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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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浴室雖然可以洗澡, 卻沒有換洗的衣服, 穆嫣折騰了一大圈,出了一身的汗,被空調吹乾後格外難受, 雖然依舊生著氣不願意搭理他,卻也的確想回家,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李易江緊跟在後面, 殷勤地替她開了車門, 剛繞到駕駛位坐上去,就聽到她說:“麻煩你把我送到爺爺家。”

李易江瞭解穆嫣的脾氣,知道在這樣的時候最不能逆著她的性子, 便只在嘴上答應著, 仍將車往自己家的方向開。

“呦,走錯車道了, 這條路又不能左拐, 非去你爺爺家得繞好大一圈,車快沒油了,看來只能回我那兒了。”

穆嫣知道李易江是故意的,又不願意和他說話,只輕輕地切了一聲。

她從浴室出來, 看到李易江果真在廚房裡笨手笨腳地煮粥,稍稍心軟了一些,主動對他說:“你別煮了, 我不餓,現在就要睡了。”

李易江將白米粥盛出了一碗冷在桌子上,快走幾步圈住了她:“我準備了禮物要送給你。”

“我不要。”

“真不要?”他拉起穆嫣的手,將一粒小巧的黃鑽放在了她的手心上“咱們結婚吧,這個是我在你十八歲的時候買的,想等你大學一畢業就拿出來,看在我等了那麼多年的份上,別跟我慪氣了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送女同事回家,盡量少跟她們講話,除了工作交流,一句話也不說,尤其是那個蘇子曼。”

他懷裡暖暖的溫度和軟軟的語氣讓穆嫣莫名地想哭,嘴上卻堅持說:“不好,鑽石太小,看起來只有八十分而已,連一克拉都沒有,真摳門!”

李易江松了一口氣,戳了戳她的額頭:“就知道你得這麼說,你剛滿十八歲時我才工作兩年多,職位低薪水少,把所有的錢都省下來也只夠買這麼大的,婚戒上的鑽石不用自己賺的錢買,再大也沒有意義,你想要大的,明天咱們再一起去選一顆好的,給你做手鍊。”

“誰和你咱們,你犯了那麼那麼大的錯兒,一顆鑽石就想把我哄得願意和你結婚,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兒!”

穆嫣扭了扭身子想要掙開他,李易江卻不但抱得更緊,更恬不知恥地親了親她的耳朵:“我都求了那麼多次婚了,你給個面子答應一次都不行?小氣死了。”

“什麼那麼多次?你那根本就不算求婚的!沒有表白,也沒有單膝下跪!”

大男子主義頗重的李易江只猶豫了一秒,就繞到她的面前跪了下來:“我這輩子只會向你下跪,因為從來都只想和你結婚,穆嫣,嫁給我你願不願意?”

穆嫣卻並不回答,只噗嗤一笑:“你跪錯腿了,應該是右腿跪地。”

沒等到想要的答案的李易江只好換了條腿又跪了一次:“和我結婚好不好?”

穆嫣扁了扁嘴:“你為什麼只想和我結婚,是因為合適嗎?”

“當然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

“你說呢!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給不出合理的解釋,我就不要答應。”

李易江自然知道她想聽什麼,狡黠地一笑:“我說了那三個字,你就一定答應我?耍賴可不許!”

“哪三個……”

穆嫣尚未反應過來,就聽到李易江認真地、鄭重地、緩緩地說:“撓撓,我愛你,從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你,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穆嫣意外極了,驚喜不已地搖了搖還跪在自己腳邊的李易江:“你剛剛說什麼?”

跪到腿都麻的李易江再也忍耐不住,咬牙切齒地站起來使勁兒地捏了捏她的臉:“存款都買了鑽石、身體也獻出來了、還跪下說了那麼肉麻的話,快點說你特別願意,快點說!”

“疼死了!快放手!”穆嫣撅嘴著抱怨“好好的氣氛都被突然發瘋的你破壞了,這次不能算,你再求一次婚,然後再說一遍剛剛的話我就說我願意。”

“你確定?這可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再折騰等會兒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我確定”李易江正要再一次跪下,穆嫣又想起了什麼“你等等,你現在臭哄哄的,要先去洗個澡換件襯衣,我去換條裙子化個妝,我要美美的被你求婚,還要用dv錄下來!”

李易江滿臉黑線:“錄這個幹什麼!”

“你這種人,大概這輩子也不會肯再說第二次,現在不錄下來,我以後就再也聽不到了。而且你還總誣陷我,說是我追的你,我一定要留下證據,以後放給我兒子看!”

為了達成目的,李易江難得聽話地去洗了澡換了衣服,暗暗下定決心,等穆嫣明天好了,自己非得加倍地“收拾”回來,她再怎麼哭著求饒也絕對不心軟。

ng了兩次後,李易江的求婚才終於成功,穆嫣抱著dv反覆播放某個人一臉嚴肅地說“我從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你”的片段,傻笑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問他:“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就那時候唄。”

“哪時候啊?”

“我餓死了,粥都涼透了,媳婦,趕緊熱飯去!”終於成功了以後,某個人立刻變了副模樣,不再繼續忍氣吞聲。

“什麼啊,我是病人。”

“我原來也把你當病人,可哪有病人能有這麼大的精神折磨自己的未婚夫,要不是我累到半夜才下班,明天還得上班……哼,小東西,等我明天下了班一定得好好教訓教訓你。”

穆嫣看了看牆上的鍾,見已經快要凌晨四點,想起李易江明天一早還得上班,立刻有些心疼:“你好像還沒吃晚飯,粥又吃不飽的,我去煮面給你吃,不過等我回來,你就得告訴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那你也要告訴我,為什麼願意嫁給我,你的答案我覺得滿意,才會考慮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是個胖子,沒有別人要,只好嫁給你’這樣的回答可不能算。”

“又來了!我不是胖子。”穆嫣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才扁著嘴走進了廚房。

李易江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他當然不願意告訴她實話,因為怕她知道了後會洋洋得意一輩子,他可是一家之主,哪能被個小丫頭抓住了把柄給制住?

穆嫣將煮好的泡麵端出來的時候,李易江已經睡著了,她知道他睡不了太久,明天一早還有很多事兒要忙,就沒敢把他叫醒,輕手輕腳地將泡麵放到桌子上以後,繞到沙發上坐下,慢慢地挪了挪,讓李易江可以枕到自己的腿上。

李易江的睡眠一向輕淺,穆嫣一坐下他就醒了,卻不願意起來,只翻過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用力地攬住她的腰,將臉埋在了她軟軟的肚子上。

穆嫣毫無睡意,便開啟了電視機,將聲音調到最小,看最喜歡的《甜甜私房貓》。

雖然實在弄不明白穆嫣為什麼會愛看這種小孩子的東西,這部動畫片李易江卻陪她看過無數遍,只聽一兩句對白就知道是哪一集。

“這只笨貓的性格簡直和你一模一樣,難怪你那麼愛看它”李易江閉著眼睛低聲說,他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略顯沙啞,語氣溫和而寵溺“既任性又愛發脾氣,做錯了事情就哈哈笑地裝傻,不識好歹就算了還特別沒良心。不過你要是願意,一輩子都這樣下去也沒關係。”

穆嫣撅了撅嘴巴,立刻反駁:“你也不怎麼樣,既自以為是又大男子主義,只有做錯了事情的時候才會稍稍溫柔一下,不會說好聽的話哄我就算了嘴巴還特別討厭。不過你不改也沒關係,那麼多年我都已經習慣了,勉強可以繼續忍受下去。”

李易江咬牙切齒地輕輕啃了啃她軟軟的肚皮:“你還從小就不虛心接受批評教育。”

“切~那也總比某些人覺得自己全部都對好。”

“我那麼多缺點你還願意嫁給我,是不是因為特別喜歡我?”李易江睜開眼睛仰頭看她,滿臉的笑意在穆嫣看來簡直算得上恬不知恥。

“才不是呢,全世界都找不到比你還討厭的人!”

“我再討厭你不也姓了李。” 李易江卻全然不生氣,翻過身接著睡。

也許是真的累了,半分鐘都不到,他就再次睡著了,因為穆嫣怕黑,李易江每晚總是等到她睡熟了才睡,他沒有午睡的習慣起的又從來都比她早,因此在穆嫣的記憶裡,他睡著的樣子這似乎還是第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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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心情好,他在夢裡還彎著嘴角,枕在她的身上滿臉都是小孩子般的幸福和安然,全然不見了平日裡最令她討厭的驕傲。

就著地燈的昏黃光線,穆嫣仔細地觀察著李易江的臉,偷偷地想,這個男人有這樣好看的鼻子和下巴,即使日後她生了個完全像爸爸的女兒,沒有漂亮的大眼睛,也會是個氣質出眾的單眼皮美女吧?其實還是兒子更好,一定也要完全像他,她生出來的寶寶長得像李易江,這該是件多麼神奇的事兒呀。

只是寶寶的性格可不能像他,他小的時候那麼淘氣,以後會頭痛的,他這樣沒耐性的人,以後做了爸爸,寶寶不聽話,說不定會動手打人的,那個時候她要第一時間跳出來阻止,他是壞蛋爸爸,她是溫柔的媽媽,寶寶們會更愛她,以後李易江要再欺負她,他們就會一起幫她把他趕到門外去!

穆嫣胡思亂想了很久很久,從記事開始,一件一件,她為什麼願意嫁給他呢?其實原因多簡單,如果她不嫁給他,大概這輩子都不再能找到這樣一個人,願意耐下性子陪著她看動畫片;就算總是說不喜歡她,家裡也永遠都備著她喜歡的零食和生活用品;無論颳風還是下雨,總會第一個給她打電話,問她現在在哪兒,要不要去接她;只會自然而然地吃光她剩下的飯;即使非常討厭只會吃和睡的沒用小動物,吵架了之後也會找個藉口送一對肥肥的兔子給她做禮物;當面說她笨,卻會在背後悄悄地替她解決掉棘手的麻煩;只要她打個電話,就會放下手裡的工作立刻過來找她;還有還有,明明已經快要三十歲,剛剛說“我愛你”的時候,竟然也會臉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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