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末路(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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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元明清出國其實也沒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工作的事情一兩天就完成了,剩下一個星期她不打算回國,而是留在那裡,帶著一個行李箱,買了一本地圖,跳上火車,打算開到哪裡就在那裡下。

前半生短短三十年不到的時間裡,她的大半人生都是在顛簸中度過,所以她總用居無定所來形容她自己。

她覺得自己流著吉普賽人的血,喜歡刺激新鮮感勝過日復一日陳舊的生活。她不想做玻璃缸裡的金魚,看起來安逸自在但是總是繞著玻璃打轉,世界就那麼大,轉過一圈還是回回到原地。

她坐在綠皮的火車車廂裡,看著外面白皚皚的雪山山峰,那比畫還要美,山下大大小小的湖泊像鑲嵌在綠地上的寶石,湖面明亮如鏡子,倒映著山峰,火車開過山脈的中間,抬頭就能看到白雪和藍天,但是山腳下卻溫暖如春。

一對剛來這裡旅遊的小情侶激動不已,因為眼前的風景美得讓人心神盪漾。

元明清靠在椅背上,雙手環在胸前,看風景變幻,心湖卻是波瀾不興,風景是美麗的,映入眼簾,她缺少的是賞風景的心情。

坐了一天火車,開到了山腳下的一個小鎮子,童話故事一般的木頭房子有著尖尖的屋頂和斑斕的色彩,樹木成蔭,挨家挨戶都種著各色的鮮花,薔薇花開過牆頭,開了一大團,沉甸甸,欄杆上有玫瑰花偷偷露出來,站在門口可以看到裡面人家院子的美麗,站在其中像誤入了夢境的愛麗絲。

元明清走出車站,找了一家民宿住下,那裡有一些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在一起吃飯,晚上拿著酒到前面的草地上喝酒,然後到了第二天,發現又換了一批人。

房間都住滿了人,床位有空,剛好有一個旅遊團都是女性,元明清就住到她們房間裡去。

旅行團裡的人來自不同的地方,這是第一次見面,她們才剛剛開始熟悉,用英語作為共同語言,各自展示自己的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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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人裡她遇到了一個來自香港的女人,兩人漸漸有了話題。

在那人身上,元明清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就像是在人海里遇見了同類。

她拿著酒,坐到元明清面前,眼睛飽含笑意,也帶著別有深意的渴望,“小九。我的小名。”

元明清接過她的酒,與她碰杯,小九說:“你會在旅行中尋找愛情嗎?”

元明清說:“愛情不是在旅行中尋找到的。”小九是玩家,玩的是刺激,不是愛情。

小九仰起頭豪爽地喝完了半瓶酒。

元明清也不退讓,喝酒對她來書是家常便飯。

小九拍手,說:“好。爽快。不過別喝醉了,睡死過去我跟誰說話呢。”

“我沒那麼容易醉。”元明清相信自己的能力。

“你喜歡女人還是男人?”她問。

“都喜歡。”

“很變態哦。”小九舔了一下唇角,說:“你給人的感覺很糟糕,沒有安全感。”但是她的目光火辣地鑽進了元明清豐滿的胸部襯衣裡。

元明清說:“也未必,看那人是不是有心。”

小九在外面搭了帳篷,她帶著元明清過去,元明清被她拉著走,赤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她在問自己的心,為什麼沒有激動起來。

帳篷裡放著一床被子,小九跪在地上,開始脫衣服,她柔軟的胸部展現在元明清面前,混血兒那雪白的肌膚幾近透明。

她側過頭,吻上元明清的脖子,開始解開她的釦子。

“你以前和多少人玩過onl?”

“很多。”元明清的聲音沒有起伏。

小九更加賣力地撫摸她的身體,元明清的身體熱辣地就好像是燃火的地獄,可是她此刻卻是一座死火山。

元明清看到她脖子後的紋身,上面是兩個人的名字,她不自覺的伸出手,觸碰她的紋身,沒想到小九卻像被電擊中,捂著脖子上的紋身,對元明清說:“別碰那裡。”

元明清笑笑,說:“你有愛人了?”

“是。”小九沒有撒謊,對元明清說了實話。

兩人從帳篷裡出來,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酒只喝了一半,於是繼續喝下去。

“你猜的沒有錯,我現在有愛人,而且關係穩定,她成為過去,現在正躺在我家的床上。”

“但是你出來尋歡作樂。”元明清對她說。

“你難道不是出來尋歡作樂的人嗎?”小九含笑看著元明清,意思是說,兩人都是一樣的人,誰也不用譴責誰。

“我沒有愛人。”

“你也是會玩的人,我看得出來,我們是一類人,喜歡快樂勝過平淡。你敢說你以後會為了感情放棄所有嗎?”

元明清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清楚我要什麼。”

“那你試試看啊。”小九舉杯,對她說:“吸血鬼只要嘗過第一口血的滋味就沒有辦法戒掉。”

“我不是。”元明清站起身,拿著啤酒往屋子裡去。

小九說:“你應該找一面鏡子看看你自己的臉。”

元明清沒有找鏡子看自己的臉,她喝了酒以後就睡了,發了一條簡訊給唐宋。

‘你排斥我進入你的生活是因為我沒有給你安全感?你認為我隨時會紅杏出牆?’

半夜,唐宋收到元明清的簡訊,結果沒睡覺的心情了,看到元明清打出來的話,想她到底是想告訴她什麼,想藉此說明她終於有了自知之明嗎?

唐宋發了一個字過去:是。

等發完,卻發現簡訊發不出去,服務商提醒她開通國際服務。

唐宋暗自罵了元明清一句,把手機丟一邊,沒有去理睬。

第二天中午,元明清回來了,她像颱風過境,刮過公司的走廊,直到消失在她自己的辦公室裡。

公關部的人掐了一下時間,這次她走進來只花了三分鐘時間,最主要的是她沒有穿上一雙大家沒有見過的高跟鞋。

元大小姐心情不好,開幹部會議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手裡拿著一支筆轉個不停。

董事長咳嗽了好幾聲,終於把她的注意力喚回來了。元明清放下筆,還是一手靠在扶手上,斜著半個身體,懶洋洋地坐著。

唐宋抬起眼角掃過她一眼,在心裡暗自猜測她今天從頭到腳都不像平時的她。

會議結束,所有人都收拾東西離開,元董事長叫元明清等下去她辦公室,元明清坐在皮椅子上屁股都沒有挪動一下,說:“等下就過去。”

“等下是什麼時候!”就算是她爸爸,也一樣嚴格要求。

元明清看一下手錶,說:“等董事長吃完午餐我再過去,到時候你也不用擔心沒力氣說話。”

唐宋跟著王梓走,快走出會議室了,元明清叫住了她。

唐宋停住腳步,元明清說:“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王梓分明看到唐宋在用眼神示意她救她,但是此刻她選擇了讓兩人面對面好好談談。

唐宋被留了下來,眼看著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也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坐在椅子上,看元明清怎麼說。

元明清的椅子來回轉動,她手中握著筆,露出沉思的表情。

唐宋等她開口。

元明清抬起頭,說:“我問了你一個問題,你卻沒有給我答案。我在等你回答我。”

唐宋說:“你問了很多問題,我不知道該回答你哪個。”唐宋直面她。

元明清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雙手撐在扶手上,近的幾乎只要往前挪移一點就能吻到她的唇。

唐宋的打扮保守,不算難看,是標準的辦公室助理的裝扮,而她千年不變的外形帶給人死氣沉沉的苦悶感,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機器人,元明清卻看出了她的美麗,對她有了別樣感覺。

元明清勾起一抹笑,紅唇與她的唇若即若離,說:“我昨天問你一句話,你不接受我,是不是對我沒有信心?”

“我看到簡訊了,本來想發給你的,但是你在國外,我簡訊發不出去。”唐宋說。

元明清差點吐出一口鮮血,居然是這麼一個原因。

元明清說:“你當面告訴我。”

“實話是,我的確認為你是紅杏出牆的料,當兩人關係確定以後,不會每天都過的精彩,而且我的生活是十年如一日,你根本沒有辦法接受,就算我們在一起,也不會持續太久,最後還是會分開,變成陌生的熟人。”

“你是這麼想的嗎?”元明清真想咬她的嘴唇,她居然敢這樣評價自己。

“當然,不只是我一個人。”唐宋想如果在公司網站裡放一個投票,你相信元明清會忠於感情嗎?相信無數人會選擇不相信。包括唐宋。

“我告訴你我不是這樣的人!”元明清大聲地說。

唐宋用力眨眼,耳膜差點被震破了,幸虧元明清沒有噴出口水,否則再美麗的女人也沒形象這檔子東西了。

唐宋說:“你跟我解釋有什麼用?”

“有用。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

儘管這次不是元明清第一次告訴唐宋她要自己這件事情,但是卻是第一次那麼認真地對她說。

唐宋的心還是激烈地跳起來,臉慢慢泛紅,她在心裡罵自己激動什麼呢,可是平靜的心湖卻起了洶湧的波浪。

元明清看出了她的反應,如果唐宋對她沒有感情,她不會有感覺。

元明清露出勝利的微笑,抬起唐宋的下巴,說:“你對我也是有意思的。”

唐宋無奈地開口說:“我沒有辦法接受你,你對我來說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我要過規律的生活,不允許別人來破壞我的規律,而你卻任意妄為認為所有人都要遷就你。”

“那你做出改變,我也做出改變。”

“什麼意思?”唐宋突然聽不懂中國話了。

元明清說:“就是字面上的話,我遷就你。”

“啊……”

“現在你還有什麼藉口?”元明清露出兇光,唐宋的嗓子在此時失去了說話的功能,嘴巴張開閉上,卻發不出聲音來。

元明清吻住她的雙唇,唐宋的眼鏡擋在她們中間,她伸出手把唐宋的眼鏡摘掉,更進一步地吻她,舌尖開啟了唐宋的唇和牙關,闖入唐宋溫熱的口中,勾住那溼潤的舌尖,唐宋的舌尖就像被一條蛇纏住,那蛇靈活地轉動著,讓她像吃了蜂蜜一樣嘴巴裡滿是甜味。

元明清的舌面上的唇釘掛著唐宋口中的角落,陣陣酥麻直衝頭頂。

元明清不斷變換著角度,用一個吻就讓唐宋失去了冷靜。

呼吸聲急促地響起,唐宋的臉上泛起紅暈,元明清也激動到胸口發疼,舌頭發麻。

元明清用指腹擦去唐宋嘴唇上的液體,說:“我本來想在外面多呆幾天,讓你明白沒有我在你身邊你會少了多大的樂趣。”

“那怎麼回來了?”唐宋的唇被她咬得紅腫,一碰就疼,偏偏元明清沒有放手,使勁的□□。

“我遇到了一個拉拉,差點就和她上了床,後來她告訴我我看起來就是隨時隨地都在勾引人的人,我就想到了你,你對我的態度是不是來源於你沒有安全感。”

唐宋的嘴唇裡吐出兩個字:“噁心。”

元明清愣住,唐宋把她的手開啟,說:“才出國兩天你就差點跟人搞一夜情,你還要我相信你……”一轉眼,唐宋就怒氣爆發,她把元明清推開,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唐宋一回到辦公室就帶來狂風暴雨般冷冽的氣氛,大家都對她這張死板著的臉敬而遠之。

簡白把做好的文件輕輕放到桌子角上,然後快步走開。

星期五的下午是辦公室最死氣沉沉的人,薄冰之下卻掩藏著雀躍的心,大家頻繁地看手錶手機電腦等任何能顯示時間的工具,想著什麼時候能遲早下班。

王梓走出辦公室,宣佈大家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能提早下班大家固然是高興,但是心裡還是有疑惑。

王梓說:“這次我是破例讓大家早點回家,下次就算求我我也沒有辦法做主了,現在還愣著幹嘛,不想走嗎?不想走就留下來工作。”

她一說完,大家歡呼著整理東西回家。

簡白出去一趟再回來卻看到辦公室裡的人蜂擁而出,她被人海淹沒,在人流中間寸步不能前進。

最後辦公室裡只剩下唐宋在工作。

王梓走到唐宋身邊,溫柔地說:“你也可以早點回家。”

唐宋抬起頭,“還不到下班時間。”

“那你好好做,另外,星期天好好休息,別累壞了,你的眼圈還沒消散嗎?”王梓驚訝地發現唐宋還有黑眼圈。

唐宋推了一下眼鏡,低頭不讓王梓繼續看下去,說:“我沒事。”

簡白說:“怎麼一下子人都出去了?”簡白還沒明白到底是什麼緣故,大家都跑出去了,可是現在還不是下班時間。

唐宋說:“她自作主張放大家下班。”

王梓微笑著說:“我們也下班吧。”其實王梓大赦天下也是出於她自己的私心,她想帶簡白去吃晚餐,以公事的名義,放大家走。

兩人走了,唐宋還沒有走,她和她們道別,把最後一份文件儲存後,坐在電腦前看著藍色的螢幕,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她的唇火熱,殘留著元明清留下的溫度,被她咬過吮吸過的地方腫脹起來,手指一碰就疼,這感覺是如此陌生。

唐宋意識到自己不年輕了,青春耗費,別人體驗過的感情生活她沒有體驗過,現在元明清要進入她的世界裡,她卻在此刻猶豫不決。

她已經心動,但是生活不是她想改變就可以改變的。元明清的到來會把她的法則全部毀滅,她自己的世界在元明清面前不堪一擊,但是等到元明清離開,她擔心自己沒有辦法收拾殘局。

安全,還是快樂?唐宋在這裡猶豫了。

元明清拿著包來到只剩下唐宋一人的辦公室,看到那人還傻傻坐在電腦前發呆。

她走到唐宋身邊,嘆了一聲氣。

唐宋聽到她的聲音,看她。

元明清說:“現在還是在生氣嗎?”

“你不提起我還真沒生氣,你一說……”唐宋收住口,說:“我幹嘛生你氣。走開點,我要回家了。”

元明清把小包甩到身後,跟在唐宋的後面。

唐宋一回頭,說:“你跟著我幹嘛?”

“回家。”元明清笑著說。

結果元明清回到了唐宋的家裡,走進她短暫停留過的世界,在裡面走動。

唐宋不喜歡自己的家裡多出別人來,元明清進來她應該是討厭的,可是當元明清離開幾天再度回來以後,她卻有種心安的感覺,就好像這才是她的正常生活。

她把元明清納入了她的世界裡,習慣了她的存在,所以當元明清離開以後,她反而有了輕微的不適應。

唐宋有種危機感,如果選擇留下元明清,遲早有一天,她會讓元明清變成她生活乃至是生命的一部分,如果她想保持原來的平衡,就要儘早把元明清趕出去,長痛不如短痛。

唐宋站在門口,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她迷惑了。

元明清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的身後,張口手臂貼上她的後背,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氣息吹拂在唐宋的脖子上,說:“祝我們同居快樂。”

快樂……唐宋咀嚼著這個詞嚼了半天嚼出了甜味。

王梓和簡白一起到超市裡買菜,準備晚飯,王梓拿了比平常多一倍的菜,把推車都塞滿了。簡白不解地問她拿這麼多做什麼,王梓只是微笑沒有告訴她。

晚上王梓叫簡白到廚房幫忙打下手,順便教她學做菜,兩人在廚房那小小的空間裡花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做了一桌子菜。

冒著熱氣的菜陸陸續續端上桌,各色菜餚都是王梓的好手藝,色香味俱全,也有簡白的成果,她現在已經能控制火候,又學會了幾道複雜的菜,試驗過幾次後能自己掌廚。

王梓開了一瓶酒,在吃飯前,兩人先喝酒,有節制地飲酒,喝的身體暖暖的,然後再吃飯。

放下筷子,王梓一直看著簡白,她今天這樣做有她的目的,簡白心中也有疑惑,只是沒有說出口問她,現在輪到王梓把她的目的說給簡白聽。

王梓說:“今天是我們在一起一百天的紀念日。”

簡白忍不住笑起來:“姐,你好像小女孩哦,和我想的不一樣,今天是我們在一起一百天的日子,時間只是過了三個月,但是我卻覺得好像過了一輩子。”

王梓說:“如果真的是過了一輩子也算是好了,就像是看電影,到最後一幕閃過一句話,當她們老了,然後就是我們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坐在一起面對面吃我們煮的飯。”

那個畫面,光是想就覺得浪漫,儘管畫面中的人不美也不年輕,但是相愛到老的事實比任何一切都要重要。

“我也好想時間快點過去,我們最好一夜就白了頭髮,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不好,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要一起體驗。”簡白說。

王梓攤開手,把手指上帶著的戒指給簡白看,說:“這一枚戒指不是我的結婚戒指,我和關瀾兩人的戒指是不一樣的,我之前告訴過你。”

“是。”簡白預料到王梓將要說的話,心跳加速。

王梓說:“你願不願意收下另外一枚戒指?”王梓認真地看著簡白,望進她的眼中,輕聲問她。

簡白根本不需要懷疑,她要,她想要那枚戒指想了很久,因為這意味著王梓對她毫無保留,而她得到了王梓的一切,每當她看到王梓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的時候都想到王梓的婚姻,這場婚姻讓王梓背負著有夫之婦的身份,讓簡白嫉妒那人的存在,就算兩人沒有感情,這段關係也一樣是簡白在乎的。

王梓把她的另外一半戒指給了簡白,這枚戒指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承諾,比婚姻更真誠,發自王梓的內心。

簡白的手被王梓握住,王梓拿出女戒,帶上了簡白的手指,那枚戒指和王梓的手指上的戒指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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