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著煙卻沒有再吸一口, 秦清逸沉默著，也不看古鬱琰, 只是定定地看著地板。

屋子裡只有電風扇“呼呼”吹著的聲音，古鬱琰坐在那裡, 很是不自在地看著四周，最終視線重又落到秦清逸身上，驀地便有了種奇異的感覺。

從前每次見到秦清逸，看到的都是他一身黑色西裝整齊極了器宇軒昂的模樣，而今天，上半身是格子襯衫下半身是條黑色休閒褲的男人，腳上蹬著的居然還是雙運動鞋, 看起來簡直同以前判若兩人。還有剛才秦清逸對王韻茹的態度, 顯然就是個乖兒子。再者，這棟房子在這村裡確實還算不錯，可是比起秦家的那棟大別墅，絕對可以算的上是天壤之別的。

這麼邊看著邊對比著, 古鬱琰對面前這個一臉淡定的男子便多了幾分的佩服了。

“清淼會過來嗎？”手中的煙不知什麼時候已然燃盡, 秦清逸按滅了菸頭放到桌上的菸灰盒裡面，終於又一次開口了。

“嗯……本來她今天要和我一起回來的，可是臨時有事。”點點頭，古鬱琰收回了視線，也不再去想些有的沒的，而是同秦清逸對視著，“其實你不用住在這裡的啊, 淼淼她……她很需要你的。”

秦清逸又一次笑了，臉上的笑容同秦清淼平日的淡笑如出一轍，搖搖頭，“我跟你說個事情，你別跟清淼說。”

眨眨眼，有些好奇地看他，古鬱琰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高中的時候，我一直暗戀著清淼。”很是平靜地說著，語氣聽起來也是平平淡淡的，秦清逸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下一刻果然看到了古鬱琰瞪大眼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當時我可不知道清淼是我的親妹妹。”抬手摸摸鼻子，秦清逸又笑了笑，身子往後一靠，仰著頭看天花板，如同回憶著什麼一樣，“真是青蔥歲月啊……”

古鬱琰一點也不覺得什麼青蔥歲月的，只是看著面前這個曾經暗戀秦清淼的男子，眼睛眨了又眨，好一會兒才道，“你不會……還喜歡淼淼吧？”

要是還喜歡……那他……不就變成她的情敵了？

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也不回答她的問題，秦清逸保持著靠坐在沙發上的姿勢，語氣悠悠的，“確切算起來，不止高中，我可是從小就以為清淼長大了是要嫁給我的……沒想到老頭子居然知道這個事情，在我高考結束的時候，把我叫去訓了一頓，告訴我清淼是我的親妹妹，我是他的親兒子……”

坐在那裡看著秦清逸表情淡然地說著那些或許連秦清淼也不知道的往事，古鬱琰想象著當時若是自己該會有多震驚多難過，分明的也可以感覺到秦清逸話語中的苦澀，不由皺起了眉。

“填志願的時候，我直接填了個遠離這裡的城市去讀大學。”還是那副對什麼都毫不在意的模樣，秦清逸拿了自己的杯子，又看了眼古鬱琰的杯子，一起端了去倒滿了水，重新回來坐下，“等讀完大學，四年過去了，心情好受了些，對那個丫頭的那種感情也就慢慢淡了。”

“嗯……”聽到這裡才放下心來，只是想到秦清逸對秦清淼的好，忍不住又多看了那個男人一眼，只是這一看，卻見他正直直地盯著自己，不由一愣。

“不過這一回來聽到小韻說清淼對一個男人有好感，真是有種傷不起的感覺啊。”秦清逸忽的又笑了，對著古鬱琰揚了揚眉，“你猜，那個男人是誰？”

“……”根本不需思考便能猜到，就算想要想到別人身上，也無法忽視秦清逸那雙眸子裡透著的狡黠和戲謔，古鬱琰撇撇嘴，“是我哥吧。”

“呵……”又是不置可否地笑笑，秦清逸喝了口水，“有好感歸有好感，清淼一直都是個很理智的人，當時根本沒有要同古鬱森發生什麼的心思，倒是你哥哥，居然這麼湊巧地進了秦氏工作，等清淼一畢業也進了秦氏……”

說到這裡，頓了頓，看著古鬱琰那張小臉上明顯多了幾分的醋意，秦清逸有些好笑地伸手摸摸下巴，“你還真是容易吃醋誒。”

怎麼說都是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了吧，何況他家那個妹妹對古鬱森的感情，壓根兒比不上對面前這個小丫頭的感情。

“他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些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某一天，清淼就告訴我她和古鬱森談戀愛了。”坐直了身子，說出的話讓古鬱琰又鬱悶了一些，秦清逸故意無視了她那捏緊了的小拳頭，繼續道，“你明白當時我什麼感覺嗎，真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

到這裡，古鬱琰算是知道秦清淼那種偶爾喜歡把自己逗弄得快要崩潰的性子是怎麼回事了，顯然此刻面前坐著的這個秦家男人也是如此……所以說，這麼惡劣的性格，果斷是遺傳的吧？

看他一眼，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其實對秦清淼和自己哥哥的事情已經釋懷了許多，可是某個夜裡某個女人為了讓她離開故意喊的那一聲，還是一直耿耿於懷，古鬱琰雙手支著下巴，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咳……”見她如此，秦清逸也不再故意刺激她了，生怕一會兒一不小心刺激過頭了，到時候妹妹怪罪自己就不好了，輕咳了一聲轉了話鋒，“還是要感謝你。”

“什麼？”悶悶地應了一句，古鬱琰垂著腦袋，原本的好心情被秦清逸的話弄得一點都不剩了。

“清淼以前不是這樣的。”收了那不正經的模樣，秦清逸拿著打火機玩著，“咔噠”一聲開啟，眼睛看著那火光，“她小時候其實很活潑很乖的，後來……阿姨過世了，老頭子忙著公司上的事情，只有我和小韻陪著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清淼對我的態度便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或者說，她對所有人的態度都不一樣了，那麼冷靜，那麼理智，那麼堅強……我們誰也沒辦法再像從前一樣輕易明白她在想些什麼，她也不會像從前一樣輕易信任誰。而這樣的情況，一直到你哥哥做出背叛她的事情之後，又嚴重了一些。”

想到和秦清淼初識的時候，她面對自己的時候一隻是那不信任的態度，古鬱琰點了點頭，對此深有感受。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到底該怎麼樣，才能讓她開心一些。”將打火機的蓋子合上，又開啟，秦清逸重複著這樣的動作，“不是其他的感情了，當哥哥的總是希望妹妹開心點，不然有什麼資格當哥哥……可是清淼一直都是那樣，對什麼都冷冷的，甚至不願意住在家裡，獨自搬出去住。”

又點了點頭，對秦清逸嘴裡所說的秦清淼對了些心疼，古鬱琰眉頭緊緊皺著，恨不得穿越回去抱住那個時候那樣強勢卻又實際上很軟弱的女人好好安慰一番。

“後來我發現清淼和從前不一樣了，她偶爾會想著什麼露出笑來，偶爾會看著某個地方就開始出神……雖然很少，可是就是不一樣了。所以我稍微查了一下，很容易就發現了你。我猜……外公一定也早就發現了你的存在，一定比我還早，可是卻沒有在當時就做出些什麼舉動來，他一定也知道清淼的改變是因為什麼。”

“外公？”古鬱琰本以為秦清逸對秦清淼的外公一定很是不喜歡的，畢竟當時葬禮上於晉臨是那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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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外公。”將打火機放回桌上，秦清逸抬手擦了擦汗，扭頭看了眼母親的房門，嘆了口氣，“雖然我不是阿姨親生的，可是改變不了那麼十幾年是阿姨教我養我的事實，外公外婆也是。”

“嗯……”古鬱琰又點了下頭，等著秦清逸繼續告訴自己那些事情，或許，這些事情憋在這個男人心裡已經很久了，卻不知該告訴誰。

“反正，總是要感謝你的，我那個妹妹，現在比起以前要開心多了吧。”秦清逸沒有再繼續說那些過去的事情，只是對著古鬱琰露出個真誠極了的笑容，“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要阻攔你們的意思，當時也只是擔心清淼被老頭子或者外公責罵罷了。”

“我明白的，謝謝你。”古鬱琰同樣回以一個笑容，隨即又似是想起什麼一般，皺了皺眉，“不過，你為什麼要和衛明謙聯手呢？”

這個事情一直梗在她心裡，讓她納悶了很久。

如果說秦清逸早做好了把股份轉給秦清淼的打算，又何必弄出那麼一齣戲來呢？

聽她這麼問，秦清逸微怔了下，隨即又笑了，“不覺得看到小丑出醜很好玩嗎？”

“額。”

“老頭子不是總說秦衛兩家是世交麼，我就讓他看看，他那個姓衛的好兄弟是個什麼東西，讓他還想著把清淼嫁給衛明謙。”秦清逸如是說著，臉上的笑容更顯嘲諷，“我猜，以清淼現在的手段，姓衛的一家最近應該過得很多姿多彩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