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國中生生存手冊·D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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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相信一個人平白無故的消失嗎?

他是不相信的——但是有時候不相信只不過是一種態度,是不能解決一切的。

……

跡部景吾坐在冰帝學生會辦公室裡的沙發上,閉著眼似乎在養神。

他的神色很淡,沒什麼情緒。

“跡部?”忍足侑士手按著門站著。

“啊恩?”跡部景吾沒睜眼,隨意地應了一聲。

“那位北顧然同學已經缺席很久了。”忍足侑士走上前說。

“嗯。”跡部景吾神色不動,語氣微沉,莫名的讓人覺得冷冽可怕,“學生檔案已經登出,貝踩揭丫蛭腦嗖〔∈帕恕!

“喂喂跡部,你騙誰呢,她不是沒有心臟病麼。”忍足侑士有些疑惑。

“……”跡部景吾睜開眼,沒有回答,神情是若有所思,眸光銳利。

“你看起來絲毫不著急,也沒有緊張感。”忍足侑士雙手抱胸,隱藏在圓圓的平光眼鏡下的那雙藏藍色的眸子極為深邃透徹,暗波洶湧著一些難以察覺的意味,“跡部,你看來知道點別的事。”

跡部景吾偏了偏頭,語氣冷冽,“不,不知道。”

“……”忍足侑士意味深長地一笑,也不做反駁。

跡部景吾靠著沙發仰起頭,盯著天花板不知是在想什麼。

——“那是世界上另一個我。”清冷的聲音穿過記憶而來。

他抿直了唇,眸子裡晦澀不明,他直接把手臂壓在眼睛上,腦海裡清晰地映出星期六那個黃昏的天空,還有那個蹲在墓碑前面色清冷的少女。

是的,那個週六,七月十二日。

……

週六的黃昏,夕陽西下,光線柔和。

北顧然的身形在地上拖出了很長很長的影子。

她走在前面,但是走得很慢——和她平時的步速沒什麼兩樣,慢吞吞地、跟個背個重殼的烏龜沒什麼兩樣,極為散漫——讓人有點看不下去。

但跡部景吾很有耐心地走在她後一步的位置,神色若有所思。

終於,北顧然停了下來。

跡部景吾打量了四周一眼,臉色不知該說是略黑呢還是該說是淡定。他挑起眉說:“你說的約會就是帶本大爺來掃墓啊恩?”

是的,他們站在一排排的墓碑中央。

墓地上沒什麼人,殘陽的柔光打在陰森森、黑灰色的墓碑上。

“那跡部少爺對約會場所有什麼特別要求?”北顧然在一個墓碑前停下,伸手撫了撫上面的灰,淡然地反問他。

“……”反正不是墓地。

跡部景吾的臉上大概表達出了這個意思。

“……”北顧然盯著墓碑看了一會,回頭看他,“跡部少爺應該有很多想問吧。”

“啊恩?”跡部景吾緩緩地眯起鳳眸。

“跡部少爺今天找我有很多想問了吧。”北顧然蹲在墓碑前冷淡地說。

“如果你想說。”跡部景吾的語氣輕裘緩帶,鋒銳的氣息卻宛若翻湧著的海浪撲面而來。

“……”北顧然蹲在那裡,偏頭看他,目光冷淡而純粹。

“……”跡部景吾突然注意到墓碑上的照片,騰然上前一步,“北顧然,別告訴本大爺——”他的面色很冷靜,氣勢卻驚心動魄得可怕,“你提前給自己準備了一個墳墓。”跡部景吾幾乎是一把抓住北顧然的手腕,盯著墓碑上“日野明美”的名字,眸光銳利,煞氣大綻。

“那是世界上另一個我。”北顧然的語氣很平靜,絲毫不被跡部景吾影響。

溫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如此近的距離,看似曖昧實則劍拔弩張的局面。

“……”跡部景吾緊緊鎖起眉頭。

“她死於心臟病。”北顧然指著墓碑照片上和她相差無幾的人說。

“前兩年入學的是她——”跡部景吾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當年是雙胞胎?”他只能做最合理的猜測——按照他所猜測的北顧然就是日野明美,也就是日野仁的女兒來看,只有這種可能性,當年有兩個孩子,但是所有人只知道一個。

但是又有哪裡說不通。

為什麼之前……從未聽說另一個人的存在?

她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北顧然沉默良久,輕輕嘆口氣,平靜地開口,“其實沒有絲毫關係,我只是在她死後遇上她而已。”

“……”跡部景吾的目光緊緊盯著北顧然,手指不經意間略過髮絲,“你從很久以前就不想去警察局,或者說你有不能去的理由。”他的眼睛像是直直望進北顧然眼底深處,極富有穿透力,洞察北顧然的一切。“最初的綁架也是,這次讓麻倉若代替你解決警局的事也是,雖然麻倉家族和政界以及警視廳有很大的關係……”他頓了頓,所說的話直指問題中心,“警視廳是不是沒有你的指紋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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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少爺的敏銳力無人能及。”北顧然彎起唇笑了,誇讚他,“我在這裡一直就是個黑戶。”

“收養手續出問題了?”事實上跡部景吾還是沒想通關鍵點。

他只是隱隱感覺到哪裡有問題。

他眼前這個女孩如果不是貝踩劍質譴幽睦鍥究粘魷值模

“其實我是偷渡來的。”北顧然平淡地說。

“……”跡部景吾的眼角一抽。

無論什麼時候,北顧然都有著把非常嚴肅的正事談話氛圍直接拖向另一個極端,而且是用非常冷靜的語氣做到的。

北顧然眨了眨眼,偏褐色的眸子裡的笑意如漣漪一般緩緩綻開。

跡部景吾鬆開抓著她手腕的手,退後一步,臉色略黑,“你又逗本大爺玩是吧。”

“怎麼會呢。”北顧然說,“我真的是偷渡過來的。”

“……”有一瞬間,跡部景吾很想放棄這個很愚蠢的話題——至少聽起來很愚蠢。

“所以跡部少爺可以明白了嗎,心臟病的事。”北顧然挑起眉。

“你這處處說不通的解釋就算是解釋完了?”跡部景吾也挑眉。

“跡部少爺只是想要個解釋而已,不是嗎。”北顧然偏著頭看他,眸子微微發亮,映著夕陽的柔光格外美麗——那麼普通的眼睛卻有著通透的智慧,冷靜、淡然、少有情緒,能穿過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望進心的深處去。

她站起身,“如果跡部少爺覺得勉強過關了,那是否有幸邀請跡部少爺去吃個飯?”過了一會她又補充,“我餓了。”

跡部景吾不置可否地看著北顧然跳到他邊上。

“我餓了,跡部少爺。”北顧然重複了一遍,神色坦然。

“真是厚顏無恥的女人。”跡部景吾輕聲笑了。

“多謝誇獎,不甚榮幸。”北顧然將手附於胸前,微微躬身。

看著北顧然的動作,跡部景吾微微垂下眼簾,灼然銳利的目光緩和了下來,“那你的真名是什麼?”他對轉過身慢吞吞往前走地北顧然低聲問。

“……”北顧然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他。

那個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逆光而立的她——身形在光和影的剪裁中從未有過的柔軟,讓人的心也不由得為之一軟。她清冷的嗓音在那一刻也是少有的柔和,“跡部少爺。”

“嗯?”跡部景吾不緊不慢地走上前。

“跡部少爺相信鬼神嗎?”北顧然問了一個似乎完全不搭關係的問題。

跡部景吾眉梢微動,“……”他站住了,“你該不會是想說,你是個鬼吧。”

“嗯……”北顧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半是調侃了一句,“原來還有這種解釋。”

“……”跡部景吾無語地看著她。

“很可惜,我不是鬼。”北顧然聳了聳肩,隨即偏頭,“但我來自一個有鬼的國度。”

“哪個國度沒鬼?”跡部景吾反問。

“那換個說法,我來自一個敬鬼神而遠之的國度。”北顧然說。

“你這是算回答本大爺的問題還是算避開本大爺的問題?”跡部景吾說。

北顧然笑了,眉眼輕彎,她突然走上前拉住跡部景吾的右手掌,用食指在掌心上面比劃著,“我的真名就是——”

……

冰帝學生會辦公室。

跡部景吾猛然睜開眼,伸手按了按眉心。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她的指尖觸碰在掌心的溫度依稀還記得——瞬間化作燎原的大火,灼熱的讓人無法忽略。

跡部景吾的腦海裡掠過很多東西。

零零碎碎的畫面,有些模糊,有些清晰——最後毫無預兆地一頓。

他突然站起身,越過門口站著的忍足侑士快步往外走。

“跡部?”忍足侑士叫不住跡部景吾,頗為迷惑,又饒有興致地笑了,“雖然不知道北顧然是從什麼時候吸引冰帝的王的注意——但是顯然她很成功地給這位帝王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啊……”他藏藍色的眸子暗湧著什麼,似是瞭然洞悉,又剎那隱沒不見,“跡部對一個女生這麼上心這還是第一次呢。”

他笑眯眯地跟上了跡部景吾。

沒辦法,他真的很好奇蹟部景吾要做什麼啊——看跡部景吾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說不準就和那個所謂心臟病病逝但實際上沒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北顧然有著莫大的關係。

忍足侑士摸著下巴一路跟著跡部景吾走進了網球部社辦室。

事實上,雖然跡部景吾和北顧然的關係他一直有察覺到苗頭——但是跡部景吾的表現依舊出乎他的預料。雖然北顧然很優秀,他可以從上一次的後援團挑戰事件看出來,可是她有什麼能讓跡部景吾這個冰帝的帝王為之傾心麼?

尤其是北顧然這麼不聲不響的消失……怎麼看也不太對吧。

忍足侑士很快放棄了這個思考。

因為他注意到跡部景吾拉開自己的網球包摸了半天,掏出了一張紙——準確的說,是一封信——跡部景吾為微挑起眼,沒有絲毫停頓地拆開了信。

忍足侑士可以猜測那封信應該是跡部景吾原本不知道的東西。

隨即他想起星期天那場對戰青學的網球賽——北顧然曾經在跡部景吾的網球包裡鼓弄了半天。

而看了信的跡部景吾只有一個反應。

忍足侑士登時愣住了。

跡部景吾笑了出來……

那眉目奢華而精緻,笑容彷彿點燃了的美麗煙火一般讓人說不出的驚豔。那是愉悅的笑容,忍足侑士敢肯定除了盡興的網球賽以外,還沒見過跡部景吾笑的如此歡愉。

跡部景吾重新折起信,塞進他的衣兜裡,隨即將網球拍拿了出來。

“忍足,陪本大爺打一場。”他囂張地說,眼角挑起,笑意宛若指縫間的沙子一般漏了出來。

忍足侑士挑起眉,“樂意奉陪。”

他拉了拉自己的校服領帶,順手解下丟到一邊,去把自己網球拍拿了出來。

這場球賽沒有在意輸贏,也沒有注意計分——跡部景吾站在球場上,耀眼奪目如若君臨天下。

至少忍足侑士沒有從跡部景吾身上看到任何由於北顧然的消失而產生的失落情緒。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忍足侑士才知道那封乾淨的——就只是用a4紙當做信紙寫的信上面是什麼內容。

白紙黑字,滿滿一頁,字跡行雲流水、力透紙背,沒有任何花哨修飾,乾淨整潔、樸實平凡得甚至夠不上跡部景吾所謂華麗的美學……然而那一頁紙卻成為跡部景吾隨身攜帶的珍寶——因為那上面其實只有一句話。

那是——

一千句我喜歡你。

一千句不同語言的我喜歡你。

一千句不同語言文字的我喜歡你。

署名是……

——“那你的真名是什麼?”

——“我的真名是……”一筆一劃落在掌心,彷彿烙鐵一般灼熱,又彷彿烙印在心口。

北顧然。

——“我的真名是北顧然,不是貝踩劍潛薄9恕4弧!

是的,她只是北顧然,沒有心臟病,會很多但是也不會很多,尤其是個運動廢材。

冷靜淡定、我行我素、面冷心熱、聰慧睿智、知人冷暖……還有……

喜歡跡部景吾。

北顧然喜歡跡部景吾。

一千句我喜歡你,每一句都寫得格外流暢和平穩——甚至感覺不到其中蘊含緊張的情緒。

很平淡——可以想象寫的時候,對方是有多麼鎮靜淡然。

但是,跡部景吾依舊可以讀出信紙背後的北顧然……

寫了一千次不一樣的“我喜歡你”的北顧然,偷偷把信藏在網球包裡的北顧然,和他談論歌劇拐彎抹角地安撫人的北顧然,在他手心一筆一劃認真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的北顧然,又矮又沒眼色、說話噎人還厚顏無恥的北顧然,在冒險時毫不猶豫地把他當做備選計劃b的北顧然,相信他一定能保護她的北顧然,把冰帝當做自己的領地來守護的北顧然,在前輩面前毫不猶豫地維護他的北顧然,為了他的比賽果斷將他從危險中推開的北顧然,在他面前笑的毫無形象的北顧然,熱愛生命討厭醫院的北顧然,後援團挑戰時無比耀眼的北顧然,待人寬容的北顧然,綁架他完全沒有羞愧感的北顧然……

從相識到如今不過短短五個月。

跡部景吾看過無數個北顧然——儘管多數時間她都是那樣冷淡的。

正如一千句話——那麼普通的字眼,那麼平淡不漏情緒的字跡……從未有過的仔細和真摯。

——“你覺得應該保持理智?”跡部景吾反問。

——“嗯,保持理智,不迷失自我,做出正確的判斷,並恰當適宜的執行,不受外界的輿論與眼光影響。”

——“我相信美學如太陽般耀眼的跡部少爺可以做到。”

“保持理智麼。”跡部景吾低語了一句,唇角輕揚,“那是自然。”他的語氣一如那一刻的張狂自信。

跡部景吾站在球場上,挑著眼角極為囂張傲慢。

“忍足,她會回來的。”他如此說——酐暢淋漓的一場網球賽之後,對著球場對面微微喘氣的忍足侑士說,篤定而自信,毫不猶豫、不容置疑。

忍足侑士從那華麗的嗓音中聽到了某種深刻的感情和信任。

她會回來的。

不管她來自哪裡,又去了哪裡。

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喜歡的人也恰好深刻地喜歡自己更讓人愉悅?

“她絕對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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