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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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幫的三位當家, 除卻向南已經認識的三當家雄戚, 大當家薛海,聽說當年是雄戚父親的大弟子,今年四十來歲, 手上纏了躥佛珠,圓臉上滿是溫和的笑.

眼睛小小的總是笑得眯成一條縫, 叫人看不清眼裡的神色,人送綽號彌勒爺, 可人人都清楚這位彌勒爺的手段可一點不慈悲。

二當家略矮一些, 可哪怕是穿著對於東雲郡人來說比較厚實的冬衣,一身肌肉依舊難以忽視,臉上有道自眉骨穿過眼睛至鼻子處的刀疤.

估計當時鼻子都差點被削了, 此時傷口癒合, 鼻子上依舊有道開花似的裂口,便是平時沒有表情的時候看著都駭人得很, 人送綽號羅剎爺。

說起來向南也是後來才知道, 原來三當家也有個綽號,喚作熊書生,這綽號讓向南笑了好久,覺得送綽號的人也是人才。

此時三人進得客廳,向南冷著臉很是矜持的坐在上座上一點都沒有起身迎人的意思, 只抬手點了點右下方的椅子,又讓藍天給人上茶。

大當家撥著手上的佛珠笑眯眯的跟向南說了兩句拜年的過場話,二當家卻是當即冷哼一聲, 眼睛兇狠的盯著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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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當家自是最沒存在感的,乖乖坐在最邊上的椅子上,等藍天上茶之後就默默端著茶垂眸吹著茶水。

“大人架子忒大了些,雖說大人京城裡有人,可需知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到了地頭蛇的地盤,你是條龍也得乖乖盤著。”

二當家發難,大當家卻是笑眯眯的依舊坐在那裡,沒有阻止也沒有跟著生氣,隔岸觀火。

向南倒是挺意外的,畢竟這好歹也是縣衙裡,二當家未免忒不將朝廷放在眼裡,也怪不得當初長青幫敢直接對唯一一任“不聽話”的縣令動手。

向南只輕飄飄的瞥了二當家一眼,捧著茶眯著眼取暖,說話也平靜得很,絲毫沒有將人放在眼裡,“二當家此言差矣,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與律法上,本官是官,你們乃一介草民,見了本官未行跪拜之禮已經是本官大度了,怎的還要讓本官拋下皇上賜給本官的這頂烏紗帽去討好一介草民?”

“說起來,不用跪拜的也就你們三當家了,不過本官性子寬厚,今日又是新年第一天,且原諒你們這一回罷。”

大當家笑臉都忍不住一僵,抬眼細細看了向南半晌,分不清向南這是純粹不把他們放在眼裡還是別有深意。

二當家卻是直接暴怒,跨前兩步眉眼倒豎似是要動手,向南身後的張寒四人自是鏘的一聲佩刀已半刃出鞘,向南垂眸特別裝比的喝了口茶,滿臉淡定,“再說了,二當家這話說得忒沒文化,這時間真龍自然只有當今聖上,你們是蛇,本官卻不是龍,你們無視聖上生出不臣之心,本官卻是萬萬不能的。”

不說張寒鄭浪,劉通跟金常可是沙場上不說殺敵數千,好歹也能有幾百了,一身血煞之氣豈是長青幫這等魚肉百姓在這旮旯逞兇鬥惡的混混兒能比。

二當家雖然手上人命少說也有幾十條,可殺的都是些無辜百姓或是手下不聽話的小混混兒,如何能比得上戰場上下來的,被劉通跟金常冷眸一瞪,頓時也是後背一涼汗毛倒豎。

大當家適時起身抱拳笑著朝向南行了個江湖禮,“大人不要誤會,草民這二弟性子耿直,最是嘴快,還請大人見諒。”

向南終於抬眸看人,不過是歪著頭斜著眼睛看了看二當家,而後挑眉疑惑的看向大當家,“大當家的意思是,二當家沒腦子?不能夠吧,嘶~”

放下茶盞搓著下巴做懷疑狀,眼神還在二當家身上逡巡。

二當家當即氣得臉都紅了,大當家回頭看了一眼三當家,三當家假裝在研究茶碗上的花紋,大當家只得皺了皺眉,好歹圓了幾句話,勉強給二當家搭了下坡的架子。

向南也沒想今天要怎麼著,就是順便看看這兩人是不是真如三當家所說別有心思,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讓長青幫的人知道他底氣很足,暫時別想來動他。

便是憑藉向南身後人人都知道的皇上欽賜四大黑臉護衛有權先斬後奏,只要向南這邊沒有要跟長青幫死鬥的意思,長青幫怎麼也不敢隨便朝他伸手。

長青幫三位當家人,二當家全程陰沉沉的盯著向南,三當家則是微微眯著眼縮著脖子跟要冬眠的熊似的。

於是只有大當家出聲,可惜向南不準備跟大當家客套,偶爾簡單的應一聲,可謂是話題終結者,全程在大當家的努力下尬聊了約莫一刻鍾的功夫,大當家最後起身笑眯眯的告辭,“草民家的夫人擅長養花,若是夫人不嫌棄的話,等花開之時賤內遞了帖子邀夫人一敘。”

向南又端起茶盞表現了一番端茶送客的心思,冷淡的直接拒了,“內子繁忙得緊,再則要賞花,這漫山遍野都是花,何必專程跑到宅院裡看那小小一片,大當家的好意本官替內子心領了。”

大當家覺得自己修煉了二十多年的笑臉要在這裡破功了,這也太傲了,連賞花的客套話都毫不客氣的拒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動不得的人物了?

大當家勉強維持著笑臉帶著兩個“兄弟”出了縣衙二堂大門,跟十來名屬下匯合之後手裡扯著佛珠心想,還真特麼是位動不得的人物。

之前大當家也沒把新來的縣令當回事,武陟縣的縣令,於他們長青幫來說,不過是闖進家裡蹦q的螞蚱。

想要踩死隨時都可以,不過是為了不引起更大的麻煩才忍受螞蚱罷了。

一開始大當家同以前一樣,只安心的等著新縣令主動上門拜訪,可不久之後大當家卻收到了郡城那位大人傳來的書信,千叮呤萬囑咐,讓他們別去招惹這位新縣令,要不然到時候大家一起玩完。

二當家知曉這個訊息之後很是憤憤不平,覺得長青幫的威嚴被挑釁了,可大當家卻是生出了別的心思。

若是這位縣令真的來頭這麼不得了,那若是他能討好了縣令,到時候豈不是連郡城那邊的那位大人都能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嘗試過將朝廷轄內一個縣城把玩在手心裡,那種權勢帶來的快感真的能叫人上癮。

一個想要抱向南金大腿,一個卻又因為今日第一次見面就對向南恨得牙癢癢,加上往日的瑣碎恩怨,雄戚終於找到了契機。

別看大當家笑吟吟一副溫和的模樣,其實對內十分霸道,有跟他意見相左的人如今墳頭上的小樹苗都長成碗口粗的大樹了。

二當家嗜殺,脾氣暴躁,往日裡大當家順著二當家這個脾性行事,反而兩人合作著弄出多少腥風血雨,一個霸道專權,一個嗜殺殘暴,倒是剛好匹配。

可現在向南折辱了二當家,大當家卻又尋思要討好向南,雄戚動用暗棋在二當家面前憤憤不平的抱怨幾句,再有人在耳邊無意中提點幾句這些年的不公以及大家都是因為佩服二當家才入的長青幫,二當家自然就如同炮仗一般炸了。

雄戚雖然平時沒什麼存在感,可這長青幫的根底終究是當年他父親雄威武館發展起來的,雄戚能用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一個沒有,只是平時隱藏著罷了。

長青幫一時間內部爭鬥驟起,向南這邊過完初二之後卻是照常辦公。

自有了城管隊,縣衙裡升堂的次數就明顯減少了,宣傳隊招人的公告年前就貼上了,現在都過了一個多月了還沒啥動靜。

向南忍不住嘆氣,站在縣衙大門外的公告欄前仰著脖子看公告,逐字逐句的琢磨是不是自己表達得不對。

趙悅今日陪在向南身邊,自初一見了長青幫的人之後,即便是向南只是出縣衙大門,趙悅都要跟在身邊,哪怕是有四位護衛在趙悅也不放心。

向南看了會兒公告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追根究底還是漢人對苗人的牴觸,這個是沒辦法的,向南只能嘆口氣,拉著趙悅乾脆去街上逛逛。

街道上,十五之後縣衙就派了城管隊劃分了擺攤的攤位區,用紅油漆給劃了線,擺攤的人選定一個位置擺上,負責這條街的城管隊就會來巡邏,擺攤的人花一文錢,城管隊就給擺攤人發個特殊的寫了日期的小票。

等一會兒若是再有城管隊來問,將小票給城管隊看一下就不會再收費了。

至於要租一個月或者一年的,就自去衙門交了費用,衙門就會給發個巴掌大的小冊子,定下的那個攤位就會被做上標記,便是那一天攤主沒有來擺攤,這個攤位也是不允許別人佔用的。

當然,與之相對應的就是這一天的錢不會退。

一開始的時候擺攤的人還以為這是縣衙想要掙老百姓的錢,跟那些收保護費的長青幫混混兒一樣。

好在一天也才一文錢,跟長青幫的比起來實在不算錢,咬咬牙也就給了,也不指望一會兒長青幫的人來了縣衙衙役能真個將人趕走。

結果當天長青幫的一夥人提著棍子照常來收錢,卻被那條街巡邏的快班衙役直接給綁了扔進大牢裡。

老百姓們高是高興了一會兒,可想想長青幫那霸道樣,怕是這剛來的大人要吃虧。

可等了幾日小集大集都又過了兩個了,縣衙收費保護的衙役還在街上,那長青幫的混混兒倒是扔了好幾十個到大牢裡關著,說是大人吩咐了需要有人拿錢贖人才給放。

頓時老百姓們心裡就放心了,雖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可私底下都在歡喜的傳話,說是武陟縣終於來了一個能治住長青幫那群人的大人了。

要說向南為何敢這麼做?還是因為三當家那裡進展順利,過了大年十五,三當家那裡就傳來訊息說是讓向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怕長青幫這邊有什麼反彈了。

向南對長青幫這短短十幾天腥風血雨不算太瞭解,只知道大致過程,無非是初一回去之後,初三幫裡宴請兄弟,結果二當家當場掀桌跟大當家對上了。

之後就是兩派的人殺來殺去,最後三當家藉著父親當年的那些徒弟朋友以及岳家一百多號鏢師,直接將長青幫收回囊中。

這段時間還要大清洗,三當家表示等他忙完之後再來跟向南喝酒。

長青幫的問題就這般無聲無息的解決了,向南這才能放開了手腳的做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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