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生活總有那麼多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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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子生了個大胖小子,小嬰兒孝弘不太像母親,六分像父親四分像姑姑。梨香一見他就笑了,轉頭對父母兄長說:“這一看就是我們家的人。”

秀德那自妻子開始生產就一直緊蹙著的眉終於舒開了,輕輕握了握嵐子的手說:“你辛苦了。”嵐子一時怔然,她第一次見丈夫露出如此溫情的神態,不禁鼻頭發酸,心裡卻是有源源的喜悅蔓延開來。

榮升祖父祖母的大名和志治美高興得不得了,在都城擺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宴席,民眾也真心慶賀這位小小殿下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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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會上,家臣們紛紛恭賀秀德喜得麟兒,後藤正雄幾乎要老淚縱橫:“嵐子不辱使命,大名府後繼有人,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家臣們一片附和。即使是平日與他不和的政敵,此時也十分認同嵐子為大名府做出的貢獻。

倒是一向與他這位耿直的岳父同一陣線的秀德,輕輕皺起眉頭,從初為人父的喜悅中抽離出來,看了眼岳父後藤正雄,又看了看其他說著大名府有神明庇佑,火之國一定能百世昌盛的家臣,不自覺地抿起了雙唇。

家臣們興高采烈地討論起下一代繼承人的教育問題,爭論著誰更有資格擔任導師這一重職,連小小繼承人將來要研習的課程都一項一項地清晰羅列。

秀德在一片爭執聲中開口道:“孝弘才剛滿月,諸位未免操之過急了。”

平日深受秀德信賴的家臣卻說:“此乃關係到火之國日後盛衰之大事,請大名大人與秀德大人早作考慮才好。”

秀德的眉頭越皺越緊。

靠在高位上昏昏欲睡的大名瞥了眼長子秀德,一臉我懶得理的神情揮揮摺扇說:“這是秀德的長子,秀德自己安排吧。”說話間,嘴角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彎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眾家臣把話鋒轉向秀德。

夜晚秀德獨自坐著熟睡的嬰兒旁,看著兒子嬌嫩安詳的睡臉,只覺白日的煩悶慢慢慢慢地消散了,煩躁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清靜下來。

嵐子步入房內,看見秀德也在,不禁有點意外。她走近嬰兒床,和丈夫一起無聲地看著兒子熟睡時乖巧的小臉,眼眸中漾起十分幸福的慈母的笑意。

“總算沒有讓您失望呢。”她輕聲對丈夫說。

秀德向她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嵐子微微笑著:“大名府有了下一代的繼承人,這個責任您已經完成了。”

在懷孕的時候,嵐子一直歡喜並擔憂著,她時常輕撫隆起的腹部想,如果是個女孩子,責任感比什麼都重的丈夫一定會失望吧?

幸好啊,是個能夠繼承香火、繼承國家的兒子呢。

秀德眼神一凝,伸手為兒子掖好被角,良久才說道:“即便是女兒,也很好。”

丈夫的神色不像是敷衍或安慰,嵐子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

在這個小生命未曾誕生之前,秀德已想好若幹種教導他成為完美國君繼承人的計劃,也已將兒子的人生道路一步一步地規劃好。秀德相信,如無意外,孝弘會成長為比爺爺和父親更出色的火之國大名。

然而,預料不到的意外卻在此時就出現了。

在秀德正式成為父親的這一個多月裡,每當看著兒子天真無邪的小小臉蛋,什麼責任啊教條啊繼承人啊統統都被拋諸腦後,心裡只浮現出一個想法——只要他健康快樂地成長就好。其他的一切彷彿都沒他以前想象中的那麼重要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認知使秀德陷入苦惱與矛盾中。

是他錯了嗎?

那錯的,究竟是以前的他呢,還是現在的他呢?

秀德覺得自己需要一個人靜靜。

在嵐子不解的目光中,秀德驟然起身離去。路邊燈龕內燭光搖曳,他漫步在各個庭院中,只覺今年的夏日夜晚格外悶熱。

“有事嗎?”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秀德一怔,環顧四周才發現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父親的院落門前。

他的父親,火之國大名,現時正坐在水榭中聽琴師彈奏新曲,有兩名侍從在旁為他扇風。大名這一家,除了秀德夫婦,個個都是享樂好手。

“沒事,散步路過而已。”秀德答道,“就不打擾父上聽曲了。”

大名點點頭,直直地盯著長子好半晌,才說道:“秀德啊,雖然你時時教訓梨香,但若論成長這回事,梨香可比你快多了。”

秀德皺眉看向說話時顯現出三層下巴的父親。

“嘛,所謂成長,不過就是與以前的自己作鬥爭罷了。”話畢,大名揮揮手,示意琴師繼續奏樂。

悠揚的琴聲飄蕩在夜空中。

且不管秀德心裡的矛盾,大名府眾人依然沉浸在新生兒降臨的興奮之中。

這時,卻傳來了木葉遇襲、火影猿飛日斬陣亡的訊息。

***

火影的葬禮簡單而肅穆,所有在村子裡的忍者都到齊了,儘管下著雨,來弔唁的普通村民仍然有很多。

一輛鑲嵌著大名府族徽的馬車駛入木葉村,在墓園入口停住。侍從掀起布簾,馬車上走下一對年輕男女。

水戶門炎和轉寢小春迎了上來:“秀德殿下,公主大人。”

秀德朝他們頷首作應:“我們兄妹是代父上母上前來弔唁三代目火影的。”然後越過二人走到阿斯瑪面前,道:“節哀順變。”阿斯瑪忍住悲痛點點頭。

梨香滿眼擔憂地看了看一身黑衣的卡卡西,而後不發一言地跟著兄長去墓碑前鞠躬致哀。

葬禮結束後,梨香看著沿路皆殘垣斷壁的木葉街道,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離她上一次身處那繁華街道只過去短短一個多月啊。

梨香在一堆金光燦燦的亂石斷壁前停下腳步,有十來個身穿大名府侍衛服的青年正在清理廢墟,見到她連忙單膝跪地行禮:“沒能保護好行宮是我們失職,請梨香大人責罰。”

秀德見他們當中有人負傷纏著繃帶,便說道:“人沒事就好。”

梨香放眼望去,整個木葉村都百廢待興,心頭不禁湧上一陣唏噓,說:“起來吧。”

行宮在襲擊中變成了廢墟,旁邊那座原本就蕭條破敗無人居住的屋宅卻意外地倖存下來。秀德走到那座屋宅門前,打量許久,神色中充滿懷念地說:“這是旗木家的祖宅。”

梨香對他的知情感到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秀德露出自他得知木葉遇襲後的第一個笑容,很淺很淺:“我來過。”說著,伸手就要推開大門。

卻被梨香拉住,她說:“未經主人同意,不要隨便進入人家的宅院。”

這回輪到秀德十分驚訝地看著她了,從來任性不將禮儀當一回事的妹妹,什麼時候養成了未經允許不擅自進入別人家這一好習慣的?

“沒關係,秀德桑想進就進吧。只是裡面多年荒蕪,雜草叢生,恐怕不太好走。”

身後傳來青年的聲音,秀德和梨香回頭,見卡卡西已經換上忍者裝束,朝他們走來。

得到主人家首肯,秀德說了句“打擾了”便推門而進。

裡面果然荒蕪得不成樣子,與他記憶中的模樣大相徑庭。他撥開胡亂生長的枝葉,繞著正屋走了半圈,來到後院,指著一片亂石野草說:“這裡曾經種了大片大片的梔子花。”

銀髮忍者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應道:“是啊,我母親喜歡梔子花。”

秀德又露出一抹憶起往事的笑容:“很多年前我在旗木家曾住過數日,那時卡卡西君才剛剛開始修行忍術。”

卡卡西想了想,卻對這段記憶毫無印象。也不奇怪,他還沒到記事的年紀就開始跟父親學習忍術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卡卡西是知道這位大名長子對他父親懷揣著不一樣的敬意的,料想當年一定是有一段精彩的故事吧。

“卡卡西君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在這裡住了?”秀德問。

“在家父去世之後。”

然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了。梨香看看自家兄長,又看看卡卡西,秀眉輕蹙,抿唇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三人走到旗木宅門口,秀德才出聲道:“說起來,大名府和旗木家也算有緣分。白牙桑救過我,你救過梨香,我們都欠旗木家一個人情。”

卡卡西看著一臉認真的未來國君,十分淡然地說:“這原本就是我們的職責,秀德桑不必放在心上。”他相信父親和他一樣,無論對方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都會竭盡所能去救助。

梨香想起當年從北野城回大名府的路途中,每遇險境都有這名青年護她周全。明明她才是不喑忍術的普通人,而他是名動各國的天才忍者,可最終安然無恙的是她,受傷的是他。

梨香不由得輕輕拉著他的手臂。

秀德裝作沒看到妹妹的這一小動作,道:“我還有事找兩位顧問商談,先去一趟火影樓。”

待他走後,卡卡西低頭看今天有點反常的女孩子:“公主今天意外地話少啊。”

她自幼被保護在一個和和美美的環境中長大,未經歷過這樣真切的生離死別,連葬禮都是第一次參加。不像他,都不知道是第幾次親眼目睹身邊的人死去了。

梨香盯視著他滿載疲倦且悲傷未褪的眼眸,張開雙臂擁抱他說:“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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