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番外一:十里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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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君泓初初登基為帝之時, 曾經揚言, 三年不立後。

只是他身為皇帝,為了天下子民,總也有不得已而為之的時候, 所以說,即使是天下至尊, 也有可能身不由已。

這一日,早朝之上, 君誨滿臉倦容, 眉毛和肩膀一樣是往下垮的,恭敬的走出列來啟奏道,“皇上, 國庫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 經歷過這一系列戰事,更是入不敷出, 戶部當真是度日如年了。”

看著君誨那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君泓不動聲色的問道,“那麼依卿所言,有何解決之道?”

君誨頓時眼睛一亮,趕緊道,“皇上, 不如趕緊立後吧,我朝娶後,那是何等大事, 如今三國友好相處,再加上那翼國曾受我朝援手之恩,趁此機會,定然要送上賀禮大大的感謝一番的。除了翼國,花間國,其他大小番邦部落,朝中上下各州各縣均有賀禮,由此,可以緩解國庫的燃眉之急啊。”

君泓抿著嘴沒作聲,易驚鴻也站了出來,“啟奏皇上,臣也贊同,如今天下初定,正是需要一場喜事來穩定民心,重振士氣。”

君泓當然聽出來了這兩人的意思,他心裡也是巴不得早日將心愛的女子娶回家來,只是當日他言之鑿鑿,三年不娶後納妃,如今出爾反爾豈不失信於天下?

“皇上,”傅鑑之也慢吞吞的踱了出來,“葉落乃是先皇欽定,只是您當時是初登帝位,葉落為了輔佐您才將此事秘而不宣。如今萬事俱備,還請皇上遵從先皇遺命,早日立後,才是我朝之福啊。”

蘇誠瞅瞅這幾人,他算是聽明白了,好吧,為人臣者,他也就理解一下君心,順君意吧,“皇上,請為崇興百姓,早日立後吧!”

他一跪,滿朝文武也就跪下了,“請皇上早日立後。”

“皇上要是再不答應,臣等就不起來了。”君誨還惟恐天下不亂的加了一句。可憐蘇誠的老胳膊老腿,當時就抖了好幾抖。

於是滿朝文武跪了一上午之後,君泓不得不勉為其難的應下,此事,由禮部負責,立後之事就此定下。

君誨很有先見之明的,下朝之後沒有回府,直接死皮賴臉的賴在宮裡。反正現今君泓後宮無人,他有的是地方呆。

易驚鴻就沒那麼幸運了,第二天上朝都沒來,告了假,據說是受了風寒。

君誨在幾天後,才旁敲側擊的打聽出來,據說易驚鴻睡得正熟的時候,被人一大盆冷水潑到床上,那也算了,最悲催的是,他才發現居然被點了穴。於是,只得直挺挺的在床上躺到天明,自然而然,便華麗麗的感冒了。

君誨抹了一把汗,幸好他當時沒回府,躲了好幾天。

估摸著某人的氣已經快消了,他才偷偷摸摸的回了府,結果,一開啟房門,他怒了,“葉落,你個死沒良心的!”

他費盡心機蒐羅來的,視若珍寶的紅木床,已經壯烈的散架了。

葉羅此時正在府中,沒有半點愧疚之心的逗著天下玩兒。

蘇誠和傅鑑之那種老人家就算了,易驚鴻和君誨這兩個傢伙還能逃脫她的魔掌麼?可憐她自由的單身時光啊!

老實說,她覺得現在這種日子沒什麼不好,閒來和天下捉個迷藏,唱個小曲兒,等君泓處理完事情,兩人還能花前月下共度個一會會的浪漫時光,誰想那麼早就嫁為人妻變為人婦啊?

“你說這種日子沒什麼不好?”君泓本來正在專心致志的批奏章,一抬頭就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

葉落端起切好的蘋果,喂了他一塊,又往自已嘴裡塞了一塊,“當然,要是你能不讓我陪你在御書房批奏章,我會覺得日子更好過。”

君泓兩下把嘴裡的蘋果咽下去,看了她半天,才來了一句,“我沒覺得這種日子有什麼好的。”

“不是一樣麼?”葉落扭過頭看他,“只不過是我從葉府搬到皇宮裡來罷了。”

君泓放下手中的筆,認真的看著她。葉落不自覺的摸摸臉,有些奇怪,“看我幹嘛?我哪裡說得不對?”

君泓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裡,貼近了她的臉,一本正經的說,“當然有點不一樣。”

“說話就說話,湊那麼近幹嘛。到底哪裡不一樣。”葉落有些不自在。

君泓笑了笑,雙臂收緊,“你不止是從葉府搬到皇宮,還要從你的床,搬到我的床…….。”餘下的話,消失於緊緊貼合的唇齒之間。

良久之後,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君泓氣息不穩的看著她,“落落,我們成親吧。”

在他明亮亮的眼神注視下,葉落暈乎乎的就點頭了。

於是,這場婚事終於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得到了所有人心甘情願的贊同。

出嫁前一晚,葉十二,葉十九,還有君紅袖,一邊幫葉落收拾著東西,一邊小聲的叮囑著這個,叮囑著那個。

葉落坐在床上,反而成了最閒的那個人。

看著這三人忙忙碌碌的,她的嘴角,微微彎起,“紅袖,陪我出去走會吧。”

君紅袖正在收拾嫁衣,一聽這話,有些為難,“可是這兒還沒理好呢。”

葉落把嫁衣搶過來,丟給十二,“好了,有她們倆在,你陪我出去走走吧。”不由分說的,拉過君紅袖就走了。

兩人走在院子裡,月光很淡,周圍很靜,能聽到兩人腳下有葉子被踩的聲音。

“紅袖,你在這裡,待了很久了吧?前幾日,我已經收到閒雲王爺的來信,等我的婚事一過,你也就該回王府了吧。”

君紅袖低了頭,沒有說話。

葉落停下來,看著臉前的女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紅袖,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美好的女子,只是………。”

君紅袖這才抬起頭來,葉落看見了她臉上大大的笑容,“紅袖?”

君紅袖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小姐,你沒那麼容易把我打發走的,我要留下來。”

“留下來?不行啊,紅袖,不能因為耽誤了你的青春。”葉落開始急了。

“小姐,”紅袖伸手拉住了她,臉頰有些發熱,“在你身邊這一年多,我早已經看清楚了許多事情,如果說這麼長的時間,還不足以讓我理清自己的感情,那麼,我也未免太不懂事了些。小姐,你雖然很好,但是,你終究和我一樣是個女子,我從不後悔曾有的那一腔情思,卻也知道,那不是兩心相許的愛情。”

葉落輕舒了一口氣,又有些狐疑的看著君紅袖。不是因為她,卻又要留下來?難道是……..。

她試探的問了一句,“是簡凡,還是桑榆?”

君紅袖臉紅了,有些侷促的扭過了頭。

葉落於是心知肚明,在照顧天下的這個過程中,與君紅袖相處最多的就是這兩位。她知道自己家的人,平時是藏在深處無人識,但是無論哪一個,絕對都是拿得出手的,只是唯一有點擔心的,是閒雲王爺,“紅袖,你貴為郡主,簡凡並無一官半職,王爺會答應麼?”

“不是簡凡,是桑榆。”君紅袖急了,“而且父親會答應的,他最疼我了。”

“哦,原來是桑榆啊!”葉落拖長了聲音,笑得得意。

君紅袖跺跺腳,不依了,“小姐!”

“哈哈!”今晚的葉落,當真開心,如此一來,她當真什麼牽掛都沒有了。“好吧,我們回去睡了。”

“落落!”熟悉的聲音響起,葉落轉身回頭,風飛絮站在不遠處,沐著滿身月光,笑如暖玉。

一時之間,她有些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虛幻,“師兄?”

“是,是我!”風飛絮走了過來。他身後的桑榆向君紅袖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退了下去。

葉落眨眨眼,“師兄,你來了。”

“要來,當然要來,妹子成親,為人兄長,能不來嗎?”風飛絮笑著。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女子,從那個調皮搗蛋的小姑娘成長為如今亭亭玉立的傾城絕色,明天,也將成為別人的新嫁娘。

“嫁妝那些,都準備好了?”

“嗯,哥哥早就備下了的。”

風飛絮點點頭,“葉知的確為你考慮周到,不過,你的嫁妝裡,應該還要加上我的那一份。”

葉落疑惑的看著他。

風飛絮接著道,“你忘了麼,我曾經借走了你的嫁妝,而今也該是歸還的時候了。”

“師兄,不用的。”

“落落,”風飛絮打斷了她,“總要讓我為你做點什麼,我知道如今崇興百廢待興,處處都需要錢。而且,這本該就是你的,落落,我希望看到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葉落從來就知道,他決定的事情,向來很少有人能左右。再說,他如今貴為一國之君,想必也不會在乎那麼點,她拿來當私房錢也好啊。當下就點頭了,“好吧,那謝謝師兄了。”

“落落…….。”

“嗯?”

風飛絮上前一步,輕輕的擁住了她,“一定要幸福。”

“好。”

風飛絮閉了眼睛,小心的藏好了那快要溢位的淚。

原來,有一種心碎,可以疼至肺腑,卻連哭泣都成奢望。

落落,落落,從今而後,只能在夢裡,再將這個名字反覆念起。無涯曾經問他,後悔嗎?

後悔嗎?他也這樣問過自己,只是,他知道,如果重來一次,他仍然會做同樣的選擇。

他原本,就是無從選擇的。

第二日,天還未亮,鞭炮聲已起。

這是崇興建朝以來,或者也可以說是歷朝歷代以來,少有的立後儀式。

君泓按照平常人家的禮儀,親自騎著高頭大馬,來葉府迎親。

只是迎親的過程,遠沒他想像的那麼順利,即使,他是皇帝。

首先,葉府的大門一直沒開,喜錢都已經發得君誨快哭了,門才開啟。

大門好不容易開了吧,還有院門,廳門,等到君泓好不容易坐到正廳上的時候,君誨已經抱著扁扁的錢袋,欲哭無淚了,“桑大總管,這下該把新娘子扶出來了吧,花轎都在外面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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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還要請皇上,親自去閨房迎小姐。”

“什麼?親自去閨房,這成何體統?”君誨跳起來,“這是哪裡的規矩?”

“小姐的師兄說,這是蒼霧山的規矩。”

葉落的師兄,就是,風飛絮?君誨臉色更苦了,如果是他,還不是存心想折騰君泓,“不行,這不符合禮儀。”

“反正今日已經不符合禮儀了,不如就徹底不符一次吧。”

“這話,也是風飛絮教的。”君誨問道。

“是。”桑榆老老實實的回答。

“好,我去。”君泓已經站起身來,大踏步的往葉落的房間走去。

當然,葉落的房間也是緊閉的,君泓敲了敲門,“落落?”

“外面是誰啊?”這是葉十九的聲音。

“是我。”

“沒名字嗎?”

頓了頓,君泓應道,“君泓。”

“來幹什麼?”

“接落落的,落落,快開門。”

“接我家小姐幹嘛?”

“做我的皇后,我的妻子。”

“那,唱個歌來聽聽。”

唱歌?君泓一臉難色,韋崎抱著的劍差點沒滑下去,君誨在後面猛翻白眼。

“落落,我不會唱,你知道的。”君泓小聲道。

“小姐,你不許偏向他。”葉十九警告的看了葉落一眼,壓低了聲音。葉落忍著笑,也不吭聲,看著十九她們在那兒玩得開心。

十二於是抱著天下湊了房門後,“不唱歌,今天這門我們也就不開了。”

君泓為難半響,終於還是唱了出來,“小寶寶,快睡覺……..”

天可憐見,他真的是不會唱歌。韋崎終於任手中的劍掉了下去,“嗆!”的一聲。

“姑父不會唱,不會唱!”天下也樂了,拍著小手,笑得開心。

葉十九和十二笑作一團,終於把門開啟了。

君泓滿臉赦然,一進去之後看見葉落端坐於床上的樣子,頓時便將所有的侷促都丟開了,只留下滿腔喜意,“落落,我來接你了。”

葉落頭上蓋著紅蓋頭,只得暗罵一句,“傻瓜!”可是卻有一種甜蜜,甜至心底。

“皇兄,抱著新娘子快走。”君誨一眼看見了葉十九不懷好意的笑,頓時心生警惕。

“攔著。”葉十九換了葉十二一句,不過君泓這次動作夠快,攔腰抱了葉落,便一鼓作氣衝了出去。

笑話,再怎麼說他也是皇帝,那些人,真能拿著刀劍擋他麼?

“我的紅包!”十九還在後面嚷道。

君誨摸著額頭上的汗,幸好跑得快,國庫是真沒錢了啊。

軟玉溫香在懷,君泓不捨得放手,還是葉落暗暗掐了他好幾下,他才依依不捨的將她放進了花轎。

那一日,是最平常的嫁娶。

女子嫁,男子娶。

嫁於他為妻,娶她為婦。

那一日,也是最不平常的嫁娶。

堂堂當朝皇帝,親迎新娘,一路之上,目光不離花轎,笑意濃濃。

葉落坐在花轎裡,看著轎簾上他的側影,伸出手去,撫著他的輪廓,嘴角,高高揚起。

這個人,從今天起,是她的夫了。

爺爺,哥哥,你們看到了嗎,落落,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那一日,同和日麗,溫情無限。

“喂,你到底會不會啊?”夜晚,皇上寢宮內,傳出新晉皇后的聲音。

“不會又怎麼樣?是你這個衣服太複雜了。”半天解不開她的衣服,君泓也是滿頭大汗,卻還要理直氣壯。

葉落瞪了他半響,“不會算了,我睡了。”自已側過身,背對著他睡了。

君泓看了她半天,這可是他盼了好久的洞房花燭夜,怎麼能就這麼就睡了?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爬上床去。

“啊,你這個敗家子。”伴隨著葉落低罵聲的,還有布帛碎裂的聲音。

君泓得意洋洋將撕爛的衣服丟到了一邊,不會解,他還不會撕麼?

葉落捂著他的眼睛,“不許看。”

“好,不看,我親。”君泓俯下身來,滾燙的吻,印上她的頸間。

葉落雙頰通紅,“接下來你也會?”

“那當然。”君泓回答得含糊不清,“詹春給我找了好多畫冊。”

葉落於是立刻想起剛剛詹春退出去的時候那怪異的眼色,頓時羞怒交加,“君泓,你去死。”

“撲通”一聲,君泓大概又做了崇興第一個在新婚之夜被自己皇后踹下床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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