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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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羽望著眼前一身烏衣的人影, 臉上現出半分詫異。隨即他又冷靜下來, 時良突然閃到跟前, 他的心跳著實快了半拍。

岑羽一雙眼睛往旁邊一挪, 卻不見阿竹的身影。剛才還在房裡的人, 他只是轉個頭踱了兩步路, 眨眼間卻不見了……岑羽心中騰地升起一股不詳之感。

這時, 站在眼前的黑影動了動,岑羽一雙眼睛倏然睜大,他還沒來得及後退, 一柄短刀就抵到了岑羽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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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塞北正陷入一場鏖戰,烽火狼煙,戰場上屍橫遍野, 血流成河。

傅舜華與烏邪刀劍相向,一個使劍,一個拿刀, 一個劍術靈巧,一個刀勢磅礴。

但到此時,這兩人身都受創,強敵在前,彼此不由陷入僵持不下的境地。卻無人願意丟盔棄甲, 當個逃兵。這一戰,是該做個了斷。否則百世延年,沒完沒了。

傅舜華一隻手早已沾了血, 但見他仍用那只血手猛地一拍馬背。只聞一陣高亢的馬嘶,他右手利刃正往下滴著血,血水又因馬跑起而飛快向後掠去。

傅舜華長眉皺起,揮劍指向傷了右臂的烏邪。千鈞一髮,擒賊擒王,只差一擊就是真真正正功成名就。卻在這時——烏邪嘴角一動,從自己胸前摸出一物。

但見烽火中,烏邪手中那物閃過溫潤光華。

傅舜華刺過來的劍堪堪抵在烏邪的胸口上,進則勝,退則衰。但他卻一動未動,一雙鳳目緊緊盯住烏邪手裡持的白玉簪,長劍半分未入。

“你敢殺我。”烏邪突然一笑,那笑容極其詭異,“我叫他粉身碎骨。”

傅舜華盯著那支白玉簪看了良久。狩獵大典時,岑羽頭上插了兩支簪,一支白玉、一支青玉,乃是一對,紋絡同生。青的那支簪,當時傅舜華從岑羽頭上取下來,本想在狩獵過後還給岑羽,以成夫妻禮俗。但傅舜華最終卻沒能還給他,那支青的現在還藏在他的衣袖裡。而那支白的,自然是隨岑羽一起走的。

但現在那支白的,卻在烏邪的手裡。可訊息可以打聽,東西亦能造假。傅舜華鳳目一凜,“你以為隨便拿個東西就能糊弄我,烏邪,你未免太把一場戰當做兒戲!”

兒戲?烏邪看他——在我眼裡,這一場戰爭可不就是為了向你討少年債的兒戲!

烏邪處變不驚道,“凌王殿下不正是對我手下留情了嗎?”

傅舜華手中利劍往烏邪胸口一刺,碎裂的衣物上當即暈開一抹血紅。

烏邪面無異色,深目卻現出一道冷芒,“凌王殿下,你可以在塞北安□□的眼線,我烏邪又為什麼不能在你身邊安插細作?”

傅舜華手中劍驀地一頓。

只聽烏邪冷笑道,“當年在塞北大漠被你撿回去的那個孩子。”他眼中滿是嘲諷,“可一直都是我烏罕國的人。”

傅舜華握在手裡的長劍隱隱發顫,只見他微垂著頭,外界喊打喊殺,火光來來往往,卻照不亮他埋在陰影裡的眉眼,“你說……”

“時良。”烏邪自從見到傅舜華那天起,就沒見他失態過,不論是陣前陣後,這個凌王孤高的姿態從來臨危不亂、瀕死無畏。可再如鋼似鐵的人,也有七情六慾,也有能破他一身鎧甲的軟肋!

那個岑羽,就是他的軟肋!

五年!他隱忍含恨、韜光養晦五年!

烏邪握住傅舜華刺在胸口上的劍,往旁邊一送,這劍如他所料被輕輕鬆鬆推到一邊,烏邪道,“沒想到吧,傅舜華,你也有今天。”

“你想怎麼樣?”傅舜華的聲音中不聞情緒。

“我能怎麼樣?”烏邪一笑,“我當初所償、所痛、所恨。要你傅舜華也有此切膚之痛!以命抵命,血債血償!”

——————

“你想做什麼?”在嶺南之地,離沈言君所居之地還有四五天的行程,算起來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岑羽被時良一柄短刀抵在脖子上,“怎麼?”岑羽平靜道,“是凌王派你來殺我的?”

冷利刀刃切在脖子上,在這悶熱的空氣裡該是更冷更利才對,岑羽此時卻全無所覺。

“不是。”

岑羽一怔。

“凌王叫我保護你,從未叫我害過你,讓我殺你的另有其人。”

岑羽瞳眸微微一動。

“而凌王爺此刻,應該也已經成為他的刀下亡魂。”

岑羽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時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忽然問了一句,“後悔嗎?”

“後、後悔……”岑羽嘴角勉強扯出一個諷刺的笑,“我為什麼要後悔?他害死了我爹,我高興還來不及,呵、呵呵……”

時良垂眸,“那你為什麼要抖?”

岑羽猛一頓。

時良道,“岑臨淵的死,謝寧音、皇帝……還有我,或多或少都摻了一腳。”時良神情不變地盯著岑羽,只見在提到岑臨淵這三個字時,他臉上果然不自覺流露出一點悲慟。痛苦掩飾得再好又有什麼用?眼睛不會騙人。

時良平靜著給出最後一擊,“唯獨凌王,什麼也沒做。”

“不可能,我明明……”

“親耳聽到?”時良說話的聲音太過平靜,平靜到近乎冷血,“那得看我們這些局外人想讓你們聽到什麼,又不想讓你們聽到什麼。”

“凌王府那麼大,為什麼你偏偏要往那間房子跑?又為什麼偏偏在你跑到那裡的夜晚,你就聽到凌王見死不救的話?”

“那是因為所有人都不想讓你們好過。”時良冷酷道,“你的所作所為,凌王爺的所作所為,全都在一雙雙眼睛的窺視之下,也無時不刻不受到那些眼睛的引導和暗示。”

“不,”岑羽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是麼?”時良問,“那你為什麼會來嶺南?”

“當然是我……”岑羽的聲音戛然而止。

時良道,“是‘我們’讓你來的。”

岑羽只覺一陣寒意襲遍全身,他眼裡噙著血絲,嘴裡牙齒硌得生疼,“為什麼要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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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就要死得明明白白。”

話音剛落,時良手中刀刃一轉,要生生切入岑羽脖頸,取他性命!

卻在這時傳來一陣衣物飛動之聲,正見一枚飛鏢簌地一聲迎面飛來,直接將時良手中刀打偏,飛鏢復又釘在後頭的木柱之上。

“阿良!”時溫一雙眼睛瞪大,怒道,“居然是你!”

岑羽伺機退後,躲到一邊,時良對時溫那一聲恍若未聞,只一心追著岑羽而去,抬起手中母刀猛地掃向岑羽。岑羽下意識以手擋住頭臉且躲且閃,這時卻聽一陣鈍聲——是刀砍在實木上的聲音。

時讓手執一支長木杖擋下時良的母刀,他看時良的眼神是失望和被背叛的憤怒。

“良哥……時良,你怎能如此?你對得起王爺當年救你於塞北大漠?!”

時良漠無表情,把母刀往回一撤,又如被提了線的木偶一心只想著殺人,也只懂得殺人。

“時良!”時讓手拍木杖,原本長長的木杖登時一分為二,木鞘飛出,上半根木杖直接成了利刀,“你不要一錯再錯!”

可時讓發狠,時良卻充耳不聞,時讓攔住時良去路,兩人一時之間纏鬥在一處。

見岑羽安全退到門邊,時溫毫不猶豫上去幫忙。時良在他們五個當中武功一直最高,他怕時讓打不過。雙人合力,能一舉拿下最好。

房裡打鬥聲驟起,阿茗聽到動靜也顧不上自己安危,當即往房間的方向跑,他心裡突突,實在擔心岑羽。

阿茗回來正好在房門口看到岑羽的身影,只聽房裡兵刃相向,阿茗慶幸岑羽沒事,“公子!”

阿茗這聲一出,岑羽掉頭往這裡看來,阿茗驚喜,豈知幾步開外的岑羽卻驀然睜大一雙眼睛,口裡喊著,“阿茗——”

岑羽伸出手去,將阿茗同樣伸過來的手牢牢攥進掌心,又大力往自己這邊一扯,身後反射利光的劍從阿茗背後錯過,岑羽、阿茗兩人雙雙臥倒在地。

“公子……”阿茗被岑羽這一扯摔地稀裡糊塗,正從地上爬起來,豈料他手往地上一摸,卻摸到一灘……水?血腥味混雜著房裡的刀光劍影、兵刃聲聲傳進阿茗的眼耳口鼻,呼吸幾乎停滯——

“公子!”

時儉一條九節鞭正勒住偷襲之人的脖頸,他順勢往回一抽,那人當場斃命。

聽到阿茗一聲驚呼,時儉三兩步並到岑羽身邊,“怎麼……”他低頭一看,岑羽倒在地上,血水交織從他身下流出來。

“阿茗……”岑羽眉頭緊皺,“扶我、扶我隨便找一張床躺下,快!”

阿茗才伸出手去,就見時儉當即跪地,把岑羽從地上扶起來,接著又把岑羽就地抱起,道一聲“公子交給我”,就見時儉腳下健步如飛,從走廊一路將岑羽抱到遠處的一間房。

房門砰地一聲被踹開,這層樓裡的人之前聽到半夜打鬥怕傷到自己性命早也跑光了。時儉一路把岑羽抱到床上,將人放下時,時儉的身前已經溼了一片——都是從岑羽身上流出來的,

到這時凌王府訓練出來的暗衛卻不知道道該怎麼做,“怎、怎麼辦……”

只見岑羽頭上汗如雨下,在床上痛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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