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霆猶豫了半天, 終於咬了咬牙：“九兒, 其實……關於王意如我有件事一直不敢告訴你……”

九兒：“什麼事？你真的睡了她了？”

陳雲霆：“嗯……”

九兒：“什麼時候的事？”

陳雲霆：“好早了，是去年冬初的時候，就是你說要回老紹興住幾天幫你老爹釀新酒的那次, 你走的當天晚上，小翠過來找我把我騙到了王意如的房裡, 然後又給我喝了杯摻了蒙汗藥和□□的茶，王意如還別有用心的穿了身紅衣來冒充你, 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宿在了王意如的房裡和她發生了關係……”

九兒忽的一下坐了起來：“什麼？你瞞了這麼久才告訴我？她當時知道你的身份沒有震驚嗎？”

陳雲霆：“震驚了下, 但是……還是接受了，估計是認命了吧，我不是故意瞞你, 只是怕你知道了接受不了, 說實話，連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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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後來你又睡過她多少次？”

陳雲霆：“沒有了, 一次也沒有, 我發誓！”

九兒：“好吧，這件事我信你……”

陳雲霆：“你剛才不是說了允許我偶爾睡下她盡下為夫的責任麼？口是心非。”

九兒：“哦，是哦，我答應過的……那你睡吧。”

陳雲霆：“不，我只想睡你。”

九兒突然問了句：“那秋紅呢, 這丫頭可是一直對你賊心不死的，你有沒有趁我不在吃了她？”

陳雲霆汗了汗：“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見誰都吃？她是我的丫鬟，我又不能娶她給她什麼, 幹嗎去佔了她的身子。”

九兒咯咯笑了笑：“還算你有點做主子的良心，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陳雲霆：“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麼，我說我是我宣統二年九月初七生寅時生的，比你早一個時辰。”

九兒：“記得，這個也是假的？”

陳雲霆：“其實我是辰時生的，比你晚一個時辰……”

九兒：“好啊，原來你比我小，還騙我叫你雲霆哥哥，快，叫我一聲九兒姐姐聽聽！”

陳雲霆辶澹骸敖脅懷隼矗±r耍乙恕！

陳雲霆本來以為九兒不會罷休，一定會拿這件事出來鬧一鬧的，沒想到九兒只是輕輕嘆了句：“算了，我也不是幾年前那個小孩子了，睡吧。”

兩人終於在闊別半年多之後再次相擁而眠……

陳雲霆在山上呆到第三天便呆不住了，吃過早飯，陳雲霆在石屋前的小平臺前再次追問九兒：“小野貓，我已經在這裡呆了兩天兩夜，縣裡的人還在等待我的訊息，你就跟兄弟們宣佈同意下山的訊息吧，別再拖了，好不好？”

九兒皺著小眉頭嘆了口氣：“兄弟們都是自在逍遙慣了的，多數人都不習慣再進城務工討生活了，我是怕萬一他們適應不了還是要再回到山裡當土匪，他們從象鼻山一路追隨著我，到時候我這個當家的沒給他們一個滿意的出路，辜負了白大哥的囑託，我心裡也會過意不去。”

陳雲霆：“你也給他們一個自由的選擇，願意服從我的安排下山謀份正當的差事養活自己的跟我進城，不願意的每人發放50塊大洋自謀生路也可以，這土匪是當不得了，不是長久之計，你看怎麼樣？”

九兒猶豫了片刻，最終下定了決心：“好吧，我這就喊兄弟們集合來說這件事，不過錢不用你發，這大半年來我這山上也積累了些錢財，都給兄弟們平分了。”

陳雲霆：“也好。”

九兒帶著陳雲霆上了山頂的平臺，山虎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個舊的銅號來，站在山頂揚起脖子嘟嘟嘟的吹了幾聲，不大會兒功夫分佈在山腰和山頂的土匪們紛紛都聚到了平臺下的空地上等待釋出訊息。

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九兒便把決定要解散下山的訊息大致跟兄弟們說了下，大家看九兒去意已決，便基本也都接受了九兒的安排，接著便宣佈願意服從安排的舉手，大約有一半左右的人舉手表示同意，剩下的一半兒要自謀生路的，九兒便上了平臺，把準備好的財物按人數平均分了一份，每人也能分到約70多塊錢，還有少量的衣服、被褥、布匹、糧食之類的東西，槍支彈藥、兵器裝備這些東西都說定了要上繳給保衛團了，便都要留下等保衛團的人過來拉。

事情都交待的差不多了，陳雲霆便讓小猴子給山下駐守的副官溫克理傳了訊息，派一個通訊兵騎快馬去城裡通知保衛團的人開車過來準備接人和物資。接下來大家夥兒要聚在一起最後再次個中午飯，等吃完飯，眾兄弟聚在一起難捨難分的又說了好多話，直到過了半下午這才依依不捨的告了別，陳雲霆也和九兒帶著剩下的50多個願意進城務工的兄弟下了山。

溫克理一見陳雲霆下山便委屈道：“陳縣長，您可算是下山了！還以為您在山當壓寨郎君上癮了不願意做縣長了呢！”

陳雲霆笑了笑：“如今我已經找到了日思夜想的人，還真不想做這個縣長了。”

溫克理：“我開玩笑呢，縣長您可別當真，您不做縣長縣裡就要亂了套了，午後天熱，您別騎馬了，坐車上吧，兄弟們開車過來了。”

陳雲霆便和九兒上了保衛團配的一輛吉普車上，剩下的人則騎馬或乘坐保衛團的卡車回去，等回到城裡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陳雲霆直接帶九兒回了家裡，看著熟悉的宅門和院牆，九兒心裡滿滿的都是感慨，還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回陳家了……

陳雲霆：“愣什麼，快進門給娘個驚喜！”

陳雲霆拉著九兒就往宅子裡跑了進去，片刻後來到了佟氏住的小院，進了門，陳雲霆興奮的喊了聲：“娘！”

佟氏正坐在桌邊用留聲機聽戲，見陳雲霆回來便把唱臂一提把唱片停了下來：“雲霆回來了，你身後這是……”

佟氏揉了揉眼睛，看到這抹熟悉又陌生的火紅色身影，不敢相信般的弱弱的喊了聲：“九兒？真的是你？”

九兒跑過來拉住佟氏的手：“娘，是我！九兒回來了！以後……再也不走了……”

說著，大眼睛一眨，忍不住兩行淚水就流了下來，佟氏也激動得雙手輕輕的抖著：“好了好了，不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坐下讓娘好好看看！”

兩人坐下來好一陣感慨，聊了一會兒後徐媽從廚房過來了，一進門看到坐在佟氏身旁的九兒先是驚了一跳，緊接著也開心的和九兒好一陣的寒暄，之後便說廚房已經做好了飯，要大家一起去飯廳坐下，幾個便起身去了飯廳，到了飯廳坐下，飯菜陸陸續續的端了上來，遠遠的就看見王意如瘦弱的身影一步步從後院走了過來，進門後看見九兒神情恍惚了下，似乎也不相信眼前的人兒真的是九兒一樣，倒是九兒，站起身主動的衝王意如問了聲好。

不過當看到王意如臉上那道長長的疤痕後，心裡也不免好一陣內疚和揪痛，王意如看到九兒的表情，主動過來安慰了九兒，簡單的問候之後眾人便落座吃飯，能再次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九兒的心裡又是溫暖又是傷感，溫暖的是終於又有了相聚的機會，傷感的是陳良雍再也回不來了……

吃完飯，一家人湊在一起喝茶、聊天，一直聊到很晚方才各自回院，回了院，秋紅正坐在房門口的石階上東張西望，一見陳雲霆和九兒進門便飛一般的撲了過來一把拉過九兒抱在了懷裡：“吃飯的時候我就聽徐媽說你回來了還不敢相信，原來是真的！”

九兒和秋紅抱在一起又笑又跳，不像一對兒主僕，倒更像一對兒姐妹，鬧夠了之後，秋紅喜滋滋的道：“快準備洗澡吧，熱水我都提前燒好了，這就往浴桶裡兌！”

洗完澡之後，陳雲霆和九兒又免不了好一陣的濃情愛意，一連折騰了好幾次這才輕喘著相擁在一起，九兒一臉酡紅的伏在陳雲霆的懷裡：“老實交待，我這麼久不在家，你真的沒對秋紅做過什麼？”

陳雲霆：“沒有，在山上的時候你不是就問過了麼？”

九兒伸手捏住陳雲霆的嘴巴：“再問一次不行嗎？”

陳雲霆：“唔唔……行……”

九兒：“心裡只能有我知道嗎？”

陳雲霆：“知道，一直都是只有你……”

九兒放開陳雲霆的嘴巴：“這還差不多！”

第二天一上班，陳雲霆便先寫好了一封辭職信，並派人馬上送到了省裡，陳雲霆便只等這封辭職信省裡給批了，自己就可以像以前一樣一邊經營陳記的生意，一邊和九兒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下午剛吃完飯，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陳雲霆本以為會是省裡來的電話，接通之後卻發現是蔣蘋的。

蔣蘋上來就是一通大罵：“陳雲霆，你是國.民.黨員、紹興的一縣之長，居然一聲不吭的連個招呼也不打就不幹了，你把公民的利益放在哪裡？把我這個黨部指導員放在哪裡？”

陳雲霆等蔣蘋發完火，淡淡的說了句：“我就是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才直接向省裡遞了辭職信。”

蔣蘋：“你以為你直接向省裡遞辭職信就可以避開我了？省裡的郝主席已經打電話告訴我了，還問我的意見，我的意見很簡單，就是不同意！你就等著郝主席回絕的通知吧！”

說完啪的一聲就把電話掛了，陳雲霆無語的看著窗外，想辭職都不讓辭了麼？果然，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陳雲霆那封辭職信就被送了回來，上邊還寫著三個潦草的大字：不同意！底下是省主席郝潤生的親筆簽名和省政府的紅章。陳雲霆嘆了口氣，把這封辭職信隨手放到了抽屜裡。

4月份，□□和夫人宋美齡來紹興視察，陳雲霆和蔣蘋帶領縣裡的主要黨政人士進行了接待，□□對陳雲霆上任後在紹興的所作所為給予了肯定的評價，陳雲霆也看出來□□果然和蔣蘋關係匪淺，甚至在吃飯時見到蔣蘋端著酒杯跑到蔣氏夫婦面前敬酒，還親暱的喊蔣為叔叔……

5月份，縣公署正式改稱縣政府，蔣氏夫婦走後，剛剛消停了沒多久的共.黨又鬧起了事情，進入6月份，共.黨重新建立了紹興縣委，並且派了一個新書記上任，蔣蘋和陳雲霆得到線報，說這位新書記來紹興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醞釀著要帶領農民抗租反霸，組織城市暴.動。

7月，□□紹興金銀支部在東湖陶公洞秘密集訓骨幹，組織工人糾察，準備城市暴.動。

8月，共.黨新任縣委書記柴志敏等在富升鎮組織百餘名農民舉行沿村抗租示威。

從6月份開始，蔣蘋、汪青雲帶領清黨大隊便開始了新一輪的搜捕共.黨的活動，經常還要陳雲霆帶著保衛團的人配合，11月，□□縣委批准了紹興共.黨組織人員舉行城市、農村暴.動，並派縣委委員包友才去杭州中心市委彙報，卻被早已透過線報得知的國.民.黨抓捕，計劃和人員名單也全部落到了國.民.黨的手裡，11月25日，□□紹興縣委書記柴志敏去杭州開會時，和14名在場的黨員一起被捕，省裡又特別指示蔣蘋、汪青雲、陳雲霆聯合起來，按照繳獲的共.黨名單對紹興全境內的共.黨進行全面抓捕，一時間鬧得是全城皆兵、人心惶惶……

紹興城內的共.黨組織再次被打擊得一塌糊塗，陳雲霆也跟著蔣蘋和汪青雲參加過幾次對共.黨的審訊，發現這幫人的信仰真的很強烈，強烈到甚至可以用固執和痴迷來形容，透過這幾年對共.黨的瞭解，陳雲霆漸漸對共.黨的印象有了一定的改觀，發現這些共.黨所宣傳的理念和夢想似乎和國.民.黨嘴裡所講的並不一致，國.民.黨對共.產黨實在是有些妖魔化了，這才明白共.產黨其實也是一個非常先進的黨派，這幫共.產黨人有不少也都非常值得讓人敬重，但陳雲霆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也是做不了什麼的，這幾年對國共的黨派之爭和每年都要來幾次抓捕和清掃共.黨的行為也有些反感和厭倦了，更是萌生了要辭職退出官場和政治的決心。

時間很快到了年底，轉眼就進入了1930年，剛過完年沒多久蔣蘋就被□□調回了南京擔任重要職務，汪青雲也被調去了省保安司令部做參謀，陳雲霆當即向省裡再次遞交了辭職信，一週後，辭職信終於被郝潤生批准，並且很快省裡就往紹興縣重新派了新的縣長兼保安團長及國.民.黨縣黨部的指導員，陳雲霆得以專門的經營起陳記的生意，陳記的生意漸漸的恢復到了以前的鼎盛。

1937年7月7日，日軍在北平附近挑起盧溝橋事變，中日戰爭全面爆發。陳雲霆代表陳記商號損款10萬元法幣給政府用於購買抗戰物資。1939年5月3日，戰事終於打到紹興，日本5架戰機轟炸紹興城區，專員公署、縣政府、警備司令部、縣商會以及大街商業區、斷橋頭、月水坊等居民住宅區和救濟院等多處被炸燬，人員死傷10多個，連陳記的幾家商號也沒能倖免，也有一名夥計被炸傷，轟炸後，全城居民一片驚慌。

這幾年來陳雲霆和九兒一直過著平淡富足的生活，母親佟氏身體還好，只是王意如在一年前因病去逝了，丫鬟小翠和秋紅意外的走到了一起，轟炸過後，陳雲霆也對當前危險混亂的時局現狀有些心灰意冷，便找了個合適的接手人將陳記在各地的商號都兌了出去，把家裡的傭人和護衛隊的人包括張鐵塔都給了一筆豐厚的養老錢妥善安頓好了，九兒也頗不捨得把老紹興酒店和酒坊一併兌了出去、並把夥計和掌櫃都安頓好，之後，陳雲霆帶著九兒、佟氏、秋紅、小翠，一家五口悉數移居到了澳門，並在澳門買下了一處宅子，還在商業街開了一家名叫‘四美酒館’的小酒吧。

所幸澳門並未被日軍染指，一家人在異鄉過起了平淡幸福的生活，不久後，四美酒館也在當地變得頗有名氣，一些時髦的年輕人總是喜歡閒暇時到這個富有中式風格的酒館坐下喝一杯酒，更是有不少人是為了酒館裡特有的一種新奇的雞尾酒慕名而來，傳聞這種全城唯一的、只有二老闆沈酒才能調出來的雞尾酒是叫燈醉紅影，是用中國南方傳統的黃酒加上紅酒、果汁和一些不方便透露的秘密調料調出來的，裡邊最主要的基酒黃酒也是由二老闆沈酒親自手工釀造的。

這家四美酒館裡沒有服務生和老闆的區別，四個女人全是老闆，大老闆是留了長髮、恢復女兒身後變成了一個高冷美人的陳雲霆，二老闆則是依然喜歡穿一身紅裝、用了自己大名的九兒——沈酒，三老闆自然就是漂亮可愛的秋紅了，四老闆則是聰明貼心的小翠——王小翠。

或許更多的到四美酒館裡來喝酒的人們都是為了一睹這四位不同特色、但卻同樣美麗的女人的風采吧！忙了一天回到家裡，還可以吃上四美共同的媽媽佟香婷女士親手煮的飯菜，一家五口在這個陌生但卻漸漸熟悉和依戀的城市裡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