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黃粱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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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個工種危險係數大, 勞動指數強,生命軌跡重複率還驚人的高!作為一個點背的皇帝, 他的人生大約是“登基——嗝屁”的兩部曲,而運氣稍加的同志還能在中老年經歷一番跌宕起伏的奪嫡大戲, 當然,像末代皇帝溥儀這樣奇葩的經歷五千年也就出了這麼一個,令無數先烈前輩“扼腕嘆息”,難以望其項背。大乾聖上人品還算不錯,做了幾十年皇帝,終於趕上了兒子羽翼漸豐、單挑老爹的“好日子”。

江南科舉舞弊一案鬧得沸沸揚揚,多少莘莘學子心靈受到重創, 嘔血三升將滿腹牢騷吐成五言絕句七言律詩, 更有甚者效仿風流前輩柳三變,譜曲贈與秦淮畫舫上的曼妙伶人,明譏暗諷絡繹不絕,一時間文壇百花齊放。

主考官並一眾隨行官員死不承認, 反咬一口將一切罪責推卸給孟聞謹, 汙衊他行賄受賂強權逼死楊靖宗,更宣稱江南舞弊案的罪魁禍首也是孟四少,還自主研發了一個極其可笑的動機——文人相輕,四少嫉妒新科會員才華橫溢,暗下毒手換了個草包藉此襯托。而風口浪尖上的孟聞謹恰好又失了蹤,更符合了畏罪潛逃之實,眾學子半信半疑, 聖人子孫當真墮了聖人之名?

已是平郡王的大皇子要的就是亂,內憂外患之際他才好渾水摸魚,乘亂起勢奪得皇位。仕林學子乃立國之根本,一旦他們動搖了信心,口誅筆伐之下便是當今聖上也難以承受文人的一腔怒火。而挑起禍端的最好引線便是萬千學子仰望於心的孟子一系走下神壇,連孟家人都變節了,那京裡的老爺們還能有廉潔清正的麼?

內部有了紛爭,再施以外部壓力,蒙古鐵騎隨時大軍南下,流血千里、伏屍百萬之景彷彿近在眼前。兩相夾擊之下,老皇帝的位子坐得愈加不穩,待時機成熟,他再打著清君側的名義揭竿而起,長子長孫佔了先機,他就不信老七個毛孩子能有什麼能耐,至於老四,非嫡非長你丫湊什麼熱鬧?!

大皇子得意的笑,夢裡都是黃袍加身坐擁天下的美景,彷彿萬里江山已在他手。可惜,孟四少除了聖人嫡孫的身份,他還有個喜歡培養密探扒人隱私的外祖父。孟聞謹在小黑屋裡關了不到三天,謝家的探子便一路暢通無阻的摸到了他面前,孟聞謹二話不說脫了衣裳換了夜行衣摸黑逃了出去,留下一個長相有幾分相似的探子扮作他的模樣,麻痺其餘人等。

平時越是和藹好脾氣的人,炸起毛來打擊報復的越是兇狠,孟聞謹從小到大就沒吃過悶虧,皮大王聞諍見著他哥就差沒繞道走,最是耀武揚威的宜珈在聞謹面前也是一等一的乖覺,大家心裡都有數——惹誰都別惹陰險狡詐睚眥必報的孟聞謹!孟聞謹跟著探子躲到了個隱蔽的小四合院,狠狠洗了通澡後便緊鑼密鼓的謀劃起了報復大業,頭號目標鎖定主考官蔣大人。

蔣大人是個聰明人,這些日子縮在貢院內拒不出門,就等著一切平息後跟大皇子回京封爵賞官。謝家的探子身經百戰,打劫和虜人簡直是小菜一碟。於是,在一個月高風黑的夜晚,今科主考官蔣大人連同他藏在枕頭裡的十萬兩銀票一併被人扔在了秦淮河畔最大的銷金窩藏春院門口。據目擊者稱,當時厚厚一打銀票隨風飄揚,漫天飛舞,路上行人紛紛哄搶,而我們的蔣大人穿了一條小花褲衩,披著一件薄裡衣,赤紅了雙眼朝群眾吼去,瘦小的身板硬是擠進了人群中央,瘋狂的搶回自己的賣身錢。

群眾一片譁然,哇靠,二品欽差大臣的俸祿一年不過千百兩,十萬兩雪花銀——蔣欽差你得工作一百年才能賺回來啊!蔣大人收受賄賂的訊息不脛而走,數額從十萬兩一路飆升至百萬不等,愛八卦的百姓們口口相傳,愣是把蔣大人說成了大乾史上第一鉅貪,惡名遠揚,與鄧通、石崇、梁冀四人並稱古今四大貪官。

緊跟蔣大人步伐倒了血黴的便是名不符實的新科會員楊承宗,作為不學無術的敗家子,楊承宗生平一大愛好即是泡美眉,藏春院是他的第二個家,秦淮河便是他家的後花園,哪怕外頭學子們恨不得啖他的肉飲他的血,楊胖子仍雷打不動每天光顧畫舫美人。孟聞謹派去的探子抄家抄得爽快,不一會兒就將楊承宗送給各位考官的禮金賬冊翻了出來,順手還牽走了不少新科會員的“著作”,當然,大多都是些難登大雅之堂的淫詞豔曲,yy物件幾乎覆蓋了秦淮河上大小一眾歌妓舞妓,連船上倒夜香的小丫頭都沒放過。

楊承宗的光輝事蹟在孟聞謹的高效之下,第二天便遍佈大街小巷,仕林學子人手一份,賄金數額詳細到“兩”,涉案人員上到蔣欽差,下至封卷官,當地官員幾乎人人有份。輿論又譁然,早知道官場黑,卻不曉得居然這麼黑!其二,楊承宗這麼差的水平,這麼多的銀子,逆天啊!

在一眾官員抱頭鼠竄下,孟二爺輕車找兒子來了,早有探子把他引了來,二爺在小四合院裡找到了悠閒曬太陽的謹哥兒。聞謹一眼瞄到父親駕臨,蹭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速整了整衣衫,朝父親走去,親切的問候,“父親,您怎麼親自來了?”

孟二爺仔細打量了兒子一番,從頭發絲看到腳底板,確定沒少一根寒毛,這才松了口氣,回答說,“還不是你這小子不省心,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不來你還不得被那群老狐狸生吞活剝了?!”

二爺星夜兼程,衣衫上滿是灰塵,心裡又擔著事,整個人消瘦了不少,兩頰的肉憋了下去,髮絲裡也帶上了一抹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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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謹扶著父親坐下來,安慰道,“兒子叫父親擔心了,實在不孝。”

二爺歇了口氣,繼而問他,“舞弊一案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就扯上了你?”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家兒子幾乎算是個掛名官員,說穿了就是塊“活招牌”,鼓勵學子之外沒別的用處,怎麼瞬息萬變轉眼間就成了舞弊案的罪魁禍首了?這也太坑人了……

孟聞謹不敢隱瞞,老實交代了一切,孟二爺眉頭緊鎖,越聽臉色越難看,聞謹小心翼翼的交代了自己的小動作,二爺吃驚至極,“你說,你派人把蔣大人扔在了妓院門口?!”

孟聞謹垂頭預設,二爺眼珠子要彈出框來,“你還找人抄了楊承宗的家,翻出了行賄單?”

孟聞謹簡直不敢抬頭看父親,這一樁樁一件件早已違背了祖訓中的“光明磊落”,挨批完全是意料中之事。孟二爺張口結舌,娃子啥都自己解決了,他這老爹還來幹嘛?!

隨著六少爺和六少奶奶歸家,二房眾人也漸漸有了主心骨,崔丹庭算賬理家是把好手,她又得了丈夫的囑託格外熱心的幫著宜珈處理庶務。宜珈有了她這個幫手,省力不少,有空去幹別的事,這不,她貓著空找閨蜜蓉蓉聊天去了。蓉蓉年初便被楊老爹包辦了婚姻,成了人家未過門的小媳婦,為此蓉蓉狠狠鬧過一陣,一哭二鬧三上吊樣樣來一遍,可惜被楊老爹暴力鎮壓,至今仍出不了門。恰巧孟家這些日子又事多人雜,宜珈恨不得一個時辰掰開來當兩個用,自是沒空尋她。如今眼看蓉蓉婚期將近,宜珈再不好意思躲著,只得做足了心理建設,帶上諸多禮物上門賠禮去了。

蓉蓉的屋子位處楊家東南角,從前是她親孃寫字作畫之處,倒是府裡頭數一數二的好去處。她娘走後,楊老爹怕睹物思人,便將屋子劃拉給女兒,蓉蓉也是個愛折騰的性子,好好一間屋子整得天翻地覆,每塊牆她都畫上兩道,氣得她老爹心肝疼,把她趕了出來。蓉蓉一怒之下住去了外祖家,如今要出嫁了,楊老爹又把她發還此處,蓉蓉看著滿牆自己的“傑作”,愈發鬱悶了。

得知宜珈來了的訊息,蓉蓉眼睛一亮,吐了葡萄籽,跳下炕來親自迎了宜珈進屋。宜珈心虛得很,搶先說道,“蓉蓉你好些日子都沒來找我,只好我來看你了。”

蓉蓉不上她的當,杏眼一瞪,叉著腰說她,“你別惡人先告狀,誰不知道我老爹鐵了心要把我賣到王家去,我哪兒出得了門看你去?!”

宜珈乾笑兩聲,打算採用懷若政策,讓杭白取了幾匹上好的布料給她,“這可是我親自從庫裡挑了來的,不比內務府的差,你可別生氣了,新娘子可不興繃著臉吶。”

蓉蓉不耐煩聽這些,鼻子裡出氣,“稀罕,新娘子可不是我!你這重色輕友的壞傢伙,都要和元師兄成親了才告訴我,沒義氣沒情意!你們一個兩個都沒把我當朋友!”

蓉蓉越想越委屈,甩開宜珈拉著自己的手,一個是她青梅竹馬的師兄,一個是她引為知己的好友,兩個人居然揹著她好上了,還快馬加鞭要成親了,這狗血也忒大發了點!

宜珈覺得心裡一跳,嗓子直髮幹,恍然辯解道,“你胡說些什麼,誰要成親了?!”

蓉蓉奇怪的看向宜珈,問道,“不是你和元師兄是誰?!前幾天元府就派了人來送請柬,說是師兄月底大婚。我早就看出來元師兄對你不一般,平日裡就愛時不時的朝你看,每次給你送的禮也比我好,不是對你有意思是什麼?!”

宜珈忽覺一陣暈眩,她下意識撐住桌角,蓉蓉見她臉色刷白,不由止住了牢騷,關心道,“我,我就是氣你們什麼事都瞞著我,好像我是外人似的!元師兄挺好的,你們倆……挺般配的。”

宜珈無力的向她笑了笑,笑容比哭還不如,“我沒有要和元師兄成親……師兄的新娘應是另有其人。”

嘎?!蓉蓉頓時呆立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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