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Q 阿大你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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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皇學院。

籃球場上,運動員們奔跑時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沉重卻有力。青春的身體碰撞出熱血的激情,揮灑的汗水在餘暉下反射著最燦爛耀眼的光澤。每一個躍起,每一次精彩的投籃,男生們那因運動而舒展的每一寸肌肉線條,總能博得在場邊觀看的女生們的連連尖叫。

這一切都是如此地青春,如此地激情,如此地熱血。

當然,以上,只於之那些打著籃球的和圍觀籃球的人而言。

籃球場不遠處的樹蔭下,一個高大壯碩、皮膚黝黑的身影橫躺在那裡。

夕陽的餘韻透過那不算繁茂的枝葉,斑駁而零星地灑落在他身上。他的雙手交叉置於腦後,修長的雙腿隨性地伸展著,臉上蓋著一本堀北麻衣的寫真集,恰恰掩住投射到他臉上的光,讓他能好好睡上一覺。

籃球場上,紅方又進了一球。

籃球射,入籃筐時的聲音,紅方隊員擊掌互賀的聲音,場邊女生興奮尖叫的聲音。

樹蔭下的人影因著這騷動而翻了個身,小麻衣的寫真集從臉上滑落。

這時,場邊又爆出一陣熱烈的掌聲以及狂喜的尖叫。

只是,這勝利的吶喊到了正在閉目養神的青峰大輝耳朵裡,就是一種尖銳的噪音了。

眉心一擰,坐起身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青峰看向籃球場邊那激動的人群,眼裡有著不屑和厭棄。

“嘁,無聊。”

不過就是一群沒水平的貨色在打籃球而已,犯得著這麼激動嗎?吵醒他也就罷了——問題是他剛才夢裡正和小麻衣相會呢!

青峰利落起身,背上包,抓起那本掉落的寫真,想也不想就邁步打算離開籃球場,打算另找一個地方睡覺。

豈可修!他正做到關鍵時刻的夢就這樣被打斷了!

低頭,隨手翻了翻堀北麻衣的寫真,青峰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正專注於小麻衣那令人噴血的身材時,突然,小麻衣的胸部……哦不,是小麻衣不見了!不但如此,青峰感到自己的腹部還突然起了一陣輕微的疼痛。

“啊……那、那個……不、不好意思……”

眼前,那個跌坐在地上的女生正狼狽地爬起來,一邊扶著老土的眼鏡框,一邊衝著青峰連連鞠了好幾個躬以示歉意。

撞到人了。

這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女生。一頭到耳垂下去幾公分長的黑色中長髮。臉蛋圓圓的,鼻子不是很挺,上頭還駕著個反光嚴重的黑邊大眼鏡,遮住大半張臉。唯一的優點,應該就是那一身白皙的皮膚了。

當然,青峰對這個女生的外貌完全沒有關注。他也只是在女生站起來的最初稍稍訝異了下這女生竟然只到他腹部的身高,以及她那髮型看起來……很像個蘑菇,也很像一顆桃子……

關注,也只是短短瞬間,青峰便迅速去尋找被撞飛的大胸……被撞飛的小麻衣!

“真的好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那女生從頭到尾看也不敢看他一眼,迅速蹲下身子,胡亂撿起掉了一地的本子。

青峰也彎下身子,正打算撿起堀北麻衣的寫真時……

“啊!危險!!!”突然,籃球場上傳來驚呼。

比腦袋運轉更快的,是在籃球場上馳聘多年蟄伏在身體深處的某種本能。

青峰大輝在籃球高速旋轉著飛過來朝著那個不知名女生砸去的同時,已經以超於常人的速度擋在了女生面前,一掌推開那女生,另一掌輕鬆截斷了來勢洶洶的籃球,直接扣在手中。

籃球場上響起了口哨聲、拍手聲和女生的尖叫。

普通人所喜歡的被崇拜的誇讚,青峰卻只覺得無聊透頂。他懨懨地隨手將籃球往場裡一扔,蹲下身子,隨手抓起小麻衣寫真放進包裡,轉頭就打算離開。

只是腳步才邁出一步,就停在了那裡。似乎無形中被一股小小的力量牽制住了。

他轉頭,不耐煩地將視線移到自己不能前進的那只腿上。

一雙白皙的手,正抓著他的小腿。那雪白的膚色和青峰黝黑的膚色,形成了極強的反差對比。

青峰的目光不經意下移了幾分,女生那包裹在寬大校服下的身材似乎只是一般般,並沒有特別的“凸出”。

青峰很想一腳把這礙事的手踢開,只是,對方是個女人。

有素養的男人都不會對女人動手的。

“放手。”

慵懶淡漠的聲調並不能嚇退對方。

青峰這才把視線轉向那個仰頭看著他的女生的臉蛋。

原來,方才那一推,把對方的眼鏡給推掉了。此刻這女生雖正仰頭向著青峰大輝,實則視線並沒有焦點,只是在胡亂摸索時抓住了青峰的腿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隱藏在巨大黑框反光眼鏡下的那雙眼睛,又圓又大,意外地有些明亮動人。雖然雙眼因為失去眼鏡而找不到焦點,卻依舊給人以炯炯有神的感覺。可以說,這雙眼睛是這張平庸的臉上的唯一亮點了。

“我我我我我……”女生結結巴巴的,扯著青峰的腿不放,但那份吞吐讓沒耐心的青峰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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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鏡掉了,我……看不見……”

那女生似乎是個深度近視眼。因為沒有了眼鏡,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一片模糊的視線教人很沒有安全感,她便只能隨手抓住離自己最近的東西……

結果那東西就是青峰大輝的腿。

“前、前輩……可以幫我找一下眼鏡嗎?”那小心翼翼的口吻,生怕對方不答應。

青峰雖然不耐煩,但仍是大發善心撿起掉落在自己身旁的眼鏡,扔給那個女生。

手中一感覺到眼鏡的重量,那女生立刻放開了青峰的小腿,雙手掰開兩邊的架子,笨拙地將眼鏡戴上。

她正想抬頭道謝,可在清晰無比的視野裡,只剩下青峰大輝瀟灑離去的高大背影。

“是他……”

仍跪坐在原地的人,喃喃自語,愣愣看著那背影一點一點變小,直至消失不見。

原本,這只是青峰大輝人生中一段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那個長相毫無特點並且胸部也不怎麼大的女生,著實不可能存留在他的記憶裡超過三十秒。

如果,沒有那本黑色牛皮本子的話,一切,真的只是一段插曲。

淺倉杏子,桐皇學園一年級的新生。

她從來沒有妄想過,自己會因為這一撞而和青峰大輝有任何的交集。杏子心裡知道,那些幻想都是少女漫裡才會發生的奇蹟罷了。

哪怕,其實她一直暗戀著青峰大輝。

但是當杏子回家後將書包和家裡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找不到她人生中重要的某個“秘密”時,她便不得不選擇,走上一條和青峰大輝勢必會有小小交集的道路。

——杏子決定,加入桐皇學園的籃球部。

這對於膽子有些偏小又怕生的杏子而言,的確是個巨大的挑戰。

而今,她就站在籃球社納新處幾米開外的地方,卻遲遲不敢上前去拿報名表。雖然,籃球部那些人的名字,她其實都是知道的。

因為,他們都是和青峰君有關的人啊。

就在杏子踟躕不已的時候,突然感到肩上被人輕輕一拍。

因為生性膽小,又有些怕生,來人的一拍,驚得杏子彈開了好幾步。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容貌,杏子便習慣性地低垂下腦袋,看著對方的鞋尖,再透過那反光的鏡片,從散落的髮絲空隙中偷偷打量對方。

修長白皙的雙腿,嗯,真好看。

纖瘦適度的腰身,嗯,真標準。

……好……好大!

視線上移到胸口處,杏子不由在心裡驚歎道。

俏麗的桃粉色髮梢突然在眼前一晃而過,一張燦爛的笑臉突然竄入杏子的視線裡。

“同學,你要加入籃球部嗎?”

杏子這才抬起頭,眼裡有一閃而逝的驚慌,吞吞吐吐,“我……我……”

她認得她--這個有著粉色頭髮的女生,叫桃井五月。在她的印象裡,這是個非常爽朗直率且擁有強大“胸”器的女生。

“對前輩可不能說謊喔!”桃井晃了晃食指,突然將一張紙塞進淺倉杏子的手中。

杏子低頭一看,手中的紙張上寫著“桐皇籃球部入部申請書”幾個大字。

“前、前輩……”杏子看著報名表,有些受寵若驚。

桃井愉悅的笑聲響起。

“我看你站在這裡好久了呢,明明一直看著籃球部,卻始終不敢走上去。唔,難道現在的一年級都這麼害羞嗎?”

“不、不是。”杏子小小聲解釋道,“是我比較奇怪……”

“哪裡會呢。”桃井順手摸了摸杏子的蘑菇頭,卻在摸了幾下後突然頓住,眼神裡滿是驚異地打量起杏子來。

桃井的動作杏子自然立馬感覺到了,她立刻緊張得心臟砰砰直跳,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哪裡出差錯了。例如……她把釦子扣錯或者穿反了之類的?

杏子偷偷看向自己的紐扣和校服。

紐扣扣得整整齊齊的,校服也穿得中規中矩。

正當她很是不安時,卻聽到桃井帶了一點點讚歎般的聲音道,“你的個子好小啊!”

桃井五月本身就不算是特別高的個子,結果自己站在這個一年級生面前,竟還比她整整高出了半個腦袋多。

“你……身高是多少啊?”

“呃……一百五十公分……”

“啊,好矮。”桃井不加掩飾的話,換來淺倉杏子自卑地垂下頭。

她也不想這麼矮的啊。

桃井一看見杏子低垂的腦袋,立刻反應過來,忙捂住嘴,拍了拍杏子的小腦袋,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我知道……前輩不是那樣的人……”杏子的話裡並沒有生氣或是自怨自艾之類的負面情緒。

“所以……這個……”桃井五月將報名表夾在手中,笑容裡滿是令人振奮的生命力,“你現在就現場填寫好吧!”

“……好,我知道了,前輩。”

結果,那一日,事態的發展超出了杏子的意料,本來極有可能因為自身原因而錯過的機會,因為桃井的熱情和主動重拾了。

杏子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進了籃球部,離青峰大輝更進一步。

不用說,自己能入部的主要原因應該是桃井五月,否則像自己這麼不起眼又沒有特長的人,怎麼可能會被選中進籃球部呢。

當桃井五月告訴籃球部一眾成員新加入的淺倉杏子暫兼“籃球部實習經理”一職時,杏子本來在扶眼鏡的手甚至因為這意料外的訊息而抖了一抖。

“前、前輩……我、我不行的啦……實習經理什麼的……我、我只要跑跑腿就好了……”

“不行!”桃井叉腰,理直氣壯地拍了拍淺倉杏子的蘑菇頭,“小杏要對自己有自信!加入籃球部後就是我們的一員了!跑腿什麼的當然不會少,職務名銜而已,不用太在意。”

不過是對待一個初來乍到的後輩,就能直接叫出小杏這樣親暱的稱呼,還有無所謂名銜的灑脫與直白……這都是她所沒有的特質。

桃井前輩,果然是個令人移不開視線的人呢。如此耀眼奪目,如此令人溫暖。

真不愧……是那個人的青梅竹馬啊。

杏子在心裡感慨道。

“以後一起好好努力吧!”桃井拍了拍杏子的肩膀。

“嗯。我、我會的……前輩。”

在桃井如此全心全意的信任下,縱然對自己沒有信心,但杏子卻是發自內心地不想讓桃井失望。

“呀,今年的實習經理好小的個子呢。”出現在杏子視線裡的男人,笑成眯眯眼,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斯文儒雅。他便是桐皇曾經的隊長兼主將之一,今吉翔一。

早就隱退了的今吉翔一,在新學期之際,特地跑回桐皇,來籃球部轉一圈,探望探望這些過去曾與自己一起戰鬥的隊友,回味回味在籃球部時的那種令人懷念的感覺。

“是吧,我們的新經理很嬌小呢。”桃井也同意道。

“我、我……”我不是故意長這麼矮的……

“吶,總之都加油吧。”今吉翔一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讓不瞭解他的淺倉杏子倍感心安和溫暖,而清楚這眼鏡男惡劣本質的眾人則感到一陣寒意竄上脊背。

“是!我……我會好好做的!”說罷,杏子對著今吉來了個九十度大鞠躬。

“今天阿大又沒來練習耶!真是的……我本來還以為今年多多少少會好一點呢……”桃井的目光巡視了眾人一眼,雖是無奈道,口氣裡卻頗有“其實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意味。

“嘛,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今吉翔一對此倒是很淡然。

“喂!我說,那個混蛋每次都缺席也實在太過分了吧!他太目中無人了!可惡!”不用說,那個一臉憤恨氣到跳腳的人自然是桐皇裡和青峰大輝最不對盤的若松孝輔。

“隊員總是缺席,身為隊長的你可真是失職了呢。”今吉笑眯眯地對若松說。

“喂!你這個曾經失職了一年的傢伙有資格這樣說我嗎?!”若松不服氣地說。

“哎……沒用的,就算是我也沒辦法讓阿大回來練習。連正式比賽都敢缺席的人……哎,總是讓人這麼頭疼。”又放心不下……桃井心裡偷偷補上一句。

“現在肯定躲在哪個地方睡覺吧。”

“可惡啊!別人在辛苦練習的時候那混蛋竟然在睡覺!今年絕逼要讓他知道隊長的權威是不可挑戰的!豈可修!”

杏子默默聽著他們的對話,大致明白了對話的重點不外乎是“青峰又翹掉了籃球部訓練”。

心裡突然就有了個非常大膽的想法。

“那……那個……”

細如蚊子哼哼的聲音突然響起,讓桃井、今吉和若松同時把視線跳轉向發聲源去。

只見那個蘑菇頭包子臉的女生低垂著腦袋,顫顫悠悠地舉起自己的手,說道,“我……我去叫青峰君來……來練習吧。”

對於杏子突如其來的發言,三人反應各不相同。

桃井眼神滿是玩味。

金吉微笑依舊不變。

若松表情更加不屑。

“但是……你知道阿大在哪裡嗎?”

“我……知道的。”

有關那個人的一切,她都是如此地留意著。

“這樣啊……”桃井將食指抵在唇上,思考了片刻,對著杏子微微一笑,“那麼,就拜託你咯,小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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