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9 心靈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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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非常的寂靜。

竹原推開門, 微愣了一瞬。

夏季天亮得早些,晨光泛著蒼白,將周圍的景物都照得冷冷淡淡。電線杆站著兩隻黑鴉,拖著沉重的身子緩緩地踱來踱去, 半晌後終於扯著嗓子叫了兩聲。

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怎麼好。

他蹲下身緊了緊鞋帶,開始了一貫的晨跑。

跑到第二圈的時候正好遇上從另一邊過來的乾,他似乎又給自己加了負重,腳步比平日沉重些許, 但竹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很快乾就會適應這新的重量, 重新將自己的速度提升上來, 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樣。

但平日裡應該也在的黃瀨卻遲遲沒有出現,看起來應該是有事耽擱了。

一般來說,整個二年a班的大家都比較守時, 基本都能在上課前乖乖坐到班上,除了澤田綱吉時不時要因為鬧鐘失靈或是遇到攔路狗之類的原因遲到。

很不幸, 他今天又是沒聽到鬧鐘的一天。

一路小跑著到校門口, 澤田綱吉大口喘著氣,在心裡埋怨自己為什麼總是在聽到鬧鐘的第一瞬間就條件反射地把它按掉。

但他卻突然發現, a班的大家並沒有在教室, 而是都聚在了校門口。

不,更準確點來說, 不是大家, 應該是“攻略者們”和竹原君。

竹原走到他面前, 為他解釋了一下如今的情況:“今天班上其他同學都沒有出現,大家商量了一下打算分頭去他們家裡看一看。”

“欸!怎麼會?”澤田綱吉吃驚地瞪大了眼。

“澤田君家附近住著的應該是千夜君和二宮君,早上出門的時候有見到他們嗎?”竹原詢問道。

澤田綱吉努力回憶著,但他一路跑過來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東張西望,還差點因為沒看路被路口一輛腳踏車撞到了,他有些沮喪地撓了撓頭:“我沒注意,對不起。”

“沒關係,大家其實都沒想到。”竹原把綱吉肩上快掉下來的書包扶好,“澤田君把書包放到教室裡再去找吧,看起來很重。”

澤田綱吉被感動的雙眼淚汪汪:“竹原君……”

“絲絲——”從某個很近的地方傳來了清晰的雜音,彷彿是電臺除錯前發出的尖銳電流聲,刺得綱吉的太陽穴猛地抽搐了一下。

【致各位玩家們——】

聲音的來源是他的大腦。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澤田綱吉剛剛還如同浸泡在溫水中的心臟陡然掉進了冰天雪地之中。

這一刻,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攻略者們都同時收到了來自世界的通知函。

那並不同於他們在剛進入遊戲時聽到的無機質機械音,而是彷彿從深海、曠野、天空……這整個世界傳來的由無數私語匯成的巨大洪流,人類也好,妖怪也好,每一個個體在這聲音下都渺小得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塵埃。

這個遊戲世界有著無比清晰的自主意識。

攻略者們清楚地認識到了這點。

並且……他們曾經聽過這個聲音。

它來自於曾短暫出現過又消失了的五十嵐世界。

無論他們內心是如何的震動,僅停頓了片刻後,來自世界的播報開始了。

【這座城市裡的某人患上了名為“絕望”的病症,以此為引子,這種病症如同病毒一般在整個城市爆發了。一旦心靈出現空隙或是產生無法排解的負面情緒,便會被病毒侵入,失去自我意識。請各位玩家積極伸出援助之手,拯救陷入“絕望”中的目標。

但請謹記,保護好自己的心靈,任何人都可能被“絕望”感染。

祝大家遊戲愉快,以上。】

“什麼啊……”澤田綱吉不敢置信地呢喃著。

他一回頭,見到整個城市的上方升起了無數的黑蛋。

蛋殼外貼著著鮮紅色的巨大叉號,全部密密麻麻地漂浮在空中。

然後突地,“咔擦咔擦”聲連片響了起來,所有的蛋殼從中間一齊裂開,從裡面鑽出了全身漆黑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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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也是沒有用的。”“我做不到啊。”

“放棄……放棄……放棄就好了。”

“我不應該出生的!”

“為什麼偏偏是我呢啊啊啊啊啊——!”

小人們在空中瘋狂地流竄,抱頭尖銳地吶喊著來自主人的心聲。

宛若群魔亂舞。

正如世界所說,這座城市感染了名為“絕望”的病毒。

“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啊,根本就沒有意義不是嗎!”澤田綱吉別開了頭,不忍再看。

“不,這並不是毫無用意的。”桂木桂馬單手按下“存檔”鍵,把pfp放進了口袋,“它,這個世界在加速程序。”

“在攻略遊戲中,所謂的煩惱就是我們的珍貴卡片,只要拿到手就能看到結局。而剛剛的話翻譯過來就是:現在把大家的煩惱直接攤在你面前了,請快速解決掉吧,玩家一旦拯救了陷入‘絕望’之中的目標,就等於攻略成功了。

玩家不需要辛苦地去挖掘秘密,直接進入了最後的解決流程,遊戲的難度直線降低了。”

為什麼突然這麼做呢?他思索著遊戲的用意。

綱吉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怔怔地朝竹原看了過去。

他正安靜地凝望著天空,柔軟的黑色髮絲在風中輕輕拂動著,略微遮住了側面。

竹原君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他和五十嵐世界到底是什麼關係?聽到大家關於遊戲的討論他又是什麼心情呢?澤田綱吉本該有無數的問題,奇怪的是,那些紛亂的思緒一見到對方就如同泡沫一般飛走了,他的眼前浮現出了那天在圖書館斜倚著書架翻閱書籍的竹原。

和轉學生在一起,是玩家們和竹原,和a班其他同學在一起,是普通目標們和竹原,無論竹原君在哪一方,似乎都特殊得格格不入。

正如今天,a班的其他同學都沒有出現,只有竹原一個人來了。

“又是這樣。”澤田綱吉莫名的情緒低落起來。

竹原收回了視線,眸光幽沉。

他想他知道這是為什麼。

與其他攻略者不同,在遊戲開始之前他就在這個世界上與a班的大家共同生活了一年。

那一年他並未虛度。

他數次走遍了這座城市的每一處,與見到的每一個人積極地對話,在三百多個日日夜夜的相處裡,從班上27個同學的隻言片語拼湊出了他們的人生。

無論是桑原、荒木,還是松原,他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故事。

這些看似毫無作用的資訊在遊戲開始之後成為了他面對攻略者們的巨大優勢,他成功減緩了轉學生們攻略的速度,即便世界不斷地用一些小手段來拖住他也沒能改變這一事實。

整個二周目,至今為止沒有一位攻略目標被攻略。

這顯然不是世界所樂於見到的——被攻略的目標越多,它才能越強大。

於是它出手了。

透過這一方式,將所有人的故事赤/裸裸地展示給了攻略者。

今天以後,等待二年a班目標們的,不是輕易被攻略,就是永遠處在絕望的深淵。

“現在,你該怎麼辦呢?和彥君。”世界在他耳邊飽含惡意地低語。

竹原卻不似它想象中的慌亂,他看著站在自己肩頭的紅髮“精靈”:“答案,不是早就放在我面前了嗎?”

世界的這一手段看似讓他陷入了絕境,卻反而讓他更清晰地看清楚了一點,遊戲規則是確實存在的,並且制約著它。

從周防尊和御芍神紫出現後,他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他們倆的存在究竟有什麼必要之處。

作為攻略者,卻根本無法被除他之外的目標看到,這與世界的本意不符,他也清楚記得五十嵐世界提起他們時眼中抗拒的神色。

除非,這是規則給予他的公平。

只要有局,就會有線索,就能夠被破解——同樣從蛋中孵化而出,寓意著心靈,周防尊和御芍神紫的存在正是規則給予他破眼下之局的利器。

而這也證明了他先前關於阿喀琉斯之踵的猜想是正確的!

竹原的雙目明亮無比。

“竹原,怎麼了?”夏目有些擔心地看過來。

竹原吐出一口氣,朝著他搖了搖頭。

夏目猶豫了一下,突然說道:“剛剛收到了一則通知,我重複一遍給你聽好嗎?”

他隱約察覺到自己的友人正醞釀著什麼,卻沒有去問。

在這之前,每一次面對著隱藏著秘密的自己,竹原總是溫柔地包容著他,讓他可以無所顧忌地前行,現在輪到他來這麼做了。

無論如何,他都相信竹原。

竹原看著他,輕輕笑了:“謝謝。”

夏目也忍不住抿起了嘴,如今的他雖然已經無法再聽到來自竹原的好感度播報,但他已經不會去懷疑他們之間的友情。

這是他這麼多天以來,最輕鬆的一刻。

白蘭·傑索卻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有點無聊啊~各位,我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啦,畢竟a班的大家還等著我去拯救,大家也趕快動起來~”

他咀嚼著棉花糖,雪青色的瞳孔中閃過了一道愉悅的光。

重頭戲,可才剛~剛~開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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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意識:總有一天我要開守護甜心副本,這樣攻略起來快。

遊戲規則:好的,那我提前給男主角發一下道具,不然不公平。

世界意識:我要把大家都變成我的提線木偶,包括竹原!

遊戲規則:好的,那我提前給男主角發一下道具,不然不公平。

↑世界意識和遊戲規則就是這種關係。規則是中立的,所以他必須保證這個遊戲是公平的,玩家有勝出的可能,失去平衡的遊戲就失去了意義。其他人玩攻略遊戲,竹原玩解謎遊戲,就是這樣。

關於守護甜心的伏筆在49章,阿喀琉斯之踵的伏筆在66章,不記得的可以回顧一下。

無獎競猜:誰最先患上了“絕望”的病症,並感染了整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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