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國中生生存手冊·C委託狀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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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大爺怎麼可以只是作為備選的計劃b。”跡部景吾說。

“跡部少爺是沒有後顧之憂的計劃b。”北顧然彎著眉眼淡笑。

跡部景吾的神情頓了頓,唇角極為細微地挑起。

北顧然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

當然了,沒有後顧之憂的計劃b——她的冒險,她無所顧忌地挑釁刺激綾瀨誠這個真正的紅面具,她並不擔心綾瀨誠一時激動真的把她掐死——因為她能感覺到那個昏暗的房間窗外射進來的一個小紅點。

那是狙擊槍的瞄準點。

如同死神的鐮刀一直穩穩地架在所有對北顧然不利的人脖子上。

綾瀨誠再稍微不冷靜一點,或者說跡部景吾稍微緊張一點,只用一槍,綾瀨誠的命就沒了。

她當然沒有後顧之憂,也絲毫不擔心。

“日本是不允許平民持槍的,跡部少爺。”北顧然輕聲笑。

“只是一種手段。”跡部景吾相當淡定地說。

“幸好跡部少爺夠冷靜。”北顧然說,她微微蹙起的眉尖緩和了下來,似乎是極為遲鈍地漸漸松下了緊繃的神經,“不然事情就不好處理了。”

如果跡部景吾一時腦熱下令讓狙擊手開槍,綾瀨誠的死亡就會成為這次案件的最大敗筆。

在那種情況下,就連渡邊有未都忍不住用了致幻劑,跡部景吾卻極為冷靜理智地忍住了。

跡部景吾緩緩地眯起眼,他突然鬆開一隻手,摁住北顧然的下巴,稍稍抬起,露出脖子上那隱隱發青發紫的一圈痕跡上。他眉頭緊鎖,眉宇間滿是陰霾,“你就沒有痛覺神經嗎?”跡部景吾沉聲說,“被掐著都不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北顧然動了動下巴,並沒有掙脫開,“跡部少爺,我只是比較遲鈍的普通人類。”

“……”跡部景吾睨了北顧然一眼。

這種時候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就不是什麼普通人類。

“聽聲音有一點壓迫到嗓子。”跡部景吾說,“去醫院檢查一下。”

北顧然似乎是有些累,隨意地點了點頭。

“你的手怎麼回事,應該還沒好吧,一個月都還沒到。”跡部景吾鬆開摁著她下巴的手,視線掃過她的手臂——看上去極為正常,沒有打繃帶也沒有傷疤。

“哦……”北顧然似乎是剛剛想起什麼,抬起右手臂,“貼了東西,桃花春給的,雖然骨裂還沒痊癒,但是只要不用右手,基本沒問題。”

她從右手臂上撕下了一層如同麵皮的東西,露出下面有幾條疤的手臂,傷疤的顏色很淡。

跡部景吾抿直了唇,“作為傷患你就不能安分地呆著嗎?”

北顧然把她的右手臂抬起來,衝著跡部景吾輕輕晃了晃,“神經還是正常的。”也就是說還是可以控制,就是骨頭還沒長好。

“喂!”跡部景吾一把拉住她的手,“你這女人果然是沒有痛覺神經吧?”

“我是正常人類,別說得我好像是舊校舍裡的鬼怪一樣。”北顧然說。

“本大爺覺得沒什麼差別,躲在角落窺探世界,捉弄人類。”跡部景吾揚起眼說。

“跡部少爺確定不是想說我捉弄你們嗎?”北顧然的眉梢輕輕挑起,“說起來舊校舍那是額外的表演,跡部少爺要付錢嗎。”

“真是無恥。”跡部景吾說。

“承蒙誇獎,不勝榮幸。”北顧然坦然地說。

下一秒,跡部景吾笑出聲。

北顧然揚著臉望見那張精緻的臉上露出的笑容突然愣住了。

從很近的地方感覺的到發出笑聲時胸腔的震動,結實有力的懷抱彷彿把呼吸交纏在一起,她突然似乎是突然意識到這不只是扶她一把避免她因為致幻劑而腿軟摔倒,而是一個擁抱。

這是一個擁抱。

只有擁抱才能感覺到她還活著,她沒出事,她還好好地站在這裡。

是的,只有擁抱如此真實。

直到這一刻,他似乎才停止了那股子不斷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湧到心頭的後怕——她所不知道的,他遠遠看到她被掐著脖子時幾乎剋制不住的衝動和滔天怒意,以及……那無法抑制的懼意和慌張——他所擔心恐懼的……一時判斷錯誤就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命喪當場。

她所不知道——但此刻清晰感受到的跡部景吾那漸漸緩和的緊繃神經。

北顧然忽然感覺到那狂湧著吞沒大腦理智的情緒,如同在血液裡掀起驚濤駭浪。

“喂,你的手抓哪裡了?”跡部景吾微微蹙著眉,抓著北顧然的手腕,頗為嫌惡地看著她滿手汙跡。

“……”北顧然眨了眨眼,“下水道。”

當然了,她是扶著下水道的牆壁,慢吞吞地走回來的,雖然衣服上沒沾上,但下面其實挺黑的。

跡部景吾臉黑了,他朝四周看了看,向後退開一步,“能站得穩吧。”

北顧然點了點頭。

“在這等著。”他簡短地說。

北顧然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下意識伸手扶住牆,而跡部景吾已經順著小巷口跑了出去。

她再次眨了眨眼,神情說是冷淡無表情——不如說是沒反應過來的呆。手機震動了起來,北顧然伸手摸出手機接電話。

“王后大人,可還在王的暴怒下活著?”渡邊有未如流水般好聽的嗓音裡一如既往地帶著懶散和促狹。

“……”北顧然的神色一頓,什麼話都沒說,手機殼貼在臉頰上時突然一陣與平常不同的冰冷。

半晌,她意識到那是因為面頰上超出平時溫度的發燙現象。

她的思維在致幻劑副作用上停留了一會——莫名地繞去了一個詭異的她從未想過的方向——臉紅算是人體正常的生理反應麼?

北顧然的思緒像是撞上了牆,狠狠地一頓。

腦海裡清晰地映出了紫灰髮色的少年精緻的面容和微微挑著的眼角,唇角的笑容似乎永遠都是囂張不可一世——緊隨著是響起沉靜優雅的特殊嗓音裡少有的、幾乎抑制不住的怒意和慌張。

北顧然用手背貼了貼面頰,好一會才注意到電話那頭的人已經換人了。

“……顧然?”淺羽殤的聲線並不特別,卻是最溫暖的柔軟,“有聽到我說話嗎?”

“嗯?”北顧然慢慢應了一句。

“剛才有聽到我說話嗎?”淺羽殤似乎沒有注意到北顧然的失神,極為溫柔地再次問了一句。

“沒聽到。”北顧然很坦然地說。

“我說因為這兩天忙著紅面具綾瀨誠的事,所以沒有注意到校友論壇的情況。”淺羽殤慢慢地說,嗓音裡透著春風拂柳般的暖意。

“嗯。”北顧然整個人都靠在小巷牆壁上,“怎麼,校友論壇上的輿論已經不能控制了?”

“不,恰恰與此相反。”淺羽殤的聲音裡隱隱帶著笑意,“後援團已經停止了一切攻擊行為。”

“……”北顧然挑起眉,緊接著似乎猜測到了什麼。

“那個帖子下面反桃花扇的跟帖回覆一直堆了幾百層後,出現了全體男子網球部部員的跟帖回覆——從今天凌晨開始到現在,每個人分別代表個人回帖,全體實名id……”淺羽殤說的不快也不慢,但卻似乎讓時間慢了下來,“兩百多名部員,包括陸陸續續參雜其中的正選。”

北顧然的神色有些看不出情緒。

——“留著也好……”那個特殊的嗓音似乎還說了什麼。

“桃花扇對冰帝網球部的苛刻要求,桃花扇對冰帝網球部的正面指責,冰帝網球部如數接收,感謝桃花扇將冰帝網球部擺在王的位置上考慮這場失敗的比賽——”淺羽殤讀著那校友論壇帖子上回覆的內容。

“……”

“冰帝是王,如果冰帝還不夠強,‘我們’會讓它更強,‘我們’不是失去了即將畢業的正選就會被淘汰的冰帝網球部部員。冰帝網球部若是因為‘我們’這些非正選還不夠強,那‘我們’就更強。‘我們’還無法在這樣的比賽中站穩,‘我們’就加倍努力。”

“……”北顧然微微眯起眼。

“‘我們’是冰帝的學生,是冰帝實力制中存活的強者。”淺羽殤的嗓音裡少有的帶著一抹激動,像是要把帖子上——那虛擬網路世界的螢幕背後那些人,所有人的心情都認真地讀出來,用她的聲音表達出來。

北顧然的唇角彎起了極淺的弧度。

遠遠地,她看見了從巷子口抱著四瓶礦泉水慢慢走回來的跡部景吾。

——“失敗者並非輸了比賽的人而是心絕望、形如喪家之犬的人。冰帝不是輸了就站不起來。”

——“冰帝不是輸了就站不起來。”

北顧然偏著頭,望著跡部景吾逆光的身影。

冰帝的少年少女——不僅僅是跡部景吾,包括網球部的正選,包括所有同學,他們在實力制中前進,所以他們驕傲,這不是他們志得意滿的驕傲,也不是輕視小覷敵人的傲慢,而是永遠為自己驕傲。

他們的驕傲能讓他們站起來,無論戰敗多少次,他們是冰帝的後進力。

因為,冰帝不是輸不起。

昨天和跡部景吾的對話突然跳進了腦子裡。

——“希望如跡部少爺所願,今年不要出現意外的黑馬。”

——“就算出現了不在意料內的黑馬又如何?本大爺的美學無時無刻不閃耀著光輝,任何意外都是允許的。”

“任何意外麼……”北顧然輕聲低喃。

這樣兩百多條跟帖,硬生生地把那個桃花酒被刀賬號發表的詆譭侮辱的帖子變成了恨鐵不成鋼意味的帖子——所謂苛刻,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不管冰帝學園的學生們本來是怎麼考慮桃花扇的,只要跡部景吾以及全體網球部成員是以正面而非負面惡意揣測的態度去看待那篇帖子,輿論的整個風向都會扭轉。

因為他們才是當事人。

他們認為這個帖子是對他們鞭策而非惡意侮辱,那這個帖子就是這個意思。

北顧然垂下頭悶聲笑。

跡部景吾真是天才。

——“本大爺是冰帝的王。”那語氣極端的自信和自傲,或者說自我——但同樣的,他說的非常認真,似乎是在表達什麼。

跡部景吾是冰帝的王,他有足夠的掌控力在意外中力纜狂瀾。

——“而你是本大爺的副會長。”

她是跡部景吾的副會長,是他在冰帝的後助力——所以她可以放心地做所有的事,跡部景吾會在她操控下產生意外時力纜狂瀾。

所以他從昨天開始就在做這種事嗎——說服所有的網球部部員,灌輸完全相反的觀點——完美的破解了紅面具綾瀨誠留下的讓人頭疼的難題,要知道冰帝的任何一位學生尤其是後援團絕對不是吃素的草食動物,而是弱肉強食中生存下來的……兇殘的肉食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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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著也好,解決起來更方便。”

那一刻跡部景吾被嘈雜的背景聲音掩蓋的聲音突然隨著跡部景吾抱著礦泉水走進的身影清晰起來。

那語氣冷冽仿若尖刀,犀利鋒銳的一刀,乾脆利落。

如若刀鋒的跡部景吾,以及他為她做的所有的一切……

那種深刻的、不能拔除的印象,那種心跳如雷、面紅耳赤的感覺……

“……對了,顧然,島谷結花已經被送走了。”淺羽殤在電話裡說,“但是她真的沒問題嗎?”

“只要不二裕太還在聖魯道夫,她就還有活下去的勇氣,畢竟知道真相的不二裕太並沒有用異樣的目光看待她——大概是她的救贖吧,就和她的日誌所說一樣,她會有勇氣活下去,並試圖活的更好。”北顧然回過神慢慢地說,“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和以前一樣關注她,而且你應該對她家進行接濟了吧。”

“嗯……”淺羽殤輕聲應答,“如果裕太能夠幫到她真是太好了,喜歡真是神奇……”

北顧然有一瞬沒注意她在說什麼,跡部景吾已經走到她面前。

他沒有打擾她打電話,而是把其中的三瓶礦泉水放地上,擰開一瓶礦泉水瓶的瓶蓋。

“……能談戀愛真好啊……”淺羽殤輕笑著說,“真讓人羨慕。”

“……”北顧然偏了偏頭。

淺羽殤的肌無力……不能和常人一樣……

“……和一個人一直從年輕走到白髮蒼蒼一定是很美好幸福的事。”淺羽殤淺淺地說,溫柔淺淡,如春風拂過盛開的嬌花,並不哀傷,只是淡淡的羨慕,堅韌得讓人尤為心疼。

“你可以養兒防老。”北顧然認真地說。

“……”聽見北顧然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的跡部景吾眼角一抽。

“顧然……沒有男人怎麼養兒防老。”淺羽殤無奈地說。

“……”北顧然眨了眨眼。

“……”淺羽殤也一時沒說話。

“先找男人麼?”北顧然說。

“這不是很明顯的麼!”淺羽殤一向溫柔的語氣也少有的被北顧然的話弄得激動起來。她有些無奈,“沒有在一起,沒有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意,就算喜歡,又怎麼可能會有走到最後的結局。”

“……”北顧然又一次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看著她面前臉色略黑的跡部景吾沒說話。

“……”淺羽殤嘆氣。

“哦。”北顧然說。

“啊?”淺羽殤沒明白。

“嗯。”北顧然說。

“哈?”淺羽殤更加不明白了。

“……”北顧然微微揚起臉,望向正對她和淺羽殤的電話略顯疑惑的跡部景吾。

“……”淺羽殤完全懵了。

“我明白了。”北顧然微微揚著臉。

跡部景吾托住她的手,把礦泉水直接往她手上倒——她的手很小,在跡部景吾修長的手掌裡更是小,像娃娃的手,白白的,又像小孩子的手,軟軟的,如玉筍一般可愛光潤,反正和修長纖細搭不上一個硬幣的關係。

夕陽西下,逆光而立的少年認真給少女洗手的樣子格外溫柔。

“明白什麼……?”淺羽殤的疑問被掐斷在電話裡。

“跡部少爺。”北顧然合上手機叫道。

“啊恩?”跡部景吾微微挑眉,並沒有抬眼,聲線磁性特別,顯得慵懶。

“這是最奢侈的一次洗手了。”北顧然說,語氣平淡,眉宇間那疲憊似乎被極少見的柔和漸漸化去。

“哈?”跡部景吾的眼皮一跳,臉色略黑。

“跡部景吾。”北顧然說。

“說。”跡部景吾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顯然還保持著理智,沒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話噎死。

“我喜歡你。”一字一頓。

世間喧囂一靜。

明白什麼了?

明白心跳如雷、怦然心動的感覺是要說出來的。

明白被理解、被解讀、被期待、被相信、被體貼、被溫柔對待時那些翻湧的、想要忽視而不能忽視、想要理智冷靜每次都被淹沒的情緒。

要告訴那個人——即使只有一句話。

“跡部景吾,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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