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藏龍臥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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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圖看著寧夏離去的身影笑得很深,等她走遠了,才收斂起笑容,問滿大牛,“她叫什麼名字?”

滿大牛面對契沙的皇帝,顯然還沒做好足夠的思想準備,他緊張地回話:“回……回王的話……她……她是寧夏……鍾寧夏。”

“鍾寧夏……”阿木圖若有所思,點點頭,然後甩了甩袖子,走開。

烈趕緊跟了上去,還回頭對滿大牛做了個鬼臉,弄得滿大牛一頭霧水。

“王,您認識他嗎?”

“王,您和他什麼關係?”

“王,你們看起來很熟啊!”

“王,您是不是對他……啊?”

“王……”

阿木圖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用凜冽的眼神瞥了一眼烈,烈一個哆嗦,乖乖閉上了嘴。

本以為阿木圖不會回答了,沒想到過了半晌,他忽然冒了句話出來,“我和他不熟,不過,他倒是個有趣的人。”

烈又是一愣,很快又接話,“他對您那麼無禮……”

“別管他。”阿木圖說著又笑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決賽場上,寧夏又看到了阿木圖。由於阿木圖的觀看,比賽場上搭起了臨時的看臺。看臺上坐著的都是大官,士兵只能在下面看,當然,前來觀看的官兵們,一半是為了看比賽,一半是瞻仰他們的皇帝是風采。

十名選手一字排開,依然是十支箭,以環數定勝負。

寧夏抬起頭,正好看到他在看著她。

上次是因為事出突然,她才驚慌落逃,這次,她的眼光沒有躲開,反而還以一抹微笑。既然一開始阿木圖就沒拆穿她,那麼,他應該不會再拆穿了她才對。

只是他們的對視,被烈當成了“眼神的交流”、“暗傳秋波”……

難怪王到現在都不娶老婆,原來他喜歡的是男人!

真是驚天大發現啊!

肖凌說過,比賽射擊,到了一定階段,比的不是技術,而是心態。這話一點不假。

用肖凌的話來說,寧夏除了令人嫉妒的天賦以外,正好又是比賽型的人。

以最後一名進入決賽的人,竟然射出了滿環!只是未能直接拿第一,而是與另一人並列滿環。他們,還將進行下一輪的比賽。

那人比賽的時候,正站在寧夏旁邊,身材高大挺拔,典型的契沙人。

“真看不出來嘛!”那人笑著對寧夏說,高大的身材讓寧夏必須抬頭仰視才能看到其臉。

寧夏嗤之以鼻,不理睬他,他也不介意,繼續說下去,“我是5549排的蘭利斯,很高興認識你。”

他的大方反而覺得寧夏小家子氣了,她尷尬地摸摸鼻子,重新抬起頭來看他。

天一樣湛藍的雙眼,很配他金色的頭髮,在秋天晴朗的天空下,看起來格外清爽。一下子寧夏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我叫鍾寧夏,1145排。”她也給了他一個微笑。一如陽光一樣明媚。

比賽是定要分個高下的,於是進行了加賽。加賽用的是強度很高的長弓,射程在百米之外。當蘭利斯拉開長弓以俊挺的姿態射出這一箭的時候,寧夏知道她輸了。

不是自己先洩氣,只是看他拉弓時所用的力度,她就知道,那把弓,她拉不開……

於是加賽就在某人連弓都拉不開的情況下,劇性地結束了。

不經意抬頭又看到阿木圖似笑非笑的臉,寧夏臉一紅,轉身離開。

這時較場的另一邊,如火如荼地在進行格鬥比試。

基本上格鬥永遠是圍觀人群最多的地方,而比賽,確實也只能用精彩兩個字來形容了。

格鬥採用10淘汰5,後5名車輪戰的方式。寧夏比完她的比賽來看格鬥塞時,已經進入了車輪賽,正是滿大牛與流夕的比試。

滿大牛其實不喜歡這個像女人一樣的傢伙,雖然同屬1145排,他們該以戰友的身份互相鼓勵才對。滿大牛是個很具正義感的人,當初流夕被欺負時,他本想挺身而出的。何耐人家流夕不領情!

烈教滿大牛錘法的時候,會以各種兵器與他對敵,以教他各種應對方法,有一次滿大牛與烈對決完後,被烈支使著去軍械庫還槍。當時天色已黑,軍械庫應該沒有人了,但滿大牛卻聽到了隱約的喘息聲。

滿大牛從小膽子特別大,但有一樣,卻是害怕的,那就是鬼!

隱隱地聽到些人聲,他汗毛都豎了起來,握緊手裡的槍,他對著發聲的地方喊道:“誰在那裡!?”

那聲音因為他的喊聲忽然停止了,氣氛卻更顯得怪異起來。

“誰在那裡!?”滿大牛又喊了一聲,並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一條人影閃過,滿大牛本想追去,卻藉著月光,猛地看到地上還躺著一個人!

月光下,那個人頭髮凌亂,衣衫不整,□□出來的皮膚雪白如玉。那人抬起眼,看了一眼滿大牛,滿不在意地拉上衣襟,想站起來,腳一軟又倒在地上。

滿大牛睜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忘了……

雖然關於流夕的流言已是紛紛揚揚,但如今親眼目睹,讓他震驚地連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穩……

槍落地的聲響,於月夜下格外刺耳。滿大牛這才驚醒,尷尬地俯身撿起地上的槍。

流夕依然沒有說話,甚至沒多看他一眼,轉身離去。他的背影在滿大牛看來,瘦弱孤單,格外孤寂。

自此以後,滿大牛對流夕,總有著一份難以說明的感覺。如今上了擂臺,他還是不想跟他打。

滿大牛和流夕站在同一個擂臺上,光看著就十分不協調,似乎滿大牛隨意一錘就能把流夕打趴下。但是幾個回合下來,滿大牛沒有佔到一絲便宜。

流夕凝了凝神,重新開始進攻。他的劍舞得如行雲流水,揮灑自如,速度之快,讓滿大牛疲於應付。只見寒芒如星,封鎖了他的周身,最後流夕手腕一轉,劍尖直指滿大牛的咽喉……

看到此,烈嘆了口氣,滿大牛實戰經驗太少,與那小個子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啊……

只是那個流夕……烈忽然笑了,是個可造之才,看來新兵裡也有不少精英。

對於滿大牛輸給流夕這事,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特別是1145排。但是滿大牛本人對此反而沒多大反應。

比賽繼續進行,當蘭利斯出場的時候,底下一片歡呼。如果軍隊裡也有評最有人氣新兵的話,那一定非蘭利斯莫屬。

個人三項賽他都報了名,三項都進了決賽,並且在射擊比賽中還一舉奪魁,所有人都期待著他還將會帶來怎樣的驚喜!

烈對蘭利斯眨了眨眼,蘭利斯回以一個瞭解的微笑。他們兩這小動作不巧被肖凌看到,他一笑,對寧夏說,“我們這隊伍裡可是藏龍臥虎呢。”

寧夏因為肖凌的突然出聲,嚇了一跳。

“你去哪裡了,一天都沒見到你!剛才看我比賽了嗎?”寧夏問。

“沒有看,不過聽說結果了,你做得很好。”肖凌揉揉寧夏的頭髮,以示讚揚。

寧夏剛要反駁什麼,忽然肖凌湊到她耳邊說,“我不能出現在阿木圖面前,他會認出我來。”

寧夏一怔,忽然想起那場刺殺,這麼說,肖凌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她趕緊拉著肖凌離開比賽現場,回到營房裡。

寧夏和肖凌的離開,錯過了一場精彩的比試,流夕和蘭利斯的。

聽裘小球的轉述,那場比試可謂驚天地泣鬼神!雙方用的都是劍,一時間整個賽場劍氣沖天,清影四射,破風之聲急起,風刮面而來都是生疼的!那場比試,簡直如仇人之間的對決!

小球說得眉飛色舞,但又遺憾道,“只可惜我看不清楚他們的招式,就覺得刀光劍影,四周的人都被逼得向後退了一步。然後也不知道多少個來回了,忽然,流夕的劍斷了!說起那個流夕,真是看不出來,竟然那麼厲害!劍雖斷了他卻一點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迎向蘭利斯的劍!蘭利斯的長劍刺穿了他的左肩,他趁機用手抓住劍身,限制蘭利斯的行動,然後用他的斷劍,直指蘭利斯的胸膛!”

寧夏聽得心驚,“那……蘭利斯……死了?”

“沒有!因為流夕的是斷劍!”小球手一揮,“流夕用的是普通的劍,而蘭利斯用的是自己的,光看著就知道好壞。如果當時流夕的劍好點的話,死的一定是蘭利斯!可是那瞬間,許多人都以為流夕的劍沒入蘭利斯的心臟了!因為看起來,實在是很像已經刺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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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寧夏急切地問。

“後來因為流夕受傷了不能繼續比,只好判決蘭利斯贏了。畢竟那把劍是斷的。”小球惋惜道。

“不行,我要去看他!”寧夏坐不住了,雖然天已經黑了,還是跑出了營房,一路直奔軍醫處。

雖然是夜晚了,但軍醫處還是有些人。最近因為比賽,受傷的人多了,軍醫處也比往常要熱鬧。流夕躺在最裡面的床上,□□著上身,半個身子被繃帶包裹住,肩膀處稍許透出了血跡。他的左手也上了繃帶,血乾涸在上面,使得繃帶看起來很髒。

流夕似乎想換繃帶,他想用完好的右手解開左手上的繃帶結,卻怎麼也弄不開。

“我幫你吧。”寧夏走上去,對他友好地一笑。沒等流夕拒絕,她就拉過了流夕的手。

流夕看著她,沒說話。忽然,一陣疼痛,讓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繃帶最裡層由於和皮肉長時間接觸,已經粘在了一起,寧夏這一扯,硬是把繃帶給拉開了……

“對不起!”寧夏趕緊道歉。看到流夕的傷口,她腳都軟了下來。掌上兩道長長的傷,斜斜地貫穿了整個手掌,深可見骨!被寧夏這一扯,血又開始滲出。

寧夏趕緊去老軍醫那裡拿了止血的藥粉和新的繃帶,回來給流夕重新包扎。

“痛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流夕瞟了她一眼,“廢話。”

寧夏忽然笑起來,“你肯跟我說話啦!”

流夕一怔,別過頭去不理她。寧夏也不介意,繼續說,“你真勇敢,是我的話,除非面對恨之入骨的人,否則一定做不到。”

聽到這話,流夕不禁回頭看她,只見她盯住他,狡黠一笑,“或者,是把敵人假想成那個恨之入骨的人。”

流夕以冷哼來回覆寧夏的話。

寧夏笑笑,專注地包裹流夕的手,用力一扯,疼得流夕裂開了嘴。她低頭暗笑,流夕狠狠瞪了她一眼!

陪流夕說了會話——其實是寧夏自言自語了一會,流夕已經閉上眼睛處於半睡眠狀態了。寧夏幫他拉上被子,走出軍醫處。

新月如鉤,深秋的夜晚已微有寒氣,寧夏做了個深呼吸,慢慢踱步回去。真是人生如夢啊,上一個秋天她如何也不會想到在這個秋天,會身處契沙軍營!

忽然,背後伸出了一雙手,把寧夏拖進樹下的陰影裡……

一雙野狼般幽綠的眸子,玩味地看著她。

寧夏暗自鎮定了一下,努力以笑容對他,“我親愛的王,有何吩咐?”

阿木圖把她捆在他和老樹中間,低語道,“為什麼混到我的軍隊裡來?”

“我想為您效力。”寧夏扯出一個讓她自己都覺得勉強的理由。

“是這樣麼……要為我效力,不如來為我暖床。”阿木圖在她耳邊低笑,若有似無地以氣息吹過她的耳龐。

“等……等下!”寧夏急急地想推開他,卻不能如意,她趕緊喊道,“我會立功給你看,讓我留在軍中!”

他沒說話,只是看她。

她的臉離他的,只有一寸,卻看不透他幽綠的眼。

“為什麼?”阿木圖淡淡地問,手指卻把玩著她額邊的碎髮。

“我不想找理由騙你,但是我沒有辦法跟你說實話。只是我以甘卡神的名義發誓,我會忠於契沙!”寧夏焦急地抬起手做發誓狀。

阿木圖拉下她的手,放在掌中輕揉,“不要以神的名義,我不信神。我才是契沙的神。”

“拜託!讓我留下!”寧夏對於阿木圖的態度沒有把握,只能哀求。現在她的命在他手中,任他捏圓掐扁……但她不可以有事啊!她還沒有找到她的弟弟,她還沒有復國!她血債還沒有討還!

“告訴我,我要聽實話。”阿木圖的手指輕輕展平她皺緊的眉,“在龍臨山莊,你不是還有個丈夫嗎?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寧夏僵立在那裡,倔強地凝視他。她的眼神是真摯的,希望他可以看出來。但是顯然,寧夏低估一國之君的堅持了。

他的手指從她的臉上移到脖子上,眯了眯眼,含笑道,“如果不說,我可是會砍你的腦袋……這樣,會不會可惜了一點?”

儘管他態度輕佻,寧夏卻知道他是認真的。他的話裡含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如果我告訴你了,你會讓我留下嗎?”寧夏做最後的掙扎。

阿木圖笑了,他笑起來,連月亮都為之失色。

“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本跟我談條件嗎?”

寧夏咬牙,“如果說不說你都要砍我的頭,那現在就殺了我吧。”

她悲傷地看著他,在做最後的賭博。她的臉在月光下,蒼白淒涼。一行淚以優美的弧線滑落,滴落到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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