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助理彙報數字的時候, 朗·梅耶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他的椅子還對著落地窗，腦袋卻已經轉過了九十度。
‘這絕無可能。’他想：‘《相濡以血》的單日票房應該在1500萬美元左右才合理, 這樣的話開畫（首週末）票房也有至少四千萬美元了，足以在今年的首映排行榜上排到前三了, 但是兩倍於我推測的數字？太荒謬了。’
黑人助理卻理會錯了朗·梅耶的意思，他單純的以為對方只是沒聽清，於是又重複道：“2738萬美元！《相濡以血》破掉了《侏羅紀公園2》創下的單日票房最高紀錄。”
之前的北美單日最高票房紀錄保持者是1997年上映的《侏羅紀公園2》，在週日創造了2608萬的票房，影史排名第一，開畫票房則是7213萬，也是影史第一, 而剛剛過去的1998年算是好萊塢商業上的flop年之年, 沒有一部電影打破《侏羅紀公園2》的記錄，唯一還算出彩的《哥斯拉》也只以4408萬的開畫成績位列影史第八，而年度票房冠軍《遇見喬·布萊克》是後勁十足但開畫成績並不出彩。
‘幹得好啊朗·梅耶，你幫其他電影破掉了自己公司的記錄, 完美的一擊, 董事會會為此扣掉你十分的。’環球總裁頗有幾分自嘲的想。
——朗·梅耶之所以會發出如此感慨，是因為《相濡以血》於世紀末最後一個情人節，在北美3295家影院公映，同時在海外55個國家同步上映，環球影業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而環球對《相濡以血》如此上心的原因，一個是電影的聯合制作方凱瑟琳·肯尼迪從七十年代起就和環球有著非常緊密的合作，她的從中牽線起了很大作用, 二是因為電影前景備受看好，威廉·布蘭德利已經是票房的保障，更何況《泰坦尼克號》鐵三角集體參演，這兩年全好萊塢都領教了三人選劇本的口味有多挑剔，《相濡以血》過後，要想再將三人聚集到一部電影裡，機率恐怕會是非常渺茫了。
不過現在，環球有點像是幫著外來戶砸了親生兒子的腳：《相濡以血》單日票房已經破記錄，如果接下來的兩天週末再有好成績，很可能連《侏羅紀公園2》保持的開畫記錄也一同破掉，到時《侏羅紀公園2》就會從影史第一變成第二。這個健忘的世界可從來都只記得冠軍。
‘或許也可能加上十分，如果公司能在丟掉記錄的同時有大把美元入賬的話。’朗·梅耶這麼想著，問：“海外票房呢？”
“初步統計數字是3500萬美元。”
非常棒的一個數字，既能讓所有人都感到滿意，又沒有破掉環球自己旗下電影創造的記錄。朗·梅耶朝助理點點頭：“替我約亞蒙·高夫曼。”他得和高夫曼談一談《相濡以血》後面的系列，順便再透過對方，向威廉·布蘭德利傳達環球想要進一步合作的訊號，在還沒同威廉·布蘭德利建立私人友情之前，高夫曼會是個穩妥的中間人選擇。
“請高夫曼先生來辦公室嗎？”
“選家好點的餐廳，約在那裡。”朗·梅耶有那麼一瞬間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該死，我看要不了這個幾年猶太人就能爬到我頭頂胡作非為了。”
黑人助理明智的決定自己只聽到了前半句話：“好的，梅耶先生，餐廳就定您上去去過的那家。”
朗·梅耶也表現的他完全沒爆任何粗口一樣，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黑人助理出去繼續工作後，朗·梅耶又將椅子轉向了落地窗，現在，他知道自己半小時前的危機感是從哪裡來的了——威爾洛特正在崛起。
或許在旁人看來，威爾洛特影業的第一部電影才剛剛首映，就預想這公司未來如何如何有點太早，但是朗·梅耶能爬到如此高位就是因為他的目光永遠比競爭對手多往前看了二十年，而且預測的一向準確。
威廉·布蘭德利很明顯是想將《相濡以血》做成一個系列，影片結尾已經說明了一切。做電影最重要的是投資、劇本和演員，威爾洛特最不缺的就是錢，威廉·布蘭德利自己就是編劇，演員他還非常狡猾的全選擇了年輕且前途無量的俊男美女，而他自己又是其中最閃耀的一顆星，《相濡以血》的第一部既然已經成功，後面的就不會失敗。加上很靠譜的導演彼得·傑克遜的《指環王》系列，和即將下金蛋的母雞《哈利波特》系列，威爾洛特手中的牌不多，卻全是大招，這家年輕的電影公司極有可能在未來十年左右崛起到如今米拉麥克斯的規模，甚至更大。
看看亞蒙·高夫曼那個猶太人吧，四年之前，朗·梅耶已經是環球的總裁，而高夫曼只是wma上百名經紀人裡的一位，兩人的地位差了十個斯皮爾伯格那麼遠，高夫曼或許能和朗·梅耶搭上話，但態度必須得是卑躬屈膝小心討好的，而現在，猶太人仗著手裡有個前途無量又絕不會跳槽的威廉·布蘭德利，學他一樣從wma出走創立了自己的公司，吸引了太多渴望像布蘭德利一樣紅遍全球的年輕演員，他們之中沒準兒就潛伏著第二個威廉·布蘭德利，而且，猶太人還在威爾洛特裡也摻了一腳——再一次，該死的，威廉·布蘭德利為什麼要對他的經紀人這麼好？難道他們是什麼“不問不說”的秘密情人嗎？如果不是的話，他該改名叫“聖威廉”。
這麼看，那個快將全美少女靈魂吸走了的“聖·威廉”才是讓朗·梅耶不得不調整態度，從高高在上，到平易近人甚至是親熱客氣的態度去對待精明猶太人的罪魁禍首。
但是朗·梅耶又不得不這麼做，除了個別國家地區外，世界電影市場已經被好萊塢開發的差不多了，蛋糕只有那麼大，如果威爾洛特勢必崛起，那麼要威爾洛特日後和其他公司合作對環球造成實質上的威脅，不如環球先對威爾洛特示好，結盟一起去瓜分別人的蛋糕，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不是嗎？
……
“阿嚏！阿嚏！”亞蒙·高夫曼猛烈的打了兩個噴嚏，不得不停下說話，找到紙巾擰了擰鼻子。
“肯定是來自其他電影公司的詛咒！”亞蒙·高夫曼將紙團隨手一丟，紙團在距離垃圾桶還有一米遠的地方降落，猶太經紀人裝作沒有看到，繼續得意洋洋地炫耀：“首映單日票房2738萬美元，首週末7513萬美元，剛剛好比《侏羅紀公園2》的記錄多出300萬美元，海外開畫1.14億美元，全球首映票房1.89億美元，我們打破了一系列的歷史記錄！”
助理艾瑞克從外面走進來將紙團拾進垃圾桶。
“艾瑞克，別對阿米太體貼，他會得寸進尺到讓你直接抱著垃圾桶站到他身邊的。”威廉端著咖啡杯說。
同一時間，亞蒙·高夫曼正在下達命令：“艾瑞克，把垃圾桶挪到我身邊來，我感冒了，不能離它太遠——”聽到威廉所說後，他狠狠的瞪了威廉一眼，不過因為鼻尖通紅眼睛也因感冒充滿水汽的緣故，那眼神實在美元什麼殺傷力。
艾瑞克任勞任怨地將垃圾桶挪了個地方，還體貼的在辦公桌上放上一卷新的紙筒，然後才轉身對威廉說道：“我可不能讓每個進這間辦公室的人都以為iaa的老闆是個邋遢又不修邊幅的人，那會影響整個公司的聲譽，公司沒了聲譽也就沒了生意，沒了生意我就沒了工作，沒了工作我還要怎麼養活自己呢？所以，威爾，就只能忍著啦。”
“……”亞蒙·高夫曼。
“……”威廉一邊鼓掌一邊大笑：“幹得好啊艾瑞克！”
任勞任怨的助理朝威廉拋來一個羞澀的眼神。
亞蒙·高夫曼看看威廉，又瞅瞅助理，突然露出了一個鯊魚般的笑容：“艾瑞克，把今天的報紙、雜誌，總之是提到《相濡以血》的全部找來，我要和威爾分享一下他的成功。”
威廉痛苦地抱頭：“不是吧阿米，饒了我吧。”今天早上他已經在無數通電話，以及萊昂納多飽含惡意的朗讀下，知道那些媒體都在胡說八道的寫他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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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不，全球電影相關媒體今天的頭條全是《相濡以血》，誰讓它以中等製作的身份，和貌不驚人的題材，達到了以往只有超a級好萊塢大片才有的開畫水平呢？
和美國同步上映的其他五十五個海外地區中，《相濡以血》在其中9個市場打破了當地的電影開畫票房紀錄，也將威爾洛特的名字傳播到了全世界，分地區看的話，影片在英國的表現最好，貢獻了1710萬美元的票房，法國和德國位居其後，分別貢獻了1250萬和1100美元，義大利貢獻960萬美元，加拿大貢獻820萬美元，澳大利亞貢獻790萬美元，日本貢獻720萬美元……就連在拉美地區，影片都有不俗的票房表現。
在美國本土，《相濡以血》破的記錄雖然不多，但卻全都分量十足：pg-13級電影午夜票房歷史最高、單日票房歷史最高、首週末票房歷史最高；2月份首週末票房歷史最高，情人節單日票房歷史最高，愛情劇情片首週末票房歷史最高。
而完成這一切，《相濡以血》所用的成本不過是三千萬美元。
艾瑞克抱著厚厚的一沓刊物走了進來，放在辦公桌後朝威廉遞來一個同情的眼神，亞蒙·高夫曼興致勃勃的拿起第一份：“來自《綜藝》的影評人賈斯亭張：《相濡以血》驚爆開畫重新整理多項歷史記錄，而這部電影也向全世界證明了一個真理——如果你有一張威廉·布蘭德利這樣的臉，粉絲真的願意用鈔票糊你一身。”
威廉的雙手由抱頭改為捂臉。
“奔跑、跳躍、爬山、徒步、游泳、垂釣，長達兩個小時的阿卡迪亞國家公園廣告，史上最好的旅遊廣告宣傳片——來自，嗬，《娛樂週刊》安德烈·艾奇遜那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傢伙。”
“將美麗的景色永遠儲存在膠片中，也是電影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威廉將手掌從臉上拿下來：“艾奇遜只是看我不爽而已，他沒必要故意找茬，克里斯的鏡頭語言很棒，他並沒有只為美麗的風景而拍攝大量無意義的鏡頭，畫面色調、天氣變換乃至河流湍急的快慢，每一片樹葉被風吹動的簌簌聲，都有在暗示主角的心理波動。”
“哈，《滾石》的評論最有意思。”亞蒙·高夫曼的表情瞬間變的極為精彩，聲音裡也充滿了幸災樂禍：“從吸血鬼第一次出現在銀幕上來，觀眾尤其是女性觀眾一想到吸血鬼狼人之類的生物最先感到的情緒就是恐懼，如今這種現象恐怕在悄然改變，威廉·布蘭德利飾演的維克多·米勒，或許將徹底扭轉吸血鬼帶給女性的第一印象，讓她們從害怕變為春心萌動、愛欲勃——”
“停止折磨我吧，阿米，拜託，你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亞蒙·高夫曼讀報的聲音立刻停了下來：“哪怕我要你參加幾個訪談或脫口秀節目？”他用討價還價的語氣說。
“……沒問題。”
“還有一個慶功派對！要在超級尺寸的客輪上，我只接受比迪卡普里奧那次派對還大至少一半的客輪尺寸，唔，還要請到維多利亞的秘密所有當紅的超模。”
“……”威廉忍不住為他經紀人強烈的好勝心而嘆氣。
“你知道你的腹肌給影迷留下了多深刻的印象嗎，威爾？”
無論亞蒙·高夫曼要用深情款款的聲音讚美自己身體哪個部位，威廉都認為那將成為徹底的噩夢。“都聽你的，阿米，都聽你的。”他最終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