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有秦姨負責照料, 而柯茉綿對照顧孩子的事一竅不通, 壓根插不上手，偶爾心血來潮想過去抱抱孩子，人家反而嫌棄她幫倒忙。每次方清妤給孩子餵奶, 柯茉綿眼巴巴地在旁邊瞅著，然後弱弱地來上一句：“我也想嚐嚐。”

接著就會收到方清妤狠狠的一記白眼, 所以柯茉綿從未得逞過。

時間到了八月底，離學校開學的時間越來越近, 柯茉綿想讓方清妤跟她一塊兒去美國, 畢竟她們倆分分合合的，把方清妤獨自留下來是件很危險的事——誰知道她會不會又想要走，到時候自己不在國內, 等她知道了這件事, 也就晚了！

可是孩子才兩個月大，經不住一路顛簸, 而柯榮成又不同意讓方清妤跟她走, 說這樣柯茉綿就沒有心思好好唸書。於是在蔣士婕的循循勸道下，柯茉綿終於決定一個人走了，讓她下定決心的只有一句話：“想走的，留也留不住。”

她認定自己和方清妤之間再也沒什麼心結，所以柯茉綿相信這次方清妤一定會等她回來。

走前和柯榮成再三叮囑, 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必須好好替她照顧方清妤，她在美國也一定會好好唸完餘下的課程。

“你還會走嗎？”離開前一天，柯茉綿躺在方清妤的枕邊柔聲問她, 小小的孩子枕在她的臂彎，睡得香甜。

“除非你趕我走，我不會走了。”方清妤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輕撫柯茉綿的柳眉，是這個被她看做孩子的女人，給了她新生，“我等你回來。”

柯茉綿去了美國，那個她原本該待的地方，如果當初沒有魏音費勁心機想來取走她的性命，她也不會逃回y市，遇上改變她命運的方清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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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妤這個人帶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喜怒哀樂，雖說她帶給她的悲要遠遠大於喜，但柯茉綿並不後悔認識她，是方清妤讓她明白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現在的柯茉綿難以想象沒有方清妤的生活，那和失去空氣沒什麼差別，她會找不到生存的意義。

榮成集團的美國分公司剛步入正軌，在柯榮成的安排下，柯茉綿的生活基本上是學校和公司兩頭跑，一邊忙功課，一邊參與公司管理。她常常忙的不可開交，一抽出空，看北京時間是白天，便打電話給方清妤讓她開電腦和自己影片通話。

她離開後的一個月，方清妤說她搬回了自己家住，沒有柯茉綿的柯家她住著不自在。柯茉綿問她一個人帶孩子怎麼幫的過來，她說秦姨白天會過來幫忙，叫柯茉綿專心自己的事，不必擔心她。

柯茉綿花了兩年時間修完了剩下的所有課程，期間遇上假期，她會回y市待上一段時間。

公司那邊常遇上突發狀況，柯茉綿總是還沒和方清妤溫存幾日，就被人一通電話催了回去。她這樣來去匆匆的，孩子很難記得這個人是誰。

柯茉綿好像永遠都處於忙碌中，可她實在抽不出空來，她計劃用最短的時間完成學業，等她告訴方清妤她可以畢業了，才想起離上次回國已經隔了半年時間。

得知柯茉綿要回國的訊息，方清妤有些手忙腳亂，之前幾次見她，她已覺出柯茉綿變得愈發成熟。離上次回國已經隔了半年時間，她怕自己會對現在的柯茉綿感到陌生。

那天蔣士婕一早來樓下接她去機場，柯茉綿在美國的這兩年，蔣士婕不時會過來看她，給孩子帶些玩具和衣裳，她很能討小孩的歡心。

“蕊蕊，我們去接你媽媽咯。”蔣士婕從方清妤懷裡抱過柯方蕊親了親，以前還覺得柯茉綿傻，替別人養孩子這種蠢事都做得出來，可後來和孩子接觸久了就覺得真沒什麼大不了。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能接受她的一切這句話有幾分真假，但她覺得生活中能有個孩子會有趣很多，想得開些，這也該算是一件好事。

這次柯茉綿帶了在美國的全部家當風風光光地回國，聽她說是再也不走了，柯榮成已經找到了代替她管理分公司的人。

六月的天氣，方清妤穿了件明黃色的吊帶連衣裙，外面是件紗質的小披肩，涼爽又不失嚴謹，再看她臉上的精緻妝容，都是精心打扮過的。

方清妤聽蔣士婕對孩子這麼說，微微愣了愣，柯茉綿從來沒有對她說起過怎麼看自己和孩子之間的關係。

“婕婕阿姨，媽媽不就在這裡嗎？”柯方蕊眨著大眼睛，小手指著身後的方清妤問她，今天媽媽給她穿上了白色的公主裙和紅皮鞋，可把她臭美壞了。

蔣士婕想了想：“你有兩個媽媽，我們去接的是另一個，蕊蕊還記不得有個長得跟美羊羊似的阿姨來過你家？還給蕊蕊買過好多東西？”

柯方蕊剛滿兩周歲，半年沒見柯茉綿哪還記得這個人，扁著嘴搖頭：“像美羊羊的不是婕婕阿姨嗎？”

小孩子覺得沒有比美羊羊更好看的人了，一次蔣士婕大言不慚地教她自己是美羊羊的化身，柯方蕊就牢牢地記住了。

“哎呦，”蔣士婕抱著柯方蕊親了又親，“我們蕊蕊真會說話，阿姨給你買玩具，一會兒去你媽家開的商場，東西隨便拿，阿姨付錢。”

“士婕，”方清妤抱過柯方蕊坐到後座，說得無奈，“你別把她教壞了。”

小家夥縮在媽媽懷裡看向蔣士婕，她想知道婕婕阿姨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怎麼會，”蔣士婕擺擺手，系上安全帶，緩緩開出小區，“清妤，不是我說你，孩子越來越大，現在綿綿也回國了，你要想好怎麼告訴她和綿綿的關係。”

“我只是擔心……”人家會怎麼看待沒結婚就有了孩子的柯茉綿。

她的那些顧慮蔣士婕都懂，不在意地接下去；“至少蕊蕊姓柯，有些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當年柯茉綿決定孩子隨她姓，那時柯榮成沒有反對，按照蔣士婕對他的認識，柯榮成算是接受這個孩子進了柯家，那麼他就該做好了如何應付外界流言的準備。

“你該擔心那死鬼的面癱臉會不會把蕊蕊嚇哭。”蔣士婕心情很好地開啟收音機，裡面傳出一首溫柔的英文歌曲，她想起了什麼，“你聽過綿綿唱歌嗎？”

“她從來沒在我面前唱歌。”被她一問，還真把方清妤問懵了。

“你知道她媽媽以前是演員，但任阿姨有出過專輯，演而優則唱嘛，演藝圈都愛整這套。”蔣士婕很樂意說起柯茉綿的往事，“任阿姨喜歡唱歌，也教綿綿唱歌，綿綿唱歌很好聽，有她媽媽的幾分神韻。”

柯方蕊舉著一瓶爽歪歪要方清妤給她扎吸管，方清妤扎好後遞給她，看似隨意地提起：“我買過她媽媽的專輯，我還在讀書的時候，很喜歡任月蓉。”

“這麼說來……”蔣士婕更有興致了，“你和綿綿也算是一段奇緣，和偶像的女兒在一起了，有點意思。”

奇緣嗎？方清妤忍不住揚起笑臉，還真是一段奇特的緣分。

柯茉綿回國的日期只有方清妤和蔣士婕知道，她連柯榮成都沒有告訴，一來不想被太多不相干的人打擾，再是怕柯榮成為了這件小事興師動眾。

方清妤和蔣士婕到了機場，離柯茉綿的航班到港還有十分鐘，她們站在出口耐心等待，柯方蕊站累了要媽媽抱，方清妤只好將她抱起來。

和孩子無所謂的態度截然不同，方清妤緊張得手心冒汗，離到港時間接近一分鐘，她的心就向上提了一點。

她從不在電話裡說有多想柯茉綿，但她真的很想她，尤其是就要見到她的這刻，她覺得短短的半年已讓她思念成災。

有一大波旅客提著行李走出來，似乎是柯茉綿做的班機到港了，方清妤抱著孩子在人流裡迫切地尋找柯茉綿的身影。

“她不會走vip通道吧？”人散的差不多了，她們依然找不見人。

“應該不會的，她沒和我說。”方清妤說得猶豫，手臂抱著孩子有些痠痛，蔣士婕適時抱過她。

兩人正商量著要不要去別的出口看看，前方走來一個戴著寬大墨鏡的女人，她身材修長，湛藍的連衣長裙配上十公分有餘的銀色高跟鞋，一頭張揚的長卷發隨著她的步伐在身後輕輕飄揚。

蔣士婕看了那女人一眼，不像是柯茉綿的風格，偏頭和方清妤說要不要給柯茉綿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

而方清妤怔怔地看著那女人離自己越來越近，蔣士婕說了什麼一句都沒聽清。

“阿綿。”方清妤忽然開口，蔣士婕也看向她，仔細一看就發現被墨鏡遮住大半的臉似曾相識。

只是半年不見，柯茉綿好像又改變了不少，也是，這兩年為了公司，不論是穿衣風格還是處世之道，她已經變了許多，但對於方清妤的態度從始至終都是如此。

塗了唇彩的嘴唇向上勾起，走到方清妤面前緊緊地擁住她，方清妤陷入柯茉綿的懷裡的那一瞬，一股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湧入她的鼻腔，不管過多久，柯茉綿身上的味道從來沒有改變過。

“死鬼，你的行李呢？”蔣士婕看她身上只有一隻挎包。

“事先託運回家了。”柯茉綿心不在焉地回答，看見蔣士婕懷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柔下語氣，“蕊蕊，還記得我嗎？”

那副漆黑的墨鏡把小家夥嚇得不輕，立馬背過身摟住蔣士婕的脖子，拒絕再看柯茉綿一眼。

柯茉綿搞不懂柯方蕊這是什麼情況，她真心不會和孩子相處，她露出笑容想去抱抱她，目光滑過機場的某個角落，沒了心情。

“走吧，這裡有記者。”

“知道你今天回來的只有我和清妤啊。”蔣士婕環視了一圈，還不止一個。

“誰知道呢？”柯茉綿冷冰冰地說道。

柯方蕊不喜歡這個不愛笑還帶著漆黑眼鏡的阿姨，現在聽柯茉綿說話的語氣，她覺得這個阿姨好可怕！

“清妤，我們回家。”柯茉綿不耐煩地理了理耳後的髮絲，拉住方清妤的手走向機場大門，柯方蕊正想撲到方清妤懷裡讓媽媽抱，現在看媽媽跟著那個可怕的阿姨走了，她有種媽媽被人搶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