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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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姜看著恆王虛張聲勢完畢, 縮回角落繼續扮起皇子的高貴模樣,冷嗤一聲, 轉開頭,顧自忙自己的事。

這位皇子, 比他家小哭包可差遠了。

不管是氣度,還是能力。

衝完澡,換好衣裳,封姜看著明朗天空,長長呼了口氣。

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被所有人忽略的,連小哭包都遺漏了的秘密。

可這個秘密非常要命,而且對方實力非凡, 他這樣的武功, 都在對方監視之下,想悄悄要出去一趟,必須得做好十成準備,方才能不被察覺。

對方非常小心謹慎, 到這時候了都不冒頭, 他必須要比對方更加小心謹慎幾倍,才能掌控住局面……

想起小哭包的樣子,封姜心就跟被什麼東西掏空一大塊似的,疼的不行。

可看著燦爛陽光落到面前,那般明亮,那般耀眼,他唇角一掀, 笑了。

很快的。

黑暗總會過去,真相終將大白。

姜皇后受的委屈,小哭包受的罪,他要那罪魁禍首伏誅!

他封姜,這一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早就註定了,永遠都是小哭包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二心?

姑姑也不會允許的。

……

周堯那邊在備戰,封姜帶著恆王,一路‘非常辛苦’的走,時間一點點過去。

封姜再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往周堯那裡走一趟,可王珈還是循著蛛絲馬跡,抑或是運氣爆棚,找了過來。

一照面,王珈軟劍就抵上了封姜的脖子:“你這個叛徒!”

封姜皺眉,立刻看了看左右。

恆王沒在,但是——

他閉了閉眼,眉梢高高挑起,冷嗤一聲,神色話語間滿是嘲諷:“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上綱上線,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話都能說出來,真是好不要臉!”王珈一聽,更氣了,眼底閃著冷厲之色,小眉毛都快飛上天了,“行,那我跟你沒話說了,只有仇,看劍——”

當下,他就持著軟劍衝了過去。

封姜也不含糊,手一伸,抽出後背長刀,迎上王珈,就跟人拼殺在一處。

封姜用的是重刀,王珈使的是軟劍,兵器與力量撞擊上,封姜佔上鋒,可王珈步法輕靈,招數透著巧勁,一時半刻,封姜要想把王珈怎麼著,也不可能。

只見兩個人影在曠野拼殺,誰都不遺餘力,戰況十分激烈。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彼此錯身時,說了什麼。

王珈小聲問:“是不是有人在監視你?你是不是去看過堯堯?”

封姜反手一個重劈,與他錯身:“閒事勿管,趕緊回去!”

王珈拿劍刺他:“你這樣不行,得跟堯堯說實話!”

封姜長刀欺近王珈要害:“回去,別告訴任何人,同我見過。”

……

數十回合打下來,王珈說不服封姜,封姜也不肯透露更多。

王珈氣的不行,纏著封姜不放,封姜不但不再說話,還上了真招——

真正拼命的打起來,王珈自是敵不過封姜的:“靠,你丫來真的啊!”

封姜眉目冷厲,還是那兩個字:“回去。”

王珈氣的臉都歪了,最後放了個大招,尋空檔跳出來,大聲喊:“你會後悔的!你一定後悔的!”

吼的似乎整個世界都能聽到。

說完他不再停留,立刻轉身躥逃。

要說打架,他比不過封姜,封姜要真的,不出幾招他就得敗,但逃跑的本事……他非常擅長。

本就身法輕靈,輕功再一運上,山間從林,天上地上,哪哪都隨他跑!

這件事,王珈回去後,還真沒告訴周堯,但他忍不住,同哥哥王驥說了。

王驥問清楚內裡細節,側頭思考了良久,點點頭:“聽封姜的吧,別告訴周堯。”

“你也這麼說?”王珈看著哥哥,面泛嘀咕。

王驥揉了揉他後頸:“這件事應該很緊要,你若說了,可能會有反效果。”

哥哥都這麼說……

王珈想了想,放棄了去找周堯。

王驥還是不放心,提醒了一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大戰就在眼前,你當心些。”

王珈拍開他的手:“以為我是誰呢!是那淨會挑事的人麼!”

……

十日後。

大戰再次開啟。

周堯這次有後續援兵,周帝也有新召集的力量,兩邊再次狠狠撞上,撕咬。

此番兩軍對陣,仍然是正大光明的交鋒,兵法戰略也有,但更多的,是靠兵力,士氣,靠心中信念,靠戰將英武。

場面同上一次很是相似,一上來,周堯這邊氣勢就壓住了對方。

蘭林春看著下面戰陣,很是欣慰:“如此繼續,當能穩住戰局,獲得大勝。”

這一仗贏了,就不會再有下次了。

按行為來看,周堯的確是反了,可他反的有理有據,是被情勢壓的,被臣子手下們逼的,是對這無望天下憂心,想換個海晏河清。

他手握傳國玉璽,身後有諸臨國支援,已是隱形的大帝,勢不可擋!

周帝現在還在負隅頑抗,是因為不服,但輿論,已經沒有偏向他的了。

越來越多的大臣,將軍,兵營,過來投靠周堯,全天下,大周都城裡,流傳的也是周堯如何如何出色,如何如何該當中興大帝的話。

一戰敗,再戰敗,周帝擁有的所有都會崩潰,民心不向,臣子反陣,他除了朱貴妃,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還會贏?

所以這就是最後一戰,見證周堯登頂的瞬間!

蘭林春十分激動。

周堯卻皺著眉,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一次,周帝並沒有像上次一樣,躲在後方沒露面,他帶著朱貴妃一起,坐在高高戰車上,看著戰場的一切……

如果不是有信心,有準備,周堯想不出別的原因。

必須得小心。

他緊緊盯著場上。

論打仗,他算是個外行,兵法書看過不少,但打勝仗,靠的不是紙上談兵,還好有幾將領,個個都被收拾的很忠心,全力為他開闢拼殺……

他集中精力盯著,慢慢的,還真發現不對,有一支不怎麼起眼的十人小隊,正隨著側翼緩緩往這邊靠。

這十人分工明確,有前鋒,有斷後,有中間側擊,武功高強,配合相當好,因人數不多,速度也不怎麼快,放在戰場上並不起眼,可一旦注意到,認真去觀察,就會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這幾個人行動軌跡,直直衝著自己而來……

周堯暗忖,該不會打著擒賊先擒王的主意吧!

“舅舅,你來看——”

周堯再也不猶豫,將那幾人指給蘭林春看:“這幾個人,是不是有點不一樣?”

蘭林春看過去,片刻,眼睛一眯。

“這幾人不是單純兵士,是武功高手,他們裝著呢!”他趕緊摸出腰間短哨,放在唇前吹響,“有異動!”

也不知天機樓這哨子是怎麼做的,戰場這般嘈雜,離這麼近,周堯都幾乎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可舅舅哨子一拿開,他就看到數條身影,輕煙一般,裹挾著風雷之勢,就往那十人小隊衝過去了!

十人小隊沒能走到周堯面前,就被發現,自然扼腕嘆息,十分遺憾,但傷不了周堯,他們便是要去死,也要有死的代價!

周堯就見幾人迅速站到一起,不知道從衣服底下拿出了什麼東西,引火一點——

“砰!!”

巨大的爆炸聲傳出,現場被炸的一塌糊塗,瞬間殘腳斷臂橫飛,血塊崩的到處都是,那十個人,已經不見了。

天機樓的人武功卓越,個個躲的飛快,有那嗅覺敏銳的,提前察覺到了這十人異狀,做出了應急應對,倒是救下了不少人……

蘭林春手緊緊握住:“可恨!竟然還想用這種爛法子!”

周堯眉頭仍然未解開。

雖然解決了這個麻煩,好像有更大的麻煩在後面……

他看到西北角,突然有大量士兵湧入,打的是周帝的王旗!

比起十人小隊,這個,才是大頭!

……

如同周堯擔心的那樣,這支打著王旗的隊伍才是犀利尖兵。

他們一騎絕塵,人數數百,如同尖刀一樣,直直切進膠著戰場,哪都不去,衝著周堯的方向飛奔而來,勢不可擋!

要說之前十人小隊,他們還能在觀察下,提前察覺並提防,眼下這狀況,提前察覺了也沒什麼用。

人家就沒想躲著!

戰場講究的是戰陣,大家各司其職,各自有各自的事幹,不能見哪不對就一窩蜂的回援,很可能會引來更大|麻煩,這種情況下,自有應急準備,右翼開始回攏支撐,阻止這騎兵隊伍。

但騎兵太快,還都是精兵,再加上之前十人小隊放的□□,實實在在破壞了陣形,想要立時彌補回來,根本不可能!

小夥伴們在前衝殺的衝殺,打架的打架,大部分離的太完,想要回援也做不到。

蘭林春將周堯拉到身後:“殿下小心!”

閩王已經不再抱著胳膊在一邊看,直接上馬,帶著一支小隊就朝這隊騎兵衝了過去:“跟我來——”

一時間戰馬嘶鳴,兵戈激起火光,尖銳刺耳,到處都是喊殺之聲。

很快,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這支打著周帝王旗的騎兵。

人數多,能力強,心也狠,不管其它,哪怕被挫傷多少,還是衝著周堯方向前去,不避不退。閩王能攔住大部分,卻不能攔住所有,一小半已經越過他,離周堯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蘭林春眯眼,好個大周帝,竟然還有我隱藏力量沒使出來!

眼看著自己這邊就要遭受危險,他回頭看周堯:“怎麼辦?”

周堯眼梢微眯,眸底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吹號,讓大家繼續打,我這裡能扛的住!”

騎兵還未至面前……

只要前方大部隊打的好,直接取得勝利,那這騎兵,也就不足為懼,擒賊先擒王的想法,就是個笑話。

只要這時間差足夠,他們就一定能勝!

危險是有一點,但不必害怕。

他有近衛,有舅舅,一時半刻死不了!

……

周堯這邊面臨危局,個個心思浮動,周帝那邊卻輕鬆的很,還能笑出聲了。

朱貴妃“呀”了一聲,美眸流轉,眼角都是嫵媚:“皇上竟然還有這樣一支騎兵!這下不是穩贏了?”

周帝摟住朱貴妃的腰,看著場下戰局,眼睛眯起,充滿自信:“這算什麼,朕的東西多的數不清,跳樑小醜而已,還真想踩到朕的頭上?”

簡直做夢!

讓你一回是給你臉,你不但不懂事,還非要繼續踩上來,那就別怪朕不客氣了!

騎兵越來越近,周堯已經隨蘭林春改變位置,往更後方而去,可騎兵緊追不捨,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新的箭雨,已經射到周堯腳下了!

蘭林春眯著眼,將周堯護的密不透風,同時短哨含在唇間,隨時準備發信號,不動用樓裡力量,看來是不行了!

可惡!

明明佔著上風,明明馬上要贏,就差這一點點!

箭雨一批批落下,帶著風雷之勢,卷著血腥味道,其間突然出現一柄鋒利暗器,直直衝著周堯後背射來——

這枚暗器,輕靈至極,帶著冷光,卷在利箭之中,其貌不揚,速度卻快的很,非一般箭支可比!

蘭林春心內正著急,一直在看四周形勢,並沒有注意有這麼一枚暗器夾在箭雨之中,像之前一樣,當一般箭雨去躲,去擋。

結果可想而知。

這一枚暗器,根本沒被擋下來,直直的,近距離的,打向周堯後心!

“當心——”

周圍人提醒時,好像已經晚了,什麼都來不及。

這一瞬間,蘭林春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來不及,來不及,哪哪都來不及!

就在他心跳停住,祈禱蒼天相救時,上天好像真的聽到他心底的聲音了,“咻——”一聲,漫天長空裡,突然出現一把長刀,比電還快,在空中幾乎飛出虛影,就在那暗器落到周堯背心的一瞬間,直接把那小東西擊飛了!

長刀以玄鐵鑄成,空中不見流光,因與暗器撞擊,方向改變,力量速度卻沒卸,只是調換了個方向,又飛了回去……像有靈性一般。

見那長刀飛遠,蘭林春屏住的呼吸方才一卸,安,安全了……

他看向周堯,長長深呼吸。

周堯卻沒看他,目光追著長刀方向,落到了遠處的人影之上。

黑色戰馬,黑色戰袍,一挺拔威武的身影,伸出大手握住飛回來的刀,一馬當先,帶著一支浩蕩隊伍,由遠及近,快速切進了戰場……

是封姜!

是他!

封姜帶的也是精兵,個個悍勇,似久經沙場,一看就不是隨便拉來的,武力特別強!

本來周堯與周帝對扛,形勢就佔著先,只因周帝突發奇兵,形勢方才驚險,有封姜這一強力插入,局面立刻翻轉,這支騎兵被封姜悉數攔下,戰局勝率,仍然偏向周堯!

高大戰車上,周帝突然站了起來,眯眼盯著封姜,問下面守衛:“此人是誰!”

離的太遠,看不清,守衛趕緊跪答:“屬下這就去探!”

結果也不用他探了,封姜自己報了家門。

他今次過來,好像並不執著於打仗,攔住騎兵後,他直接把隊伍一橫,將兩邊膠著的隊伍分了開來——

“酣戰良久,諸君想必累了!不若停下歇息片刻,聽我講個故事!”

“誰是正統,誰是賣國賊,你們這場仗,打的冤不冤值不值!”

正打架時,出現這話,本來應該誰都不聽的,但周堯這邊的將領,大都認識封姜,知道封姜這麼做一定有原因,慢慢開始後撤。

周帝這邊呢,本沒把封姜當回事,你誰啊,你想停就停?

結果封姜一招手,身側親衛綁了一個人過來。

“周帝且看,這個人是誰!”

戰場雖大,但一馬平川,哪哪都看的清,周帝對別人不熟,對自己兒子身影可是熟的很,被綁的那人正是恆王,封姜身側武將的大刀,正抵在恆王的脖子上!

恆王以為一切順利,成功哄住了封姜,哪知今日封姜突然變卦,自己變成了肉票!

他又驚又怒,然而小命捏在人身上,哪裡敢動?

眼下目光觸及遠處,身體直扭:“父皇救我——母妃救我——”

封姜輕輕揮手,身邊副將大刀便向恆王更逼近了幾分:“不停下,我就殺了他!”

周帝眼睛眯起,揮了揮手。

這邊隊伍停下。

很快,交戰雙方退至兩邊,中間空出一大段……

封姜,就在這最醒目之處,不管戰位還是戰姿,都相當風騷。

王珈被哥哥王驥拎著,避到隊伍後,尚不甘心,小心抗議:“我要在前面麼……前面看的清楚。”

“聽話,前面不安全。”

王驥板著臉,意思明確,不容拒絕。

王珈說不通哥哥,發起小脾氣,扭著臉不理人。

誰知這一扭臉,注意到封姜隊伍裡,還藏著一個人……

綁的緊緊,藏的嚴嚴實實,但他看清楚了。

不但看清楚了,還認出來了。

這個人——

這個人!

王珈眼睛頓時瞪的溜圓,一瞬間,就明白了封姜這些日子的行為。難道是——

他心焦的不行,想湊上前去看,哥哥不讓,想繞到周堯那邊,又太遠,人聚在一堆,他擠都擠不過去。

末了,只能自己咬著手指頭,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小脖子轉的,忙的不行。

……

封姜這以刀脅持的架式,是人都看得出來。

周帝對恆王向來疼寵,沒法不在意,朱貴妃卻心內起火,差點掰折了指甲。

明明不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卻佔著她的寵愛,佔著便宜一步步走到今天,這般狼狽沒用,還是被周帝記掛……想想就好生氣。

她心底一股邪火生出來,差點直接喊話你殺啊隨便殺,心疼一下就算老孃輸!

可是不行。

她不能這樣幹。

大周只有兩個皇子,一個二皇子,手持傳國玉璽,召集了數國支援,站在遠處,風儀凜凜,不怒而威,實打實的上位者架式。大皇子呢?被人押在馬上,要什麼沒什麼,別說兵了,連個護衛都沒有,身上衣服又髒亂,臉也——鼻涕眼淚糊成一團,什麼都幹不了,只有叫爹救命,狼狽的不行。

周帝已老,他們總要選個皇子上位的,選誰?

這對比不是一目瞭然?誰敢做別的選擇?

一瞬間,戰場氣氛變的微妙起來。

周帝非常不滿。

不滿的並不是自己兒子被押,是的,在他心裡,只有恆王一個兒子。恆王長的像他,從小懂事,永遠都是好的,哪怕現在被制,也是不得已,這些人不應該這麼輕看恆王,也不可以!

恆王才是他屬意的人選!

做皇帝多年,周帝心智是不缺的,立刻有了個主意——

他看向朱貴妃,眸底跳躍著深意。

朱貴妃心下一窒。

相處這麼多年,周帝想什麼,她只消想一想,就能明白。

這是……在逼她啊!

但她是周帝的妃子,君王下令,豈敢違抗?

自己造的孽,再不願意,也得吃下去!

她幽幽看了周帝一眼,站到前面,高聲叱道:“哪來的賊子,敢劫持我大周正統嫡出的皇子!”

正統嫡出?

那不就是——

所有人的看向朱貴妃。

朱貴妃攥著腕間鐲子:“沒錯,有些事,我是做過,不對,但恆王是姜皇后之子,斷斷不該得此輕待!”

竟然承認了換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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