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三聲敲門聲後，傳來了一個柔和的聲音，“請進。”
展翼推開門，走進學校負責人事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有淡淡的菸草味……
一個穿著白襯衫，米色西裝褲的中年男人坐著，正處理一些檔案，手邊放著一個模擬菸草機器。這種菸草機早就代替了真正的菸草，它能釋放一種記憶資訊，給人一切吸菸時需要得到的滿足，當然了，除了尼古丁。
那人抬起頭，輕輕地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單片眼鏡。
展翼打量了一下他——這人有一隻眼睛是紅色的，一隻棕色，棕色眼睛戴著單邊眼睛，紅色眼睛那邊則沒有。
白羽看了看展翼——是個混血啊。
展翼沒動聲色，但是那人已經站起來了，是個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斯文儒雅的男人。
“你們好，我叫卡森。”那人跟展翼握手，邊看了一眼他的眼睛。
展翼拖了張椅子出來坐下，依然是不苟言笑，但是卡森卻顯得有些拘謹，低聲說，“聽說會有個黑血來做醫生，我也嚇了一跳。”
展翼又看了看他，儘量模仿著印象中黑血該有的高傲和冷漠，“應該有人跟你說過，我是來調查的。”
“明白。”卡森點頭，從抽屜裡拿出了厚厚的一份資料，“這是學校所有學生的資料，還有一些教師的……”
展翼拿了資料，“我在哪裡辦公？”
“那座建築。”
卡森走到窗邊，開啟窗戶，指著不遠處一座白色的建築，“那是校區的中心，總共三層，第一第二層是教師的辦公區域，四樓是學生會的所在，第三層是醫務室。“
“學生會？”白羽聽著很新鮮，“是個什麼集會麼？”
展翼斜了白羽一眼——用不用這麼暴露自己沒嘗試的特質啊？
“呵呵，人類不像血族那樣有等級制度，所以首腦需要選擇出來，這種集權制度和選擇強者來帶領的習俗，在人類群體中一直流傳，這裡聚集了一些學校比較有號召力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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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召力？”展翼似乎提起了些興趣。
“學校有一部分學生比較優秀，或者說比較有特點有性格。”卡森說著，給了展翼一份名錄，“也是重點監視物件。”
展翼接過來看了看，果然，那幾個懷疑學生都榜上有名。
展翼站了起來。
卡森送兩人出門，並表示有需要可隨時與他聯絡。
等兩人離開辦公室走出教學樓，白羽問展翼，“那個是什麼人？”
“血族視人類和混血通常只有兩種身份。”展翼隨口回答，“要不然是走狗，要不然是野狗。剛才那個，估計是通常所指的走狗。”
推開教學樓大門的時候日光有些刺目。展翼微微皺眉，“這個瞳片戴著真不舒服。
白羽眯起眼睛笑他，“你假扮黑血假扮得一點都不像。“
展翼斜了他一眼，“哪裡不像？”
“身上沒有黑血的味道。”
展翼無所謂，“人類根本沒法分辨出來，無所謂。”
“然後黑血沒有這麼可愛的。”白羽補充了一句。
展翼倒是很受落。
兩人很快到了那座白色的建築物前，走到校園的中心，進出的學生就多了起來。
展翼徑直走向大門，正好，有人推門出來。
出來的是一個一頭金髮的年輕人，一眼看到展翼，愣了愣。
展翼沒搭理他，徑直往裡走，從他身邊經過。
白羽瞧了他一眼，目測是人類——外表很年輕很出眾。
三人擦肩而過。
展翼徑直往三樓的醫務室走，身後白羽突然戳戳他，“翼翼，有赤魎的味道。”
展翼停下腳步，看他，“哪裡？”
“剛才走出去那個金毛。”白羽回頭看。
展翼望向那個在陽光底下快步跑向遠處的金髮男子，“他是赤魎？”
“不是，但是身上有味道！”白羽提醒，“他最近應該跟赤魎接觸過，還是比較親密的那種接觸。”
展翼皺眉，一臉嫌棄地看著白羽。
白羽笑眯眯，伸手一搭展翼的肩膀，“這樣也叫親密的。”
展翼警告地看他。
白羽乖乖鬆手。
展翼快步上樓，不過兩人的到來顯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這座樓裡老師多過學生，而展翼目測了一下各位老師的表情，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平靜的，看他的時候有一點嫌棄。另一類是比較激動的，就是看他的眼裡充滿了不滿和憤恨，只可惜敢怒不敢言。
“感覺不太友善啊。”白羽提醒。
“很好啊。”展翼倒是很滿意，“人類對血族就應該是這種態度。”
“你現在是假扮血族，不怕人家暗算你？”白羽提醒他。
“那就最好，省的我再去找！”展翼推開醫療室的大門，裡邊一片純白。展翼一看就皺眉，“白得冒傻氣。”
白羽不滿地湊過去指著自己，那意思——人家也是白的。
展翼順手推開他的臉，走到辦公桌邊，伸手準備開啟抽屜……
就在他的手指要接觸到抽屜把手之前，突然停住了。
白羽走過來，就見展翼微微皺著眉頭，盯著桌子看了起來。
“幹嘛？”白羽湊過去問。
“沒。”
沉默片刻，展翼突然伸手一把開啟抽屜……與此同時，就看到一個黑色的長條狀的物體突然竄了出來。
那東西速度極快，對著展翼就直撲過來，展翼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一手抓住了那玩意兒，然後往桌上一按，隨手抽了個溫度計出來……
“噗”一聲。
展翼將溫度計刺透了那黑色的東西，直接釘在了桌上。
隨後，展翼放開手，走向大門。
白羽低頭看，就見桌上釘著一條不停蠕動的黑色大蟲子。這蟲子長相極度怪異，全身都是黑色的，但是不滑膩，乾燥的，頭頂的位置有鋒利的牙齒，沒有眼睛。它被死死釘在了桌子上，正在蠕動掙扎，但是被溫度計插住的地方，卻沒有血液流出來。
白羽拿起桌邊的一支筆輕輕地戳了一下。
那蟲子似乎沒什麼反應，而且感覺——好像不是很軟。
白羽又找了把手術刀出來，順著蟲子的身體割了一刀……
再看，就見裡邊是纏繞著的線路和金屬的骨骼。
白羽挑了挑眉——大概又是某種模擬玩具。其實想想也可以理解，模擬人都做得那麼像，更何況是一條蟲子。
展翼徑直走到了門口，突然一握門把打開門……
“轟”一聲，門口摔進了幾個學生來。
幾人顯然是在門口偷聽的，這一開門，直接摔了進來。
展翼低頭看了一眼，三個學生，兩男一女。
男的兩個男生認識，是之前擦肩而過的那一對雙胞胎，而那個女生，就是那個短髮嚼著泡泡堂的女生。
展翼看了看他們三人，“有事？”
眾人此時都看到了被溫度計釘在桌面上不斷掙扎的蟲子，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抬頭看展翼。
展翼緩緩蹲下，看著三人。
三人趕緊想爬起來，但是展昭伸手一把揪住了雙胞胎中的一個，拖向手術檯，“好像是病了，讓我剖開來看看。”
“啊！”
那男生趕緊求救，他雙胞胎兄弟撲上來救他。
那個女生也對著外面喊，“救命啊！醫生殺人啦！”
很快，他的呼喊聲引來了好多人圍觀。
這樓裡大多都是老師，而且都是人類……
這些老師基本都對血族抱有怨恨，敢怒不敢言而已。現在他們看到的情形，那個男生被扔在了解剖臺上，展翼正在翻一旁一個大鐵盒裡的各種工具，那樣子像是要把他活剖了似的。
“住手！”
這時，一個老頭跑了進來，看著像是要阻止展翼行兇。
那老頭道了展翼跟前，似乎是想阻止他，但展翼一手將他提了起來……
“你瘋了啊！”那女生趕緊攔，“他是老師……”
展翼忽然低頭看了她一眼，黑色的雙眸透著一股死寂，基本沒有光澤……
女生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展翼提著那個老師晃了晃，冷冷說，“老師？還不一樣是低等的人類？”
說完，將那個老師扔了出去。
那老頭目測起碼七十來歲了吧，被展翼晃了晃差點散架了……幸好門口一群年輕的老師撲過去救，才沒摔在地上。
“你是不是人啊！”那雙胞胎從解剖臺上爬起來，指著展翼。“連老人家都傷害……”
“我當然不是人？”展翼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都說了人是低等動物。”
“蟲子是我放的！”那女生站出來拍了拍胸口，“你衝我來！”
雙胞胎攔住她。
展翼看了看眾人，回轉身，伸手從桌上拿起那條還在扭動的蟲子，扔了出去，“算是見面禮吧，人類就要有身為低等動物的自覺，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有病歡迎來就診。”
說完，展翼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給了眾人一個笑容，而且笑得很無恥很惡棍。
門口的老師和那三個學生恨得牙癢癢，但是又不敢說什麼，只能扶著混亂中受傷的雙胞胎和那老師，退了出去。
等門關上，展翼摸出一面鏡子來，將眼睛裡的黑色瞳片取了出來，“戴著真難受！”
“翼翼？”白羽雙手插兜歪著頭，一臉納悶地看他，“你剛才那是……”
“像不像？”展翼眯起眼睛，難得地有些愉悅的表情。
“像什麼？”白玉堂問。
“黑血啊。”展翼略得意，“黑血不都這德行麼。”
白羽哭笑不得，“你這樣會傷很多黑血的自尊心。”
展翼無所謂地站起來，去找熱水喝。
“你故意激怒那些老師？”白羽繼續做他的跟屁蟲，跟在展翼身後。
“你剛才不是說一個老師身上有赤魎的味道？”展翼低聲道，“如果是針對老師，對方應該有所行動。”
“你的意思是，赤魎會來找你麻煩？”白羽摸下巴，“引蛇出洞啊？”
“不一定針對我。”展翼說著，摸出通訊器，“都在麼？”
“等得都悶了。”那頭，傳來了肖和空蟬的聲音，“我們要怎麼做？”
“盯著這幾個人，我一會兒把資料給你們。”展翼說著，拿出資料夾，翻找了起來，很快找到了那對雙胞胎還有那個女生的資料，掃描後傳給了肖他們。
“篤篤篤……”
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展翼皺眉，心不甘情不願把那副瞳片又帶了回去，說了聲，“進來。”
門被開啟。
門口，是一個一頭金髮的年輕人。
展翼看到進來的人，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的白羽。
白羽也有些意外，正是剛才在門口撞到的那個，有赤魎味道的年輕人。
那金髮的男人往裡走，“我是……”
展翼手指輕輕一晃，打斷他，“人類都是一樣的。”
年輕人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解。
“唯一的區別就是。”展翼單手託著下巴，單手轉著一個溫度計，“你是走狗，還是野狗。”
白羽有些欽佩地看著展翼——在他心目中黑血已經和流氓惡棍劃等號了，凱真是不容易……
此時，在總部看資料的凱突然打了個噴嚏。
穆薩捧著血罐子驚訝地看他，“你不會感染了人類的病毒吧？來，讓我給你檢查一下……哎呀。”
穆薩還沒湊近，凱把他按回了椅子上，搖頭，繼續翻資料。
那年輕人在門口，和展翼對視了片刻後，平靜地開口，“走狗。”
展翼挑起嘴角，滿意點頭，“很好。”邊對他輕輕一晃溫度計，示意他——進來。
那人回頭關門。
白羽飛快地看了展翼一眼，一個不解的表情——你準備怎樣？
展翼指了指眼睛，對他一努嘴——看他眼睛！找他在哪兒接觸的赤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