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溫、江寒雪兩人聽到岑羽呼喊, 立馬趕過來。
岑羽一個人扶不住傅舜華, 兩人過來搭著手, 後卓清和反應過來也跟著上前扶人, 這三個人再加上岑羽一個, 卻沒能將傅舜華從岑羽的肩上扒下來。
只見傅舜華即使昏睡過去, 手臂仍死死抱著岑羽的肩不放。岑羽為了方便, 此時已經轉過身,他兩手撐住傅舜華的胳膊,兩人無意中呈相擁的姿勢。
“王妃, 王爺只怕是要您抱著才行。”時溫嘗試著接過傅舜華,卻怎麼也無法。
江寒雪那邊一試,卻也不能,加之他摸到傅舜華的身上, 霎時傳來一陣滾燙,雖然不願意,一時卻也沒法叫岑羽直接把人拋下就走。
江寒雪又望一眼岑羽, 只見此刻岑羽臉上無形中露出一點慮色。儘管很淺淡,岑羽甚至掩飾得很好,但江寒雪一眼就瞧出來了。江寒雪有些恍然,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有關傅舜華的事, 不論有意無意,岑羽總是放在心上——甚至總是不知不覺地待他勝過自己,哪怕岑羽如今什麼也不記得。但這種習慣彷彿刻入了岑羽的骨髓, 成為了某種本能。
但,幼賢真的什麼也不記得麼?
那一刻,江寒雪透過岑羽那雙眼睛,一時無法判定——那裡有什麼,卻彷彿什麼也沒有。
“阿雪。”
岑羽忽然出聲,江寒雪略一回神,只聽岑羽神清眼明地望著他道,“你幫我一把,我們一起把他扶進去。”
岑羽原本以為江寒雪跟傅舜華有隙,只怕江寒雪不願意所以才叫這一聲。卻見此刻江寒雪不言不語看住他,岑羽微微一頓,手上力道略有鬆懈。他被壓著,難免腳力不濟,險些歪倒,好在被卓清和及時扶住。
“岑哥哥。”
岑羽歪頭看看小孩,朝他安撫性笑了一下,“我沒事。”又站穩道,“把凌王爺扶進去。”
“嗯。”卓清和關鍵時刻也很聽話。
“阿雪,借我一過。”岑羽望著江寒雪,江寒雪此時兩手空空,人卻攔在岑羽面前,意思很明顯——不讓人進去。
“江大人……”時溫此刻也語帶乞求,他盡力把傅舜華的重量接過來,兩人雙雙看著江寒雪。
江寒雪卻不看他,一雙幽靜的眼睛只落在岑羽身上。
“幼賢,他今日踏進此地,他日你再趕人,就沒那麼容易了。”
岑羽一怔。
時溫救主心切地望著岑羽。
片刻,岑羽平靜的聲音響起,“救人要緊。”他就承著這半身的重量,跟卓清和、時溫兩人把傅舜華半扶半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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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惟剩江寒雪一人久佇不去。
傅舜華的手始終緊抓岑羽不放,再加上岑羽走路本就不便,三人合力,如此好容易把人弄到房裡。
由於被緊摟著,岑羽只得跟著傅舜華一同倒到床上。等人沾了床,姿勢略有調整和放鬆,他才嘗試著從傅舜華身上起來。
哪知道他一動,傅舜華那雙手跟開了眼似的,又把岑羽撈了回去。
這要是真昏迷,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岑羽此時覺得有些不對,眉頭微皺,就著兩人相擁的姿勢打量傅舜華。卻見此時這人面頰泛紅,額角出汗,卻也真的是生病的狀態。偽裝?在古代應該還沒有那麼高仿的偽裝技術。
時溫在下邊給傅舜華脫了鞋,又焦急地走回岑羽身邊,“王妃,我已經派人去找郭太醫了。”
岑羽依然趴在傅舜華身上,道,“做得好。時溫,你過來幫我一把,幫你們王爺的手挪開。”
時溫見岑羽這個姿勢也絕對不好受,立馬答應,“是。”
說話間,卓清和也過來幫忙。雖然傅舜華手勁大,昏迷過去了還是一樣大,但沒了體重的壓制,三個人制住他一雙手還是綽綽有餘。
岑羽從傅舜華鐵臂之下逃脫,總算重獲自由,不由仰面喘了兩口氣。可他還沒動,卻聽身旁一陣輕輕窣動,岑羽側頭一看,只見一張俊美玉顏又跟著湊了過來。
被這人體重加胳膊碾壓一路,岑羽已經被碾壓怕了,他倏地從床上驚起,頗為警惕地退到一邊。但傅舜華卻也沒再追過來,高挺的鼻樑湊在岑羽睡的枕邊嗅了嗅,似乎是嗅到了什麼熟悉的味道,這才放了心一樣真正昏睡過去,不再有半分動靜。
岑羽見這一幕,沒得一愣。而一旁的時溫同樣也不明所以,只有卓清和一人看著看著,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岑哥哥,凌王殿下在尋你呢。”小孩不知兩人糾葛,只希望這兩人不論是不是因為他生出的嫌隙,都能儘快和好如初。
他道,“凌王殿下一嗅才知道這裡是岑哥哥的床,身邊的人是岑哥哥。”小孩說好話起來,任誰聽起來也覺得十分動聽,“這才敢睡過去。”
岑羽聞言一頓,目光落到床上。只見此時床上的人面色依然泛著不正常的紅,但原本皺起的長眉卻略微舒展,看起來竟然有一絲焦躁過後的安寧。
傅舜華渾身發燙,額頭更是燙得嚇人,哪怕時溫是從凌王府上出來的,也從未見過自家王爺淪落到如此境地。惟有一次……
時溫偷覷一眼如今甚也不知的岑羽,只有那一次,王爺因為藥物中毒,三天三夜未醒。那一次,王爺險些喪命,醒來時——已是人事大變。
時溫腳前腳後端盆倒水,他把一條巾帕浸入涼水中,拿起擰乾,轉而遞到岑羽手邊。
岑羽微怔,手卻沒伸過去。
時溫看岑羽,“王妃?”他歪著頭,樣子著實有幾分鼓勵和期待的。
岑羽望著那巾帕半晌,脖子上似乎又掠過傅舜華的手碰到他時的灼熱滾燙,他默不作聲,時溫的手也被晾了有一會兒。就在時溫以為岑羽不會接的時候,一隻手卻把擰好的帕子接了過去。
時溫微微一頓,眼中現出一點訝異,“王妃……”還有一點驚喜,以及他自己都不明白從何而來的苦澀。這點苦澀,時溫不知道自己為的是主子,還是現如今的岑羽。
岑羽坐在床邊替傅舜華換巾帕過水,這人身上太燙,燙得有些不正常,不像發燒,反而更像是被……下藥?
因為岑羽看見傅舜華臉上的紅已經漸漸發展成了潮紅,而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時,岑羽換帕子的手剛從涼水盆裡撈出來,冰涼帕子往傅舜華額頭上一敷,孰料啪地一聲,岑羽手一抖,手腕已經被睡夢中的傅舜華抓住。
岑羽微怔,傅舜華此時卻張口喚出兩個字,“岑羽。”
伴隨傅舜華這一聲“岑羽”出口,心口驀然咚地兩聲,半晌,又迴歸岑寂,平靜如初。
岑羽如夢方醒,把手從傅舜華手中抽回來,豈料傅舜華的手本是鬆鬆握著,此刻又猛一使勁,將人牢牢抓住。
傅舜華眉頭驟緊,岑羽也並不舒服,但一個有意識的人跟一個夢中無意識的人拉扯,也不佔優勢。岑羽索性反其道而行,手不再動。果然,就見傅舜華也跟著平靜下來,握著岑羽的力道又慢慢放鬆。
但,也只是放鬆。那只手背修長瑩潔的手,岑羽垂眸,覆在皮膚上的感覺卻並不是如他手背一樣光潔到甚至有些漂亮。
有的人外表光鮮華麗,但內裡卻未必。傅舜華的手正如那些外觀看起來完美無瑕的東西,可手心卻是——粗礪如沙。
岑羽原本以為,這人脾氣性格這麼惡劣孤高,為人也非常自我,從不替人著想。哪怕做的可能還是好事,卻惡聲惡氣,彷彿我施捨給你你就必須得接著的高傲姿態。這種人含著金湯匙出身,被人捧著長大,所以只懂高高在上,不懂尊重為何物。
但岑羽忘了,“金湯匙”並不是指責某人的埠,“金湯匙”確實能說明這人天生條件比別人優渥。但後天,依然還是要掌握在各人手上。
有的人敗家,有的人持家,有的人守著一把“金湯匙”,一輩子不溫不火。但也有人在閃閃發光吸引旁人注目的金湯匙背後,另有一份被掩蓋的光芒。
傅舜華小時候不會游泳,箭術也忽高忽低,可他現在騎射、泅水都會,看樣子也非常嫻熟。他當年不會的,現如今都學會了。
而那些,可能就是來源於那一掌心的繭子。他還曾是位名揚皇城的少年將軍。背後艱難,又豈是那麼簡單?
正在岑羽出神之際,郭太醫來了。
郭太醫是岑羽老熟人,見面時,岑羽尊敬他老人家,喚一聲“郭太醫”。郭太醫朝他點點頭,接著就在床邊坐下。
只見郭太醫看一眼傅舜華面色,接著又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郭太醫的手微微一頓。
岑羽見郭太醫那隻手放在傅舜華額頭上,半晌沒有反應,不由出聲,“郭太醫?”
郭太醫聞聲收神,把手收回來,問道,“凌王從何而來?”
岑羽一行人走時,傅舜華還在宴席上,自然從那裡來的。時溫如實告上,“狩獵午宴。”
郭太醫思量片刻,他也是從狩獵午宴上被請來的,但他坐得遠,注意力更不可能時時在別人身上,是以根本不知這期間發生了何事。只是後來他往宴席中看一眼,他記得凌王那位置卻是無人的。
那時郭太醫還微微訝異,凌王貴為皇上親自點兵的王侯武將到底也不該走得這麼早,現在回想起來,便覺其中有些蹊蹺。
郭頤再仔細一想,那時衡王的位置上似乎也無人在。
“郭太醫。”郭太醫這邊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岑羽卻忍不住先開了口,郭頤望過來,只見眼前這小子面上無意間添了一絲憂色。
郭太醫眼中探尋可見,岑羽一見壓下心頭莫名湧起的急切,平靜道,“凌王爺怎麼了?”
“說有事也有事,說無事也無事。”郭太醫說得模稜兩可,幾人不明所以,只聽郭太醫又道,“凌王爺中的是春毒。”
所謂春毒,顧名思義,這世上有一種藥,房中所用,而這春毒就是從這房中藥中所來。
郭太醫說完,岑羽詫異,時溫皺眉,卓清和則先詫異後皺眉。
倒是這個小孩子先開口,“什麼人竟敢將算盤打到凌王爺的頭上?”
時溫也跟著擰眉,望一眼岑羽,此事可大可小。大,王妃與王爺之間再生嫌隙,小,王妃不計較,但王爺呢?而就時溫如今看來,岑羽的地位可能已經超過了謝寧音在傅舜華心中的地位。
既然是中毒,王爺如今又在這,便可說明此事並非兩廂情願。
兩人一大一小都在思索此事造成的嚴重後果,惟有岑羽一個事中人對此漠不關心,只是問,“那這毒該怎麼解?”
郭太醫看看岑羽,岑羽微頓,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問了個最愚蠢的問題,不由錯眼避開郭太醫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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