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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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語花香,春意盎然,暖融融的陽光灑在身上,被褥有香香的氣味。傳說在這樣美妙的環境下醒來,會導致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笑春風身體力行驗證了這個傳說是假的,假的!

當一覺睡醒看見一堆人圍在身邊,用像在動物園看猩猩似的眼光打量著,這些人裡或熟悉或陌生,卻都一致地頻頻感嘆著“神奇啊神奇”,這要人心情怎麼好啊!!

很快,笑春風發現這不過只是開端。

看看她現在的遭遇,簡直不足以用“悽慘”來形容。

“你煮得飯實在很難看啊。”

某個翹著二郎腿高坐在中堂太師椅上的大伯呷了口茶,擠出一臉嫌棄地表情,斜睨著身後的笑春風。

這不怒自威的老爺派頭讓笑春風不敢頂嘴,唯唯諾諾地嘟起唇,表現出逆來順受的可憐姿態。

“喂,你這算什麼意思,想要用表情告訴別人是我在欺負你嗎?”

“……這位大伯兄臺,基本上……就算我不說不表現……群眾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他根本就是在欺負她嘛!一大早領著一群人衝進宅子了,還在華遙的帶領下組團參觀她的睡姿,如果這些都不算欺負的話。那、那逼著她起床砍柴挑水煮飯洗茅坑沏茶捶背,到底是想做什麼哇。

“講話歸講話,手不要停!肩膀這裡捶重點,你沒吃飯啊。”那位大伯很悠閒,就算群眾目睹了事發的一切,他還是不放棄□□笑春風。

“我、我是真的沒吃飯啊。”他壓根就沒給她時間吃!

“好了,不用捶了,唱個小曲讓我樂呵樂呵。”

“……”大伯,這不是青樓!怒吼聲被笑春風鎖在了喉間,轉而飄出唇間的是悽悽哀哀的歌聲,“小白菜,淚汪汪,從小沒有爹和娘……”

她唱得很身心投入,蘊育而出的悲涼還頗為動人。

只是那位大伯很狀況外,自顧自地皺眉品著笑春風剛才沏的茶,每吞一口,眉頭就鎖得更深,終於他再也維持不住端莊了,“這茶真他娘的難喝!”

“呃,大伯兄臺,有的喝就不錯了……”喝進肚子裡還不是一個樣,那麼挑剔做什麼哇。

“胡鬧,媳婦茶怎麼能如此隨意!”

“那有什麼區別,媳婦茶還不就是茶嘛……”她停下動作,開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被個不明身份的陌生老頭奴隸,反駁的話脫口而出,格外流暢,等意識到不對勁時,才戛然止住,瞳孔翕張,“哈!媳、婦、茶?!”

“嗯。”他粗聲粗氣地應了聲。對於自家兒子的眼光甚為費解,千里走單騎就為了這麼個女人?就算她勉強算是入得廳堂,但那神奇的睡相、後知後覺的反映、外加做家事時笨手笨腳的樣子,都深深印入了他的記憶裡,難以磨滅!

“怎麼可能?華陽不是說驛風山莊的人絕對不會找到這麼,況且明月光哪來的爹,你冒充的吧。”

“怎麼不可能?你翅膀長硬了會頂嘴了呀。”剛喝完媳婦茶的大伯沒有捕捉到春風話裡的重點,他是誰的爹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的概念裡媳婦就該侍奉公婆,怎麼能夠這樣沒大沒小地叫囂。

“……”她哪來的翅膀,又不是鳥人。

“她本來就是個鳥人。”青山鏗鏘有力的話語從屋外傳來,成功地吸引了屋內兩人的注意力。

聞聲後,春風像被撥動了開關般,立即來了精神。

見青山和華遙並肩跨入中堂後,那位仍舊身份不明的大伯被春風拋在了腦後,她只顧著興沖沖地奔向門邊,絲毫都沒察覺到自己剛說了很欠扁的話,而那些話只字不差地落入了青山耳中。

“你們回來啦。”她奉上盈盈笑臉,殷勤燕語。

甜膩嬌憨的小女人姿態,讓人只有一個想法……“你闖禍了?”

華遙的有感而發讓春風的笑容僵在了唇邊。

“她本身不就是個禍麼?”青山銜著一絲嗤諷笑意,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看似溫柔,實則連拖帶拉地硬是將她拽到了神秘老伯面前,“能叫你媳婦只有明月光的爹?”

“啊?”很明顯,對於太過婉轉的點撥,春風是很難頓悟的。

“那我爹對你來說算什麼?舊情人的爹?也就是路人老頭?”

一連串帶著譏誚之意的問題被齊齊丟擲,在鋪天蓋地的茫然後,春風捕捉到了重點,驚愕地瞪大眼,“你、爹?!”

“叫爹。”他表情溫和,耐著性子糾正她稱謂上的渺小差錯。

“等一下,不準叫!”不需要等春風反映,華遙便搶先把她解了尷尬,“這算是在欺負我爹死得早嗎?”

“年輕人不要那麼計較,你跟我們家青山天天粘一塊,好得跟一奶同胞似的,我是他爹也就是你爹。不用客氣,叫聲爹聽聽。”關於這個媳婦要不要叫他“爹”,司機老伯似乎毫不在乎,反倒很熱衷於收個乾兒子,做些零成本前景又不錯的投資是必要的。

對於這個提議,青山聳肩不發表意見,在拉走笑春風的同時,只有一句忠告他覺得非說不可,“爹可以共享,我女人你別想。”

“司青山!你這個孽子!你們都還愣著做什麼,我平時花那麼多銀子養你們是為了什麼,去給我把那個女人做了!”為人父的某人意識到自己在兒子眼中的地位已岌岌可危,佔有慾開始發酵飆升,演變到了一場家暴倫理劇。

然而有了那晚某個隨從喝完一缸水的傳說在前,眾人都學乖了,無論主公如何咆哮,無論少主怎麼忤逆,那都是人家的家事!

面對自家張牙舞爪看似是在護犢實則是在發瘋的爹,青山漠然地不予理會,丟了個“幫我搞定他”的眼神給華遙後,便趁亂牽起懵然回不過神的笑春風離開了。

“那個大伯真的是你爹?”

被拖出宅子的時候,春風醒過味來,好奇地追問,他卻只用冰涼的背影做回答。

“喂,你理我一下,可好?”

穿過門外牌坊的時候,她不死心再接再厲,仍舊換來一片沉默。

“我沒有吃午飯,能不能買點東西給我吃哇。”

途徑市集時,春風還是沒有氣餒,可結果並非努力了就有用。

春風實在很想不要臉地為他的冷淡找些解釋,或許他是等她等到眼盲耳聾了?又或許是經歷了太多事被折騰傻了?偏偏青山非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她的一切猜測都不成立。

“你看不出我在生氣?”青山倏地止步,大方地替她指了條明路。去他的大度氣度風度,他的忍耐力到了爆點,就算是被形容成心胸狹隘,也總比聽她開口閉口唸叨著“明月光”好。

那段以荒唐為前提的日子是讓她有多懷念?難怪他總隱隱覺得自己頭上在泛綠光。

“為什麼?生氣也得有個理由吧。”她被擠到了狀況外,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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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理由。”他難以釋懷,他吃醋,他想要把明月光徹底從她腦中拔掉,可他就是不想說出來,不想看她恃寵而驕或是……滿臉不屑的模樣。

“那我要做些什麼?”沒理由的生氣,這很難辦啊,是不是最好閉嘴什麼都不說,安靜地乖乖地待著,等他氣消了再說?

“撒嬌,哄我。”他動了動唇,流暢無比地丟出四個字。男人面子算什麼,能當飯吃?還不如她丟兩句甜言蜜語來得務實。

“哈?!”

“不會?我教你。”

要同這樣一個以愚鈍為特色的女人相處,說再多都是浪費唇舌,不如直接果斷地逼近她,直至她退無可退抵在牆上後,再隨隨便便手一橫把她困在牆和他之間,沒有太多空間可以活躍,她就只需要看他想他聽他的就好。

算盤打得太如意通常會失算。分明一切都恰到好處,氛圍曖昧,面前的女人也難得配合不多話只懂眨眼,青山順勢傾身,眼看著就要擒獲她的唇。

不識相的聲音殺出來。

“司少主?真的是司少主,您躲在這巷子裡頭做什麼?”

宛如從天而降的聲音讓司青山背脊一僵,頓了片刻後慢悠悠地轉過頭,眼神從柔變為利。這位不速之客穿著官服,面生得很,笑起來那一臉橫肉也隨之跳躍。對於這種愛攀關係企圖走個捷徑一路高升的官員,他向來就沒好感,偏是這人還不知死活地壞了他的好事。

“你覺得我在做什麼?”他身子微轉,讓春風的身影暴露在那人的視線中,以便明確地讓其明白一男一女躲在幽暗巷子裡,就是為了做些不被人打擾的事!

光天化日差點就忘情地當街擁吻,這種行徑對於春風來說還是太過大膽了,被人這麼一擾,她猛地震回了神,潮紅著臉羞赧地轉過身去。

那位官員堵在巷子口,隱約只瞧見司青山身後有個女子,體態婀娜,衣著華貴,至於長相遮遮掩掩地沒能看清。見她欲蓋彌彰的模樣,他恍然大悟地“哦”了聲,丟出一抹同道中人的眼神。

青山不屑地別過頭暗嗤出聲,誰有空跟陌生人玩這種心靈相通的遊戲。他若真懂行情,就不會還杵在這乾瞪眼了。沒興趣再與他周旋下,青山徑自摟著春風,往巷子外走去,“不是餓了麼?走吧,一會有一堆你愛吃的。”

“這位可是司夫人?”官員繼續套著近乎。雖然仍舊是還沒看清這姑娘的長相,可單憑司青山和她說話時那柔得能沁出水的口吻,便知一定是他近來的新寵了。

一般女人不都計較名分嗎?要拍馬屁,直接把好聽點的名分送上去才省力。

“不好意思。玉衡派裡只有一個司夫人,不是她。”沒料,青山很不給面子的矢口否認。

原本還沉醉在先前氣氛中的春風驀地一震,被他這急於想要和她撇清關係的話推向了尷尬中。這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時,很煩的官員又驚呼了。

“啊!她、她……她……”隨著青山和春風慢慢走近,他終於有幸窺得春風的容貌了,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錯愕了,“她不是明丞相的……”

“司夫人是我娘,而她充其量只是玉衡派的少夫人。”就在那句很刺他耳膜的話快要被醞釀出來時,青山佯裝出若無其事打斷了那人的話,眼神也隨之露出警告。

然而就是有人看不懂這種警告,還是固執地想把話講話,“對呀!我沒認錯,她就是明丞相的夫人呀!”

一波又一波的尷尬,讓春風哭笑不得。明丞相?轉眼,明月光已經是丞相了麼;玉衡派的少夫人?原來她一直緊追不放的男人就掌管著那個“慾望橫流派”。著實好笑,到頭來身邊的人她一個都不認得了,她不要那麼多聽起來很華貴的身份,想做的只是青山的笑春風哇。

“大人,綠帽子不是隨便扣的。你若非要給我扣上一頂,那就拿你的官帽來換。”差一點青山就想直接扼了那人的喉,那他永遠都閉嘴,省得飄出那些惹人煩心的話。

“……不是不是,剛才光線不好,看錯了。明丞相的夫人哪及得上您身邊這位姑娘呀,司少主好眼光啊,改天、改天一定要補一頓喜酒給我。大禮!我一定送上份大禮!”被驚出一身冷汗後,官員趕緊把話鋒硬轉了過來,“咦,司少主要帶這位姑娘一同進定王府……”

“嗯?大人有意見?”

當柔柔的嗓音配上犀利的眼神後,便有了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不敢不敢。只是……今日是皇上為了定王頒賜群臣,還要議同袁族和親的事,帶著外人未免有點不合適吧。”

司青山不禁眯起眸,正眼打量起這位官員。嘖嘖,瞧瞧那小眼神兒,真是透著憂國憂民、擔君之憂的氣質。

很會順著杆兒爬的官員誤以為司青山這反映是在深思他的提醒,愈發賣力地規勸了,“我這也是為司少主好,定王剛回朝,地位尚未穩定,您身為他的幕僚還是小心謹慎為好,這萬一惹得皇上不高興了……”

“大人,你爹會把你娘當外人嗎?”他蹙眉,不加修飾地表現出不耐。

“這……”這關他爹孃什麼事?

“這女人跟我的關係就像你爹和你娘的關係,明白了?”

“明、明白了。啊,我先去定王爺那報個道,先告辭了。”這實在是個很難溝通的人,官員只好摸摸鼻子,找了個藉口灰溜溜地跑開。

礙眼的身影消失了,青山才發覺身邊的女人也傻了,“嘴張那麼大做什麼。”

“唔,那個,你不生氣了?”是誰說愛不需要名份的,那個人一定沒體會過被喜歡的人承認並公然介紹出去的滋味。好甜,甜得春風巴不得能永遠保持僵硬,讓時間定格住,可惜還是被喚醒了。

“看你怎麼表現。”在領悟到她身上似乎已留下了明月光的烙印後,要他怎麼不氣。

“啊?可是……可是我連你為什麼帶我來這都不知道……”定王府是哪,她沒概念;那些個來來往往穿著官服的人是誰,她不知曉;說什麼頒賜、和親的,她不稀罕。莫名其妙被拖來這邊看青山生氣,還得考慮怎麼表現哄他開心,她的人生要不要那麼悲慘啊。

“為了讓所有人知道只有我能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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