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終將再憶(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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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忍足宅出來, 霧司翎牽著女兒戚微的小手, 望著前方,神色清淡。

已是深秋,天空一片低沉的灰濛色調, 泛黃的葉子從枝頭跌落地面,略帶冷意的風將地上的落葉吹得老遠, 不成形狀。

“小翎?怎麼了?不高興麼?”忍足侑士好笑地問,不知道她為何顯得不喜不怒, 情緒難定。

霧司翎偏首看了他一眼, 嘆了一聲說道:“我只是在感概罷了!”

“嗯?”

看著他疑惑的表情,霧司翎勉強一笑,卻未多說什麼。

剛才, 在忍足宅, 忍足侑士的母親忍足伯母已然沒有十年前的冷淡,言笑晏晏, 似乎十年前那名用著冷淡的語氣哀求她離開的女子已經淡去, 眼前這個疼愛慼慼,對忍足侑士溫柔微笑,對她自然大方的女子形象鮮活在目。

而忍足伯伯依然如此的溫文爾雅,穩重成熟,他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 一直是關愛自己的。

時隔十年,再度面對忍足侑士的父母,她的心鏡已經全然不同。

十年前, 她無能為力,只能暫時遠離,拼命尋找破除詛咒的方法,甚至要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十年後,不管是否遺忘,忍足侑士始終緊緊牽著她的手,守在她身邊,告訴她,無論未來如何,他都不會放手。

如此,她如何肯放手?

所以,在來忍足宅之前,她曾想,無論忍足伯母如何生氣,她都不會放棄,也不會傻傻的放開手了,這不只是為了她,也為了讓好不容易恢復笑容的慼慼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她從來做不出委曲求全的事情,即便事情再絕望悲傷,她都要挺過去,堅持了,就不放手,即便這世間給她的隔礙再多,只要他不言棄,她也會一直等下去。

然而,她今天所做的心裡準備似乎一點用也沒有,面對笑臉迎人的忍足伯母竟讓她有些無措,而她對慼慼的疼愛是真心實意的,看到他們見到慼慼激動的樣子,她反而覺得有些抱歉……

“小翎,母親一直想見見慼慼,只是你知道的,我……”忍足侑士試著想解釋,但說到最後,發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感覺不管怎麼樣,都是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大些。

霧司翎朝他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嗯,我知道。”雖然他們的婚姻從未得到他父母的祝福,而忍足侑士也未曾明言帶她回去見他的父母,但她從未計較過。

忍足侑士將小戚微抱起,伸手攬過她的肩,聲音性感溫柔,“吶,母親其實並不是不喜歡你,只是她太地乎我了。而我也不怎麼孝順,不肯順著她的心意走她安排好的路。有些東西,我是必須要堅持的了。”

霧司翎抬眸看他,難得聽到這位善於偽裝的天才真實的心意,讓她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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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一個男人,我必須要對你對我的女兒負責。”忍足侑士認真地看她,“小翎,男人可以沒有感情,但不能沒有責任擔當!我必須對你們負責,不只是因為我愛你,還因為慼慼是我的女兒,我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讓她快樂無憂地成長。”

笑容在女子唇邊泛開,一如少女時期的那抹朦朧而甜美的微笑。

霧司翎湊過去,在他頰上親了一下,笑眯眯地說,“嗯,那你一定要做個有責任擔當的好男人,而我也會努力成為一個好女人。”

“嗨~”

兩人相視而笑。

小戚微左右瞅瞅,也笑眯眯地湊過去分別在父母臉上印下一記頰吻,奶聲奶氣地叫道:“爸爸媽媽,慼慼也要成為好孩子~~”

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被女兒瞧去了,即便她還小,霧司翎免不了有些臉紅。而忍足侑士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忍不住將天真又可愛的小包子舉起,親了又親。

************

“吶,這是你要找的東西。”

忍足憂一將一條玉石項鍊遞過去,見忍足侑士接過打量,神色莫測,忍不住心肝顫了顫,小心翼翼地說道:“吶,小子,你悠著點啊,霧狩家你要殺要刮要□□要除名都可以,但是不要太傷及無辜,有很多人是無辜的,你還是給他們留條後路吧。”

忍足侑士端詳手心中的玉石,這是一枚肜石製成的項鍊,卻是呈水滴狀,外表與普通的肜石沒有多大區別,只有入手的時候會感覺到一種很溫潤的冰涼氣息,似乎能順著手心的肌膚鑽進身體裡,一直蔓延至心臟,讓人感覺到一陣心悸。

霧狩一族遺傳的東西果然邪門!

忍足侑士端詳片刻後,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說:“憂一叔叔,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麼?”

忍足憂一撇撇嘴,若說少年時的忍足侑士,他還可以拍胸脯保證,這丫的還是個善良的好少年。可是,這麼多年了,社會這個大染缸讓他變得成熟穩重,心性有所改變。特別是霧狩家對慼慼她們母女倆所做的事情,忍足侑士無論如何是無法忍的,若是殺人不犯法,相信這丫的早已經在霧狩家大開殺戒了。

想罷,忍足憂一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阻止你,只是這些年霧狩明惠幫你很多,不管怎麼說,你也要謝謝人家。”

“嗨~知道了~~”忍足侑士笑了笑。

也不知道他是否聽進去了,或者是另有打算,忍足憂一稍微擔心了一下,很快便拋開不理。不管霧狩家有什麼結果,單就他們家對小四母女倆所做的事情,若是忍足侑士能忍下就不是男人了,自己又何必去當那個壞人?

“聽說前些天,你帶小四她們回家見你父母了?”

忍足憂一難得大方地拿出珍藏的大炮紅茶煮起茶來,邊和侄子聊起天來,想順便瞭解一些□□。

“是啊,母親看到慼慼挺高興的。”忍足侑士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母親對你和姐姐隱瞞他們的行為很生氣,她說,改天會去你們家,讓你們仔細好自己的皮,她不會手下留情的。”

忍足憂一大聲喊冤,“關我什麼事啊?這不公平,我和惠裡奈還不是為了你這小子,你怎麼能過河拆橋?”忍足憂一鬱悶不已,早知道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動物,當初還用盡辦法想拆散那對小情侶,現在有了可愛的孫女了,反而責怪起自己不早些帶她的孫女回去給她看。也不想想,這些年來,因為霧狩家的事情,還有忍足侑士時不時的遺忘,使得事情麻煩不斷,誰還有那個心情管那些小事情?

從忍足憂一的住宅出來,天色已晚。

忍足侑士將雙手揣進風衣的衣兜裡,慢慢地走深秋清冷蕭瑟的街道中,手指摸到衣兜裡的那枚玉石,指尖傳來一種溫潤的冰涼感。

幽幽地望著蕭瑟的秋景,不知是否被秋日的景緻所感染,在想起一切的事情應該快要結束後,心裡諸多感慨。

忍足侑士笑了笑,突然手機震動起來,開啟手機一看,是跡部景吾給他發了條資訊,約他去喝酒。忍足侑士微微一哂,不相信跡部景吾這個大忙人會有心情撥冗約自己喝酒,應該是自己請他幫忙查的事情有著落了罷。

忍足侑士回了條簡訊,然後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說了地址後,靠著車椅閉目養神。

*******

晚上,忍足侑士回到家,一具泛著奶香的小身子撲過來,伴著一聲奶奶的叫喚。

“爸爸,你回來啦~~”

“嗯,慼慼,爸爸回來了~”忍足侑士彎腰正想將小包子摟進懷裡惜惜,誰知小家夥突然掙脫他,用小手扇扇小鼻子,一臉嫌棄地說:“爸爸臭臭,慼慼不喜歡!”

忍足侑士趕緊低首嗅了嗅,不臭啊!不過是沾了點酒味罷了,沒想到小包子這麼敏感,連點小酒味都排斥,讓他有些納悶,誰知小包子接下來的話讓作爸爸的他風中凌亂了。

“爸爸臭臭,去玩女人,太壞了!”

“……”

聽到聲音正要過來的霧司翎聽到小包子奶聲奶氣的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忍足侑士呆滯了幾秒,反應過來小包子說了什麼時,差點忍不住跳起身為自己喊冤。當然,喊冤之前,要問清楚到底是誰教壞了他家寶貝小公主。

“慼慼,誰告訴你爸爸玩……不對,爸爸沒有去做壞事,只是陪你跡部叔叔喝點小酒。啊,小翎,你要相信我!”忍足侑士見到小包子跑過去抱住霧司翎,有些急了。

霧司翎翻了個白眼,將委屈地抱住她腿的小包子抱起,挑眉問道:“醉了?”

忍足侑士鬱悶地搖搖頭,他是千杯不醉的海量,意思意思地喝那麼點酒,怎麼可能會醉?

小包子朝他扮了個鬼臉,“喝酒,玩女人,壞壞。”

見小包子認定自己是個壞爸爸了,忍足侑士內流滿面,傷心不已。嗷嗷嗷嗷!到底是誰教壞了他的寶貝女兒?他要找他單挑!

忍足侑士飛快跑去浴室衝了個戰鬥澡,將身上那點酒氣去掉後,馬上跑去找小包子澄清誤會。此時小家夥正坐在主臥室的大床上抱著玩偶玩,霧司翎正在疊衣服,將衣櫃裡的衣服重新整理一遍。母女倆有說有笑,氣氛十分溫馨。

見到他過來,小包子像只小狗狗一樣在他身上聞聞嗅嗅,確認他身上再也沒有酒氣後,終於歡呼一聲,撲進他懷裡,小手摟著他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叫著爸爸,叫得人心都鬆軟了。

“爸爸,是景心姐姐說的,男生臭臭,回家晚晚的,就是去玩女人,是壞的。嗯,就是這種味道,景心姐姐讓藤野爺爺拿瓶子給慼慼聞,說要是爸爸身上有這種味道就是去玩女人,很壞的……”

奶聲奶氣的聲音努力表達跡部家某只小孔雀教給她的東西,只可惜小包子太小了,要努力想很久才能表達完。忍足侑士耐心聽著,只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最後肌肉抽搐,已經笑不出來。

不消說,小包子之所以分得清酒氣,一定是那個叫跡部景心的臭丫頭讓藤野管家去拿酒瓶子來給她聞,然後再在小包子耳邊忽悠一遍,讓純真無瑕的小包子就這麼被忽悠了。

忍足侑士那個恨啊,早知道就應該制止跡部家的那只小孔雀與他家慼慼交往過密的,看看她把他家小包子教成了什麼樣子了?

忍足侑士決定要糾正小包子錯誤的認知,讓她變得更像一個乖巧可愛、人見人誇的小天使。

接下來,父女倆就這麼趴在床上,一個開始教,一個開始學。

霧司翎在一旁邊聽著邊整理衣服,剛開始聽時還似模似樣,等到了最後,某個無恥的爸爸已經發揮他的特長在忽悠小包子了,霧司翎搖頭不已。聽聽,那是什麼話,小包子真的會被你們幾個傢伙忽悠成?宥?醯模?br>

等小家夥終於被她爸爸哄睡了,忍足侑士來到霧司翎身後,展臂從後頭將她摟入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旋頂上。

霧司翎偎入他懷裡,安靜地靠了一會兒,說道:“侑士,明天我要去崗山一趟。”

“嗯?”忍足侑士有些緊張。

“崗山的千雲神社的住持讓我去一趟,算是幫他們做一件法事吧。”

忍足侑士不太懂寺廟女巫所做的事情,聽到她要去崗山,心裡一動,突然覺得很不舍,“要去幾天呢?”

“一個星期左右,慼慼就要麻煩你了。”

知道小包子還留在身邊,忍足侑士心裡稍稍有點安慰。要是老婆孩子一起去了崗山,還要一個星期後才能見,他才悲催呢。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那時小戚微不肯離開媽媽,就這麼拋棄爸爸跟著媽媽跑到北海道去玩了半個月,而他因為工作走不開,讓他天天望著門口差點成了閨中怨夫,想想就可怕。

忍足侑士將懷裡的人橫抱起身,走向床鋪……

既然要走一個星期,當然先索取一些補償再說。

*******

“嘭”的一聲脆響,玉石掉到地上碎裂成片,陽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慼慼!”

忍足侑士驚叫一聲,膽顫心驚地看著站在高椅上攀著書櫃的小家夥,見她搖搖晃晃要摔不摔的模樣,幾乎讓他嚇得魂飛魄散。不知道才一轉眼的功夫,小家夥怎麼會跑到書房,並且攀得那麼高,不知道上面有什麼吸引她的東西。

“爸爸……”

小家夥看到出現在書房門口的男人,小臉蛋嚇得發白,趕緊將小手放到背後,欲蓋彌彰地想掩飾自己做的事情。然而低頭看到地上那條被摔壞的項鍊玉石,神色更緊張了,小小的身體往前一傾,眼看就要跌倒……

“慼慼”

忍足侑士急忙跑過去,千鈞一髮之際,終於將墜倒的小家夥抱到懷裡護著,而自己卻因為慣性而跌跪在地上,一隻手撐在地上才能保持身體的平衡。

忍足侑士心魂俱驚,心臟鼓躁不安,緊緊地將懷裡的孩子抱住。

差一點,他的寶貝就要受傷了!

“……爸爸,慼慼不是故意的……”

這一變故也將小戚微嚇得小臉發白,即便她還小,也懂得剛才的危險。而且她剛才還失手將書櫃上的東西摔壞了,心裡更是惶恐不安。

忍足侑士大為心疼,剛想安慰小家夥,發現撐著地上的手心一陣輕微的刺痛,等他凝目看去,終於發現被女兒摔壞的東西竟然是那條他設計從霧狩一族的後人手中搶過來的那條項鍊,上面的那一枚肜石已經摔碎了,恰巧他的手心壓到了其中一片碎片,腥紅的血珠子流出,將那枚玉石染得殷紅如血。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乎覺得那枚破碎的石頭中,竟然流動一絲血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嗚嗚嗚……慼慼不是故意的……”

小家夥見爸爸的手流血了,當場哭了起來。

忍足侑士皺了皺眉,趕緊將女兒抱起離開書房,免得這事情給她年幼的心理留下陰影,他無法再承受一次女兒再受到傷害像個木頭人一樣不哭不鬧的模樣,那比傷害自己還令他難受。

走到客廳,忍足侑士將已經停止哭泣的小包子放到沙發上,想去拿醫藥箱將手上的傷處理一下,然而,猛地站起身時,腦袋突然一陣暈眩。

最後的意識裡,是女兒戚微尖銳的哭喊,然後什麼也聽不見了……

*********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綿長悠久的夢,一個充滿了各種悲歡離合的夢,一個讓他覺得自己會因為心痛而死的夢……

而夢裡,始終有一個人的身影,從朦朧到清晰,一雙特別的金玉色的眼眸凝望著他,紅唇輕啟,欲語還訴。

五歲初見,十五歲相遇相愛,二十五歲相濡以沫……

那個擁著金玉色眼眸的女子,從幼年時期的相遇到少年時期的相愛,然後不得不遺忘分別,到成年時的分分合合,無數次的遺忘,無數次的絕望,無數次的痴纏相愛……

“我叫忍足侑士,你是誰?我沒有見過你哦,你怎麼會出在我家裡?”

“我叫霧狩四方,但是媽媽一直都叫我小四哦!小哥哥,你也叫我小四,好麼?”

“好啊!”

“那顆是我的星星,和小四在一起!”

“侑士就是,照耀我的星星哦~~”

“侑士,你會忘記我麼?”

“不會!”

“我也想要有個人一直記得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侑士,為什麼你要忘記我呢?”

“侑士,慼慼走了……”

“別哭啊,小四,別哭!”

“小四,慼慼會回來的,她在未來的某個地方等我們呢。”

“啊啦,小四還沒嫁到我們家呢,就迫不及待地要討好公公婆婆了麼?”

“我才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是我亂說的!你怎麼比慼慼還要容易激動呢!”

“你好?請問你找誰?”

“啊啦,這位可愛的小姐,我想你是走錯地方了。”

“侑士,再見了……”

“侑士,我真的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侑士……”

…………

那麼多的故事,那麼多的回憶,那麼多的時光,為何他會將它們遺忘得如此的徹底呢?

她叫霧狩四方,而他應該叫她“小四”,親切又可愛。

小四……

細細地品讀著這個平凡的名字,平凡而熟悉,像是烙印在骨子裡,每每在心底呼喚,有種纏綿的溫柔,在胸腔中震盪,讓他每每想起,心臟為之擰痛。

太多的回憶讓他幾乎無法負荷,而那些終於憶起的記憶讓他痛苦,心臟遽痛,像被劃了幾條深深的裂痕,再也彌補不回來的空虛。而她絕望的面容總讓他心痛難忍,恨不得用手撫平她的憂傷。

這些年,他到底做了什麼啊?!

總是忘記她,忘記他們的女兒,讓女兒戚微一次又一次穿越時空彌補那些遺憾。

戚微還那麼小,卻用了人生五分之一的時光來彌補不應該是她承受的東西。

小四……

他以為自己會在夢裡種種或悲或喜或絕望的世界中因此而死去,可是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還好好的活著,躺在醫院的病房裡,看見了著家人擔憂的表情,還有女兒慼慼哭得紅腫的眼睛。

忍足侑士抬手,輕輕撫摸趴在床邊的孩子的腦袋,眼裡一片溫柔。

小包子嘴巴一扁,撲到他懷裡終於嚎啕大哭起來:“爸爸……嗚嗚嗚……爸爸,慼慼再也不敢了……”小家夥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才害得父親昏迷不醒。

“慼慼乖,不關慼慼的事情。”他輕聲安撫,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而他的母親也眼睛紅紅的,見他醒來咧嘴笑起來,見他似乎沒什麼力氣的樣子,趕緊將小孫女抱起來,心疼地安慰小孫女,邊和兒子說道:“侑士,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你昨天無緣無故昏迷,要不是跡部家的那兩個孩子找慼慼時,一直打電話打不通驚動了景吾他們,才讓我們知道你出了事。小四去哪裡了?怎麼不見她?她是怎麼當人妻子的?外一你一個人出了什麼意外,你讓我們怎麼辦?”

忍足侑士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裡,忍不住在病房裡循視,沒有見到那名女子,心裡有些失望。

“母親,小四……小四去崗山了,她回來了麼?”

忍足太太哼了一聲,顯然極為不滿此時媳婦不在身邊,抱著孫女坐在一旁沉著臉不說話。倒是忍足侑士的父親忍足瑛士和忍足憂一兩人同時有些驚疑,小心地打量忍足侑士的表情,似乎在確認什麼。

“侑士,你……叫小四?”

這些年來,在十五歲那年發生了那件事情後,忍足侑士從來沒有叫過“小四”這個名字,不知是不是忍足侑士心裡下意識地想證明什麼,明明聽到他們這些人一直稱呼霧司翎“小四”,而他還是一直叫著“小翎”。而現在,他的改口是如此的突然,難道……

“侑士,你……”忍足瑛士又驚又喜,連身體都有些顫抖。

忍足侑士朝他的家人微微一笑,臉色雖然疲倦不已,精神卻是極好,“父親,憂一叔叔,我都想起來了。”

這下子,連忍足太太也震驚了。

霧狩一族妖眼的詛咒竟然破除了?為什麼?

忍足侑士卻不理會他們的疑惑,只問道:“小四什麼時候回來?算了,我去找她吧。”

他覺得他恨不得第一時間看到那名女子,那名為了他承擔了太多絕望的女子,想將她摟入懷裡,告訴她,自己已經記起了一切,以後再也不會遺忘她們了……

見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坐起身,忍足憂一趕緊過來制止他的行為,不贊同地說道:“侑士,你現在的精神不怎麼好,應該再休息幾天。小四現在正在路上,我們已經給她打電話了,相信很快就會回到的。”

忍足侑士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等了,沒有理會他們的阻攔,徑自下床穿好鞋子,抱起女兒,柔聲說道:“慼慼,和爸爸一起去接你媽媽回家,好不好?”

小戚微雙眼一亮,瞅了眼爺爺奶奶的方向,然後朝她爸爸點點頭。

“父親、母親,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好了,我和慼慼去接小四了,改天我們再去看你們。”

忍足侑士朝他們笑了笑,牽著女兒走出了醫院。

忍足瑛士阻止了忍足太太要留下兒子的行為,嘆了口氣,說道:“羽海,讓他去吧,相信這些年他心裡也不好受,既然霧狩一族的詛咒能在這一代破除,相信我們的孫女慼慼以後也會沒事的。”

忍足太太一聽,終於打消了阻攔兒子的念頭,只是丈夫最後一句讓她神色不好,“哼,我們家慼慼是最可愛的孩子,誰敢將她忘記了我就讓他身敗名裂!”

忍足瑛士和忍足憂一聞言,同時縮縮脖子,更深刻理解了“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動物”這句話的含義,他們還是不搭腔吧。

********

擁擠的車站裡,各種聲音喧譁不休。

人來人往的行人中,只有一對相似的父女站在車站的月臺前,朝著北上的列車張望。

英俊優雅的男人,雖然此時略顯疲憊,卻有一種落拓的慵懶,絲毫不掩他的成熟迷人的魅力。而被他牽著的小女孩大約三歲左右,和男人有八成相似,小小軟軟的,一雙金玉色的眼睛十分靈動,時不時地踮著腳朝遠處張望。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到?”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聽得路人的心都酥了一半。

“嗯,快了。”男人性感優雅的關西腔回答女兒的問題。

聽到他們的對話,一些路過的行人皆感慨被這對父女倆所等待的女子,該有多麼的幸福才能擁有如此英俊的老公和可愛的孩子在這裡不辭辛苦地等她回家,必定是天底下最幸運的女子了。

突然,新幹線的車鳴聲響起,遠遠的,一輛車子從遠方的軌道行來,鳴聲陣陣,秋風撲面。

車子終於在站前停下,車上的人潮依次從車廂裡走下來。

不遠處,一名穿著米色薄風衣的女子從車上下來,可愛的娃娃臉上一片陰鬱沉重,神色顯得疲憊,一雙金玉色的眼睛情緒難定,視線在月臺上巡視,當終於看到月臺上的那對父女倆,女子抿唇深吸了口氣,加快步伐走過去。

而男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間,露出了一抹溫柔如酒的笑容,牽著女兒走過去,將撲過來的女子抱入懷裡。

“侑士!”她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將臉埋入他的胸膛,以此來平腹她驚惶不安的心。

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種種複雜激越的心情最終沉澱成一句話:

“小四,我們回家吧!”

小四,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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