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姐, ”門口站著的小姑娘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 看方清妤掉頭跑走了，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沒了主意。

“她這是怎麼了？”都以為方清妤和蔣士婕熟，有人來問蔣士婕, 可讓蔣士婕去問誰？

她看向身邊臉色煞白的柯茉綿，若有所思。

這是讓所有人摸不著頭腦的情況, 而柯茉綿沒了平時的淡定從容，神色緊張地快步走出包廂, 在走廊上沒看到方清妤的身影, 心急如焚，沒有方向地奔跑著四處尋找。

她對這種沒下限的遊戲從來都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這個圈子裡多是閒來無事尋求刺激的人, 再齷齪的事都有, 像她和蔣士婕當著朋友面親熱連入門級別都算不上。反正只是遊戲，出了門也沒人會四處宣揚, 大家對這些規矩已經心照不宣。

但她現在後悔萬分, 她恨自己何必和一個完全可以視而不見的人慪氣，何必聽了她的話去和蔣士婕接吻，以至於被方清妤看見。

“哎？”一個揹著斜挎包的男人和她擦身而過，柯茉綿一閃而過的臉讓他似曾相識，他一下子想不起來, 隱隱覺得哪裡見過，跑了幾步跟上。

“你是那個誰！”雖然她換了身衣服，也化了妝, 但阿四堅信自己不會認錯人，她是那天在自己這裡買過□□的女人，也就是前幾天上過y市娛樂新聞頭條的柯大小姐。

他掛上笑臉，還想跟她搭個訕說些感慨討好之類的話，一開口，正對上柯茉綿急不可耐的臉，立馬改口：“柯小姐，你找人呢？”

“見過一個女人嗎？和我差不多高，穿的黑色長裙。”著急的時候只能病急亂投醫，總比漫無目的地尋找好得多。

阿四心裡一琢磨，怎麼想都覺得是剛剛和他撞到的方清妤，笑眯眯地問：“柯小姐找妤姐嗎？”

“妤姐？”為什麼這裡的人都以這個稱呼叫方清妤？

阿四以為說的不是一個人，喃喃自語：“不是妤姐啊……”

“是她，我找方清妤，”先找到她要緊，柯茉綿急的額頭青筋直跳，“你看到她了嗎？”

“最近妤姐心情不好就會站在那邊的窗臺抽菸，應該在那裡。”

“謝謝。”柯茉綿一刻不停地要走。

“柯小姐。”阿四看到了柯茉綿像是看到了商機，見她要走，迫不及待地叫住她，“我這裡海四爺有新貨。”

“戒了，”柯茉綿頭也不回地留下兩個字，走出幾步想到了什麼，回過去低聲說，“如果有一天報紙上出現了我吸毒的新聞……你知道是什麼後果，當然，我想你還不至於做這種蠢事。”

她用冷冽的目光瞥了阿四一眼，接著便消失在了前頭的走廊拐角。

阿四喘了口氣，他早就看出這個柯小姐不是善流之輩，所有的有錢人都一樣囂張跋扈，看不起他這類身份低賤的人。

不過她找妤姐做什麼？看她著急的樣子莫非是妤姐惹到了她？

方清妤一個人在y市沒錢沒勢的，怎麼惹得起榮成集團的柯大小姐？

阿四越想越擔心方清妤會出事，最後決定還是跟過去看一看比較放心。

都說在愛情裡誰先愛上對方就輸了，可是像她這樣愛上了對方，卻始終弄不明白對方愛不愛她，會不會輸的更慘一些？

“清妤。”

身後有人輕輕叫她，不用回頭就能知道那人是誰。

方清妤張張嘴，有什麼東西哽住了嗓子眼，難受得說不出話，只得引出無奈的嘆息。

柯茉綿望著她單薄的背影，慢慢走近，把她揉進自己懷裡：“對不起，清妤，剛才只是一個遊戲，你相信我好不好？”

一陣冷風吹進窗戶，方清妤身子微顫著，柯茉綿以為她是冷了，環著她的雙臂更用力了幾分。

“你別這樣。”方清妤掙開她的懷抱，回身看了眼走廊，見沒人神情柔和了些許，但也沒再說話。

柯茉綿知道是自己做錯了，很好脾氣地和她並肩站在窗前，柔聲向她道歉：“清妤，我錯了，你別生氣。”

“沒什麼好生氣的，”方清妤仰起臉望向遙不可及的星空，語調裡滿是自嘲，“你們有錢人不是都喜歡這麼玩嗎？玩得了女人，也玩得了男人，接吻算什麼呢？沒撞見上床已經很難得了。”

她在生氣，所以才會把話說得這般難聽。柯茉綿強壓下火氣，努力好聲解釋著：“清妤，我不是這樣的，我知道這次玩得太過火，可你知道的啊，我不會亂來……”

方清妤心情很亂，她確實在生柯茉綿的氣，如果沒有柯茉綿一而再，再而三地擾亂她的生活，她也不會陷到難以自拔。

“連第一次都可以隨隨便便地給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柯小姐怎麼能說自己不亂來呢？”

如果說這句話是氣話，那它確實達到了它的目的，一直保持微笑的柯茉綿聽了以後立即變了臉色，好看的眼睛裡出現了明滅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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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我把自己交給你要多大的勇氣？你可以不珍惜，但你怎麼可以去隨意踐踏？”周遭溫度幾近冰點，面對柯茉綿的質問，方清妤無言以對。

其實她不配去生她的氣，不管怎麼樣柯茉綿都比自己乾淨，她沒資格說她。

“對不起。”緩了好久，方清妤才開口，為自己剛才一時衝動所說的話道歉。

“清妤，”柯茉綿整個人都倚在牆面上，眼眶好重，只有微仰著臉才不至於讓眼淚掉下來。她不想總在方清妤面前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儘量平和下語氣。然而滿心的悲傷已經迅速往身體四處蔓延開去，痛得柯茉綿喘不過氣。她給了方清妤一個安慰的笑臉，輕聲說著，“我以後不會這樣做了，那個人是我的好朋友，你要相信我，還有，你說我愛的人是媽媽，不是你……”

“別說了。”方清妤刻意沒去看柯茉綿的臉，她怕自己一看就狠不下心。

“不是的，清妤。”柯茉綿笑著顧自說下去，像是沒聽見，“我想過的，我對你的感情和媽媽是不一樣的，是，你像媽媽一樣對我好，我剛開始會喜歡上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

“別說了。”方清妤又說。

秋風陣陣吹過，真的好冷。

“但你不知道，我一離開你就會很難受，好像整個人沒了重心，我想可能從我愛上你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已經不在我這裡了。清妤，我愛我的媽媽，或許那是超出親情，在很多人看來有些畸形的愛，但這不是愛情。所有人都自以為是地說那是愛情，不是這樣的，清妤……我愛的人是你。”柯茉綿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這些都是她幾天以來心裡想的，現在忽然要她說出來就有些語無倫次，可她相信方清妤能懂她的意思。

也是逼急了，柯茉綿有方清妤要離開自己的預感，她恨不得把心掏給方清妤看。

方清妤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柯茉綿臉上有了驚喜，卻沒聽到方清妤的回應，只見她拿出一根細長的女士煙點上，等悠悠吐出一陣煙霧才說：“為什麼你不問我，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

她臉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冷酷，這份冷酷像是一把利刃，光晃晃地擺在柯茉綿的眼前，逼得她不斷後退。

“我不想聽。”手握成拳，放在身體兩側不住顫抖。

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想聽對方親口說出來，讓我懷有最後一絲幻想，求你了。

“你從來沒想過嗎？不堪的過去，燈紅酒綠的工作場所，還有那些和我上過床的……”就算對柯茉綿有再多的捨不得，方清妤也明白她和她之間總該有一個了結。

就讓她唾棄自己好了，甚至以後一想起年輕時愛過這樣一個女人就會感到噁心。

“我知道。”在包廂門口看到方清妤的那一瞬間，柯茉綿就已經有了答案。

“我……”方清妤還要繼續說下去，柯茉綿拉住她的手腕，半拖半走著向前。

走廊上有人，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說笑著經過，該是鳳凰城的熟客，看到這情況壞笑著上前，順便和柯茉綿打了招呼：“這不是柯董的千金嗎？這是怎麼了？方小姐沒招待好你啊，哎呀，方小姐啊……”他嘻嘻哈哈地要去數落方清妤。

“滾。”一個字，從柯茉綿喉底竄出的低吼。

幾個人面面相覷，柯茉綿目不斜視地把方清妤拉進旁邊的女洗手間，開啟其中一扇隔間門，狠狠地把她推進裡面。

背部和隔板重重相撞，看得出柯茉綿用了很大的力氣，方清妤來不及緩解疼痛，她已經鎖上了門，整個身體都貼了上來。

冰涼的嘴唇貼上了她的唇，貪婪地汲取著她嘴裡的溫度。

對於柯茉綿的任何索取，方清妤都願意毫無保留地給予，可事實上她並不能這樣做。她不能再這樣為了一時的溫存，而一錯再錯。

“清妤，我真的很愛你。”吻得喘息，柯茉綿眼神迷離著望著她，說話時的氣息噴在方清妤的唇齒之間，那是只屬於柯茉綿的味道。

會上癮……方清妤偏過頭，柯茉綿把唇落在了她的頸窩上。

“你只是方清妤，只是我的清妤。”她像自我催眠似的，每印上一個吻，便會重複這句話。

手掀起方清妤的裙襬，隔著那寸窄窄的布料撫摸著她兩腿之間的柔軟。

“我是鳳凰城的公關領班，其實就是個出賣身體、一文不值的妓/女。”方清妤對柯茉綿的性格瞭如指掌，知道自己這時的掙扎只會得來她更激烈的進攻，她不掙也不迎，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字句間能聽出自嘲般的笑意。

果然，柯茉綿停下了動作，埋在方清妤的頸間喘著氣。

只一秒，身下的手扯開了那塊布料，冰涼的手指毫無預兆地進入了她的身體，那種一探到底的疼痛，讓方清妤彎下了腰。

柯茉綿一手把她按到牆上，咬著她的耳廓：“為什麼？你一定要告訴我？”

額頭泌出了一層薄汗，方清妤對上柯茉綿責怪的眼，強忍著痛說：“你問你自己，為什麼想要得到我？每次你一生氣，你就想瘋子一樣要我的身體。柯茉綿，我不是你發洩的工具。”

柯茉綿驚慌失措地離開她的身體：“清妤，我只是心裡有些亂……你別亂想，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你我愛你，我喜歡你的全部。”

“你喜歡我要你，但你對我除了憤怒，沒有慾望。”方清妤整理好衣物，說出她不想承認的猜測，“因為你知道我的過去，你接受不了，你覺得這具被無數男人碰過的身體很噁心。”

“我沒有！”

不管有沒有，都該結束了。

“柯小姐，你要知道，我只是個妓/女，而你，榮成集團的未來總裁，蔣氏集團的總裁未婚妻，你何必纏著一個妓/女不放呢？”方清妤故意說得輕佻。

“我不在乎！”柯茉綿按住門鎖，不讓她走，“清妤，跟我走吧，我不和蔣士銓結婚。我們一起去美國，你要是答應，我們明天就走，好不好？”

四目對視，方清妤望著柯茉綿眼底的期待，流露出的是滿滿的悲慼。

“求你了，清妤。”她不能失去她，她不要她的過去、現在，她只要她的未來。

而她不知道，方清妤的未來早已被剝奪，不再屬於她自己。

方清妤好想拼死試一試，給自己一次機會，哪怕沒有結果。

“你真不在乎？”她柔下了聲音。

柯茉綿看見了曙光，使勁地點頭。

“給我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