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九尾峰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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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陸玖肆皺眉看著趙陸離。

趙陸離指著那上的四海門三字:“四, 說文有解陰數也。四海門, 龍飄八方,魂遊四海,若有血光之災, 可不是從此房要首當其衝。”

他這麼說著,其它圍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抬頭去看那四海門三個字, 均覺得身上起了一股涼意,趙陸離好似還不過癮, 又指了指前面:“本來最險的倒不是四海門, 而是昨天我差點住的那個萬物閣,你們想啊,一也者, 萬物之本, 這不是上趕著讓我塵歸塵,土歸土嗎?幸虧我換了個沒門牌號的破房間。”他拍著自己的胸脯連叫好險, 未了又補了一句:“昨日那個兇手沒從一開始, 從四開始,那今晚最兇險的就是五了。”

少女脫口問道:“五又是哪個廳?”

“五,意即陰陽交午,縱橫交錯,會意也。”趙陸離咬文嚼字地道。

立即有人脫口道:“是沈公子的知意廳。”

陸玖肆勃然大怒衝口道:“一派胡言!”

掌櫃的臉都成了苦瓜之色:“客官, 叫你這麼一說,我們這些上等房可都成了不吉利的房子,您可不能這麼說。”

陸玖肆也面沉似水地道:“我已經差遣馴養的雀鳥探查四周, 昨夜大雪,若真有兇手潛入,必定難逃雀鳥的眼睛。趙公子還是莫要胡言亂語的好。”

趙陸離眼望天井上方,長長地嘆了口氣。陸玖肆見他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真是氣得有點肝疼。

容十一咳嗽了兩聲:“我們也相信陸莊主的能力,可是我們現在不知這夜砂究竟為何而死,又為何人而殺,說句不中聽的話,若是他就是為我們當中的人所殺……趙公子所慮就不是無稽之談。”他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裡人中就屬熊能人最心神不寧,夜砂跟他們是一夥的,如果說下一個被殺的人最可能是誰,那非屬他跟方子實不可,他咳嗽了兩聲:“咳,趙公子,我們幾個人這房間數字又分別是多少?”

這會兒趙陸離倒跟個老蚌似的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聲不吭了。

沈方寂道:“那容我猜一猜,若是按照趙公子的排法,四海門是四,知意廳是五,其中剩下的三生棧也不難猜,肯定是三,那食味齋就是六。”

少女問道:“跟食物有關,那不是五穀雜糧嗎?為什麼是六呢。”

方子實道:“既然是五穀雜糧,那麼就沒算主糧,加上主糧是六,是這個意思嗎?”

沈方寂笑道:“六是指六味,甜,酸,苦,辣,鹹,淡,所以叫食味齋。”

容十一略有些感慨:“我也算嘗盡半生酸苦,經沈公子今日一言方知原來淡也是一味。”

“人生百味,淡怎麼不是一味呢?”趙陸離插了一句嘴。

陸玖肆見趙陸離被沈方寂搶了風頭就又跳出來插話,忍不住出口相譏:“趙公子又開口說話嗎?”

趙陸離道:“我幾時說不開口講話?”

陸玖肆淡淡地道:“你當然可以講,只是你這麼一講食味齋的數字就要變成百了,這房間的號碼可就排不下去。”

“愚鈍,人生百味只可意會,豈可食用,若是指人生百味,那就該叫品味齋了!”趙陸離一副對陸玖肆痛心疾首的模樣。

陸玖肆自從在籠中被那人救了出來,便從此青雲直上,直到站在九尾峰上俯視眾生,昭然已成他心中最隱秘的記憶,現在世上便唯剩沈方寂三個字能令他低頭。他已經有多久沒嘗試過被人訓斥,還被人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著,他的心中怒火中燒,卻因為身邊站著沈方寂才硬生生地忍著。

“那麼懸壺間是指七嗎?”方子實插口問道。

沈方寂道:“七為陽之正也,比如人死後七天為一祭,也即七天返陽一次,懸壺代表醫者,與七的含義不謀而合,因此懸壺間應該就是七的意思。”

方子實笑道:“看來我的房間號倒還算吉利了。”他臉色蒼白,笑起來也不見絲毫血色,因此這句笑話沒令任何人泛起笑意。

容十一想了想道:“陰陽背離,八字一瞥一捺本意是分別,所以這位小姑娘的陰陽坊就是代指數字八。”

方子實笑道:“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那陸莊主的鳴鶴樓就是九了?”

少女指著眾人道:“那就是今晚沈公子先死,然後是這頭大熊,接著是這白臉的病公子,而後是我,最後是陸莊主。只有趙公子換了間沒有門牌號的房間,倒是不用死了。”

眾人聽了他的話,不禁面面相覷,又不寒而慄。

沈方寂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不知道昨天的聞大人又在哪間房。”

“聞大人跟我們要了一間大通鋪,他的手下住在一間通鋪裡,他本人房間的名叫……聚義堂。”掌櫃的剛說著,只見聞一農圓滾滾的身材上了樓。

“如此推算這聚義堂該就是代表二啊,可這二跟聚義有啥子關係,我只聽說過二意,二嫁,二條心。”熊能人小聲地道,但是他的聲音雖小,但也跟悶雷似的著實不小。

聞一農的臉色都泛了青色,他即便仕途再不順遂,大小也是個武官,錦衣侍衛,若非這個地方實在蹊蹺,他怎可忍受這些平頭百姓一二再,再二三的冒犯。

“聞兄,不知道您是幾時起得床?”沈方寂開口笑問。

聞一農走到近前:“我習慣起得早,再說兄弟們都睡在下面,因此便早起去看了看他們。”

方子實道:“昨日,似乎聞兄也是最早走的吧?”

聞一農圓臉上終於顯出了薄怒:“你們此言是何用意,難意以為我殺了這房間裡的人,我跟這人都不認得,為何要殺他?”

掌櫃連忙道:“這位客官莫惱,這也是事出意外,人人都攤上了這莫須有的嫌疑,說開了就好。客官昨日跟今早,有無發現任何不妥?”

聞一農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陸玖肆道:“聞兄莫怪我們起疑,實在是從時間上來說,你昨日走得最早,早上又不知所蹤,最是有犯案的時間。”

聞一農冷笑:“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早睡早起也能有嫌疑。”

沈方寂淡淡地道:“早睡早起是沒有嫌疑,可是方才小二那麼大聲喊樓上有人被殺了,這麼大的事情,所有的人都跑過來看了,唯獨聞兄你卻姍姍來遲,就不免有些不合情理了。”

聞一農道:“閒人當然急著看熱鬧,像我們這樣的鏢師聽說有變故,當然要檢視鏢物了,我去檢視鏢物了,這也有問題嗎?”

趙陸離道:“我覺得聞鏢頭說得合情合理,殺人劫財,咱們聽到殺人是殺人,鏢頭們聽見殺人,第一想到肯定是劫財。鏢箱中的金銀財寶是萬萬丟失不得的。”

他一本正經地替聞一農申辯了,聞一農聽了卻要連忙辯駁:“我運送不是什麼金銀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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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奇珍異寶!”

聞一農怒道:“也不是什麼奇珍異寶!”

趙陸離面帶委屈地道:“什麼也不是,聞鏢頭又為何急著要去看?”

聞一農不禁語塞,他看著眾人的目光,面沉似水,最終掏出了錦衣衛令牌:“各位對本官還有什麼疑義嗎?”

沈方寂笑了笑,方子實作了一揖:“聞大人,我等多有得罪了。”

聞一農一笑:“看來我的身份早就暴露給各位了。”

“聞大人也沒有蓄意要隱瞞,只是可能急著要趕路,不便暴露身份吧。”沈方寂笑道。

聞一農道:“那各位逼著本官自承身份,不知道是何用意?”

沈方寂道:“天降大雪,此處客棧偏僻,道路中斷,又發生了命案,我等又是平頭百姓,誰居中都難以服眾,因此還需要聞大人為我等做主。”

聞一農略略沉吟,那邊的掌櫃已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我做主。”

“那……好吧。”聞一農轉臉看著陸玖肆道,“我雖是武官,但畢竟此處人生地不熟,陸莊主即是九尾峰之主,想必也是可信之人,那就請他與我一道主持局面吧。”

“願聽聞大人差遣。”陸玖肆微彎了下身。

夜砂的屍體被抬了上來,先是小二顫抖著述說發現的經過:“這位客官昨日裡給了我五錢打賞,讓我早上將熱水與早飯送入他的房中,說是不要叫人知曉。所以我早上就提著熱水與早點去他房裡,我拍了幾下門,那位客官沒應聲,我就推開了門……哪,哪裡知道他仰面躺在床上,胸口還插了一把刀!”小二面露驚恐之色,“他那雙眼珠子特別可怕,竟是全黑的。”

聞一農用一塊白布巾掰開夜砂的嘴唇,湊過去聞了聞,“沒有中毒,致命傷就是他胸口這一刀。他讓小二悄悄送水與飯到房裡,證明他在提防著誰,可是卻又被正面一刀致命,那說明一點,他有同夥,並且這個人深得他的信任,因此才能在他小心戒備的情況底下被一刀當胸刺死。”

他這句話說完,陸玖肆的目光就輕微地瞥了一下熊能人與方子實,他們當中會不會有殺死夜砂的人,可是夜砂會完全信任他們嗎?他可是差點讓他們死在沈方寂的手裡。假如不是他們,那又會是誰,這些人中除掉自己,熊能人,方子實,沈方寂三人,剩下的就是容十一夫妻,少女,趙陸離,究竟是他們四人中的哪一個呢。”

夜砂絕對算不上是一個無名之輩,聞一農雖然因為長相只能常年鎮守在外,也知道夜砂擅長製造黑霧與困局。誰殺了他,聞一農其實半點也不關心,他擔憂的是昨晚那場大霧以及現在四面被困的處境說是夜砂所為,有人利用了夜砂,再將他除掉。

能收用異人,必定需耗費不少精力與心血,可是他卻很乾脆地將夜砂殺了。說明此人行事縝密而絕情,如此夜砂被殺就並不是結束,而僅僅只是個開始。

那他的最終目標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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