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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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六點的飛機。兩人這一夜都睡得不安穩, 天還未亮便起身了。坐車到了機場後, 廣播已經開始提示搭乘倫敦航班的乘客換登機牌。陸芷柯放下手中提的包,給了顧年年一個大大的擁抱。顧小年兒頗為彆扭地推了兩下,無果後輕輕環住了對方。機場人來人往, 這樣靜靜相擁的情景隨處可見,看到的人大多隻以為是閨蜜親人分別。

“行了, 趕緊去吧。在飛機上吃點東西,一會兒要飛十幾個小時呢。”顧年年看時間差不多了, 輕輕推開了對方。

陸芷柯笑笑, 附在她耳邊低語:“乖乖等我,少出門......”滿意地看到對方泛粉的耳垂,轉身朝檢票口走去。

顧年年定定地看了一會兒, 待到人消失在視野中後, 轉身離去。

她一大早起來還沒吃早飯,回家後卻有點懶得做, 吃了幾塊麵包算事。開啟電視換了一遍臺, 無奈地放下了遙控器。上電腦玩遊戲,三分鐘被ko了。顧年年無奈地關了電腦,盤算著怎麼熬過這無聊的一天。

她沒用思考太長時間,柳雪打過電話,表示孕婦要去修理外形, 急速召喚顧小年兒前去。

柳雪這幾天被兩家老太太伺候得不錯,人整個胖了一圈,尖俏的小下巴也圓潤了不少。她一看見顧年年就開始大吐苦水, 並義正言辭地指責了對方關鍵時刻不與好友同甘共苦的無恥行徑。

顧年年瞥了她一眼,“少給我扯淡,我要是去了,你家老太太得把她家裡所有雄性生物都給我介紹一遍。”

柳雪撇撇嘴,“切!還雄性生物......顧小年兒我警告你不要在我孩子面前提這種不文明的獸類詞彙,胎教知道不!”

不文明的獸類詞彙......顧年年震驚了,原來在過去的三十年裡她和柳雪說話的時候竟連個畜生都不如。

柳雪自從懷了孩子後,就覺得自己哪兒都不對勁,尤其是外在形象,恨不得一天洗二百遍澡,把自己燻成一顆香草。今天一大早在鏡子裡左照右照,忽然發現自己的劉海左右不對齊很不精神,嚴重地影響了胎教,於是拉上顧小年兒去了理髮店——顧小年兒聽了她的理由後,沉默了半天才淡淡道:“你當初剪得是斜劉海。”

柳雪:“......”

理髮店的小夥子一頭黃毛,外形典型的朋克風,性格卻很開朗,一看見柳雪疑似孕婦的打扮,急急迎了上去,口裡說著“阿姨您小心”,無視對方頓時黑成炭塊的臉,殷勤地把對方安置到椅子上。

“理髮!”柳雪餘怒未消,口氣十分暴躁。

小夥子不明狀況,想到自己老姐懷孕時的那股子暴脾氣,趕緊向對方悄悄投去一抹“我懂得”的同情眼神。顧年年在旁邊看著他兩互動,憋笑憋得牙都抽抽了。

“阿姨您剪頭髮還是剪劉海?”

“剪劉海......小夥兒,雖然你長得挺嫩,但你姐姐我怎麼看也沒老到被你叫阿姨的份上吧!”

小夥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抱歉,這位——大姐!”

“......”柳雪敗了,隨他去吧。

“那大姐——你要齊劉海還是斜劉海?”

柳雪本來想弄齊劉海,後來一想到自家老媽唸叨著露天庭有出息什麼的,忍痛道:“算了!給我弄短點就行,千萬別遮眼睛眉毛。”

“哦,不遮額頭行麼?”

不遮額頭的劉海......柳雪回頭嫣然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小夥兒挺幽默哈,告訴姐姐,對這個世界還有啥想說的話?姐幫你轉達!”

小夥兒悚了,趕緊埋頭苦幹,刷刷兩剪子把頭髮料理完了。柳雪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懶懶一指顧年年,“小年子,快給哀家付錢!”

顧年年覺得自從這姑娘懷孕後,那張臉長得越來越像臀部的兩塊肌肉。她從兜裡掏出一張綠色紙幣,笑道:“我懂你的意思——咱兩的交情說借就太傷感情了。既然如此,這錢不用你還了!”

柳雪拿著那一塊錢目瞪口呆,“我說顧小年兒,你這是在□□裸地侮辱我!你好歹也給我借十塊吧!”

顧年年也呆了,她皺著眉頭,很是不贊同道:“小雪——感情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個形象?我就算是再惡劣,也不至於侮辱你十次吧!”

“......胎教!”柳雪深呼吸,咬牙切齒地告誡自己。

小夥兒膜拜地看著顧年年,這才是淡定的王者境界啊!

之後她又陪著柳姑奶奶好一通亂轉,直到方格催過無數個電話柳雪才戀戀不捨地回了家。顧年年被她折騰地身心俱疲,一回家就倒床不起。她看了看錶,估摸著陸芷柯差不多快到倫敦了——陸芷柯說在那邊安頓好後會和她聯絡。

隨手開啟電視,新聞臺正報道新疆劫機事件,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趟航班,心卻還是揪了起來。愣愣地拿起手機,握得手心都出了汗。直到oppo鈴聲響起,聽到那個熟悉的磁啞聲音時,人猛的放鬆下來,氣力逐漸從身體中離去。考慮到時差問題,匆匆地安頓幾句就掛了。

不知不覺得,已經如此在意。

此後的幾天千篇一律,宅在家裡或是被柳雪壓榨,研究菜譜,看看法國電影。再者,就是聽陸芷柯講她在英國的生活,什麼英國老男人酒桌上裝紳士被她各種鄙視,牛津大學環境不錯可惜人長得比較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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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芷柯那邊可能是真忙,兩人通話時間並不長,聯絡也算不上密切。柳雪知道後咬牙切齒地揪著顧小年兒耳朵,警告她女人比男人還靠不住這個事實。顧年年只得苦笑。

說是一個星期回來,已經快週末了,卻沒什麼確切的訊息。週五的時候意外地收到一份包裹,寄送的人竟然是柳雪,顧年年瞅著包裹裡厚厚一沓諸如《我們的和諧生活》《女女愛愛不是夢》《論同性婚姻與肉體慾望的二三事》......臉微妙地黑了下來。她給柳雪撥通電話,正準備興師問罪,沒想到柳雪上來一句話就把她講懵了。

“我去顧小年兒你良心賤賣給誰了!姐可是挑了好久的,有那麼幾本都是絕冊了!想著給你做生日禮物的!等等——”她忽然狐疑地問道,“你不會不記得自己生日了吧?”

顧年年沉默了,她還真忘了。

柳雪也默了,良久低沉道:“顧小年兒,你可真讓人頭疼,姐明天給你買個蛋糕咋樣?”

顧小年兒忽然覺得自己很淒涼,她長嘆一口氣,道:“我能要那個最貴的麼?就是各種金箔松露的那個。”

柳雪笑了,“你明天自己做一個吧,拜拜!”

生日啊——顧年年回想了下,覺得這個日子其實可以被忽略,連她自己都覺得無關緊要的日子,又怎能指望別人呢。

話是這麼說,第二天卻還是做了頓頗為豐盛的飯菜,柳雪方格說要來,被她勸住了——她知道那兩個貨是來蹭飯的。一個人對著滿桌子飯,食慾一下子消了大半,她猶豫地拿出手機,想著要不要給陸芷柯打個電話。

oppo鈴聲響起,剛一接通,陸芷柯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年年——趕緊給我開門!熱死我了!”

顧年年怔住了,她夢遊般開啟房門,門外果然站著棵大卷頭。陸芷柯拿著行李直奔空調,顧年年定定地看著她,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熱死我了!英國別的一般,天氣還真是沒話說。”

是真的——陸芷柯真的回來了,顧年年忽然問了一句,“不是說一週後回來麼。”

陸芷柯笑笑,她看著桌上滿滿當當的飯菜,驚喜道:“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麼——唔,今天飯菜好豐盛啊,英國人的飯簡直就不是人吃的!”

看著髮絲微亂,風塵僕僕的陸芷柯,顧年年微微仰起頭,平息眼眶中的熱意。她沒有說話,徑直走向行李,默默地把裡面東西拿出來。

脖子上忽然一涼,大卷頭白爪子利索地攀上她的背,耳邊響起磁啞低沉的聲音:“年年——生日快樂。”

是一條黑色的鏈子,中間套著銀白的圓筒,上面似乎有黑色亞麻色雜亂交錯的花紋——不對!好像不是花紋。

顧年年拿起鏈子,仔細地端詳。

“別看了——那是頭髮,咱兩的頭髮。特意請人熔進去做的,我這兒也有一條。”說罷露出她脖子上一模一樣的那條鏈子。

亞麻色黑色的髮絲糾糾纏纏,在白柱上忽隱忽現。

平生所願,結髮繾綣——顧年年盯著鏈子半晌,忽然笑開。

“我說,這白的是銀還是白金?”

陸總一愣,“白金啊。怎麼,你不喜歡?”

這麼大一塊白金......“陸總啊,你知道什麼叫省錢麼?”

陸總笑了,以一種資深企業家口吻道:“年年啊,錢難道是省出來的?”

顧小年兒淡定瞥她一眼,“反正我拉不出來。”

“......”

事實再次證明,浪漫什麼的真的不適合她們兩,餐桌上搶食床上咬人才是生活的真諦。於是兩人在和諧的床上互啃運動後——據陸總坦言這才是她真正的生日禮物——靜靜地靠在一起,平復呼吸。

顧年年望著窗外繁星點點,忽然道:“芷柯——明天陪我去一趟東郊吧。”

陸芷柯一愣,隨即緩緩咧開嘴角,“好。”

顧年年主動覆上對方的手,黑亮的眸子通透清麗,“有時間的話——帶我去看看你父母吧。”

曾經刻骨銘心的愛與恨都隨著時光漸漸遠去,時至今日,再想到那個從樓上一躍而下的女人和那個瘋狂到難以自拔的男人,記憶竟變得如此模糊。二十年的糾結,終於成了過眼雲煙。

細長的眼睛彎起,咖啡色眸子裡是慢慢的暖意。

“好。”

她終於能夠直視過去,坦然地面對賦予她骨血的雙親——因為陸芷柯已經擁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生活裡,有顧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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