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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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瞿落晨把雙手插在寬鬆的褲袋裡, 這場忽如其來的暴雨讓她這個喜怒極少形於色的人說出的話裡都帶著略微不滿。

蔣士婕在瞿落晨說完後沒有對這場雨發表任何意見, 她心裡還有更不滿的事。瞿落晨居然會喜歡方清妤,雖說她和瞿落晨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至少到目前為止, 她們連最淺薄的一夜情關係也沒有,可在瞿落晨肯定她當時的疑問時, 一向自我感覺良好的蔣小姐無疑覺得自己被人狠狠戲弄了一遭。

之前在電話裡說的有多曖昧,進包廂以後對她的態度也是如此, 蔣士婕不得不承認瞿落晨這個女人沒有她以往接觸過的女人那樣膚淺, 正因為如此,她有想去探索她的慾望,然而當她滿懷欣喜地發現自己有可能遇見一個適合自己的人時, 那人卻告訴她她喜歡的人是方清妤——也就是前一刻被自己親切稱為清妤姐姐的公關領班, 一個鳳凰城大多客人中公認的清秀型美女。

喜歡就喜歡,把她叫來摻一腳又算什麼事?

蔣士婕想想氣不過, 一口氣喝了一瓶伏特加, 瞿落晨一言不發地陪她喝,適時和她交換下眼神,像是能讀取蔣士婕的思想,沉默讓蔣士婕壓抑到渾身上下各種憋屈,最後她憤憤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推, 說要走了。

瞿落晨隨著她走出包廂,一直安靜地跟著她下樓。

“你怎麼還跟著我?”蔣士婕面對如瀑布飛流直下的大雨,沒有打算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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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個背叛她的前女友, 還沒有人能讓蔣士婕因為上火,太陽穴上的神經開始突突直跳。

雨聲把蔣士婕的話淹沒了一小半,瞿落晨只聽了個半清半楚,但她確定蔣士婕是生氣了。

“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不該用朋友的方式和你相處。”她說話的音調不高,卻正好壓過了雨聲能讓蔣士婕聽見。

“什麼意思?”蔣士婕想走,見這雨下的形式是無望了,只得站在原地。

“想我去家嗎?”瞿落晨問,又補充道,“只有我一個人住。”

蔣士婕聽出了她話中的邀請,不動聲色地問了另一個問題:“這就是你今晚把我叫出來的目的?”

“我想,這也是讓你有興趣出來的原因。”瞿落晨說得篤定。

“你喜歡方清妤,為什麼你不去找她呢?”據說從鳳凰城開業那天方清妤就是這裡的公關領班,那麼就算她再潔身自好身上也難免會有多少汙點。蔣士婕是喜歡女人,也喜歡和不同的女人共度良宵,但要她和小姐發生些什麼,她打心底接受不了,就算是最符合她最佳戀人的外貌形象及內涵修養的方清妤也不行。

從某種角度上也可以這麼理解,堂堂蔣家大小姐在瞿落晨眼裡還比不上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姐。 蔣士婕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不服氣,有那麼一剎那,她想衝進雨裡找到自己的車,然後在大雨中一路狂飆,狠狠地發洩心中的怨氣。

“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用庸人的方式對待她相當於對她的褻瀆,我不會那麼做。”話音一轉,“而蔣小姐你……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彼此所需要的東西。”

蔣士婕問自己她剛才的怨氣是因為對瞿落晨的好感嗎?當然不是,蔣士婕早就想過被愛情這種東西束縛了自己實在沒有必要,遊戲人間才是她的最佳選擇。既然如此,瞿落晨的話正中下懷,她於是釋懷:“你說的很對。”

“來吧,一起暢快淋漓。”瞿落晨優雅地走進雨簾,大雨亂不了她的神色,她伸出右手,對蔣士婕做出了邀請。

性與愛,原本就可以分離得清清楚楚,蔣士婕從不懷疑自己下過的定論。

昂貴的外套在大雨的摧殘下失了往日的神采,蔣士婕難得不顧形象一次,乾脆脫了外套僅穿著黑色吊帶同瞿落晨在雨中狂奔。

一個孤單的身影倚在路口人行道的紅綠燈上,她的身邊有幾個行人撐著雨傘匆匆路過,然後,又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那裡。

蔣士婕望著那個孤零零的背影莫名感到心疼,放慢了腳步,她想走過去問問她需不需要自己送她回家。

這種糟糕的天氣……蔣士婕朝她走過去,瞿落晨也看見了那人,該是覺出了蔣士婕的意圖,跟著她走。

離那人還有一小段距離,這時她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蔣士婕和瞿落晨同時停下了腳步。

拉開車門,搖晃著身子幾乎是把自己丟進了車廂,蔣士婕忽然大呼:“綿綿!”接著便不管不顧地甩開瞿落晨的手瘋跑著追去。

只是一個模糊的側臉,但蔣士婕確信自己不會認錯人,計程車在她邁出兩步之後就已經開了出去,蔣士婕還沒回過神,呆愣愣地看著車子消失在轉角,自言自語:“她怎麼會在這裡?” “蔣小姐,還去取車嗎?”瞿落晨不問造成蔣士婕反常的緣由,在大雨裡不急不慢地發問。

那面癱做任何事都有她自己的原因,蔣士婕勉強讓自己想到好的一方面去,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才對,開車的路上,蔣士婕越來越無法信服自己下的結論,以至於和瞿落晨在床上都沒辦法集中精神,只好草草了事。

這一夜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又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蔣士婕認識了一個很合她胃口的新床伴,她在第二天準備了早餐叫自己起床。柯茉綿看到了方清妤上了一個又矮又醜的老男人的車,她在方清妤的家門口坐了一整晚,只是第二天,她還沒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她不知道方清妤什麼時候會回來,就像她並不知道今天早報的娛樂版整個版面全是流傳她失蹤的訊息。

昨晚和方清妤分開以後,柯茉綿上了出租,司機問她去哪,她條件反射地說出了方清妤的地址,等司機把車開到她家樓下,柯茉綿才發現原來她早已習慣了在方清妤家的生活。

本以為方清妤會和自己回家,柯茉綿並沒有擔心過自己沒有家門鑰匙該怎麼辦的問題。她對著緊閉的防盜門發怔,幾分鐘之後坐在了樓梯口的臺階上。

她是有一點點奢望的,也許清妤很快就回來了,然後她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和她相處下去。

對,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一個猥瑣男人,又不是沒有過…… 柯茉綿想到這裡,為自己理所當然冒出對的念頭感到自責,方清妤的過去的確很複雜,但這並不能成為今晚事情發生的理由。

說到底,自己還是很介意她的過去,又好像不能說介意,是心痛,一種源自內心,源源不斷的痛。

柯茉綿渾身都是水,樓道內的穿堂風不留餘力地撞擊著柯茉綿單薄的身體,那些水在風的作用下變得像冰塊般的冷。

那種冷似乎有攝人心魄的能力,它帶走了柯茉綿所有快樂的記憶,她只能看見自己因為毒癮發作在床上痛哭流涕的樣子,然後她聽見了媽媽臨終前的哀嚎聲,一聲聲,一幀幀,壓抑鋪天蓋地地包圍了她。柯茉綿緊緊地抱住自己,在黑暗的樓道蜷成小小的一團不住發抖,最後,出現了那個王局長,他臃腫的身軀下壓著方清妤,她在笑,她在極力地迎合男人的動作。

那一刻,柯茉綿聽見了心臟結冰的聲音,很清脆的一聲響,然後她便墜入了永無止境的寒冷中。

沒有手錶,沒有手機,沒有任何能告訴柯茉綿時間的工具,每過一段時間,柯茉綿就告訴自己,不能睡著,再等等,再等一小會兒清妤就回來了,她相信方清妤很快就會回來。

她坐在樓道口望著窗外的天色慢慢發亮,終於,柯茉綿明白了,天已經亮了,而方清妤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壓抑了整晚的悲傷洶湧而至,柯茉綿的臉上一片溫熱,有液體劃過了她的嘴角,很澀,很苦,這是從她心裡流出的味道。

我能做的事就是這樣永無止境地等待下去?就算等到了方清妤又能怎樣?再去看著她上了另一個什麼局長的車?

那個男人說得對,現在的自己惹不起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保護方清妤的能力。

柯茉綿一手撐在牆壁上,勉強撐起疲憊不堪的身體,好冷,寒心刺骨的冷,她最後回頭看了眼方清妤的家門,然後撐著牆壁慢慢走下樓梯。

“哎?你是哪家的小姑娘?”二樓的阿婆端著剛買來的稀飯,聽見樓上傳來腳步聲,回頭看了眼柯茉綿,覺得眼生,自然地發問。

柯茉綿的耳邊嗡嗡作響,她困惑地看著阿婆對她張口,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小姑娘,你臉色不大好啊。”阿婆見柯茉綿的頭髮和身上的衣服還是半溼半乾的狀態,再看她的臉色慘白,好心提醒了句。

柯茉綿托住腦袋,這次聽到了模糊不清的幾個字,她就快沒有力氣了,每一處關節都好像生了鏽,她的大腦就快控制不了這幅殘敗的軀殼了。

無力回應阿婆的話,柯茉綿低垂著臉下樓,颱風過後的陽光格外明媚,毫不吝嗇地灑在柯茉綿身體的任何角落,柯茉綿眯起眼,強打起精神攔了輛出租。

“城北路,柯公館。”

司機在路上和企圖和柯茉綿搭訕:“小姐,柯公館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沒收到回應,司機繼續說:“小姐怎麼稱呼?”

“柯茉綿。” 語氣冷得讓人直想打攏淨雍笫泳悼戳四橋艘謊郟成險也壞揭凰墾巡懷燒欣戳聳裁床桓刪壞畝鰨克淨桓以偎禱傲耍還鑰蘿悅嗾飧雒衷趺聰朐趺炊臁

車子停在柯家大宅的鐵門前,柯茉綿付過錢下車。司機把車開到報亭前,要了份早報,邊吃早飯邊在車上看新聞,翻開娛樂版,一口餅頓時噎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了,原來柯茉綿就是那個榮成集團董事長的女兒,也就是剛才坐自己車的女人。

司機從剛才的懼怕,反而有了得意之情,大老闆的女兒坐過他的車,說出去多牛逼!

此時,柯茉綿站在這道久違的鐵門前,半晌,深深地嘆氣,只有做回柯家大小姐,她才能得到所有她想要的東西,是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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