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楚皇,娶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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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的路上, 顏沛錦的話語相對之前多了起來, 一路行來雖只是敘述些沿途的風景,只要他知曉的,都告知我。我也不拂了他的面兒, 都應和著。

曾經一直期待著兩人能夠如此遊歷大江南北,看江南風華, 賞天河澎湃,遊江南小鎮, 唱江南小曲, 想象著做一對無憂無慮的歡樂鴛鴦。可他身份不同,故早先就將這樣的念頭取消了,卻未料如今正過著曾經想象的日子。可是, 這樣的日子是多麼的短暫啊?

回國後, 如何在不說出皇家醜事的情況下,讓顏錦墨取消這門婚事呢?如果顏錦墨追問, 該是用什麼樣的幌子混過去呢?我不敢擔保顏錦墨得知事情的真相後, 不會對馨太妃下手。但換做是我,誰汙了皇家威嚴,我必然將那不貞之人除去。可我又不是顏錦墨,如何知道他所想呢?一系列的糾結,總在腦中徘徊著, 我很茫然。

“在想什麼?”肩膀被顏沛錦輕輕搖了下,我回過神看他,只見他蹙眉, 滿目擔憂的看著我,我心下一緊道:“只是在想如何解決九公主這事兒。”我話說完,馬車突然搖晃了下,幸得我坐的牢,不然定是要栽進顏沛錦的懷裡去了。

顏沛錦不悅的朝車外望去,對賀敏道:“近日你怎了,駕馭馬車都這般不專心?”賀敏優美的聲線帶著一絲猶豫緩緩傳來:“主子,屬下該死。”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顏沛錦再問賀敏。我卻不解的一直瞅著賀敏的背影,自從我說起九公主和杜致林的關係後,賀敏就變得不一樣了。難不成,九公主和杜致林之間已經發生了一些讓人預料不的事兒被賀敏發現?而賀敏如今難以開口說?

賀敏筆直的背影倒顯得有些寞落,他頭緩慢的搖著道:“無妨,屬下只想快些回京。”顏沛錦放心似得點頭:“嗯,注意點。”而後轉過來看我。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對賀敏道:“賀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別悶在心裡。”賀敏將車速放慢了些,轉頭看我一眼,笑道:“小姐多慮了,屬下真的只是想快些回京。”而後不顧我欲再開口的架勢,加快了車速,車門也就此被他不著痕跡的帶上了。

我看著車門恍恍惚惚的,對顏沛錦小聲道:“賀敏和你們在一起多少年了?”顏沛錦凝眸回答:“從小賀敏便被送入宮中與我做書伴,將將十七年。九妹呱呱落地的時候,我和賀敏都知道,那時我還擔心的抓著與我同歲的賀敏問母親會不會出事。”

如此說來,賀敏是看著九公主長大的。“你和賀敏的感情,甚是深厚啊。”我感嘆一聲,我怎麼就沒有這樣一個能和我從小在一起玩到大的閨蜜呢?真是羨慕顏沛錦有這樣一位亦兄亦友的同伴。

“你別多想,我和賀敏只是兄友之情。”突然,顏沛錦帶著些尷尬意味的言語迅速傳入我耳中。抬頭看滿是焦急的他,我有些莫名其妙,“啊?我多想什麼了,只不過說你們感情深厚罷了。”

他鄭重的看著我道:“我們真的只是兄友之情。”我徹底懵了,我知道是兄友之情啊,他何必如此強調多次?“我也沒說你們不是兄友之情啊,你解釋什麼?”

“你看了那麼些關於斷袖的書,我擔心你將我和賀敏牽扯到一起。”看他臉帶紅暈尷尬的模樣,別說真是可愛極了。“哎,你可真是提醒我了。”我推開車門瞧了一眼,再關門轉回來續道:“才發現,你和賀敏挺配的。”話才落,就看到顏沛錦黑了臉的樣子,我心裡好生歡騰。

不過,我和顏沛錦都壓低聲音說話,不曾想還是被賀敏聽了去,只聽外面傳來他的聲音道:“小姐,屬下早已有了喜歡的女子,請您莫再亂編排。”

我笑嘻嘻的看著黑臉的顏沛錦,吐了吐舌頭:“我不過開玩笑嘛,不過剛才可是你主子先提起的,怨不得我哦。”看顏沛錦一臉僵硬,我不由再一次逗弄他:“哎呀,你說你腦子裡都想些什麼?怎能將我想的這麼齷齪呢。”

他輕咳一聲,別過臉不看我,也不言語。從沒見過顏沛錦這般不自在過,我越發的歡快了,笑的一顫一顫的,後不小心碰著我的左手了:“呀……”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但磕著還是會有一點點的痛意。

“怎樣,沒事吧。”他卻在第一時間內將我的手握在了手裡,輕揉起來,他那雙滿是心疼的眸子對上我的:“可還是很痛?”我搖頭,只是仔細的看著他,微笑道:“無妨。”

他嗔怨的別了我一眼道:“莫要再胡鬧,疼的是你自己。”我點頭,掙開他的手,示意他朝外面看,後我伸手做了個大拇指微微彎曲相碰的手勢,用唇語道:“賀敏和九公主。”

顏沛錦一驚,迅速的看向車門,後轉頭看我,也是唇語道:“你確定。”我點頭,從九公主的話題開始,賀敏駕車就一直不太穩定,時有出錯。方才他說他早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子,想來這女子不是別人,而是顏沛錦的妹妹。

猜測其原因就是賀敏身為顏沛錦貼身的書伴兼侍衛,接觸的人或事都和顏沛錦有關,也因他的身份和外界女子接觸的更少,故圍著顏沛錦轉的九公主有九成的可能就是他喜歡的人。

那麼,還有一成的不可能也很快將變成可能。

“沒事了,我們繼續說九公主吧?我方才想到一個法子。”我故意大聲說話,還一直朝顏沛錦使眼色,顏沛錦很快明白我想做什麼,也跟著大聲說:“倒是說說,什麼法子?”我們轉回話題,馬車似乎也緩了一下,我心中早有定數,繼續道:“如果皇上不答應,我想來一招‘生米煮成熟飯’,逼迫皇上取消婚事。”

“如何‘生米煮成熟飯’?”顏沛錦回問,這時馬車明顯更慢了些。我道:“可還記得我的書童?就是魯堅,他人忠實敦厚,讓九公主和魯堅在一起,先且瞞過皇上,只要取消婚事,而後的事兒好辦。如果九公主和魯堅對上眼,咱們也促成了一樁好事,你說是與不是?”

“嗯,你的法子果真是不錯。那麼,就照你的法子來。俗話說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今日正是應照了這句話。你我一起,九妹和魯堅成親,這雖說不是親上加親,可畢竟入得是一家的門。”顏沛錦附和的很好,可是扯上我,我卻笑不出來了,速速隱去了笑應和:“嗯,說的是。”話雖是這麼說,可我心中隱隱有擔心。今後的路,誰知道怎麼走?只能是來事兒擋事兒,認真面對了。

“主子,為了能早日達到京城,屬下要加快車速了。”賀敏在外吼一聲,隨著“駕”的一聲,賀敏似是發瘋一般,讓馬車行的更快了,我和顏沛錦對視一眼,心下瞭然。賀敏所喜歡的人正是九公主,十成十的把握了。不過為了試探出他,卻苦了我,馬車搖晃的讓人討厭,我幾乎坐不穩,若不是身邊的顏沛錦,我早就磕死了。

“由著賀敏先,回頭再說。”顏沛錦瞪了眼車門外,轉臉回來立馬漾意著溫柔的瞅著我:“躺我懷裡睡吧,舒服些。”我搖頭指了指車板上的棉褥子:“我躺下睡。”他點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安置我了,爾後隨著我躺下。

“再過三日行程,就到京城了,回去再好生休息。”他在我耳邊輕聲道。我神經繃的有些緊,點了點頭,閉目裝睡。他輕輕嘆一聲,“睡吧。”

這一聲嘆息,帶著各種愁緒,讓人聽了心情複雜。不過片刻,睡意來臨,我還是睡過去了。

夢,為什麼又是夢。一路上各種夢不斷。我又從夢中驚醒過來,口中高呼著:“楚廢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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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激烈的喘息著,依然是靠自己的力量坐了起來,一手緊緊的抓著旁邊的人,在我起身時他也迅速起來了,“又做夢了嗎?”他雙手一直沒有鬆開過我。

我迷茫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顏沛錦……

心下一片茫然。楚政君,他如今怎麼樣了?難以想象他此時的心情,我……只能說,我好擔心他。以至於淺睡中那個冗長的夢卻是那般的恐怖。楚政君,被劍貫穿了心臟,他痛苦的伸著手欲拉我,卻怎麼也夠不到我,口中一直呢喃著我的名字。

而我卻站立著,早已無法動彈,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倒下,看著他心口那汩汩紅色血液扎眼而又迅速的流淌而下,染紅了月白色衣裳,從上衣蔓延至衣襬,他整個人都通紅一片……

血液一滴一滴的從衣襬滴下,落在泥土之中,迅速又被飢渴的泥土迅速吞噬,只留下一丁點痕跡。

他一直喚著我的名字,一直在說:“不要離開我。”然而,我卻離開了,我竟心安理得的和顏沛錦離開了。想到這裡,我雙目痠痛,一種名為“淚”的東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一如雷雨一般迅速。

“子卿,夢到什麼了?”顏沛錦焦急帶著畏懼的聲音,並沒有讓我得到一絲的安慰。我只是哭,滿心恐懼的哭,擔心楚政君而哭。

他如今怎麼樣了?他如今……會怎麼樣?

我恨我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我自己。為什麼要讓楚政君喜歡上我,為什麼要給他希望,卻又親自無情的將給予他的希望抹殺了?

“沒事了,有我在沒事了。”他摟著我,讓我靠在他的肩窩,他的雙手一直輕輕拍著我的背,一直安慰於我:“一定是太累,回去就好了,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而我沒有將他的任何一句話聽到心裡去,腦海中只是楚政君那張帶著痛苦又糾結的臉,那雙滿是絕望卻又隱藏著一點點希望的雙眸,還有他那觸目驚心、致命的一劍,那血如河流一般洶湧的流淌,讓看著的我內心恐懼,抽搐,疼痛。

這幾日,不是夢見血淋淋的楚政君就是夢見我自己迷失在森林之中,找不到出路。我害怕那黑漆漆的森林,害怕那血盆大口將我吞噬掉。可,我更害怕楚政君死在我面前,他的那雙絕望之眸,如烙印一般深深印在我心中,是永遠也抹不去的痛。

夢,我真的希望它只是夢,不會成為現實。

“哭吧哭吧,哭出來好一些。”他一直在說著安慰的話,而我不曾理會,靠著他一直哭一直哭,心下一直自我安慰,楚政君沒事,他一定沒事。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從那場夢的悲傷之中走了出來,可心下依然一片悽然。

“好一點了嗎?”他拂去我臉頰上的東西,“喝點水靜一靜。”我搖頭,“快些回去,快些。”心下一直焦急著,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達到什麼,卻又不知道到底想要幹什麼,這種急迫的心情讓我難受。

“好好好,你別激動。”他安撫住我,續道:“看看外面的景色吧,或許會好一些。”他起身將車窗開啟了,讓我坐在車窗邊。

景色,不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可是,為什麼青山變成楚政君的笑臉;綠水似是楚政君的眼波,鳴叫的鳥兒聲音十分悅耳,似是他在我耳邊說起禁書上內容時那般令人有興趣;花香,我卻想到了……他親吻我的時候。

“剛才,你驚醒的時候呼喚‘除非豬’是什麼,人的名字?”顏沛錦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沒有看他一眼,有些漫不經心的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夢中見到的人吧。”我沒說謊,就是夢中見到的人,而這個人正是顏沛錦所不願見到的楚政君。

他沒再問我,而是一直看著我。

這一路回去,他一直小心翼翼,而我卻一直沉溺在那股子令人討厭的悲傷之中。

不日便回了京,回家只有一件事兒讓我值得高興,那便是莫嫣順產生了個兒子。爹爹幫這個孩子取名為步斐成。爹爹說希望這個孩子今後能夠斐然成章,在文學領域或者政治得到成就。

我倒希望,這個孩子今後能夠平平淡淡的生活,不要走入官場,不要捲進政治領域。

京中的人和事,都是熟悉的,一切都不曾變。可是,我總覺得一切都變了,一切都變得復雜了,一切都附上了讓人難以排出的陰霾。

與爹爹交談明顯感到爹爹的疲憊和無奈,與孃親親近,卻發現她心情並不那麼好,想來杜致林的事兒讓二老十分愁。

休息了兩日後,我入宮述職。顏錦墨用了半天的時間聽我講澤瑞國的民情以及治國之策,好處不好處,可取或不可取之處,要借鑑或者從澤瑞國治國之道的基礎上緊抓香宛國弊處。

大致瞭解澤瑞國情形後,顏錦墨開始放鬆了,滿是笑容的看著我:“當初澤瑞國老皇帝提出要求,朕再三考慮,最後還是答應讓你給澤瑞新皇做一個月的丞相,於民於國有利,於你亦是有利無害。只不過當時未經你同意,朕便這麼做了,如今朕與你說一聲抱歉。”

能夠得到皇帝的一聲道歉,真是我步子卿此生最大的榮幸。但,我恨他做出這樣一個決定。若不是他,我怎會留在澤瑞國,怎會與楚政君有更多的接觸,以至於如今……傷害他。

我知道,找藉口是不可取的。如今,我真的只想找一個源頭,讓我發洩一番。可,對面這人是顏錦墨,是這個國家的皇帝,我卻……只能退縮:“皇上,您如此令臣惶恐,臣身為香宛國丞相,為香宛國盡一點綿薄之力是理所應當的,臣並不埋怨。”這,就是作為一個臣的悲哀,不能與皇帝對抗,只能聽之任之。

“如此便好。”他始終微笑著,看著我的那雙眸子莫名的亮了很多且帶著絲絲眷戀和喜悅,讓人覺得怪異。

我本想今日就與之說杜致林的事兒,就算他罷我官,我也要阻止杜致林的婚事,可……看到他的笑容,我怎麼也開不了口。

一種不知名的畏懼之意從心底蔓延開來,教寒冷從內裡一點點的蔓延至全身。

不過兩個多月未見這位皇帝,我怎麼會怕起他來?尤其是他那張笑臉,他越是笑,我越是擔心。

“對了,澤瑞國新君前些日子送來聯姻信函,說他欲娶你妹妹步子卿做澤瑞國皇后,朕之前與老丞相討論過,老丞相與朕道等你回來再論。如今你回來了,朕要逮著這個機會與你商量一下。”窗外明亮投入窗內,將這寬敞的宮殿照的通亮。他龍袍下擺在陽光中顯得那麼的醒目,好似提醒著我他的身份。

我正欲開口時,他又道:“朕記得你說過,令妹去江南欲嫁給你表哥,不知如今他們是否已經成親了?如果已經成親了,那麼此事兒便作罷。”

我知道,令顏錦墨考慮聯姻一事兒,必然是楚政君提出了很誘人的條約,不然顏錦墨絕不會考慮。

抬眸看這位面色蒼白然笑容卻依舊在的皇帝,道:“如為國考慮,聯姻很好。只不過請皇上告知微臣,澤瑞新君娶吾妹給香宛國的優厚是什麼?”

“南面靠近鳳城的五個城池。”顏錦墨倒也不避諱的與我說了。聽完這話,我心卻疼痛了起來,楚政君竟為了我放棄了他的國土!靠近鳳城的五個城池都是大城,而非雞毛小地,可是他卻為了一個有可能嫁過去只是一個名字的“步子卿”,而放棄五個城池。

我心痛,我替楚政君心痛,我不值五個城池,不值得他付出他的國土!

“皇上……”

“步卿,你今日有些失常。”聽到這樣一個訊息,我怎能不震撼,怎能不感動,怎能一直問心無愧的面對顏沛錦?以至於方才激動的說話都帶著些鼻音了。

我忙道:“皇上,臣是太高興了,才有些失態的。南方靠近鳳城的五個城池是歷代皇帝都想要爭取過來的,如今用一個女人去換取,微臣覺得十分值得。”於香宛國來說,這是天大的便宜,可於澤瑞國來說……楚政君得揹負百姓的唾罵,得承受百官的上諫和阻止,於他來說是無比龐大的壓力啊!

顏錦墨嘴角揚著,似乎早已料到我會這麼說似得,他道:“可令妹……”

“從南方來的家書上說因妹妹近期生病,故一直拖延沒有與表哥成親。微臣想,這是天意。”我立馬低了些頭說,我擔心他看出我的異樣,看出我那雙藏不住任何東西的雙眸中所表達的資訊。

顏錦墨點頭:“如此,朕便應了此事。”

趁著他高興,我忙繼續道:“微臣……微臣還有一個提議,望皇上答應。”

“步卿說吧。”他走回龍案後,執起筆似要畫些什麼。我沒心情去管他做什麼,只道:“妹妹出嫁,微臣想親自前往送行。”

顏錦墨頭也不抬,口吻卻滿是喜悅,道:“準了。”而後他快速親自寫了聖旨和信函,當著我的面著人去宣佈和送往澤瑞國。

“步子卿”要嫁給楚政君了,我心情複雜,一種淡淡的哀愁瀰漫開來,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皇宮。那不爭氣的東西總想落下來,可我還是強忍了回去,這個時候我怎麼能哭?一切都還只是個頭,我不能堅持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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