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大漢天子之陳阿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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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 匈奴窺邊, 昨日又掠我邊境一城,死傷三百餘人,現在匈奴大部也正呈聚合之勢, 臣以為,匈奴大舉侵我大漢, 恐怕勢在必行,各地藩王既欲出兵為朝廷出一份力, 若阻攔其行, 則傷百姓之望啊太后!”

“竇大人未免危言聳聽,稟太后,臣以為, 這次藩王欲帶兵進京, 明裡是為保衛我大漢邊境,然而請神容易送神難, 一旦戰事消解, 兵卻不退,到時圍困長安,奈若何啊太后!”

“然而雖可不用藩王之兵,一旦與匈奴交戰,京城兵力空虛, 到時白白將腹地留於後方,也非良策,還請三思啊太后!”

“太后, 諸位同僚都主戰,然而我大漢初定,先帝才去,國內諸事百廢俱興,此時興兵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未若以公主嫁之……還請明鑑啊太后!”

“……”

啊太后你妹啊太后!老孃聽得很煩啊!

唐眠坐在簾後吐槽。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她覺得她真錯了,她殺什麼劉徹啊,雖然劉徹死的時候壯志未酬滿懷不甘,後來幾乎是吐血而亡的,也算給青鸞和黃珠報了仇,可她怎麼就沒想到其實也可以給劉徹來那麼一刀,讓他失掉他引以為傲的尊嚴,一輩子都不能幹那種事,說不定以後還可以學學原先的太史公,來個更加發憤治國什麼的。

她現在發現,沒了劉徹的世界,果然有點兒不一樣了。

再具體地說,是她忘了一件事,原來的竇太皇太后去世是在建元六年。然而劉徹只當到建元五年就比她先去了,太子劉據登基,改元建初。

竇太皇太太後名號上又加了個太字,壽命卻沒加。沒過多久就死了。於是竇氏一脈,也分裂了好幾支,怎奈除竇嬰外,皆不怎麼成氣候。而這時朝堂上,王太皇太后之弟田?剛剛起勢。而她這邊,陳家的幾個外戚也紛紛竄入朝堂想要分得一杯羹。再加上其他勢力相持,政治上真是令人頭痛不已。

唐眠看著底下的大臣們說一句一個感嘆號,都快趕上演話劇了,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最有理。

可是有理就有理吧,最後又形不成統一的意見,還是要太后定奪啊太后!

唐眠穿了是挺多了,也當過那麼一兩次的高層了。然而漢朝實在是幅員遼闊,她的歷史又不是頂好,還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著手了。

正想著,她才發覺腿上有些涼。低頭一看好傢伙小皇帝直接尿在了她衣服上!再看這小家夥閉著眼睡得酣,一臉舒適樣,唐眠覺得自己真怒了。

“都給我住嘴!”

她大喊一聲。大臣們是早就習慣了她的不作為的,常常之後就是幾派勢力統一了意見送個奏章讓太后蓋個章了事,所以她這一吼倒讓他們都驚了一跳。

唐眠略一思索,便問道:“現有哪些藩王願助平定匈奴之亂?”

見她問起,丞相竇嬰便細細說了。前兩帝的時期,削藩的政策已漸漸推行下去,七國之亂亂則亂矣,到底是除了一批擁地自大的王,現在有實力的藩王力量,其實也只有三支。

“讓他們都過來,不過別往長安來,往河南郡河內郡東郡去,幫著疏通河道去。”

“誒?”唐眠一語下,滿朝文武俱是摸不著頭腦,“太后,這匈奴之事……”

“那些個藩王尚能用兵,可見還有些閒力的,借來用用有何不可?黃河水氾濫,每隔幾年死傷者何足三萬,這怎麼你們不見上心?”

“太后,事有輕重緩急……”

“等到黃河水災急起來了,你們準備怎麼解決?就告訴那些藩王,要來的,都給我整河道去,報效宗室,這是最好的。至於匈奴之事,用不著他們操心,我大漢雖是新幼君才立,卻也是國局穩定,它三番五次擾境卻不大舉攻城,必是有所忌憚,有所忌憚而仍擾境,我想也必是兩個原因,一來糧草不豐,二來便是受人唆使。”

“這,何人會去唆使外患?”丞相田?脫口而問,卻一下子咽了下去,其餘人也紛紛變色。

會唆使匈奴侵邊,正是看準了亂中有利可圖。其中涉及的,若不是那些藩王侯國,就是朝堂上的一批,甚或還是一齊謀劃的。

一時人人戰戰兢兢,無人言語。

唐眠也不管,只問:“李廣可在?”

“李廣?”底下有人沒反應過來。

“可是未央宮衛尉李廣?”

一陣亂後,一個面色方正眸子晶亮身材魁梧的武將上了殿堂,其人臂長如猿,猶見筋強骨健。

“臣未央宮衛尉李廣,叩見皇上,叩見太后。”

他聲調雄渾有力,簡短乾脆。

“李將軍,聽聞你本就對北方諸郡甚熟,我就封你做個驍騎將軍,你帶十萬兵馬往北地去,若有匈奴來襲,你只管守城,只守不攻。”

李廣本就是武將心性,斬殺匈奴極為拿手,聽得到封了將軍,本自高興,又聽得只守不攻,頓時緊皺眉頭。

“太后,這如何使得,白白漲匈奴之氣焰!”

“打一場勝仗多不多兩三月,是容易,守個城卻要五年十年的長久,為難,若你只做得了簡單事,我也不讓你去了。打仗死的是我大漢的兵,守城護的是我大漢的民,兩相權衡,其意自明,你哪裡來這麼多廢話?”

李廣聽言,不由噎住了。

“韓安國。”

“臣在。”

“你就做護國將軍,監督李將軍吧。”

“臣遵旨。”韓安國正在暗想李廣輕狂,才能尚不足北當一面,本以為太后今天是想胡亂點將立立威風了,頗有微詞,聽到這一言,倒把心裡的悶氣去了一半。

“你帶著萬石糧草去,開了北地和上郡的城門,派幾個人放出話,和匈奴做生意去,就說一石換兩隻羊,三石換一匹馬,八石換一匹精壯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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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使得?!”韓安國大驚,“匈奴得糧草,豈非助紂為虐?”

“什麼助紂為虐,那些蠻人得了糧草有力氣打仗了,可餓了肚子時更惦記著我大漢的糧食,韓將軍今早上來可吃了飯不曾?”

“臣……吃了。”

“吃了早飯,可想吃午飯?”

“臣……不想。”

“眼下說了這麼多話,想是餓了?”

“臣……不餓。”韓安國聽見自己肚子咕咕喊一聲。

“你再和少府去商議,帶國中上好的玩物去,什麼金雕玉刻,什麼美酒佳餚,什麼樗蒲博戲,什麼美女袖舞,都帶著,等人家匈奴能吃飽飯了,就把其中精緻的賣給匈奴貴族,再把拙劣的賣給其中小民,用羊馬換也成,拿其他東西換也成,讓他們飯後有個玩處。”

“這……”韓安國與滿朝文武俱是面面相覷,不知太后是何用意。

唐眠看他們這模樣就知道他們還沒明白過來,也不怕解釋:“都說飽暖思□□,人家飽了暖了,力氣總得有個使處,來攻打我大漢,不如自個兒有好東西玩去。多玩物,好喪志,誠不喪志,也失了些力氣了。再者我們得了他們的馬,他們也忌憚我們。”

韓安國一聽,突然覺得好像真有些理。只是心上還是忐忑,這東西是否真有這麼些用處。

“且去試一試,又不費什麼力。嫁了個公主過去,丟了臉不說,不過三五年匈奴又撕破臉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匈奴心蠻,容易鬧事,看見好東西就起了搶的念頭,一旦發生什麼事故,你就貼一張告示,說是因為哪個某某某鬧事,所以閉市五天十天,讓他們自己鬧去。他們真鬧起來要攻城李廣,這時候你就出去挫挫他們的銳氣。”

“臣……明白了。”李廣和韓安國,俱是眉目奇異。

唐眠打了個哈欠,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道:“半個月後我就去河內郡監工,傳個懿旨,讓河間王和淮南王都帶著他們的藏書來與我一道監工。那些藩王若不願來的,那個誰司馬相如,不是剛從巴蜀出使回來麼,你文章寫得好,來的藩王,你就好好誇誇他們,不來的,你就罵幾句,文章不要太長,最好能唱,跟那個樂府的協律去討論討論,唱得好聽些,回頭散播到各郡各城去。好了,就這樣吧,今天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

唐眠發覺自己已認識到“人治”的好處了,雖說堂上這派那派相爭,但大權有一半就是這麼落在她頭上,大家聽也好不聽也好,還是要給她做樣子,畢竟她說砍頭就能砍頭的。

眾人耳聽得她把如此俗的話都放到堂上來講,卻又不好說什麼,而且聽著不道德,想想又居然好似挺有用處,不禁都噤了聲。唯有一個吳內史走了出來。

唐眠一看,好像是管財政的。

果然聽那吳大人道:“太后,萬石糧食和那些玩物之數眾多,恐怕國庫空虛,民心亦慌,若遇到大災,無有度災之力啊!”

唐眠其實也想到這個問題了,不過想了想還是道:“今明兩年,那些修宮殿的錢都給我省下來好了,上林苑什麼的也先別建了,你就在原來的稅上頭再免一成好了。那些工匠什麼的,都先到少府去,幫著做些事務也好。”

“……”吳大人不言語了。

“太后,宮殿不修,將何以尊國體,揚國威?”另一大臣道。

唐眠眼也不抬反問:“百姓安樂,何用尊國體,揚國威?”她轉而又道,“吳大人,前夜我做夢,竟夢到一個犁田的工具,回頭你找個人來我這裡畫出樣子,你看看能不能用。今天事情也處理得多了,我乏了,皇帝也累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唐眠將小皇帝遞給一邊的宮人讓她去交給衛子夫,急急去裡頭換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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