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四章 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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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勝其煩。

一波又一波殺手, 殺死了一批,又來一批。

莫名瞪著這被血染的房間, 眉頭輕蹙。最後一個人也倒在血泊中,他終於發表不耐:“你們辭穹宮就有這麼多人供給屠宰嗎?”

房間中心有兩人, 一人身著黑衣,手執染血寶劍;一人身上麻衣沾了血,手中節鞭垂地。他們聽到某人的抱怨,同時回首看他。

“哼。”夏侯景蘭冷笑:“大紂那邊施壓,這邊也沒有順利,情勢由不得他選擇。”背叛者的狼狽,他看著也舒心。

“哎, 真不知死活, 這些人原本就不該招惹……”茶修意有所指地瞄向莫名和顧君初那邊,但曉得那兩個人早就淡定,別人說什麼,做什麼, 還真對他們起不了影響。

掃視地上屍骸, 莫名也知道現在就是解決的時機。聽聞紂十二王爺已經開始打壓對手,那麼辭穹宮增派人手恐怕是準備放手一搏,狗急跳牆也存有潛在危機……要將情況控制住。

“殺手來找我,倒是不可怕。”但為防生變:“看來也是時候反擊了。”

“計劃?”肖雲鮫始終安靜,只在這時候發問。

“二師兄,夏侯宮主的臉皮就依仗你整整,也讓我們的宮主大人回去親手雪恥。”整成顧君初的模樣, 應該是沒問題。

從開始便說好要讓顧君初回去,如今卻改為夏侯景蘭,他本人自然有意見:“原先的計劃呢?”

“改了。”莫名斜睨他:“這不是給你機會在下屬面前挽回面子嗎?乃上上策。”

那不早說……害得他還想……還想著能利用這次機會,漁翁得利。

“夏侯宮主,現在你還有時間考慮嗎?你若是不管辭穹宮也沒問題,待我們聯合十二王爺,那不成氣候的五王爺擋不了多久。你知道深謀遠慮的缺點是愛斬草除根,你們辭穹宮花了多少時間建立?是不是該計劃重建?哦,就道義而言,我方大概會補給你一筆慰問金。”

聽著這故意壓低聲音,這人把一句話說得特別輕慢,無法懷疑他不是在諷刺和挖苦。夏侯景蘭就聽得不爽,卻又敢怒不敢言,一甩袖子就走到旁邊生悶氣去了。

雖然顧君初不用前往辭穹宮,但他得和莫名前去大紂。洛山的事務暫時拜託肖雲鮫,而莫名也要將留在洛山的人託付給他,於是三師兄弟圍在一起討論。

茶修插不進話,卻豎著耳朵聽,想聽聽有什麼能用的情報沒。結果聽了老半天,就是那麼點日常事務,他就覺得沒勁,又關注另一邊孤獨的傢伙,細細地記錄情報。

從外貌到武功到一個小動作……茶修像看到金子,明天的訊息頭條便是:[與洛山首位比肩,外族高手大揭秘,只賣三十兩。]

題材夠吃香的。

“嘿嘿。”

“別笑了,唾沫成行了。”莫名突然說話。

茶修摸摸下巴,挺乾爽的,知道有人耍他,便回頭瞪了一眼:“行,蘇公子忙碌過了嗎?接下來有何指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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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屍。”莫名指指地上,對家中兼營毀屍滅跡專業服務的茶修說。

“……”茶修點算以後:“每具十兩。”

“五兩。”抬手伸掌,五指對著茶修。

“……八兩。”茶修咬牙切齒,退了一小步。

“三兩。”莫名冷笑,又減去二指。

“成交。”媽的,虧了。

茶修在心中噼啪地算了一回,心痛得幾首捶首頓足,虧了幾十兩金子啊。

“銀子。”

“……”我說的是金子。

不理會某人一副天空塌下來般的的失魂模樣,莫名準備離開:“走吧,外頭的弓箭手張了半天的弓,大概也累了。”

“嗯。”顧君初默默跟上,卻在兩三步以後越過了莫名,領先走在前方。仔細一看,能見到他握緊劍柄的手上,關節發白。

見他嚴陣以待,莫名只是淡淡地說:“不用緊張,他們的目的並不是開戰。”

顧君初聽罷,輕挑眉:“純粹威嚴被威脅。”

的確很可惡,但現在他們必須要順著劇情走下去。

除了他們,這裡早已經是人去樓空,走在空蕩蕩的客棧內,腳步踏過地面彷彿能帶起迴響。客棧大門洞開著,莫名和顧君初二人自黯黑的裡面踏出客棧門外,夜風涼絲絲,牽帶著旁邊火所灼燒的煙味兒。火光照映下,能看到一重又一重的重兵,四周街道被圍得水洩不通。

然而即使劍拔弩張,卻也僅止這樣,莫名和顧君初出現以後還得讓主人家招待。

士兵們往兩旁退開,琅琊雲裡臉上正帶溫和微笑,從中央緩緩走近。

莫名和顧君初互覷一眼,劍回鞘,莫名也端著笑臉面迎人。

“雲裡兄,要與我相見,又何需如此鋪張?”

琅琊雲裡背著手,神態從容不迫,他就著火光在陰沉夜色中打量莫名,及其身旁蒙臉的衛士。半晌以後終於沉聲說道:“你該叫十二叔。”

這稱呼,現在該叫嗎?

“何必,我的身份不是還沒有確立嗎?”

“已經確定。” 氣質斯文的琅琊雲裡顯示他的霸道,審視的目光直落到顧君初身上:“這是誰?”

面對強硬的態度,莫名微微一笑,朗聲回答:“相好。”

“……”即使琅琊雲裡對這位侄子作過調查,也清楚他的一點癖好,但聽他坦蕩蕩地當眾說著,也覺得有傷大雅:“慎言。”

“我沒有說謊。”臉上微笑加深,莫名真誠地強調。

大紂可不是堇蘿,風俗可沒有開放到能欣然接受斷袖,琅琊雲裡可不想繼續這話題,他的眉間馬上堆起小山。

莫名以肘輕推顧君初,扇子掩唇,低聲笑語:“喂,你有沒有危機感?”

“嗯?”顧君初回以疑惑的目光。

“……接下來你或許會被暗殺。”

“那你還說。”

“生活情趣。”

顧君初失笑,伸手拍了拍莫名的發頂。即使莫名以為這種行為對於一名成年男子來說,是十分的有傷尊嚴,但現在他卻渴望,即使只是這樣的撫觸。

或許是已經沒有耐性繼續看他們傷風敗俗,琅琊雲裡完全無視莫名的意願,一抬便手招來侍從:“侍候皇長孫上車,起程回紂。”

周邊士兵圍上來,中央的二人也不準備掙扎,順從他們安排。顧君初拒絕了旁人幫忙,親自將莫名護上車後,莫名回頭對眾人媚惑一笑:“別來打擾我們恩愛。”

說罷,趁著所有人未回神,便放下了車簾。

結果簾子才放落,媚笑立即僵硬,唇角扯平,他唾棄地側目:“麻煩。”

“呵。”顧君初失笑,他打量四周,扯來厚毛毯將莫名包起來抱在懷裡:“好好休息吧。”

或許是真的累了,莫名也不說什麼,靠在他懷裡閉目休息。

看著他沉睡的臉,顧君初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他悄悄以一指勾起車簾,觀察車外情況。他們要去大紂,也不知道事情會否順利。

只不過短期內不能回洛山,暫時離開那兩個人,也好。

軍隊擁護著中央的馬車往大紂進發,而他們按排好的一切,現今似乎也能按照他們所想的發展。

莫名到大紂去這事,知道的人不多,洛山依舊運作。

嫣鳩尋了莫名幾天,始終見不著蹤影,心情煩躁的他直接賴在莫名的院子裡,準備守株待兔。而莫惑則繼續守著那窗邊,經常就坐上一整天。

“殿下又不知道上哪裡去了。”三子一邊晾著衣服一邊嘆氣:“總躲著,公子們都想死他了。”

深紅也在晾莫惑的衣服,聽見三子抱怨,便說:“他除了躲起來,也沒有別的辦法。”

“為什麼呢?為什麼殿下這麼笨,公子們不高興哄哄就好了嘛,怎麼越鬧越僵。”三子長嘆一聲,把手裡衣物揚開了又揉成一團,藉此表達他的不滿:“深紅管家你就厲害,能哄得二公子吃飯,嫣鳩公子都不願意吃呢。”

把最後一件衣服晾上,深紅抬首看向烈日:“這樣子,傍晚就能收衣服了。”

三子弱得可憐的集中力一下子分散,注意力移到關於日光這方面,他也以手擋目,抬頭一看:“是呢,肯定能幹了。”

烈日照耀的天際,鷹只長聲尖嘯,迅雷般劃過天際。深紅目光一凝,給三子說了一聲,就拎著洗衣簍離開。他獨自走在路上,周邊有木葉隨風鼓舞,風過林葉聲不絕於耳,但這自然的景緻中傳來不知從何處發出的話語:“已經進入大紂國境。”

深紅緩緩地走著,唇輕動,低聲呢喃:“另一邊?”

“戰力懸殊,似乎能輕易取勝。”

“……”只聽取這一點情報,深紅明白那些反抗勢力也不能持久了。

蘇瑛是堇蘿八王子,終於又與大紂那邊聯絡上……如果身份一經承認,堇蘿與大紂合作的可能性極大,畢竟已經不是二十年前的情況了。

“做好準備,照計劃行事。”

指令下畢,他的步速始終不變,但對話不再。深紅靜靜地回到院中,像往常一般將所有事務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直到午時,深紅才拿著主人每天必服的續香丸前去打擾。

雖說續香丸稀罕,但從自從玉扣被捕以後,莫名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搜了一遍,將這為數不少的續香丸直接沒收,供給莫惑進補。

救命聖藥,同時也是大補藥。它的功效顯著,就連莫惑這種骷髏般的身板子,連連服用了幾月,也開始長肉了,氣色也變得紅潤健康。因此深紅才會接受莫惑服用莫名贈予的藥品,要不是……才不稀罕。

看著莫惑合作地將藥丸服下,深紅遞上一杯茶水。

服完藥丸後齒頰留香,但莫惑感受不到,他接地茶水輕抿了一口,注意到深紅似乎有話要說,便抬首面對他,等待著。

“殿下已經離開了。”深紅突然說了一句,垂眸睨視著那杯茶水傾瀉。

莫惑把茶杯放下,雙手放在膝上交握住,不自主地施力,臉上卻維持平靜:“什麼時候的事情?”

“幾天前。”深紅說罷,又提醒:“我們也該是時候啟程了。”

走了,連告別都沒有……也好。

雖然心裡半點也不好,但莫惑仍是沒有表達出來,只是對深紅悽慘一笑:“那就請茶公子來一趟,讓他幫忙吧。”也只有求他了。

然而深紅卻未答應,就這樣看了莫惑一會,直看得他不自在了,才說:“已經不需要麻煩茶公子,莫家所在位置已經確定,我與你獨自離開就可以。”

“獨自離開?若是遇上敵人。”他不想在這時候給莫名添麻煩……要是離開不利,或許等莫名回來再離開吧。

他的心思彷彿被深紅看穿了,這名一向服從他的僕人再次表現出惱怒的表情:“不怕,我們有武器。”

邊說著,深紅輕撫臉龐提醒主人。

莫惑輕嘆,他知道這一回沒有藉口了,易容離開,誰能認出他們呢?

“走吧,主人,你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雖然是輕聲的問話,但深紅的態度絕對強硬:“主人,莫猶豫。”

沉默了半晌,莫惑只覺腦中不斷閃現莫名的臉,直讓他頭痛欲裂。但幾天的沉澱仍是產生了效果,他已經第無數次要求自己放手……今天就放手吧。

“好,那……”

“晚上。”彷彿怕莫惑會反悔,深紅得到允諾以後,立即取來早已準備好的物品,然後給他一抹鼓勵的笑容:“我們現在準備。”

“嗯。”莫惑應著,見到深紅竟然取出易容用的工具,也知道要換一張臉才能順利離開,但不是現在:“讓我先與那人道別。”

又要顧著別人嗎?

深紅雖然心裡極為不滿,卻也沒有阻止莫惑,至少能做到的,他都不想讓莫惑難過。

於是深紅只是目送莫惑的背影離開,他默默地在房間中檢查將要帶離的物品。儘量地,把任何能聯想到那人的物品全部去掉,悄悄地將一些書冊中有著那人筆墨的紙張撕掉。只是扔掉以後,他卻猶豫了一會,又撿起來揣進自己袖中。

莫名沒有與他們道別,但莫惑卻不想就這樣扔下另一人離開,畢竟他們的處境相似。

原本是莫名住的院子,現在已經被嫣鳩佔據。屋內紗幔重重垂地,室內上難分晝夜般的黯淡光線,莫惑是第一次主動前來,見到這場境還真嚇了一跳。

踏進房間內,他緩緩往裡頭走,能看到佔據床鋪的紅影。莫惑走到床邊,定定地站住了,看著床上匍匐著,一動不動的身影,不禁輕嘆。

“紗帳讓空氣凝滯,對身體不好。”

莫惑的細語彷彿沒能引起床上人注意,但莫惑知道嫣鳩醒著,見他比自己還要消極的模樣,他苦笑:“何必呢,他還表達得不夠清楚嗎?沒有機會了,無論是你還是我。”

“不……還有機會。”悶悶的聲音執著地自床帳內傳出。

“……”莫惑側首觀察四周,他開始動起來,將竹簾卷好,又將室內紗幔全數挽起。光線照亮室內,氣氛一下子改變了,他也看得更清楚了,他看著床上的嫣鳩,看見那緊摟在懷中的一件大氅,那是莫名的。

抑止住撫摸那潔白毛皮的衝動,莫惑掐緊拳頭,低聲勸說:“我們……去找別的,能代替他的事物吧。”

“……”

“世間總應該有更多像他,又或許比他強的好事。”莫惑說著,心裡卻沒底,只是事以至此,他只能說:“我們該去尋找,嘗試。”

“去哪找?”

“不知道……”去哪?莫惑發現自己從未想過這問題,莫家明顯並非久留之地,見過母親以後,又該去哪呢?

“呵。”含著微諷的笑聲溢位:“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嗎?莫惑看著這人是說不動了,知道自己無法影響他,只好放棄了。

“對自己撒謊,或許也不錯。”看透了,已經能夠放棄,所以離開……就這樣對自己說吧。

拋下這麼一句,莫惑也離開了。

嫣鳩回頭看著他的背影,喃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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