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壞處, 吃的變得清淡,人也不能隨意外出。生病的好處, 不用起早去請安,然後還有禮物收。生病的麻煩, 關心問候的人如流水,不停歇。
梅影表示,補品,食品,金銀珠寶的什麼都不嫌多。這些姑娘小姐,奶奶夫人什麼,能不能不要把她的房間, 變成論壇沙龍。
她是病人, 雖然不嚴重,可那也是病人啊,要靜養啊,靜養。這種時候, 她需要思考。
可是現在她的房裡, 嗡嗡,嘻嘻的聲音,總是打斷她的思緒,最後她放棄思考。加入水晶和那個叫琳琅的表小姐關於繡樣的討論中,大家都是東一句,西一句的。
“秀蘭,你看你, 一點主意都沒有,我可是聽說大舅母要給你議親了。”雲珠看了看那些繡樣,無聊,然後發現安靜的秀蘭。
一身水粉紗衣的柯雲珠,像只雲雀一樣嘰嘰喳喳的,這幾天梅影算是領教了這位表小姐。這要是放到現代,絕對是一個最優秀的八卦娛樂記者。
“我不知道。”嬌美的秀蘭,一向都是隱形人物。被雲珠問得臉通紅,怯懦的說道。
“我娘說了,大舅其實最寵你姨娘,你回頭讓你姨娘給你問問,不然最後哭的可是你。”雲珠一臉關心的看著秀蘭。秀蘭的小臉紅的都發紫了,一個字也說不出。
“你又渾說,長輩的事情你也拿來說笑。回頭姑母知道了,又會罰你抄女誡。”秀丹看不過去,皺著眉頭說道。
“我娘才不會因為這個罰我的,嘻嘻。二表姐,我聽說二舅母去想看溫家的公子了,可是真的?我聽我哥哥說過,那個溫公子可是一表人才,才高八斗,明年下場,一個進士及第是穩穩的。”
“表妹,這種事情你怎麼可以亂說。你再渾說我真的生氣了。”秀丹蹙起眉頭,不高興的看著雲珠。
“我那有亂說,你們家就你和秀蘭沒定親了,連秀華,三舅母都給她定下了親事。呵呵,那個溫公子真的不錯。二表姐,你別不高興,我說的又沒錯。”
“你一個姑娘家,整天親事來,親事去的,害不害臊。這讓人聽見像什麼,你要是喜歡就讓姑母訂給你,我才不稀罕。”秀丹滿面通紅,氣的站起來就往外走。
十六了,沒定親,本就不是件開心的事情,還被雲珠提來提去。連梅影都覺得,這位小姐,是有意的刺激秀丹。
“姐姐,你又亂說話,看我回去不告訴母親。二表姐,你不要理她,我替姐姐給你賠個不是。”柯雲珠的妹妹,一臉不好意思的拉著要走的秀丹說道。
這個有些嬰兒肥的小姑娘,梅影記得她叫雲彩,一直都是不聲不語的。看著她穩穩當當的給秀丹行了個福禮,攔住了惱羞成怒要走的秀丹。可她那位姐姐真不配合,還坐在嘀咕。
“男婚女嫁的,有什麼啊,這裡也沒外人。你這是生的什麼氣啊,我這不是替你著急嗎。”雲珠委屈的抿著嘴,也坐下生氣。
“表姐,雲珠妹妹她性子直爽,這些天,姐姐難道不知,要是為了這個生分了,豈不是讓人笑話。”琳琅看了眼梅影,然後放下花樣子,也過去勸說秀丹。
“表嫂,來的時間長了,擾了表嫂的好茶,我娘說了,等你大好了,也到我們那裡坐坐。”柯雲彩有些無奈的說道。
梅影還真不知道秀丹還沒定親,她忽然想起那年,好像有過傳言,說二夫人有心把秀丹嫁給施南生。難道她真的喜歡施南生不成。
“嗯,都是一樣的茶,那裡有什麼好的,你要是不嫌棄,回頭讓丫頭給包一包帶回去。”梅影靠著大迎枕,笑著說道。
安撫了秀丹的琳琅,笑盈盈的過來幫著水晶收起那些花樣子。然後覷了覷梅影的臉色,笑著起身。
“我看表嫂累了,不如我們散了吧,讓表嫂好生的休息。”琳琅溫潤的聲音像流水一樣舒緩。
大家本就被雲珠說的事情,弄得尷尬,琳琅的提議全體透過。一群人,呼啦啦的來,然後又呼啦啦的去了。
剛剛送走以秀丹為首的幾個小姑娘,水晶就一臉緊張的進來“小姐,那位異族公主來了。”
“異族公主,你說是誰”梅影有些愣怔。
這些天,亂七八糟的事情,她腦子都遲鈍了。尤其是她到現在還沒想好,以後怎麼辦。
“就是上次驚馬傷了您的那位琴公主。”
“她來幹什麼?”梅影放下剛剛拿起來的書。
“不知道,如今人就在外客廳,是二少夫人陪著來的。”
“見,能不見嗎。”梅影覺得自己如今就是一個外交官,每天要接待各色人等。
想趕熱灶的有頭臉的管家媳婦,想拉關系的各方親戚,想貼陳瀚的各色女人。她覺得自己還得和陳瀚談,讓他趕緊娶一個真正的賢妻,放過她吧。這樣的日子過下去,她真的活不了幾年,煩也煩死了。
帶著人施施然的來到外客廳,果然是那個滿頭小辮子的公主。還是一身俏麗的胡服騎馬裝,還是手裡提著一根馬鞭子,還是那一臉讓人妒忌的陽光燦爛。
“二嫂子好,琴公主來了。”梅影淡淡的笑著打個招呼,就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她如今的身份是郡王妃了,所以不必給她行禮。
“呵呵,你身子可好些?我這一直忙,剛剛好公主要來看你。我就趕緊領了這個差事,好來看看你。有什麼是咱們姐妹不能說的,一個冰,什麼大事,也值得你忍著。你沒看到,今早,三叔那臉黑的,跟鍋底似的。”方氏照舊是熱情的快言快語。
“好了,府裡這麼多人,要是都不按規矩來,豈不是亂了套了。我這不是什麼大事,睡會就好了。”梅影笑著說道。
這些天事情太多,事發突然,她心裡煩亂,根本沒想起來這個事情。而且天氣也就這兩天變得炎熱起來,張媽媽倒是提過,被她給否了。覺得沒幾天就搬走了,不想求到陳瀚跟前去。
“你啊,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方氏說道。
“看你風吹就倒的樣子,不知道陳哥哥看上你什麼。”拓跋琴打量了梅影一番,撇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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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公主不是被禁足,難道你特意跑出來就為了說這個?”梅影眉頭都沒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當然不是,你不要擔心了,我不是和你搶陳哥哥來的。我也不能給人做小,何況陳哥哥說了,他只要你一個,我早就死了心了。”拓跋琴擺弄手裡的鞭子說道。
方氏早就被拓跋琴的大膽言論驚得的張口結舌,她看看梅影,雖然很好奇,可是也知道這種事情,她一個外人在場不好。
“那邊夫人還有事情,你們又是舊識,我就不打擾了。”她說完就低頭匆匆的離去。
“陳郡王如今不在我這裡,如果你找他,就去外院的書房看看。”
“我不找他,我找你。”
“找我?”梅影抬頭看著這個草原姑娘,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著她了。
“那個,我想問你一件事情。”拓跋琴,臉色有些紅。
“公主請問。”梅影不知道她為什麼有些扭捏。
“你能不能和施南生說說,我要嫁給他。”
“咳咳咳。”梅影一口茶差點噴了出去,咽了下去,直接嗆了肺管,一時間咳的臉通紅,氣喘不已。
“你說要嫁給誰?”好不容易平穩了下來,然後她擺手叫水晶帶人退下。這種事情牽扯到施南生的名譽問題,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平西侯爺,這次是他招待我和阿爸的。他人可好了,他可是捉了平西王的戰神啊。”
拓跋琴一臉崇拜,一臉嚮往的神色,讓梅影深深的羨慕。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想說就說,想做就做,肆意飛揚,可惜她此生是絕不可能了。
不過,施南生是號稱煞神吧,他那可是血染的風采啊。梅影轉頭想,也對,在西寧人眼裡,他是煞神,可在國人眼裡,他就是戰神。
“施侯爺人品是很好。”
“他是真正的大英雄,我喜歡他,而且他也沒有妻子,我想陪伴他。”
“是,他是英雄。”梅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乾巴巴的應和。
“我看你們很熟悉,你去和他說好不好。”拓跋琴一臉希翼。
“公主,您找錯人了吧。這種事情,我一個外人怎麼會插手。”梅影一臉哭笑不得。這位還真是,病急亂投醫啊。
“你帶我去見他,或者幫我問問都行。”
“公主,這個忙我真的幫不上。”
“你就幫我這一次吧,給他帶個口信也行。我阿爸馬上就要啟程了,如果不問明白,我這一生都放不下。”拓跋琴堅定的說道。
梅影默然,這女孩雖然莽撞,可是卻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只是施南生和她,她想象不出來,清冷的施南生,身邊站著這樣一個熱情似火的女子是個什麼場景。
而且,施南生喜歡的該是那種溫柔如水的女子吧。梅影想起那次看到的那張畫,一家三口,幸福的父母,快樂的男孩。
常年表情冰冷的施南生,其實他心裡一直渴望著父母那樣的感情吧。想到這裡,梅影不由的為施南生難過。他那樣重情重義,需要一個溫柔而堅韌的女子來愛他,守護他。可是拓跋琴給他這些嗎,這位的脾氣比自己還不好啊。
“你放心,我不和你爭陳哥哥了,你幫幫我。”拓跋琴起身拉住梅影熱切的說道。
“琴公主,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嫁到陳國來,就必須守陳國的規矩。”梅影放下手裡的杯子,安撫的拍拍拓跋琴的手。
“你們下去,我和公主聊天,不用服侍。”梅影對奔過來的水晶說道。
“什麼規矩?我知道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拓跋琴回身又坐了下來。
“比如從此你不能隨意的出門,不再能縱馬街頭。每天要晨昏定省,要管理妾侍,你可能做到?”
梅影嘆口氣,看著這個率真的女子。雖然她曾經傷害了她,可是很奇怪,她每次看到她,就會產生羨慕她的感覺。
拓跋琴活得實在是太隨心所欲了,她妒忌啊,要是她能這樣,一輩子還嫁什麼人啊。
“為什麼不能出門,不能騎馬?”拓跋琴又站起來在地上轉了個圈子,然後回頭問梅影。
“陳國女子,要謹守女誡女訓,要賢良淑德,不能隨意拋頭露面。唉,你每次出門,可看見過陳國的女子和你一樣的方式出行?”
“你的意思是說,我只能想你現在這樣,每天都關在這個院子裡是嗎,不然就是不守規矩?”
“我懂的也不多,大概是這樣吧。你考慮好了,你能不能捨棄遼闊的草原,碧藍的天空,縱馬放歌的生活,然後再想是不是還要嫁給陳國的男子。”
“你怎麼知道草原,你去過嗎?”拓跋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梅影。
梅影被她問住了,上輩子天南海北的跑,這輩子還沒走出這個地界呢。她還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正頭疼的時候,陳瀚大步走了進來。“阿琴來了。”
“陳哥哥,我和你夫人聊天呢。呵呵,我現在不討厭她了,你不要再去找我阿爸告狀好不好。”拓跋琴起身看著陳瀚,央求道。
“你怎麼樣,好點了嗎?”陳瀚先過去看看梅影的臉色,然後才看向拓跋琴。
“我什麼時候告你的狀了?”陳瀚一臉尷尬地看了看梅影,然後說道。
“哼,當我不知道,你怕我攪了你的好事,就慫恿我阿爸看著我。”
“你差點鬧出人命,你不記得了,你當這裡是草原哪。要不是我求情,你早被送回去了。今天又是偷跑出來的吧,你阿爸找到我,我才知道你來了我這裡。”陳瀚一臉無辜的攤開手說道。
“啊,我阿爸發現了。哎呀,那個我走了,我要回去想想,我想明白了,我再來找你。”
拓跋琴一聽到她阿爸,立馬站起來,匆匆的和梅影說了幾句就往外走。院子裡候著的侍女,歉意的給陳瀚行禮,然後追著拓跋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