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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敷給她安排得非常妥當, 她上了馬車後,那些人就將她扮成有瘧疾的病人, 裝在運了竹筐的馬車裡,一路快馬加鞭, 水陸並濟,不過十天,就偷偷地將她帶到了江南。

這時正是盛夏,也是江南的好時節,沿岸的樹木蔥綠的喜人。金康城臨水,江上常飄著畫舫,不時有絲竹聲傳過來, 一片歌舞昇平的暖歌之景。

錢玉卻沒心思管那些閒情逸致去看這些景緻。

她先前作為北齊王, 沒少和江南小朝廷打仗,這江南的壯丁死了不少,江南王朝的人提到她也是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啖她的肉, 喝她的血。

怕自己的身分在江南暴露了會遭不測, 也怕她找人去尋陳季延後,雖然他是她舅舅,但難保他不念舊情直接將她抓起來獻給朝廷,她不敢明目張膽地去尋陳季延,只能扮做一個珠寶商人,在唇邊貼了鬍鬚,暫且在江南王朝的江濱邊安了身, 一面派人去試探陳季延那邊的訊息。

江濱兩側多是歌女居住之所,女人麼,就愛一些首飾珠寶之類,加上她人長得俊,又會說話,見了女子,就是半老徐娘的她也喊姐姐,這樣兒哄得幾乎整個江濱的女子都認得她,不時幾人結伴一塊兒來她這逛逛,順帶調笑她兩句。

甚至有時還會帶上恩客,一道過來她這邊挑選首飾。

這天午後,她照例站在櫃檯後頭一面算賬,一面分神想著木雪,算盤敲得噼裡啪啦響時,從外頭走進來一位和她相熟的歌女,手下挽著個將士打扮的男人,笑著走了進來,“木公子,在算賬啊?”

“啊,是心兒姐姐啊。”她趕忙放下手裡的珠算,笑著抬頭,“今日又是過來拿什麼首飾麼?”

“是啊,我新近缺了個簪子,你這兒有沒有合適的?”

“當然有,姐姐等著。”笑說了句,她便要去拿,還沒走一步,忽然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錢公子!”

她不悅地聞聲回頭,就見那名喚心兒的歌女身旁站著一個面色黝黑穿著軍鎧的男人,滿是驚喜地望著她,“真的是您啊錢公子,我是呂顯啊,您還記得我麼?”

“不記得。”錢玉面無表情地瞅著他拉著自己的手,冷道,“鬆手。”

“錢公子,您再想想,我是那十堰鄉的里長啊。”男人聽了,很是沮喪,直勾勾地巴巴盯著她,“小人曾在公子的鋪子裡買過米,公子還記得麼?”

經他這麼一提,錢玉算是記起來有這事兒了,望他一眼,皺眉道,“那米我不是賠與你了麼,怎麼嫌不夠?還想要我賠你珠寶首飾?”

“錢公子您說得是什麼話,小人怎麼敢。”男人連忙搖首,惶恐道,“只是小人心裡一直對公子心存感激,本想報答公子的,但後來柔然人打過來了,小人帶著一鄉的老小逃到江南,在此地參軍落戶後,就沒得公子訊息了…小人再想去找公子,北邊兒卻都是北齊的天下,找也找不著了。公子您這些日子,沒受苦吧?”

說完,殷切地望著她。這注視卻讓錢玉好生惱火,她受不受苦,和這男人有什麼關係?

錢玉十分不耐煩,想要喚護衛把這男人拖出去,目光一轉,鵲剿笊閒宓摹俺隆弊鄭哪鉅歡倭碩伲燉鏌先說幕把柿訟氯ィ瘓⌒牡贗謊郟潰澳閫毒耍吭諛睦鑀兜木俊

“小人投在本朝陳將軍的軍隊裡。”男人沒察覺出什麼不妥,憨厚笑了笑,回道,“充了個參軍,勉強衣食無憂了。”

“是麼?”錢玉淡淡一笑,想了想,順順自己唇邊的假鬍鬚,笑與他道,“我也想投軍,不知呂大哥可否替我引薦一二?”

“公子,這可是會出人命的,您身嬌肉貴的,做什麼要冒這個險呢?”男人聽說,一怔,趕緊就要勸她。

錢玉不耐煩地擺擺手,“不用呂大哥多說了,我的腿瘸了,想必也參不了軍,呂大哥要為心兒姐姐買首飾便快些吧,我這裡還忙著呢。”

“公子您的腿…”男人聞言,望了眼她腳下,果然見她兩隻腳高低不一的站著,頓時驚道,“您這是……這是怎麼傷的?”

這男人那麼多廢話,讓錢玉恨不得一拳打死他,但想想他有可能會帶她去見陳季延,便忍著性子皺眉道,“自然是被柔然人傷的。”

“那…那您的妻室呢?”

錢玉沒回話。男人瞬間會錯意,以為木雪被柔然人擄去了,忙道,“公子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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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玉也不解釋,只抬了抬手遮住額角,難過地嘆說,“我家破人亡,無奈之下,收拾了一些家裡的細軟過來開了這珠寶鋪子,本欲參軍殺了那些柔然人報仇…可我腿腳不便,怕是沒軍隊會要,常常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男人忙道,“公子莫愁,小的所在的軍隊裡,火頭兵是不要上戰場的,只管全軍隊的開火。公子若是不嫌…就過來小人所在的軍營吧。”

錢玉微微一笑,“若真如此,當真是謝謝呂兄了。”

***

託了這個莫名冒出來的呂顯的福,她當真成功地混進了陳季延的軍隊裡。

在軍隊裡混了三天,偷著摸清了陳季延的布兵陣,又利用火頭兵只管燒飯的優勢,暗自在陳季延和他身邊幾位副將少將用的飯里加了一些淳于敷送她防身的松毒,把自己的籌碼都拿到手了,她才在一天晚上,以給陳季延送茶水為名,進了他的軍帳裡。

陳季延正專心致志地在看一副布兵圖,她送了茶後,站在原地沒有動,好一會兒,陳季延才注意到了她,皺眉轉身道,“既送完了東西,如何不走?”

“陳將軍,還記得草民麼?”錢玉微微一笑,慢慢抬起了頭。

“是你!”望見她,陳季延也驚訝得厲害,嘴唇動了動,不知她已經知曉了他們是甥舅關係,還裝作以前待她的樣子,親和地看她道,“你如何會在此處的?”

“實不相瞞,草民這次過來,是想要向陳將軍借兵馬的。”

“兵馬?你又遇見土匪了?”

“並非如此,草民借兵馬…是為了奪回草民的東西。”

她這樣似是而非的說法,讓陳季延有些莫名其妙,見狀,錢玉微微一笑,輕道,“不瞞陳將軍,草民就是先前被奪了王位的北齊王。”

“你!”陳季延驚得瞪大了眼,指著她,身上有些抖,“你…你就是北齊王?先前命軍隊和我朝作戰,殺我齊朝那樣多傑出子弟的人,就是你?!”

錢玉淡淡道,“各為其政,陳將軍,也莫要怪我。”

陳季延聽了,好半天也沒言語,過了會兒,忽而笑了,道,“不錯,你是長成了呢,這麼些年……你是要借我的兵馬去奪皇位?”

“是。”

“你就不怕我將你送到陛下那裡邀功?”

“不瞞陳將軍,先前,我一直在將軍的軍隊裡當火頭兵,不僅是將軍的防軍佈陣圖被我知曉了,就連將軍身上也被我下了毒,將軍若是執意要殺我,或是送我去朝廷,我也無話可說,但將軍和幾位副將軍的的命,恐怕就要難保了。”

“你這是威脅我?”

“是。”錢玉笑了笑,道,“我已經走投無路了,算是亡命之徒,也沒什麼好怕的。”

“罷了罷了。”盯著她看了半晌,陳季延方嘆息著搖頭,“你也長大了……我可以借給你兵馬,但我的兵馬也是朝廷許可才能行動的,只要我答應沒用,你還得去找攝政王。”

錢玉皺眉,“將軍是說攝政王齊洛?聽說他性子詭譎…”

“放心吧,你去求他,他一定會答應的。”望著她憂慮的神色,陳季延頗為悲慼地笑了笑,“你好好與他談條件…他早先死了一個孩子,如今人到中年了,看見你這樣年紀的人,心裡一定喜歡…你多和他說說話兒…必要時,對他服個軟,也就罷了。”

錢玉聽得滿頭霧水的,陳季延卻不多解釋,跟她說了這一番話後,就遞給她一塊白玉腰牌,對她慈愛地笑笑,“你拿著這個,到攝政王府上,不需要什麼,只要將這個遞到他府內的守衛手上,便能見到他了。”

說完,他喚過來一個小兵,指著錢玉吩咐他,“帶著他到攝政王府上走一趟,本將軍有件要緊的公文要送給攝政王。”

“是。”那小兵領命,帶著她出了軍營,一路就來到了攝政王所居的王府。

王府不大,卻有一股逼人沉悶的氣勢。站在王府門口,她徘徊了好一會兒,估摸好從哪個方位逃跑不易被追上,給她的護衛留下了一些見勢不好就過來救她的訊息,才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走到門口守衛面前,笑著遞與他一些銀兩並那塊白玉腰牌,道,“小人是陳將軍派過來給攝政王送公文的,守衛大哥,能否勞煩通報一二?”

“王爺出門上香去了。”那守衛卻看都不看她一眼,面無表情道。

“那敢問王爺何時才能回來?”

“王爺的事,豈是我等能窺探的,不知道!”

吃了閉門羹,錢玉一陣鬱悶,下了王府的白玉石階,正要離開,忽然身後傳來一陣驚呼,“馬發狂了,快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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