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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3

扎科一下車老宅的門就開啟了, 管家像是等了他很久似的,對他說:“先生在書房, 他要見你。”

扎科整整領帶,隨意的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 直接登上古樸且雕琢精細的木製樓梯,其實正好,這趟回來他也有事情找父親談。

進入書房,一個兩鬢斑白的男人坐在一張皮椅裡,扎科恭敬的頷首:“父親。”

普斯不怒而威的臉上佈滿風霜,他沉冷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飄來:“嗯,過來坐。”

扎科走到他對面, 坐下, “聽說您要見我,什麼事?”

“扎科,你什麼時候學會跟我打哈哈了?”普斯淡淡的望著他,“你不是也急著要找我談事情嗎?”

“既然父親如此開門見山, 那麼我就直說了, 之前您答應撥給我的那筆資金為什麼中途停止了?現在我的客戶都等著錢到位,我不想違約給家族的信譽抹黑。”

普斯哼哼的冷笑,“什麼客戶?馬奇奧的公司還中國的盛世集團?”說著把一份檔案丟到扎科面前。

扎科心一慌,他知道了?蹙著眉翻開檔案,上面巨細靡遺的把款項的用途、去向標明得一清二楚,暗自偷偷吸了口氣,扎科鎮定道:“沒錯, 我想聯手馬奇奧打入中國服裝市場,之前合作的盛世集團出了點岔子,後來決定由我獨資開發這個專案。”

普斯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他也不直接戳破,轉而又遞了一份深藍絨面的冊子給他,扎科開啟一看,上面是一幀少女的照片,樣貌頗為甜美,笑意盈盈的眼睛好像會說話。

“她是莫里家的千金,22歲,剛剛大學畢業,我和老莫談過了,你們下個月訂婚。”

0284

“什麼?”扎科詫異的抬起頭,“訂婚?”

“怎麼?你有問題嗎?”普斯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的反應。

“我手頭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現在沒空談論婚事,所以請父親延後再議,行不行?”

“你所謂的需要處理的事情是住在醫院裡的那個中國女人吧。”普斯嗤鼻,“扎科,我是老了,但還不糊塗,你背後搞的那些小動作我都知道。”

扎科怔楞的瞠大了眼,“父親……”

普斯抬手阻止他繼續說話,“我們家的規矩我想你再清楚不過,外族女人是不可能嫁進來的。當然啦,隨你高興養幾個情婦都無所謂,但前提條件是不可以傷害家族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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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一席話戳到扎科的致命傷,他就是這種沒人性“規矩”下的產物,他的母親——因為驚人的美貌而被擄來成為禁臠的馬塞姑娘——終其一生只是男人偶爾心血來潮的玩物,附屬品!

“我不要什麼情婦,我要娶她!”扎科闔上絨面冊子退還給父親。

“娶她?呵呵呵呵~~”普斯哈哈大笑,蒼老的手掌拍打著座椅的扶手,“我的兒子,作為新任的一族之長,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非常荒謬嗎?”

扎科知道自己不該那麼沉不住氣,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坦言道:“我之所以答應回來繼承你的地位,完全是為了她!”

“扎科!”普斯倏然斂去笑容,嚴厲的說:“花錢買一個女人,我可以當你年輕氣盛玩玩沒關係,不過拐帶一個有夫之婦,還惹得別人的丈夫親自追過來——這事要是傳出去是多大的一件醜聞?你難道想成為家族裡的笑柄以及壽命最短的族長嗎?”

扎科聞言再也繃不住,唰的站起來,“ken來找過你了?”

“不然呢?你打算瞞著我到什麼時候?”普斯望著他那雙與他母親極為相像的藍眸,陰狠的抿了抿唇,他的親生兒子,他一手推上位的繼承人,絕對不能毀在一個女人的手上,他丟不起這個臉!

“他說謊!他和屈根本不是夫妻,您不要相信他!父親,屈是愛我的,而我也愛她,她將是我的妻子,這輩子惟一的妻子!”扎科信誓旦旦的低嚷,他才不管什麼規不規矩,笑不笑柄,走到這一步他已然沒了退路,放手更是不甘,惟有迎難而上去爭取或許還有機會。

普斯不語,凝著臉沉沉的盯著他,視線彷彿穿透了他的身體一直看向不知名的遠方,讓人猜不透他在思索什麼?手指以很輕很緩的節奏敲打著扶手,卻很重很有力的打在扎科心上,他覺得打腳底騰起的一股寒意迅速蔓延全身,令他不知不覺屏息。

良久,普斯說了一句“嗯,你先下去吧,我再考慮考慮。”然後揮手讓他離開。

父親的話沒讓扎科感到高興,而是沒來由的一陣恐慌,普斯一向不是溫和派,有事好商量的人,他出了名的手段殘忍、鐵血,典型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扎科擔心他說的“考慮考慮”不過是敷衍打發他的罷了。

出了老宅,扎科越想越不對勁,立刻撥了一通電話:“是我,馬上幫屈小姐辦理轉院手續,還有派人跟著我父親,他有什麼動作第一時間通知我。”

0285

“阿嚏!”喬樺打了個噴嚏,抽出紙巾擤了一把鼻涕,順便抹去眼角嗆出的淚花。

許恪睨他一眼,“感冒還沒好?”

虧他還敢問,上次他大少爺學羅密歐半夜爬窗會情人,苦命的他在樓下把風,淋了一夜的雨,加上水土不服,吃什麼藥都好不了。

“嗯。”喬樺難受的點點頭,端起熱茶灌了一口。

許恪大手拍拍他的肩膀,“等這邊的事情辦妥了,回國放你一個月大假,出去旅遊還是幹什麼全部算我的,ok?”

這還差不多。喬樺又抽出一張紙巾擦鼻水,甕聲甕氣的說:“謝謝董事長。”

“大家兄弟一場,不要客氣。”許恪話音一落手機驟然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陌生號碼,狐疑的接起,“你好。”

“ken先生?”對方一口濃重口音的英語。

許恪挑眉,“我就是。”

“我是扎科先生的手下人……”

喬樺發現許恪驀然變了臉,他操起鋼筆在便條紙上寫了幾行字,然後掛了電話,他不禁好奇的問:“誰啊?”

“扎科要見我。”

“怎麼回事?”

“我也想知道……”許恪頓住,翻開手機檢視了一下,“屈有男好像兩天沒給我發簡訊了,你確定她一切都好?沒問題嗎?”

喬樺趕緊坐直身子,“我這邊很平靜,沒有回報說出了什麼事情。”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打了一通電話去關切。

許恪站起來一邊穿外套一邊等喬樺的訊息,須臾喬樺臉色有點白的說:“他們說屈有男已經出院了。”

“……”

0286

許恪一下車,一個靠在路邊護欄上看報紙的男人立刻朝他走來,低聲問:“ken先生?”

許恪回頭看向來人,“我是。”

“跟我來。”男人把報紙摺好插到口袋裡,低著頭快步的在前面走。

許恪緩緩跟上,沉吟著四周看了看,天氣晴好的日子,遊人如織,誰也沒注意到他們鬼鬼祟祟像地下組織接頭似的,這個扎科在搞什麼鬼,他先是悄無聲息的把屈有男帶走了,現在又主動找上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拐了幾個彎進入一條深長的巷子,帶路人領著許恪停在一家外觀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小酒館門口,“你進去吧,扎科先生就在裡面。”

許恪望了望低矮的門扉,昏暗得彷彿沒有開燈一樣,空氣中甚至還聞到一絲黴臭的味道,身嬌肉貴的扎科在這裡?匪夷所思。

許恪下了幾級破敗的石頭樓梯,走進小酒館,裡面的裝潢跟他想的一樣陳舊而簡陋,幾張看不出原來面貌的桌椅,一個“l”型的酒吧臺,櫥櫃上零零散散擺著些酒瓶,生意冷清沒有客人,唱片機裡播放著一首久遠的西洋歌曲。

一名正在擦拭酒杯的酒保見到他,努了努下巴,他順著方向看到一個小木門,便走過去推開了,探頭一看扎科坐在一扇小窗戶下面。

0287

“如果扎科先生想讓我體驗一下巴勒莫的人文之旅,我認為您達到目的了。”許恪出言諷刺道。

扎科喝了一口朗姆酒,冰藍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許恪,“我沒時間跟你開玩笑,ken。”

“您覺得我像是飛越半個地球,專程跑來找您開玩笑那麼閒的樣子嗎?”許恪伸腳勾來一張椅子,悠然坐下。

相對於他的優雅、風度翩翩,扎科顯得又煩躁又沮喪,他放下酒杯,耙了耙短髮,“好了,我們廢話少說,我父親要殺屈。”

“什麼?”許恪凝目,臉上霎時一片肅然。

扎科大手握拳砸到桌上,忿忿的哼聲:“我跟他說要娶屈,他為了阻止我所以派人去幹掉屈,好在我早猜到他動機不純,提前轉走了屈,不然……”

許恪一個箭步衝上去,提起他的領子,“見鬼的你!萬一屈有男出了什麼意外,哪怕少了一根寒毛,我發誓絕對讓你生不如死!”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我愛她啊!我想一輩子和她廝守在一起,給她幸福,讓她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扎科不服的怒吼,造成今天這個不可收拾的局面他始料未及,兩天來他又急又怕,備受煎熬,若不是走投無路,他也不會找上他!

許恪勒緊他,憤恨的切齒道:“你愛她?你有什麼資格說愛?不顧她的意願擄走她就是愛嗎?害她受傷住院就是愛嗎?讓她被人追殺就是愛嗎?扎科先生,你的愛還真特別!”

扎科呼吸困難的推擠他的手,臉漲得通紅,雙眼爆睜,“你呢?你還不是一樣一直逼迫著她,拿錢買來的難道也能稱之為愛情?”

“買?!你會賭上全部的身家去買一個女人嗎?我名下的財產早就歸她所有,她才是盛世最大的股東,而我,只要她!”

0288

扎科不知是喘不過氣還是被他的話嚇到了,他窒了窒,囁嚅道:“你,你說什麼?”

“一年前我繼承盛世的當天就簽好了資產轉讓書,從那天起屈有男就是盛世最大的幕後老闆了,投資馬奇奧的那些錢其實都是她的。”許恪冷冷的笑,“我怎麼可能讓我的愛情沾染一點點銅臭味?”

“你……”

“你想說我耍了你們嗎?沒錯,我就是耍了你們,因為你們獨佔了她5年的時間,這是你和馬奇奧應該付出的代價!”語畢一記老拳“嘭”的揍上扎科的臉,“上次那拳警告得你還不夠,這次我要讓你徹底的清醒!”

“噼啪”連連又是兩拳,最後許恪狠狠的把手下敗將扔到地上,扎科捧著劇痛的下巴嘶嘶抽氣,半隻眼睛青黑,嘴角淌血,可見許恪下手有多重了,不過這些皮肉之痛都比不過他說的話來得震撼,這個傢伙簡直是個狂人,居然放棄得來不易的財富,只為了守候一個女人……

換做是他能否也如此呢?答案顯而易見,他辦不到,或許他願意為了屈失去自由,散盡千金,但是他卻保護不了她的性命,就算勉強過了他父親那一關,最多如馬奇奧說的那樣,讓他母親的悲劇在屈的身上重演一次而已。

許恪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屈有男在哪裡?”

扎科跪坐起來,“我能信任你可以把屈安全帶出義大利嗎?”

許恪盤起手臂,“不信我,你找我來幹嘛?”

聽他自負到好似天下無敵的回答,扎科笑起來,“呵呵~~啊,嘶~~”痛啊……他愁眉苦臉的按住傷口,“你是不是練過功夫?文文弱弱的打人真痛。”

“別東扯西拉,快說!”許恪用腳踹踹他的屁股。

扎科無奈,報出了一串地址,許恪記下來一刻不停的轉身就走,“嘿,ken!你一定要讓屈幸福啊!”

許恪沒回答他,只抬手揮了揮,轉瞬消失在了小酒館門外。

0289

一間高階的俱樂部裡,普斯和三五好友坐在一起飲酒暢談,突然一個人跑到他身邊,跟他耳語了幾句,他臉色微變,轉頭對朋友們說:“有點急事,我去去就來。”

然後,普斯隨著手下人走到他專屬的休息室,開門就看到臉上掛彩的扎科,“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噢,這不重要。”扎科摸摸額頭的膠布,無所謂的聳聳肩,“父親,我是來告訴你,我同意和莫里家的婚事了。”

普斯猶疑的瞪他,“緩兵之計?”

“不是,父親,我只是從一段還沒有開始就註定以失敗告終的愛情裡清醒過來了,我認為您的決定完全正確。”扎科儒雅的淺笑。

“……”

0290

屈有男驚奇的看著從視窗跳進來的男人,“許恪!?”

許恪甩甩被樹枝刮到的手,“屈有男,你麻煩大了。”

“啊?”

“我為了你又翻牆又爬樹又跳窗,看你今後怎麼賠償我!”他一肚子火氣,該死的扎科選的什麼地方?開車轉了幾圈好不容易找到大門,結果他和喬樺輪流撬了半天鎖都打不開,沒轍轉而翻牆,進到院子被狗追,害他不得不“見色忘友”,把喬樺當肉包子丟給了那幾隻惡犬,爬樹上房……

屈有男含著兩汪熱淚撲到他懷裡,死死的抱著他,“你可算來了,扎科拿走了我的手機,我好幾天聯絡不到你,我怕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

我會送你紅色玫瑰(你知道我愛流淚)

你別拿一生眼淚相對

未來的日子有你才美夢才會真一點

我學著在你愛裡沉醉(我不撤退)

你守護著我穿過黑夜

我願意這條情路相守相隨你最珍貴

動情時刻最美真心的給也不累

太多的愛怕醉

沒人疼愛再美的人也會憔悴

我會送你紅色玫瑰(你知道我愛流淚)

你別拿一生眼淚相對

未來的日子有你才美夢才會真一點

我學著在你愛裡沉醉(我不撤退)

你守護著我穿過黑夜

我願意這條情路相守相隨你最珍貴

“啊~~你,你說的喲~只一下……”

“對,一下……”

許恪說的“一下”到底有多“一下”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得問在院子裡和兇惡的狼狗們周旋的喬樺,他的回答最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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