個人都沒有,除了這個年輕纖瘦的少年。

溫暖而酸楚,慌亂而安心,很奇異的感覺,她以前從未有過,所以不確定,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愛情。然而也是幾乎與此同時,早已平息了良久的情花的毒素排山倒海般地湧來,嚴綠只覺得渾身劇痛無比,終於失去了意識。

再度醒來的時候,與預料中的寒冷堅硬不同,嚴綠首先感覺到的是柔軟和溫暖。耳邊似乎有另一個心臟在跳動,她不是一個人……嚴綠心中忽然覺得十分歡喜,緩緩睜開眼睛,果見自己正躺在何太玄的懷中,置身在一個石洞裡。

環顧周圍,卻都是白色的光滑的岩石,似乎是水流長年沖刷石壁而成。側耳細聽,遠遠的果真有流水聲隱約傳來,想來離著水源也不甚遠。看來他們的運氣似乎真的很不錯,這崖下竟真的有個水潭,兩人大難不死,撿了兩條命回來,真是萬幸。

等到確認了他同自己都無大礙,嚴綠莫名地松了口氣,竟然完全忽視了,她那個向來不允許人接近她半尺之內,即使連睡眠中也會條件反射般地對擅自靠近她的物體進行攻擊的警戒本能,在這個人的身上,已經完全失效了。

等到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了這個問題,卻仍是沒有動,這男人並不怎麼寬闊的懷抱,似乎有魔力般地,讓她安定,安心,甚至於沉湎。最可怕的是,她還偏偏覺得,即使就這樣,也很好,素來冰封的心底,竟慢慢湧上溫暖和喜悅。有一種,只要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那什麼都不用再怕,什麼都不用再擔心了的踏實感。

這想法剛剛浮現,那一種熟悉的刺痛感又來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之前的強烈,但嚴綠仍是痛得渾身發抖,暗道這可惡的情花毒,還真是難纏的緊,不似其他的毒素一般可以用內力引導著逼出體外,而是如同幽靈般潛伏在體內。平時也不打緊,只是一旦動情,便會從身體的每個角落竄出來,直擊心脈,令人痛不欲生。

還沒等第一波疼痛過去,嚴綠的手腕已經給牢牢抓住,一股純正的真氣湧入她的體內,竟奇跡般地壓下了洶湧的痛楚。

嚴綠抬頭看時,正見何太玄擔憂的雙眼。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嘴唇也幹裂開來,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然而即便是如此,他卻仍是撐著為她療傷,嚴綠只看了一眼便不肯再讓他耗費真氣,然而終究還是拗不過他,只得由著他繼續。

身體卻更是痛的厲害,雖然硬撐著想不表現出來,卻哪裡瞞得過何太玄的眼睛,他見了她這個樣子,不由得更是憂心忡忡,竟又要放他自己的血來喂她喝。

嚴綠大驚,卻也已經發現他的手臂早已傷痕累累,似乎是之前早已經這麼做過了多次了。她這才知道因何她此次花毒發作的沒有之前厲害,原來又是拜他這有解毒功效的血液所賜。

嚴綠只覺得心痛更甚,然而卻咬著牙不肯再讓他放血,偏生何太玄也是個執拗脾氣,兩人僵持良久,嚴綠忽然想起件事來,終於輕輕嘆了口氣道:“先放手罷,我這裡,似乎是有這毒的解藥。”

何太玄半信半疑地放鬆了力道,卻仍是沒有放開她的手,輕聲問道:“真的麼?阿綠?”

他的聲音也有些乾澀嘶啞,想來他們此刻能活著坐在這裡,也不是什麼多容易的事兒。

嚴綠用盡全身力氣壓制住情花毒素帶來的劇痛,竟還在臉上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緩緩地道:“自然是真的,可是,那東西在我懷裡,你……”

她難得有些戲謔地輕輕搖了搖兩人交握的雙手,何太玄的臉立刻便紅了,尷尬地轉過頭去,卻只是鬆開了她的一隻手。

見他這個樣子,嚴綠忍俊不禁,終是微笑著將之前那綠衫少年丟給她的瓷瓶從懷中掏了出來。看著他通紅的耳朵,輕聲笑道:“好啦。”

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何太玄就已經把臉轉了回來,等見到那瓷瓶,多少還是有些疑惑地道:“阿綠,你說這便是那毒花的解藥?”

嚴綠點了點頭道:“是裘……裘家那位少主給我的。”

何太玄沉默了片刻,忽然正色道:“阿綠,即使你要怪我,我也要說。我知道這兩日你經過了很多事,但是,那少主……我看著他有些奇怪。雖然他是裘谷主之子,但,我不相信他,他看著你的眼神,真的,很奇怪。”

嚴綠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要說之前那少年敵我不明,但是如果墜崖前她沒聽錯他失聲喊出的那個名字的話,他的真正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然而即便如此,她卻仍是不知道,這人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惡意。畢竟,他們不但時隔那麼久沒有見,而且,此時就連生活的時空都已不同。那個即使朝夕相對那麼久都無法理解的人,到了這時,也還是會如舊時一樣,笑容燦爛地對著她說:“安啦,一切有我”麼?

是了,那個明明說著“一切有我”,卻在最後的時刻丟下她衝出去,留下她一個人在那個立刻就爆炸了的房間裡的人,果然,這樣的人,還是不能相信的吧。

嚴綠沉思了片刻,還是無法打消心中的疑慮,正想將瓷瓶毀掉,卻聽何太玄緩緩道:“不過,萬一這是真的解藥,貿然毀了,卻是可惜了。”

嚴綠將舉了一半的手又放下,笑道:“原來你是這樣猶豫不決的人麼?我竟是從未發現。”

何太玄笑道:“事關為你解毒這等大事,自然要想得仔細些……有了,我倒想到了個辦法,先把瓶子給我看看罷。”

嚴綠點了點頭,將瓷瓶遞過去,卻見他將瓶塞拔、出來,對著光線觀察了片刻,原來裡面裝的,竟然是液體。

他仔細研究了片刻,忽然一揚手,將瓶子放到嘴邊,喝了一口。

嚴綠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他這是在用為自己試毒,本能地想去阻止,卻忽然想到他的解毒體質,不由得為自己的神思混亂而汗顏。然而即便如此,她卻仍是擔心,於是繼續上前,扣住他的手腕診起脈來。

何太玄任由她折騰,只坐在原地含笑看她,直將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方才輕聲道:“阿綠,我沒事,我只是,只是,很歡喜。”

他只說了這一句便停下來,靜靜看著嚴綠,嚴綠卻不知怎地忽然在他溫柔的笑容裡微紅了臉龐。

時光仿若靜止,直到何太玄輕咳了一聲道:“阿綠,你怎地還在診脈,我的脈象可是有何不妥麼?”

嚴綠如同被火燒了一般將他的手甩開,紅著臉搶過他另一只手裡一直握著的瓷瓶,一飲而盡。

那液體無色無味,入口之後,略略有些苦澀,苦澀中卻夾雜著一絲奇異的微甜。落進肚中,四肢百骸泛起一絲暖意,腦袋有片刻的眩暈,若不是沒有酒的氣味,這東西倒真同酒有些相似。

嚴綠還在回味,下一秒便給何太玄抓住肩膀。她抬頭一看,見他無比緊張地對自己道:“阿綠,你怎地都喝光了……你可感覺有什麼不妥麼?”

嚴綠見他一臉緊張,自己反倒笑了,然而她卻也是不敢大意,還是靜靜地運了運內息,確認了沒有阻礙之後,方才道:“不礙事,這似乎確是解藥,我現在,已經覺得好多了,身上也不再疼痛了。”

何太玄這才放下心來,正待拉著她的手說話,兩人的肚子卻不約而同地叫了。

何太玄不好意思地道:“阿綠,你一定餓了罷,咱們從上面跌下來,今日已是第三日了,此前只顧著為你療傷解毒,也沒尋什麼吃食,我現下即刻去尋來……”

嚴綠搖了搖頭道:“這三日全賴你支撐,還管什麼吃食啊,你也辛苦了,咱們一起去罷。”

兩人相攜著出了石洞,才走了幾步路,天便忽然下起雨來。兩人無奈,只得又退回石洞中,只來得及帶回在附近尋得的幾個山果。

正是夏末秋初之際,這一陣雨下得聲勢浩大,綿延不絕。兩人見雨勢越來越大,便也放棄了出洞的想法,轉而往洞中躲避。

沒想到裡面竟別有洞天,何太玄一路走,一路將嚴綠昏迷時的事講給她聽。原來他們落到崖底,正是掉入了一個深潭。因著下墜的衝力太大,竟直接沉入潭底,幸而兩人運氣不錯,給潭底的暗流衝入這個石洞,摸索著走出來,穿過越發乾燥的石洞之後,外面竟是一處幽靜的山谷。

嚴綠聽著聽著,忽然覺得這個描述十分熟悉,進入石洞腹地之後,她才猛然想起,這不就是小龍女跳崖之後的安身之地麼?她頓時覺得五味陳雜,感情這地方總是要有人來走一遭兒的,他們倆這是,頂替了小龍女的劇情了麼?

她自己在心中胡思亂想,何太玄卻渾然不覺地領著她往石洞深處走,轉過幾個石壁,眼前竟出現一道奔湧的地下泉水。

嚴綠看著何太玄變戲法一般地從懷中掏出幾片大樹葉,平鋪在石頭上,然後俯身將那幾個山果清洗乾淨擺在葉子上,又用樹葉盛了水放上來,動作嫻熟流暢,不由得暗自讚歎,看來有過長期野外生活的就是不一樣,業務太熟練了,她都沒機會出手了。

兩人席地而坐,喝著泉水,吃著山果。雖然頂不了多大用,但總算是聊勝於無。嚴綠又想了一想小龍女的劇情,腦中忽然靈光一現,對啊,地下溪流,是有魚的啊,小龍女的毒就是這麼解的,現在這溪流就在他們身邊,不抓點魚果腹,簡直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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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吃水果這種減肥餐實在太痛苦了,嚴綠同何太玄一說要去看看水裡有沒有魚,他便也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在溪流中摸索了一陣,竟然真得抓到了幾條銀魚,模樣雖然奇怪,但嚴綠有小龍女的劇情做參照,認定這東西沒有什麼問題。

何太玄仍是不放心,親自試過了方才同意大量食用。他野外生存經驗十分豐富,不知道從哪兒蒐羅了一堆乾燥的樹枝枯草,拉著嚴綠到了個通風口不遠的地方,摸出一個火摺子點燃了,在石洞中做起燒烤來。

兩人享用過豐富的烤魚做晚餐,小心地滅了火,相攜著往石洞靠外面比較乾燥的地方走去。仍是尋了之前的地方坐了,預備歇下。

嚴綠毒素方清,又折騰了這半天,疲累之極,卻偏偏無法立刻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著洞外漸漸小了起來的雨聲,朦朧睡去。

剛剛有些迷糊,卻聽得身邊的何太玄緩緩地翻起身來,她初時沒有在意,沒料到不久後,他翻動的越來越厲害,竟還輕輕地□□了起來。

嚴綠吃了一驚,一下子便清醒了過來,翻身起來檢視道:“太玄,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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