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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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新開始。飛機降落在昆明機場,走出機場之前,秋上林回望了一眼大鐘錶上的時間:19:26.

程衝已在雲南逗留了三個多月,沒舉牌子,按照提前說好的,在三號出口外倚著車輛等待。這地方是下車口,不許車輛長時間逗留,不斷有計程車開來,下客,又迅速駛走。他和他的車已在這裡停留了十分鐘,機場外圍工作人員過來看了一眼,沒說話,轉過頭去其他地方。來來往往的計程車很多,他堵著門,讓別的車不好停放。有脾氣暴躁的司機大老遠就把喇叭按的震天響,到了近處,卻又都閉口不言,寧可繞開他和他的車。

進進出出的遊客,無不好奇的看一眼。

上林走出三號出口,時間指向19:35。

上了車,車子平穩駛走。方才試圖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注視著他們離開,納悶的嘟囔了一句:“怎麼是個小女孩兒。”

豪華車不少見,司機也沒什麼大不了,讓他和計程車司機都緘口不言的,是車後的牌照。

上林捶捶酸脹的肩膀,隨口問:“誰的車。”

程衝答:“對方急著見你,給我這輛車開。”

上林沉默了會兒,問:“情況怎麼樣?”

程衝苦笑:“對我們很不利。他們挑動當地村民鬧事,三天兩頭的過去砸場子,當地政府你推我,我推你,都把責任互相推,誰也不肯出面干涉——看來他們已經通氣了。”

他很氣餒。

昆明的花卉栽培基地,是九重葛公司近幾年著力投資建設,並逐漸成為收入的主要來源。昆明的花卉三分之一流向國內市場,剩餘的三分之二則出口到國外,日本、歐美各佔了百分之五十的份額。

出口花卉要求嚴格,對品質、株高、幹徑都有統一嚴格的要求。九重葛從成立開始,就不斷的培育新優品種,走在市場前列,相對的,價格也不菲。這批出口花卉價格貴而數量龐大,國內市場根本吃不下。對方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卡斷了公司命脈,精準狠辣,讓他疲於奔命。

程衝聲音消沉而快速的解釋具體情況:“日本市場被他們卡住了,對方藉口咱們的花卉檢疫不合格,拒絕履行合同。”

上林詫異:“檢疫不合格?”不可能啊,公司對品質向來要求很高。

程衝苦笑:“日本新修改了進口檢疫條例,新品種的玫瑰花在年前就已經種植生產,根本來不及隨之變動……”

她沉默。

天時不合作,怪不了程衝。

“日本市場龐大,他們吃的下?”匆忙之間,想要整個吞下九重葛公司在日本的市場份額,卻也並不簡單。

程衝再次苦笑,奔波三個多月,他急得長出了白頭發,二十幾歲,卻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們聯絡了越南市場……”

上林越發驚疑不定:“不可能!”她斷然:“雲南政府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賺錢的渠道推給越南。”

“這就是許蜜的可怕之處……”程衝感慨:“她和越南方面達成協議,對方只負責短期花卉供應,這批貨順利發出,以後他們將在雲南合作建立花卉種植生產基地。”

無利不起早,許蜜許給了兩邊什麼優惠條件,誰也不清楚。

程衝只恨自己大意。將所有賭注都壓在昆明基地,否則也不至於被動挨打,如此狼狽。

暗自咬了咬牙,她吩咐:“先去酒店。”

程衝詫異:“不如先和對方見個面?”

上林笑,不緊不慢:“忙中出亂,許蜜最想見到的就是我們手忙腳亂,她才有機可乘。你以為殷尋蹤是救世主?談判談判,最迫切而有求於別人的一方總是要吃虧的。我們不能給他造成我們很著急的錯覺。”

程衝欲言又止。

但我們確實很著急呀。

上林打量他的神情,心知肚明:“放心吧,老太爺不是還嚥氣!就算他咽了氣,還有殷夜遙呢,許蜜成不了大氣候。”她許給殷家旁支的利益再大,對方也都不是白痴,自然看得出她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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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夜遙雖獨裁專斷,好歹是殷家人,對殷家有責任,肯承擔。一旦落入許蜜手中,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這個女人可不是善角。

殷家的利益爭奪,又和秋上林有什麼關係呢?

話,還得從一年前說起。

殷夜遙探望秋上林,探了一肚子氣回廣州。誰也不知他和殷老太爺關在別院書房說了整整一天的什麼話題。他從別院離開,老太爺就住進了醫院,不見任何人。

彼時程衝正準備擴張九重葛的規模,有批貸款遲遲批不下來,上林手頭的資金都投入到了房地產中,一時半會兒也抽不出來。殷夜遙找到程衝,提出資金入股,程衝大喜過望。他雖然覺得以殷夜遙將來繼承的集團規模,他不該將這點小產業放在眼中,但想著他和上林多年的情分,覺得有依仗。

誰也不嫌錢咬手不是?

公司具體事務上林大都放手給他,很少過問。程衝笑納了殷夜遙的資金,他成為繼上林之後的第二大股東,上林在籤合同前一天得知訊息,本想阻攔,但轉念,又想殷夜遙這些年對她的事業不吝支援,哪怕在自己明確拒絕他之後,也從無抱怨,於是默許了這樁看上去穩賺不賠的生意。

如此一來,殷夜遙在摩卡貓貓和九重葛中都佔有一定的股份,兩人也時不常的因為生意而見面。長生在事務所越發受到重視,三天倒有兩天見不到人,算起來,他們聊天的次數,反倒比不上殷夜遙。

半年前,老太爺病情宣告加劇,同時他宣佈了一個訊息:假如殷夜遙和秋上林結婚,她將得到老太爺名下三分之一的股份和遺產。股份和遺產都由她自主分配。

秋上林覺得錯愕,想不通一向精明的老人為何突然變得糊塗,竟要把殷家股份分給一個外人。

很快,隨著殷家相關人等找上門,她才恍然。

許蜜是第一個上門的。

她很直接,開門見山,秋上林和殷夜遙結婚,婚後股份賣給她,然後,支援他們離婚。

上林感到不可思議。

居然有母親,不是全心全意為兒子著想,反而勸說外人騙婚。

結婚,轉移股份,再離婚——她把婚姻當成了什麼?

上林婉拒,許蜜的價碼一層層加高。她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有點心動——許蜜許下的,足以讓她兩輩子不再奮鬥,不再工作,舒舒服服的頤養天年。

然而秋上林從小最缺的是錢,最不缺的是吃苦。

在許蜜看來,她很不識抬舉。

隨後,不斷有殷姓人士找上門,商談,如何騙婚,如何補償,如何許諾……她哭笑不得,自己又一次被殷家的老狐狸當成了靶子。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老狐狸年紀大了,擔心自己隨時嚥氣,想趁活著的時候幫孫子掃清障礙。三分之一的股份,誘人心動,哪怕明知是老狐狸的引蛇出洞計,也顧不得許多。

殷夜遙說,你和我結婚。哪怕婚後你把股份轉給任何人,哪怕三天之後就離婚,我也心甘情願,絕無二話。

上林感動,感動的想抽他兩巴掌。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

殷夜遙想,就因為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所以才有把握,才敢和老狐狸設計這出戲。

你肯結婚,我雙贏。你不肯結婚,也達到了讓在暗地裡覬覦的人現在太陽下的目的。只要他們肯動,我不愁打不到七寸。

拉鋸戰僵持了半年多,三個月前,老太爺病情惡化。許蜜忍無可忍,毅然出手。殷家她動不了,難道還動不了小小的九重葛?

許蜜的手段如雷霆萬鈞,令人招架不及。上林小看了人性,更小看了權勢對許蜜的誘惑,才會在她出招之後,招架不及。

她想,難道要我賣身救公司——nnd,我又不是喜兒。

在酒店洗個澡,神清氣爽,汽車再次開往目的地。

程衝說:“殷夜遙那頭怎麼表示?”

上林無可奈何:“你還看不出來,他巴不得我舉手投降。”

殷夜遙一推三不知。

程衝憤恨不已:“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同意他入股!”

上林笑他太天真。不入股,難道許蜜就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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